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決定下場“玩玩”,薰的目光有些復雜,但終于還是沒說什么。三個人走到那場地里,文太郎揮了揮手,周圍的二三十人陸續停了下來,由于大家都用慣了真刀真劍,這時候要就近找竹刀反而成了問題,叫了人去遠一點的地方拿,家明拿起一把刀比劃了幾下,文太郎走過來,幾人便在那廣場上友好交流了起來。
“錯了錯了,這樣拿這樣拿,按照我們武士刀的特性,這樣拿最利于劈砍,攻防結合,事實上如果用習慣了……”
東方的天際升起了晨曦,彤紅的光芒透過樹隙斜射而來,將廣場上照映出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薰站在場邊看著。月池政空目光深沉,對于這個女兒,他的心情有些復雜,平日里可以選擇不聞不問的態度,但若是要說什么時,他又不愿意單純用命令的方式,特別是在逼著她跟天雨正則訂婚,而她也在兩年前表現出厲害的身手之后,對于某些事情,他便嘗試著曉之以理。
“哲也這些年來在國外,或許你不清楚,當時他在劍道方面,絕不會比文太郎差多少,你哥哥是個有天份的人,你剛剛不應該讓你的同學下場,他會輸得很慘。”月池政空是保守的人,對于薰沒有阻止這件事的行為到覺得理所應當,他現在認為自己的女兒應該是有些喜歡那小子,而無論自己的心情如何,男人決定了的事情。女人就不該多插嘴。
這樣子說過之后,眼見薰沒什么反應,又道:“讓他搬出去,并不是逼著你趕他走,你現在是跟天雨君有婚約地女孩子,就算你知道天雨君有女朋友,但他的面子你總得照顧,私下里怎么樣,我都不會管你。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只要你點頭,我會阻止這場交手,希望你能明白這些事,更何況天雨君他昨晚已經……”
薰低頭不說話,一個人已經拿了兩把竹刀跑進場內。送到了家明與月池哲也的手上,也在此時,一個聲音從后面響了起來:“哇,這么熱鬧。月池先生。薰,還有……不是吧……”回頭一看,這個時候出現在樹林邊緣的,居然就是穿著運動t恤的天雨正則。一邊望著場上的情況,一邊朝這邊走過來,張大了嘴,皺起眉頭。
與此同時,手持竹刀的家明朝這邊望了過來。
“哈哈,家明,真地是你!”
仿佛找到了什么可以下的臺階。一瞬間。天雨正則有些夸張地笑了起來,也不理會在旁邊向他打招呼的月池政空。張開手大步朝家明那邊走了過去,仿佛要跟他擁抱的親熱態度,家明瞥著眼睛看著他。
“你們……認識?”看著天雨正則走近,月池哲也也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何止認識,還很熟呢,哲也,待會跟你說……”天雨正則笑著揮了揮手,一巴掌拍在家明肩膀上,隨后扭過頭,小聲道:“我來得真及時……怎么了?沒必要欺負小朋友啊,鬧出人命來不好……”
家明攤攤手:“說什么呢,邀請我下場玩玩而已。測試文字水印2?!?
“開什么玩笑,你一般都不玩,他們弄到你想出手,說明事情鬧大了……”
有天雨正則這個和事佬在,架多半就不怎么打得起來了,家明拿目光示意了一下薰那邊,距離雖然有些遠,但此時明媚的晨光照射下,以天雨正則地觀察力,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薰的異狀,臉上浮起一個“真是拿這幫人沒辦法”的無奈表情,口中有些為難地進行勸解。
“呃,這個事情,我覺得……呵,雖然不知道具體怎么樣,但大概可以猜得出來,老爸打女兒,你再打他兒子,手如果下重了,我怕薰以后也會為難的……”以薰此時地身手,如果存心躲閃,恐怕整個月池家都沒什么人能一巴掌打中她,天雨正則嘆了口氣,“給個面子怎么樣?我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這樣地事情?!?
“那就交給你了?!表樖忠粨],竹刀扔到天雨正則的手上,家明攤開手,表示再沒有自己的事情,也不理會在場的人,轉身就走。這時月池政空與薰已經到了近處,眼見家明離開,薰望了眾人一眼,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后。月池哲也愣了半晌:“喂,這算是怎么回事?”
月池政空問道:“天雨君與薰地這位同學認識?”
“何止認識,再了解不過了,還好我及時趕到?!笨粗鴥扇说谋秤斑h去,天雨正則搖頭笑了笑,“你們不知道?薰在中國,就是在跟他學習武術。”
“?。??”
一瞬間,周圍眾人的表情各種各樣,有驚愕的,有不信的,有荒謬的,月池哲也皺起眉頭瞪大眼睛,文太郎長大了嘴好久都和不攏,便連月池政空都是滿臉錯愕。片刻后,人群中便是一片竊竊私語聲。
參與過兩年前那場比斗的人,或多或少都猜測過薰地老師是如何如何強大,這時候與那個跟薰一樣年紀地少年人結合起來,第一反應多少都覺得是被騙,但天雨正則人品好,再加上薰在中國的事情他是最了解地,到得最后,大家的思緒都是矛盾不已。只有沒參與過兩年前那場打斗的月池哲也愣了一愣,隨后說道:“那……那又怎么樣?”
“呵,也沒什么……”天雨正則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據我所知,他一般都不出手的,一旦出手,后果就難說了,當然……你是薰的哥哥,他或者也只是想跟你隨便交流一下也說不定?!?
月池政空皺了皺眉:“他的武學修為很高?我是說……他只是一個孩子……”
“這個事情很難說,我也不好形容他具體怎么樣?!奔热皇窃鲁卣諉栐?。天雨正則也就嚴肅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感慨,“不過……如果他現在想要殺我,我想我地選擇就是有多遠跑過多遠,這幾年來,他越來越厲害了,就算高天原,恐怕也未必是安全的……”
“這次的事情之后??峙戮退闶窃鲁卣?,也不會再輕易對女兒動手了,老實說,今天早上真把他們嚇了一跳呢?!?
“作為未婚夫,這本身就是你的責任吧?!?
“喔喔。這種事情你跟我強調一下就可以了,要是遇上了唯,可千萬不要亂說,我會死的……說起來。唯想要見你好久了。你這樣突然殺到,我都還沒跟她提?!?
“不過你也很快啊,我昨天才到,你凌晨就在月池家了?!?
“凌晨兩點過去的。我們現在跟炎黃覺醒合作。月池家的一部分情報網也都是通過我們這邊,昨天有人報告給我說他們調動了你的資料,然后查了一下,當然就查出來了,正好晚上我在新宿忙到午夜,就干脆直接去了月池家那邊。還好我去得及時,要不然月池哲也至少得在醫院住上半年了。到時候我這個中間人也很麻煩的。不過話說回來。怎么會突然想來東京玩地?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事情嗎?”
“我來殺御守滄。”
“呃……”
早上與天雨正則見了面,中午吃過午飯。家明、薰、天雨三個人便一塊去東京市區,隨后倒是與陳辜夏一行人見了面,這次隨著陳辜夏過來的多是一些在全國性武術比賽上獲獎的學生,當然由于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緣故,圣心學院武術社地成員也有幾個,家明在圣心武術社算得上臭名昭著,別人都認識他,他認識的倒是不多。此時一行人正走在銀座區人潮洶涌的街頭,家明、天雨連同瓷娃娃一般沉默的薰走在前頭,每人拿著一大杯果汁在喝,語氣淡然地說出來東京地目地時,不光天雨正則愣了一愣,薰的目光也陡然間望了過來。
盯了家明的表情好一陣子,天雨正則的臉上才露出了復雜地神情,家明倒是不以為意地左顧右盼,回過頭去看時:“唔,你們那個導游怎么回事?怎么老拿眼睛瞪著我?”
“什么導游啊……”天雨正則也回過頭去,看看后方正向陳辜夏等人介紹銀座區的年輕人,露出恍然的神情,“唔,他叫韓剛成,你不認識他了?”
“唔,你這么說的話,我有點印象了,以前的確見過他……”
“聽到你這樣的評價他一定很傷感……”調查過家明詳盡資料的天雨正則嘆了口氣,“三年前你們剛進圣心學院地時候你跟他打了一架,你把他耍地團團轉,吐口水還差點踢斷人家最寶貴的東西。他現在在東大讀書,陳老師以前也教過他武術,所以這次過來,他也就加入了,不過居然會見到你,我看他真地很意外……”
“這么說起來,我也很意外啊。三年前進圣心學院第一個麻煩就是他,到高中畢業了又遇上,這簡直是傳說中的宿命啊……”
“就像書里寫的那樣?”
“沒錯,像書里寫的一樣?!奔颐魑艘豢诠?,“話說回來,跟荒卷真世的切磋什么的,是在明天下午吧?”
“明天下午兩點半,月池政空他們應該也會參加?!碧煊暾齽t點了點頭,“有興趣?”
“我自己會過去。”家明頓了頓,“從明天下午開始,你們就都不認識我了。”
這話一出,薰的目光陡然盯緊他,天雨正則皺了皺眉:“真的要做?什么都決定了?”
家明點頭:“不想被牽扯進來就按照我說的做,這樣就算不成功,你們也還有余地。”
良久,天雨正則嘆了口氣:“……看來我今晚要忙很久了。”
夜色安謐,星空寂寥,那一天從下午到晚上的時間里,薰一直沉默著。
無法對家明的決定作出任何詢問或質疑,也不認為自己有改變的可能,少女已經習慣了長久的安靜,但安靜并不代表就能夠掩蓋住復雜的心事,從她那種異常的安靜態度中,熟悉她的人或許都能夠看出她此時反常的心緒不寧。
在銀座繁華的商業區中逛了一下午,因為考慮到那個熊貓玩偶質量不好并且已經開始脫毛,家明和天雨共同選了一個很貴的大獅子給她,以至于她抱著玩偶逛街的形象更像是一抹安靜而美麗的幽魂,引來回頭率無數,雖然天雨正則的確會為這件事歡呼不已并且表現出無比榮幸的態度,但不開心的事實無法更改。
在外面的餐廳吃過晚飯之后便與陳辜夏等人分道揚鑣。回到小院洗浴之后,薰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和服樣式的袍子走出來,纖巧的赤足之上是白皙粉嫩的小腿,敞開的領口可以看到精致的鎖骨,顯然里面什么都沒穿,走到廊道上時,家明正坐在走廊邊緣,背靠房屋的柱子,望向那片星空。薰安靜地在旁邊坐下來。
“……老師已經決定了嗎?”
“啊,考慮很久了?!?
“我不明白,就算……我知道老師很厲害,可這也是有危險的……”
“我也知道有危險。”家明仰著頭笑了笑,上方被屋檐隔開的星空猶如被切開的蛋糕一般整齊,“但是沒辦法,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不做的話,以后恐怕沒機會了?!?
“但是……老師首先去動荒卷真世,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我有我的理由,你以后會明白?!?
薰沉默許久,雙手撐在后方的地板上,也不知什么時候,終于開了口:“其實,我喜歡老師?!蹦钦Z音淡然坦蕩,就如同她此刻仰望的那片星辰一般空靈無暇。
“……吶,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