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跑車發出不大的引擎聲,面無表情的馬恩琪身邊坐著沉默的司徒海。看著道路兩旁的建筑和綠化帶在向后退去,司徒海的大腦越來越沉重。自己或許真的不應再留戀這段錯位的感情了,放棄也許真的會輕松許多。
“發什么呆啊?到了,快點下來!”就在司徒海依舊沉浸在曾經的回憶中時,馬恩琪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自災星和神龍子同時現世后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雖然馬恩琪對自己的態度仍然惡劣的掉渣,但與那時相比已經溫和很多了。一切就好象重新回到了原點,就好象回到了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
“真搞不懂你整天到底在想些什么!發呆就這么好玩嗎?如果你那么喜歡的話就一個人在這呆著吧!”身后傳來了馬恩琪慣有的責備聲,司徒海的唇角微微掀起了幾道悵然的紋路。
呼……真搞不懂凱洛和姑姑到底在想什么!把這么個大榆木疙瘩丟給我當助手究竟有什么好處!有能力了不起啊!那么遲鈍,早晚會被他給害死啊!我要詛咒你們!馬恩琪一邊向前走一邊在心底狠狠的抱怨著,酒吧和警局中正在喝咖啡的某二人突然被嗆到。
一如往日的大廳內陽光燦然,黑色角質的半框眼鏡在金色的光線中散發著細如絲線的輝芒。慵懶的弧度與記憶中殘存的一般無二,白色西裝在金光滿庭的建筑內別有一番神圣的味道。
“怎么終于還是決定回來了嗎?”刻意拖長的聲調中蘊含著淡淡的不屑意味,女子默然的瞥了宇文白一眼,神色中帶著與之平分秋色的輕蔑。“我算是明白為什么你會和馬恩琪那個女人有如此深交了,你們根本就是同類。不過……”宇文白頓了頓,鏡片反射出了金色的陽光,遮蔽了眼神。“歡迎回來……”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輕輕的將眼前的女子攬入懷抱,與愛情無關。
“你要怎么選擇呢,打算做朋友還是敵人?”宮野涼的聲音雖比先前溫和許多,卻仍帶著冰冷的氣息。從她深幽的雙眸中,幾乎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放開懷中的女人,宇文白臉上多了一抹難解難分的嘲諷。
“我欠馬家的已經還清了,你要我怎么做?難道你認為我會笑著和司徒海站在同一戰線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的選擇。”說著,宇文白轉過身去,他不想看宮野涼的那張臉,因為他不知道繼續看下去,自己會不會改變早已確定的主意……
“你選擇什么我都無所謂,不過如果我們真的成了敵人,請不要怪我無情。”澄澈的眸子上映出了宇文白浸沒在陽光中的孤獨背影,牽住了這個僵尸的手,宮野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答應我一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要死。”
“哼,你忘了我是擁有不死之身的僵尸嗎?”冷笑在耳膜上漸漸擴散,微妙的情感在心底慢慢沉淀。
“我當然記得,不過這次的對手是圣天界,他們擁有消滅僵尸的能力。所以,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死。”宮野涼說著放開了宇文白的手,離開了這個充滿陽光的廳堂。寂然的回望著大廳已然閉合的門,一種古怪的隱隱作痛襲上心頭。不知為什么,手被放開的那一刻,總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仿佛他們再也無法重逢,再也無法感受到彼此的溫度了。然而他卻不知道,這一閃即逝的心念,竟然在幾個月之后成為了令他無力抵抗的悲哀現實。
東方遙的酒吧內,馬清雯身邊坐著一個身著紫色風衣的女子。一只手搖晃著杯中殘余的冰塊,馬清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用跟我說你是誰,凡是傷過馬家女人的人我都會記得。”良久,一句不溫不火的話從馬清雯的口中緩緩流露,惹得身邊的女子臉上掠過一抹淺淡的陰沉。“不跟你廢話了,想說什么就直說,我不喜歡你們那套深沉姿態。”不羈的喝光了杯中的所有液體,馬清雯的聲音冰冷如千年雪山。
“荊連的星星隕落了,是圣天界做的。”紫衣女子的聲線雖韻味十足卻透著濃重的陰沉。酒吧橙紅色的燈光照射在她身上,反射出一種曼妙的色彩。沒有聽到馬清雯的回應,女子繼續說了下去:“圣天界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驅魔龍族馬家……”聽到這句話,馬清雯的眉梢微微挑了挑。注意到這個輕微的細節,紫衣女子的雙瞳散發出一絲微妙的情緒。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事?”馬清雯的語氣驟然變的冷峻起來,兩個女人之間不穩定的情緒似乎一觸即發。
“我只是個占卜者。我告訴你關于你們馬家的事只是希望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橙紅的光暈下,紫衣女子的雙眸驀的放射出一股奇詭的藍芒,叫人五臟俱冷。
“哼,你會有這么好心嗎?還是直說了你們的目的吧。”譏諷的聲線狠狠刺痛著紫衣女子的耳膜和心臟,可她卻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冷靜。
“你不信我也沒關系,要說的要做的我都已經說到做到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是你們的選擇。”說完紫衣女子便起身離開了酒吧。目光停留在空蕩蕩的酒杯中,馬清雯的雙眉蹙了起來。身后,東方遙的雙眸閃爍著一種深思的光。望向紫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莫名的不安席上心頭侵占了整個思維。但愿,他們不要過早的對馬家下手……心底悵然的嗟嘆了好一陣,東方遙的聲音逐漸隱沒在酒吧的黑影中。
警局內,毛凱洛一直對著老張的辦公室發呆。連有人送文件過來都沒有注意,引得同事們一陣疑神疑鬼的八卦猜測。好容易擺平了同事的窮追猛打,毛凱洛禁不住長出了一口氣。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雖然現在看起來好像和普通人沒什么分別,可那只是因為神龍子的力量沒有完全蘇醒罷了。一旦神龍子的遠古力量蘇醒了,張明恐怕就沒有機會再過正常人的生活了……想到這里,毛凱洛突然覺得一陣毫無來由的心焦氣躁。好在張明醒來后什么都不記得了,不然,要他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那簡直殘忍的過分……低頭看到了剛送到手邊的化驗報告,毛凱洛重重的吐了口氣。還是先想想怎么搞定這份倒霉催的驗尸報告,然后向上頭交差吧……
“我說你!……哎呀,快點閃開啦!”電梯里,馬恩琪極度不滿的推開了司徒海,氣沖沖的走了出去。走出電梯,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司徒海忍不住莞爾起來。剛認識的時候她的脾氣也是這么火爆,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是哪根筋搭錯位了,竟然會愛上脾氣這么壞的女人……就在這時,耳邊驟然響起了馬恩琪的尖叫聲。著實令司徒海困惑了一把。還沒待反應過來時,自己已被馬恩琪抱了個結結實實。
“有蟑螂啊!你快點把那東西趕走啦!”馬恩琪一邊叫一邊跳,其丟臉程度已經不能用詞語來形容。
“你這樣抱著我我怎么抓蟑螂啊……”司徒海無奈的聲音摻進了馬恩琪的尖叫聲中,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與恐怖并存。只覺得脖子頓時輕松了許多,不消半分鐘,蟑螂已被華麗的清理。望著眼前的男人,馬恩琪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不管怎樣,謝了。”眼見著司徒海要離開,馬恩琪急匆匆的說了句,可臉上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沒想到那么厲害的抓鬼女天師竟然會怕蟲子,原來你也是有弱點的。”略帶戲謔的聲音撞擊著馬恩琪的耳膜,一股無名怒火猛然沖出。
“那又怎么樣啊?是人就都會有弱點的!誰像你啊,整天一副對什么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你以為你來自外太空,都不用跟別人相處啊!”毫不留情的反駁讓兩人仿佛回到了過去,可司徒海清楚的明白,這只是暫時出現的幻覺,過去的事永遠都不可能從頭再來。這時,電梯門再次打開,一個消失了太久的身影出現兩人面前。
“那是什么表情啊!臭丫頭,不想見到我嗎?”調侃的聲音狠狠撞擊著心臟和思維,令馬恩琪一時瞠目結舌。不等她回過神來,眼前的女子已經將她抱住。“我回到你身邊了,不準備歡迎一下嗎……”
“當然要好好歡迎了,阿涼……”馬恩琪說著松開了抱著宮野涼的手,“找到住的地方了嗎?不然先住我這里吧。”
“住的地方已經找到了,今天是特地來找你的,”說到這里,宮野涼注意到了仍然站在一邊的司徒海,“他是……?”
“他啊,一個鄰居罷了。不是什么好男人,走阿涼先到我家坐坐,不要管他。”話音未落,馬恩琪就已經拉著宮野涼消失在司徒海的面前,臨消失前還不忘給司徒海一個大白眼。
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司徒海靠在了身后的墻壁上。能這樣維持現狀,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