陳亦城發(fā)覺到空氣里好似驟降了幾度,他低下頭,視線還沒有落到對方的身上,便覺得自己好像又一次的飛了起來。
“啪、咚!”陳亦城被丟出了宅子,重重的砸在青草地里,直接啃了一嘴的泥。
“嘭”的一聲宅子大門被合上。
陳亦城翻身而起,嘴里叼著一根青草,眉頭微抽,他覺得自己的將軍尊嚴(yán)完完全全的受到了侮辱,這個小屁孩壓根就沒有將他這個領(lǐng)導(dǎo)放在眼里!
不行,他必須要警告這個以下犯上的小兵,在營區(qū)那種地方,尊敬長官那就是鐵律。
他現(xiàn)在這樣,是要被關(guān)禁閉的!
莫易卿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幽的注視著爬起來準(zhǔn)備沖進(jìn)來的男人。
陳亦城見到那一雙陰鷙的眸子,雙腳瞬間如同注入了千萬斤鐵鉛,再也動彈不得了。
莫易卿慢慢的拉上窗簾,嘴角不可抑制的高高上揚著,笑的極為自然。
陳亦城愣了愣,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張臉上浮現(xiàn)的笑容,可是每一次見到時都是驚心動魄,那樣的干凈,那樣的清塵脫俗,就如同那個像謫仙一樣的奕塵公子,他平日里一板一眼,笑起來時,卻是如同春暖花開,讓人賞心悅目。
臥房中,金嘉意不知為何突然由生一種不安感,她拉上窗簾,不再觀察院子里站立不動的男人。
席宸披著浴袍從洗手間內(nèi)走出,見她愣愣發(fā)呆,開口道:“怎么了?”
金嘉意搖了搖頭,卻是潛意識里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席宸拉開簾子一角,笑道:“果真被丟出來了啊。”
“你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
“他太吵了。”席宸關(guān)上窗戶。
“你這樣把他丟出去,不嫌他鬧得更厲害?”
“他沒有那個膽子。”席宸直言道。
金嘉意眉頭緊蹙,“你從什么地方看出來他不敢鬧?”
“不如我和夫人賭一把如何?”席宸建議著。
金嘉意猶豫了,好像跟他斗,自己肯定是逢賭必輸。
席宸輕輕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意拂面,道:“如果他鬧了就算我輸,他安靜的度過一晚上就算夫人輸如何?”
“如果我贏了,我準(zhǔn)許你陪我同睡,如果我輸了,一個月睡書房。”
“……”
“席總覺得如何?”
“時間不早了,咱們睡覺。”席宸轉(zhuǎn)身躺回床上。
金嘉意剛剛一躺下,一雙手便將她攬入懷里。
席宸低沉的聲音細(xì)膩的響起,他道:“少了你在身邊,我會夜不能寐。”
金嘉意笑而不語,嗅著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清香,安靜的閉上了雙眼。
陽光灑在窗簾上,有鳥兒的啼鳴在院中響起。
莫易卿睜了睜眼,如同往常那般準(zhǔn)備坐起身,卻在剛剛動了動身體的剎那驀然一停,他的視線緩慢的下滑,正正的落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一只手,一只陌生的人,一只絕對不屬于自己的手正好巧不巧的放在了他的心口上。
莫易卿往著身側(cè)看了看,被子掩蓋了對方,有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從被中傳來。
他一把掀開被子,里面的人無處遁形。
陳亦城被驚醒,本能的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眸,他察覺到有人的窺視,抬起頭,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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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亦城笑的很真切,他覺得看在這么天真無邪的笑容上,他家小莫同志肯定舍不得揍他。
莫易卿一聲未吭的盯著不知從何時起睡在了自己床上的男人,他是一個夜間時刻也會保持高度清醒的軍人,不可能會睡到這么死,連身邊多了一個人都察覺不到。
陳亦城側(cè)躺著身子,顯得無辜又可憐,他用力的攬了攬被子,就像是那種喝醉了酒之后清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給扒光了衣服的小女人模樣。
“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莫易卿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氣氛。
陳亦城坐起身,如實的回答:“就是你睡著之后,我有問過你的,你沒有回答我,我心里想著沉默就是應(yīng)允,然后就進(jìn)來了,我躺下的時候也很鄭重的問過你,你依舊執(zhí)著的保持著沉默。”
莫易卿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很不相信這個人現(xiàn)在說的話,他并不覺得自己會如此草率大意到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見。
陳亦城知曉他會懷疑自己話里的可信度,笑著繼續(xù)道:“外面冷,這里挺暖和的。”
莫易卿低下頭,繞著床轉(zhuǎn)上兩圈。
陳亦城突然由生一種自己今天就得交代在這里的即視感,這個一米八的小屁孩平日里就是沉默寡言的,就跟悶葫蘆似的,他悶著就算了,卻總是喜歡悶聲不響的就給自己一拳頭。
光是想想那拳頭落在自己身體上的滋味他就忍不住的打了兩個寒噤,那看著雖然沒有什么分量的拳頭,其實是傷骨不傷肉,直接把自己的骨頭給咔嚓一聲弄斷了。
“知道我在想什么嗎?”莫易卿很明顯的晃了晃自己的拳頭,讓對方一下子就能猜出自己現(xiàn)在的意圖。
陳亦城一把抱住他的手,苦笑道:“要不哥負(fù)責(zé)?”
“啪!”莫易卿反手就是一拳揍到陳亦城那俊逸的臉蛋上,霎時紅腫了半邊臉。
陳亦城沒有料到對方會下手如此快很準(zhǔn),剛剛回過神,男孩的身體已經(jīng)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那高大到不容侵犯的正經(jīng)模樣讓他覺得自己這下子另外半邊臉也會一起發(fā)光發(fā)亮。
莫易卿一甩手,陳亦城直接滾在了地上,順便將桌上的玻璃杯一同給絆了下來。
“咚”的一聲砸出一道不容忽視的驚響聲。
陳亦城看著匯聚在地上的那一灘水,他能感受到下一刻自己的血就會濺上去,然后他會被莫易卿給大開殺戒。
“我好歹也是你的領(lǐng)導(dǎo),你這樣做會被三軍通判的。”陳亦城拿出自己最大的底牌,他同樣是軍人,肯定知道軍規(guī),接下來一定會痛定思痛告訴自己他錯了。
莫易卿卻是不為所動,繼續(xù)一步一步帶著目的性的靠近對方。
陳亦城哭笑不得,“小莫啊,咱們不都是拜了天地的兄弟嗎,這昨晚上不就是同蓋了一床被子嗎,我又沒對你做什么,你這么生氣干啥?弄的我好像欺負(fù)了你一樣,你這表情會被人誤會的,咱們笑一個,來,跟著哥笑一個。”陳亦城盡力的拉扯著自己的嘴角,讓他冷靜冷靜。
莫易卿依然毫無表情,就這么靠在離他還有半米的距離處,摩拳擦掌。
陳亦城感受到了拳頭,他轉(zhuǎn)過身,趴在玻璃窗上,只得拋出自己最后的底牌,“你家丞相大人還在睡覺,你這么吵會吵醒她的。”
沒有動靜,好像他并沒有打到自己!陳亦城小心翼翼的瞄了身后的男孩一眼,見他一動不動的杵在這里身后。
莫易卿道:“你說的沒錯,她現(xiàn)在需要好好的休息。”
“哈哈哈,是啊,她需要休息,咱們安分點。”陳亦城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莫易卿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知道下個月月初營區(qū)會舉行一年一度的近身格斗。”
“……”
曾幾何時,他陳亦城可是格斗場上的王者,這幾年都屬他傲視群雄、睥睨天下,媽的,今天,他卻有一種老子想要棄權(quán)的沖動。
當(dāng)著所有將士的面被自己的一個小兵給揍得面目全非,這臉?biāo)麃G不起。
“我正式向城少發(fā)出戰(zhàn)帖,屆時希望你我全力以赴,尊重比賽。”莫易卿的聲音鏗鏘有力的徘徊在屋子里。
陳亦城的腦袋重重的磕在玻璃窗上,他突然后悔為什么自己要作死的爬進(jìn)來?他為什么不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就選在在草地里窩一晚上?他為什么會覺得眼前這個長得白白嫩嫩的小子會跟他不計前嫌?
失策,失策,太失策了。
丟人,丟人,丟死人了。
“咚咚咚。”輕嚀的敲門聲回蕩在四周,下一刻,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
金嘉意拿著面包站在門外,嘴里的話還沒有蹦出來就見著一臉可憐兮兮模樣望著自己的陳亦城,以及一旁巋然不動顯然還在威脅什么的莫易卿。
畫面有些尷尬,尷尬到空氣里好像還浮動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曖昧味道。
金嘉意瞧著眼前這兩人,眨了眨眼,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誤會了什么,可能又沒有誤會什么。
莫易卿聽見聲響轉(zhuǎn)過身,正巧對視上她探尋過來的目光,一時之間弄不懂她眼瞳深處那忽明忽暗的神色所謂何意,他道:“是我們吵到你了?”
金嘉意掩嘴咳了咳,“你們昨晚上一起睡在這間房里?”
聞言,莫易卿眉頭一蹙,心里醞釀著說辭,可是這樣的事實下,自己好像只會越描越黑,索性不如承認(rèn),他慎重的點了點頭。
金嘉意表情一滯,走上前,對著還在哀哀凄凄弄的很是傷心難過的陳亦城道:“我想和他單獨聊聊,城少可以出去一下嗎?”
陳亦城僵硬的邁動著腳步,一步一回頭。
房門被輕闔上,金嘉意坐在椅子上,就這么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不過離一米距離的男孩子。
莫易卿被她如此灼熱的眼神盯得心生畏懼,忙道:“他自己偷偷溜進(jìn)來的。”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金嘉意撕了一小塊面包塞進(jìn)嘴里,繼續(xù)道:“我看到的結(jié)果就是你好像并沒有很生氣,似乎還樂在其中。”
“……”自己哪里樂了?沒看到自己那嚴(yán)肅的表情下掩藏的恨不得殺了對方的心嗎?
“對了,你的這張面癱臉想讓你做出什么生氣的樣子還真會委屈你了。”金嘉意嘖嘖嘴,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nèi)的狼藉,再道:“你如果沒有授意他進(jìn)來,憑你的警覺性會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存在?”
“……”我也覺得見了鬼了,他究竟是怎么進(jìn)來的?
金嘉意見他不否認(rèn)也不承認(rèn),站起身,面色凝重,“你告訴我,你對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莫易卿瞠目,急于解釋道:“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
“從你的眉梢眼波中,我看出了不軌的心思。”金嘉意捅破那層紗。
莫易卿的臉終于很是明顯的皺在了一起,他很肯定的說著:“我對他不過就是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感覺,我很賞識他的能力就如同他珍視我的努力一樣,我們彼此間懂得對方,是男人之間的感覺,不是情人之間的曖昧,你誤會了。”
金嘉意沉默片刻,故作玄虛那般捻了捻自己的下顎,說的云淡風(fēng)輕道:“我得給你物色一個女性朋友了。”
“我今年才剛成年。”莫易卿提醒道。
“放在迦曄王朝,你現(xiàn)在早已是兒女承歡膝下了。”
“現(xiàn)在的法定結(jié)婚年齡是二十二周歲。”
“我沒讓你結(jié)婚。”金嘉意拍了拍肩膀,滿臉認(rèn)真,“沒事離陳亦城遠(yuǎn)一點,這個人不靠譜會帶壞你的。”
“他是我領(lǐng)導(dǎo)。”
“他打不過你。”
莫易卿見她離開,她的話其實也并沒有道理,自己若是想要疏遠(yuǎn)陳亦城,他有什么膽子再來靠近?
果然,是自己給了他有機可乘的機會。
廚房里,席宸正在獨自忙碌著。
陳亦城靠在冰箱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席宸注意到身側(cè)不遠(yuǎn)處一聲不吭悶頭悶?zāi)X的男人,開口道:“你被打了?”
陳亦城捂了捂自己的半邊臉,到現(xiàn)在都還是隱隱作痛。
席宸打破幾個雞蛋,搖搖頭,“我挺佩服你的勇氣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你這是在說我蠢嗎?”陳亦城一說話就扯動自己的臉部肌肉,紅腫淤青的地方更疼了。
席宸沒有回復(fù),只是給了他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
陳亦城捂住自己的腦門,“老子就不喜歡跟你們這些文縐縐的商人說話,有什么話就直說,別對我笑,我瘆得慌。”
“我只是在想他今天之所以放過你,可能是等著有朝一日在一個光明正大的地方讓所有人都看到你被揍得跪著求他大爺饒命吧。”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爺子前兩天給我打了電話,特邀我去參加軍區(qū)里這一次的近身格斗比賽,讓我欣賞欣賞咱們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風(fēng)采,聽說你是上一屆的王,這一屆直接進(jìn)總決賽。”
“……”
“別說你要棄權(quán),一個軍人,一個稱職的軍人絕對不會在自己的戰(zhàn)場上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陳亦城暗戳戳的打算離開這里。
席宸對著他的背影再次輕喚道:“我會很期待你們最后的表現(xiàn),你也別害怕,小易身體受過傷,沒有以前厲害了,你還是有一成機會的。”
陳亦城腳下一趔趄,靠在墻上仰頭望天,“我為什么要來這里自取其辱?”
金嘉意走進(jìn)廚房,靠在席宸身后,聽到不遠(yuǎn)處發(fā)出的萋萋怨怨的悲愴聲音,忍俊不禁道:“你對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著告訴他一個成年人理應(yīng)為自己所做的行為負(fù)責(zé),他既然敢這么做,就應(yīng)該能夠想到后果,后果就是,他可能會在全軍將士面前再一次成為一個傳說。”
金嘉意不明他的言外之意,“為什么這么說?”
席宸將面粉用保鮮膜包好,就這么放進(jìn)冰箱里,手上的面粉還沒有清理干凈,就這么輕輕的滑過她的鼻子,他笑道:“到時候我?guī)阋黄鹑タ础!?
金嘉意雙手纏繞在他的頸脖處,滿心期待,“想必一定精彩紛呈。”
席宸雙手撐在她的腰上,托著她身體的大半部分力量,謹(jǐn)慎道:“好了,這里空間受阻,在外面等我,馬上就可以吃早飯了。”
金嘉意背著手、墊著腳,一副居家小女人模樣看著鍋里正燉煮的香噴噴的米飯,莞爾道:“席總這樣一天天的不務(wù)正業(yè),會不會浪費了你這滿肚子墨水?這席氏上上下下會不會責(zé)備我這個耽擱他們帝王上朝的紅顏禍水?”
“我現(xiàn)在的正業(yè)就是照顧好你。”席宸將煎蛋從鍋里盛出,放下叉子遞到她面前,“先吃一點。”
金嘉意端著盤子坐在椅子上,叉子就這么攪來攪去卻是不見她吃進(jìn)去。
席宸見她不由自主皺了皺的眉頭,上前問道:“怎么了?不想吃?”
金嘉意點了點頭,“剛剛還挺餓的,可是聞著味之后又吃不下去了。”
“要不要給你煮白水蛋?”
金嘉意擺了擺手,試著吞下一口,咕嚕嚼了兩下就吞進(jìn)肚子里,連味道都不敢多嘗。
席宸見她吃的困難,不由得心里緊張起來,“我去給你蒸蛋,前段日子在金驍那里學(xué)來了一個蒸蛋的手法,味道香濃沒有半點蛋腥味。”
金嘉意實在是難以下咽,只得將這看似色香味俱全的煎蛋給推開些許。
陳亦城聞著味的跑過來,舔著臉笑著,“不吃了?不吃了也別浪費啊,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幫你們吃光了它。”
說著他便端起盤子就一個吸入式的張大嘴巴,短短幾秒,盤子清空。
金嘉意擦了擦嘴,笑道:“城少不用這么狼吞虎咽的吃著,沒有人跟你搶。”
陳亦城意猶未盡的拍了拍肚子,“還有嗎——”嘴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著從洗手間里走出來的身影,忙不迭的吞下后半句,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金嘉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了笑,“洗漱好了?”
莫易卿坐在餐桌另一側(cè),目光忽遠(yuǎn)忽近的落在坐如針扎的男人身上。
陳亦城輕咳一聲,“我覺得我吃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你們慢用。”
莫易卿并沒有理會這個落荒而逃的男人,呡了一口早茶,語氣如常不溫不火,道:“我會尊重我的所有對手,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陳亦城左腳絆住右腳,身體就這么跌倒在地上,他回頭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依循著聲音同樣看向自己的男孩子,不安的吞了一口口水,故作凜然正氣道:“我會拭目以待。”
就算軟了骨頭也不能軟了我的氣勢。
陳亦城昂首挺胸的站起來,豎起一根大拇指,就這么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得意的從自己的脖子前劃過。
挑釁,絕對性的挑釁。
“啪!”莫易卿放下茶杯。
“咳咳。”陳亦城一口氣沒有繃住,直接被嚇得咳了出來。
莫易卿目光如炬的落在他的身影上,“我同樣很是期待。”
陳亦城轉(zhuǎn)身,一股腦撞在落地窗上。
“我很懷疑你會在上場前就被宣布不戰(zhàn)而勝,你的對手太弱了。”金嘉意不置可否道。
太弱了?陳亦城的耳根子輕輕動了動,尋思著自己要不要沖上前給這個不長眼力界兒的女人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慕逃?xùn)?讓她知道本大爺好歹也是軍中霸王?
陳亦城偷偷的瞄了瞄她身前不遠(yuǎn)處正笑的一臉人畜無害實則是大老虎的席宸,再看了看她身側(cè)那個雖說長得一副柔弱書生模樣其實是條臥龍的莫易卿,他笑了笑,大男人何須跟一介女流之輩計較,哈哈哈。
聽見笑聲,三道視線齊刷刷的看過去。
陳亦城如芒在背,急忙跑出別墅。
陽光溫柔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終于感受到了光明。
“叮咚……”門鈴聲縈繞在別墅上上下下。
席宸站在可視電話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里面的那人。
金嘉意走過去,當(dāng)見到蓬頭垢面的金驍時,著實被嚇了一跳。
席宸摘下圍裙,聲音沒有過多的起伏,甚是平靜道:“我出去一下,你先吃早飯。”
金嘉意搖了搖頭,“我知道你的為難,還是我出去和他談?wù)劙伞!?
席宸停了停動作,“你又何嘗不為難?”
兩人沉默。
金驍蹲在大門前,明明陽光火辣辣的落在他單薄的身體上,而他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渾身上下都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里,除了冷,還是冷。
鐵門徐徐打開,他猛地回頭,一整晚的失眠因為身體的急劇動作導(dǎo)致眼前一黑,他撐著墻才勉強的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
金嘉意站在門前,看著他形單影只如同秋風(fēng)落葉那般破敗的身體,不可抑制的皺了皺眉頭。
金驍見到自己做夢都想要見到的人,疾步上前,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盡力的保持著鎮(zhèn)定,他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歡我,可是能不能看在我們是同一個祖宗的份上,饒了安然這一次?”
“不是我不饒過她,是她并不準(zhǔn)備饒了我,我與她無冤無仇,可是她卻想著把我未滿周歲的孩子綁走,那么小的一個嬰孩,連話都不會說,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思想著這么報復(fù)我,我很痛心。”
“她肯定是因為岳父的事才會這么做的?她可能是誤會了你什么,她是善良的人,她不可能會這么做的,她的本性絕對不會想要傷害你的孩子。”
“可是她確實是傷害了。”金嘉意嘆口氣,“我們的處境很為難,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該怎么處理,就讓法律制裁吧。”
“可是她現(xiàn)在懷孕了。”金驍攔著她,眼眶泛紅,竟是不顧自己的身份,雙腿一跪,跪在她的面前。
金嘉意瞠目,未曾料到他會有如此行徑。
金驍緊緊的攥著她的衣角,軟下語氣,“就當(dāng)我求求你,放過她好不好?我馬上帶她離開,這輩子都不會出現(xiàn)在華國,我發(fā)誓,我以我的幸福發(fā)誓,如果我違背了這樣的誓言,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別說這么重的誓言,我怕你最后后悔。”金嘉意適時的退后兩步,保持著距離。
金驍卻是不肯罷休的匍匐上前,他聲音有些啞,顯然很痛苦,“妹妹,我求求你,幫幫哥哥好不好?”
金嘉意愣了愣,猶記得這一聲妹妹只有在初見的那一年他翹著嘴一副爺最大的樣子對自己說過的。
“你就是金主小叔家里的那個小妮子?”小男孩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她嫌棄的推開他的手,退后幾步。
小男孩冷冷哼了哼,“果然和你爸一樣不識抬舉,不過算了,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塊餅干吃,吃吧,這可是我媽媽從M國給我?guī)Щ貋淼模抑唤o了你一個人吃。”
金嘉意穩(wěn)了穩(wěn)心緒,轉(zhuǎn)過身,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熱道:“你回去吧,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金驍?shù)拖骂^,雙手撐在地上,咬緊牙關(guān),“你真的不肯放了她嗎?”
“金驍,我不出手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她真的是善良的。”金驍?shù)沧驳恼酒鹕恚E著背,顯得很是脆弱。
金嘉意斜睨一眼落魄的男人,仰頭望了望藍(lán)天,她道:“她只把善良給了你一個人,對我而言,她是狠心的。”
“那你把我一起關(guān)進(jìn)去吧,她一個人在里面,我不放心。”金驍攔著她的去路,請求著,“不放她,把我也一起關(guān)進(jìn)去。”
“你沒有理由進(jìn)去。”金嘉意拒絕道。
“怎么會沒有理由?”金驍緊了緊拳頭,作勢就像打她一巴掌。
金嘉意識破了他的舉動,不著痕跡的便躲開了他的拳頭,冷冷道:“就憑你這如同枯槁一樣的身體還傷不了我。”
“我現(xiàn)在故意傷害你,我犯法了,把我關(guān)起來吧。”
“……”
“如果你還嫌不夠,我可以——”金驍四處張望著,最后拿起一塊石頭就砸到了一旁的車子上。
不遠(yuǎn)處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陳亦城眼神一聚:那可是老子的車!
金驍迫切道:“我現(xiàn)在蓄意破壞專車,犯了重罪了。”
“你應(yīng)該知道男子犯法和女子犯法之后并不會關(guān)押在一起。”金嘉意提醒道。
金驍?shù)纳眢w脫力的坐在地上,他喘了喘氣,好似剛剛一系列的動作掏空了他的所有力氣,他雙手撐著自己的額頭,顯得落魄又孤寂。
金嘉意遞上紙巾,“我能做的只有保證她在里面會很健康的把孩子生下來。”
“真的不能放她出來嗎?”金驍抬眸,眉眼處滿是希望。
金嘉意站直身子,陽光灑在她的眉梢間,能夠讓人一眼就看出她的回復(fù),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金驍?shù)南M茰缌耍袷祝袦責(zé)岬囊后w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有些滾燙,燙的他心口一抽一抽疼的厲害。
莫易卿站在窗前,眺望著院子里緩緩而至的身影,似是在自言自語著,“她變了很多。”
席宸雙手搭在口袋里,嘴角上翹了些許,“的確是變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斐瀅,現(xiàn)在的趙安然肯定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吧,她從來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后患,無論對方是什么身份,或者有什么苦衷,在他眼里,仇人就是仇人,沒有半分輕饒的余地。”
“她說過很多次,她想學(xué)著做一個善良的人。”
“是啊,她很努力的放下手上的屠刀。”
席宸望向旁邊的男孩,問道:“你也在學(xué)會放下,不是嗎?”
金嘉意走進(jìn)客廳,瞧著相聊甚歡的兩人,打趣道:“我剛剛覺得自己鼻子發(fā)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
“談好了?”席宸急忙走到廚房里,將燉煮好的米飯盛上兩碗。
金嘉意笑逐顏開的坐在椅子上,軟糯的米飯配著一小碟咸菜,酸酸甜甜的味道挺開胃的。
席宸見她終于吃進(jìn)了半碗米粥,如釋重負(fù)的捧著自己的碗,心滿意足的喝上大半碗稀粥。
“等一下要去公司嗎?”金嘉意打破餐廳里安靜的氛圍問道。
席宸點了點頭,“開完會就回來。”
金嘉意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席宸不明她如此灼熱的眼神所為何意,蹙眉道:“夫人有話想對我說?”
“我一個人待在家里挺悶的。”
“等一下岳母會把寶寶帶來給你作伴。”席宸道。
金嘉意一想到那小家伙看見自家丈夫時那比電燈泡還明亮的眼神就覺得腦門疼,她好像默不作聲的生了一個小情敵出來。
她的小情敵的確來了,穿著很漂亮的公主裙,頭上戴著一朵頭花,打扮的甚是文雅。
小家伙坐在沙發(fā)上,金嘉意同是坐在沙發(fā)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好像正在用眼神激烈的交流著什么。
姚翠花將洗好的水果切成一粒一粒的放在餐桌上,看著其樂融融的兩母女,欣慰的笑了笑。
金嘉意瞇了瞇眼,伸出手忍不住的掐了掐這小家伙肉嘟嘟的臉蛋,笑道:“被你婆婆養(yǎng)的不錯啊,都快比你母上大人的臉大了。”
小家伙眨巴眨巴著兩只大眼珠子,好像知道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需要淑女一些,連哭都沒有哭,就這么愣愣的注視著掐完自己臉又開始掐胳膊,然后掐大腿,最后連屁屁都不放過的母親。
金嘉意被她認(rèn)真的模樣逗樂了,插上一小塊蘋果放進(jìn)嘴里,輕聲道:“別這么看著我,我不會給你吃的。”
小家伙并不準(zhǔn)備搶東西似的,小腦袋東張西望了一番,最后順著沙發(fā)邊緣爬下去。
金嘉意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小丫頭爬到了廚房里,摸了摸姚翠花的腳。
姚翠花低下頭,將小家伙從地上抱起來,擦了擦她的小手,道:“怎么了我的小寶貝?”
小丫頭扯著嗓子就開始哭,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手,再摸了摸自己的屁屁,最后指著后面尾隨而來的金嘉意,哭的更傷心了。
姚翠花摸著她的腦袋,哄了哄,“你媽媽打你了?”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指了指她的嘴,“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姚翠花好像聽明白了,回過頭,正色道:“你怎么不給她吃水果?”
金嘉意愕然,她竟然能聽懂?
姚翠花不忍心責(zé)備自己的閨女,抱著席加瀅就走回了客廳,將小半截香蕉放在她手里,笑了笑,“乖乖的吃,咱們不和她搶。”
席加瀅舔了舔香蕉,忍不住的又伸著手想去鉤鉤盤子里的蘋果。
金嘉意直接將盤子端起來,居高臨下的瞪著狐假虎威的丫頭,哼了哼,“想吃?”
席加瀅又一次從沙發(fā)上爬下來,徑直爬到廚房里,咿咿呀呀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
姚翠花怒發(fā)沖冠的從廚房里跑出來,瞪了瞪抱著盤子的自家閨女,嘆口氣,“寶寶,媽媽肚子里有小寶寶了,咱們給她吃好不好?”
席加瀅扭過頭,啃著自己的小半截香蕉,就這么當(dāng)著兩個人的面好像聽明白了那般點了點頭。
“……”屋子里霎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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