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苦笑,“莫不,又是爲了奪儲吧?”
“聰明!”鍾凌風擡手摸摸她的頭。
東方珞糾結了小臉,“我還是想不明白!殺了我,如何陷害騰親王啊?”
鍾凌風道:“你昨日怎麼算計他的?”
“嗯?有嗎?”東方珞充愣裝傻蠹。
鍾凌風翹起嘴角,“你派黃鸝去京城,真的只是找佑武給我傳話的嗎?”
“騰親王不會跟你告狀了吧?”東方珞咬牙切齒道,“小人!一個大男人吃點兒小虧,就叫嚷的滿天下都知道,還有沒有點兒氣量啊?我看啊,就他這小人行爲,你趁早倒戈吧!髹”
鍾凌風道:“你可知,在你的丫鬟襲擊了他們的馬後,又有人襲擊了他們的人?”
“啊?不是吧?”東方珞的下巴就掉了下來,“是他運氣太背還是人品太差?”
鍾凌風哭笑不得,“我還以爲你要反思自己闖禍了呢!”
東方珞癟癟嘴,“什麼闖禍?我那叫小懲大誡!烏恩其那般的輕薄我,還不都是他招來的?原也想著,只毒暈他們的馬,這懲罰有點兒輕,如同撓癢癢般。現在好了,有人適時的補刀,真是大快人心啊!”
鍾凌風嘆氣,他能說他也很贊成嗎?
但小丫頭不能太慣著,否則還不真的無法無天啊!
“你也不怕他真的丟了命,到時候皇上找你算賬。”
“切!”東方珞完全的不屑一顧,“他一個親王,若是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也就別想著上位了。乾脆找皇上要塊邊遠的封地,老巴實的去呆著吧!”
鍾凌風啞然失笑,“他要是聽到你這麼說,從歹人手裡撿回的半條命,怕是又要吐血了。”
東方珞道:“血氣太盛,有時候也不太好。”
鍾凌風笑著拉她起身,“太陽下山了,鳥兒也該歸巢了。”
東方珞站著不動,“你還沒把話說清楚呢!他們先襲擊了騰親王,再來謀殺我,這其中,我想象不出有什麼關聯。”
鍾凌風道:“昨日騰親王遇襲,有些蹊蹺,失蹤了倆人。”
“嗯?”東方珞睜大眼睛,“不是騰親王,也不是烏恩其?”
鍾凌風點點頭。
東方珞道:“也就是說,他們襲擊騰親王的目的,不在於害命,而在於抓人。那爲何不是烏恩其?”
鍾凌風道:“爲何要是烏恩其?”
東方珞道:“你看啊!綁架了烏恩其或者直接殺了他,勢必要造成兩國局勢的緊張,或者說,戰爭一觸即發。到時候,誰是罪魁禍首?當然是騰親王啊!是騰親王保護不力才導致烏恩其出事的嘛!騰親王肯定要被皇上降罪,於他奪儲顯然是不利的。”
鍾凌風道:“但這一招的殺傷力顯然不夠大啊!即便真發生了那種事,騰親王的罪責不過是保護不力,卻不是兇手。皇上就算震怒,怕也未必會剝奪了他的親王頭銜。
何況,這還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即便騰親王真的失勢,越親王嶄露頭角。但兩國的戰爭一觸即發,於他有什麼好處?說不定,他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而要被派去邊關督戰呢!”
“呀!這麼複雜!”東方珞捂嘴。
“小傻瓜!”鍾凌風輕斥,“朝堂之事從來都沒有簡單的!”
東方珞崇拜的看著他,“所以,我註定要當你這個大男人背後的小女人啊!”
鍾凌風低笑,攬住她的腰,“準備好了嗎?可要下去了啊!”
東方珞慌忙閉上了眼睛,深吸口氣道:“你可抱穩了啊!我的命可比那個烏恩其值錢多了。”
那幫歹人捨棄烏恩其,而選擇對她下毒手,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鍾凌風手上一緊,抱著她,騰空,飄落而下。
只是眨眼之間,兩人已經落到了地面。
許是有了剛纔的經驗,東方珞這次沒有那麼的緊張了。“這麼快!”
竟是一副沒有享受夠的表情。
鍾凌風笑,“你若喜歡,下次再帶你上去。”
東方珞忙不迭的點頭。
鍾凌風道:“不過,你的命這麼值錢,除非是我,不要讓別人帶你飛!”
“好吧!我只當你的累贅!”東方珞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
她喜歡這個限制條件。
鍾凌風牽起她的手,往坡下走。
東方珞卻站著不動,“你的累贅腿軟,需要揹負!”
“爲何會腿軟?”鍾凌風故作驚訝道。
“你說呢?”東方珞鼓起腮幫子。
鍾凌風恍然道:“剛纔嚇的吧!來,坐下!我給揉揉!”
東方珞就伸出賊手擰他的胳膊,“鍾凌風!”
她這樣子都是誰害的?還給她裝傻!
鍾凌風笑的很爽朗,完了低聲道:“下次,我會溫柔點兒!”
東方珞就直接奉送了個含羞帶嗔的目光過去,然後對著遠方大喊:“白鷺!過來揹我!”
她出來,她的丫鬟怎麼可能不遠遠的跟著。
白鷺果然在山坡下冒頭。
鍾凌風適時的乾咳兩聲。
白鷺疾步奔走,卻不是衝著東方珞而來,而卻奔著莊子而去。
東方珞愣住,“什麼情況?她這是要造反嗎?”
鍾凌風幸災樂禍道:“她肯定怕我一掌把她拍到湖裡去。”
東方珞大爲惱火,拿眼瞪他,“你以爲我的丫鬟會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嗎?”
鍾凌風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那她的行爲是------”
東方珞道:“趨利避害!所謂的識時務者爲俊傑!”
鍾凌風彎起手指彈了她的腦門一下。
東方珞剛想著抗議,就見某人給了她一個背影。然後背影下彎,“我數十個數!過了不候啊!”
東方珞的嘴角就咧到了耳根,卻偏偏壞心的等他在那兒數。
直到第十個數落,鍾凌風動了動身子,才一下子撲了上去。
鍾凌風揹著她往破下走,“這個累贅太輕了!”
東方珞道:“我已經長胖了很多了。剛回京那會兒,在豐園做的衣服,都已經穿不下了。”
鍾凌風道:“那是因爲你長高了。”
東方珞伸出指頭戳他的背,“是肉塞不進去了,好不好?”
鍾凌風在她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我怎麼沒摸到?”
東方珞悶哼一聲,掙扎著搖了搖身子。
“別動!”鍾凌風命令道,“若是兩個人一起倒了,滾到水裡去了怎麼辦?我會鳧水,你會嗎?”
東方珞就報復的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鍾凌風縮了縮脖子,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
惹得東方珞尖叫之餘,趕忙摟緊了他的脖子。“我是不會鳧水,但是真要掉進去了,不是你把我拖上來,就是我把你拖下去。”
鍾凌風低笑,他的女人果然夠強悍。
晚風帶著絲絲的涼意襲來,卻驅不走心頭的暖意。
心裡想的,如果就這麼揹著她,一直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東方珞的小臉貼在他的耳朵上,“鍾凌風!”
“嗯?”他喜歡聽她喊他的名字,連名帶姓的喊。
用她特有的糯軟的聲音,喊的絲毫不拖泥帶水。
東方珞道:“你好像還有好多秘密沒有告訴我!”
鍾凌風道:“我以爲你喜歡自己去發掘。”
東方珞癟嘴,“你把尚武堂給我!”
鍾凌風道:“好!”
“噗——”東方珞將口水噴到了他臉上,忙不迭的拿衣袖卻給他擦。“說給就給啊!你就不怕我領導著他們去做壞事?”
鍾凌風道:“只要你不想當女皇就行!”
東方珞傻住,“你是在暗示你的尚武堂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嗎?”
鍾凌風道:“我什麼都沒說啊!珞兒,你要記住,我只是你的鐘凌風!尚武堂不是我的,是凌五的!真要轉到你名下,那也是凌五的事!”
這話說的嚴肅而鄭重。
東方珞打了個激靈,“好!我會很乖!那你告訴凌五,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尚武堂。不過是,想借著裡面的能人異士掀你的底而已。既然你只能是你,那我還掀了做什麼?”
鍾凌風嘆氣,“傻丫頭!我在你面前,從來都沒想過要隱藏自己。你要知道,我就算瞞天過海欺騙了全天下,也還是會對你坦誠的。有些事,你做到心中有數就可以了,切不可對任何人說起。包括現在,你最最信任的翼王妃!”
東方珞把自己的臉更緊的貼在他的臉上,“我當然信任你了!但你得跟我保證一件事。”
鍾凌風道:“你說!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做。”
東方珞道:“我只要你是安全的!鍾凌風,你現在是我的人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出事。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她尋找了兩輩子,才終於找到一個全身心想對她好的人啊!
因爲得來不易,就更害怕失去。
“好!”帶著鼻音的應聲,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在過去的很多年中,他以爲這一生或許就這麼一個人過了。
世間女子,花色千種,他卻從未想過要爲哪一種去牽絆。
直到遇到了她,那麼小的身體裡,卻蘊藏著那麼大的寶藏。
每靠近一次,都要歡喜幾分。
敢愛敢恨,活的那麼率真和自然。
如同一株小草,就算被壓在巨石下,都在頑強的伸展著綠色。
用自己柔弱的肩膀,去對抗命運的不公。
所以,從認識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跟著她走了。
想要呵護她,疼愛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
他以爲要等她的小丫頭長大,會需要很久。
卻沒想到,她的步伐從來都不曾落後於他。
不問他是誰,不問他究竟在做什麼,只是信任他這個人,只是認定了他這個人,世間女子,又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所以,此刻,他的心,已然鼓脹的滿滿的。
東方珞伸手,去蹭他下巴上的胡茬,因爲刺癢,不覺咯咯笑了起來。
鍾凌風用力在她手背上蹭。
東方珞連忙將小手撤了回來,抱怨道:“你太煞風景了!”
鍾凌風額頭冒汗,誰煞風景啊?
他剛纔正情緒滿滿,她正常的反應不該是親親他嗎?
拿不安分的小手來搗亂,他沒下口咬,就已經牙下留情了。
“下來吧!自己走兩步!”鍾凌風嘆口氣道。
“不要!”東方珞更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我腿軟,都是被你害的。你不能不負責任。剛纔還嫌我輕來著------”
“你欺負珞兒了?”突起的聲音打斷了東方珞的喋喋不休。
東方珞倏然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白色影子出現在眼前。
剛纔明明沒有的呀!
還是她剛纔的注意力都在鍾凌風身上,壓根兒就沒注意?
東方珞手忙腳亂的從鍾凌風身上下來,一個沒站穩,差點兒栽倒,還好,鍾凌風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
“她還這麼小,你也忍心下手!”聲音清冷,眼神嘲諷的看著鍾凌風。
東方珞看看鐘凌風拉長的臉,連忙甩開他的手,福了福身子,道:“水仙姨!”
水仙看了東方珞一眼,如同一副小媳婦般乖順的樣子,嘆氣道:“他欺負你,你就不知道反抗嗎?”
“呀?”東方珞茫然無措。
鍾凌風道:“你來京城的目的,就是要挑撥我們的感情嗎?”
水仙冷哼,“就你這不知疼人的行事,若她是我的女兒,也不會同意嫁給你的!”
鍾凌風道:“她不嫁我,我就一直單著,你將如何跟我的孃親交代?”
水仙再次冷哼,轉身就走。
東方珞目瞪口呆。
鍾凌風牽起她的小手,嘆了口氣,道:“走吧!”
東方珞沒有反抗,抿了一下脣,問道:“鍾凌風,你們之間不會有仇吧?”
怎麼聽著鍾凌風的畫風不對啊!
莫非她之前對水仙身份的猜測是錯的?
水仙,僅僅只是他的一個姨娘?
鍾凌風哭笑不得,道:“沒有!”
東方珞疑惑的看看他冰冷的臉,反握住了他的手,低了頭道:“你沒有欺負我!真的!”
鍾凌風看她,恨不能將頭垂到地面去。
他心下一緊,他的小丫頭,就是這般的窩心。
從最初的想見開始,就把維護他放在第一位。
無論他是哪一個身份,都以強者的面目示人。
只有她,用她瘦弱的身軀擋在他面前,想要給他保護。
鍾凌風用力的握住她的小手,大步往前走。
東方珞被他拽著,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雖然追趕的很是吃力,卻沒有出聲制止他。
因爲她感覺到了,他此刻的情緒太過激動。
她更知道,她的那些個撒嬌賣乖的招數,只有在他心情愉悅的時候纔會無往而不利。
兩人就這麼急匆匆到了宅子前。
門房過來通報說,王妃已經使人到門口看了五次了。
鍾凌風卻並不急著進去,扶著東方珞的雙肩,道:“丫頭,我們完婚可好?”
“嗯?”東方珞喘息不定。
夜幕初降,門樓上的燈籠發出昏黃的光,閃爍不定。將人的五官變得模糊而神秘。但她卻還是清楚的看到了他閃閃發亮的眼睛。
“野貓兒,我們儘快完婚可好?”鍾凌風重複剛纔的問話,用渾厚的嗓音極盡蠱惑。
東方珞咬著脣,用力的點點頭。
鍾凌風傾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乖丫頭!”
然後拉著手,邁進大門。
姚嬤嬤迎了上來,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不動聲色的道:“郡主可算是回來了!王妃都等的著急了呢!”
鍾凌風卻不給東方珞搭話的機會,徑直拉著她,越過了姚嬤嬤。
姚嬤嬤忙跟在後面道:“都在中堂屋呢!”
鍾凌風感受到東方珞的呼吸急促,不覺放慢了腳步。
牡丹打簾,將二人讓了進去。
所有翼王府的主子都到齊了,包括水仙也在。
翼王爺和翼王妃端坐在主位上。
夏祥卻捂著屁股站在翼王爺旁邊,看來,笤帚疙瘩是真的捱了。
鍾凌風拉著東方珞在主位面前撲通跪下。
翼王妃正看到兩人牽手的動作有些刺目,剛想開口說話。但見兩人此舉,不禁唬了一跳,就跟翼王爺交換了個眼神。
翼王爺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快點兒起來!”
鍾凌風道:“凌風請求王爺和王妃,將珞兒嫁於我!”
東方珞扭頭,目光落在鍾凌風的側臉上,一時間竟是移不開視線。
只覺得心跳如擂鼓,不光是剛纔疾走的原因,更因爲鍾凌風的舉動和話語。
從最初見到他開始,他就是那麼飄然若仙的,一襲白衣從不染塵。
可是現在,他卻對著翼王爺夫婦行了跪拜大禮,只爲迎娶她。
東方珞的鼻子就有些發酸。
翼王爺道:“你們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珞兒當然是要嫁給你的!快起來!地面那麼涼,你受得住,我女兒卻未必受得住呢!”
翼王爺認爲鍾凌風此舉的原因,定是受了烏恩其想要奪娶嘉珞的刺激,所以,他便很篤定的給予安撫。
夏祥從旁打趣道:“您二老還看不出來了嗎?這是要今晚入洞房的意思啊!”
翼王妃就看了水仙一眼,水仙目不斜視,落在桌面的手,輕輕的敲著。
“你怎麼看?”翼王妃問,竟是在徵求水仙的意見。
水仙道:“我同意了!”
翼王妃道:“不許反悔!”
水仙挑眉,“你以爲我再次回到京城的目的是什麼?”
翼王妃這才轉向眼前跪著的兩人,“珞兒,你起來!”
東方珞就陷入了兩難,她自從認了翼王妃,還不曾違逆過她的話。
可是,現在,鍾凌風還跪著,爲了他們能夠在一起而跪著,她又怎麼能夠自己起來。
翼王爺道:“兩個孩子都起來!凌風,你起來說話!”
鍾凌風這才拉著東方珞起身,手一直都不曾鬆開。
翼王妃擡頭,“凌風,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有你的驕傲,很多時候,在皇上面前你都不肯下跪。今天卻爲了求娶珞兒屈膝,總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還能什麼原因?”翼王爺搶著道,“無非就是被烏恩其那小子給嚇住了唄。”
翼王妃斜了個眼過去,翼王爺就趕緊端起茶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