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著目光望向天雷池的深處,楚墨的雙眸徑自流露出一股淡淡的黯然。霧靄在四周緩緩的移動著,時不時會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人間界的倒影。面無表情的看著人間界的一切,他的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迷惘。偏開頭,右手扶上了前額。紛繁混亂的思維在意識的空間里漫無目的的彼此碰撞著,令他久久無法平靜。離開天雷池回到驚極洞,意外之人出現在視線中。不屑的弧度輕輕掠過嘴角,楚墨閉上了雙眼。我的行為還真是愚蠢的可以……自嘲的冷笑在心底響起,楚墨與洞中的不速之客擦肩而過。
望著不遠處的混沌峰,無字傾瀉于身后的銀亮長發耀眼異常。清冷目光的籠罩下,整座混沌峰更顯沉寂。裙角輕拂草葉的聲音在耳后默默響起,沒有回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圣天界干燥的空氣。
“再過不久就是昆侖鑒重組的時候了,我們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了……”天書飄渺的聲音夾雜著濃濃的期盼與悲傷,仿佛經歷了億萬年的等待之苦。聽到她的話,無字繼續沉默著,復雜的情感瘋狂的撞擊著似乎不堪一擊的思維,只因她深刻的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畢竟,她們從誕生之日起就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畢竟,她們已經等待的太久太久了。
驚極洞內,楚墨背對著不請自來的客人,任沉默在洞內蔓延然后沉淀。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昆侖山還真是失敗的可以……”不屑一顧的聲音撞擊在洞壁邊緣,形成了層層疊疊的空洞回響。
“擅自闖入的人好像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吧……”水色瞳眸輕輕一轉,目光所到之處空氣仿佛凍結。
“哼……無欲無情的觀察者……你一定不希望昆侖山發現你對她做的事吧……”話音未落,一束耀眼刺目的光束便擦著來者的耳邊劃過,并在其身后炸開了一個火洞。
“呵……別這么沖動啊,傷身。”四目相撞的剎那,一股強烈的惶恐自楚墨心底生出,久揮不去。
“條件。”聲音低沉的仿若烏云滿覆的夜,毫無生氣。
“毛凱洛……”散發著邪魅因子的聲線狠狠刮過心臟底部,楚墨突然覺得眼前一黑。這個人,他為什么會知道昆侖山的秘密?!
“……再會。”充斥著嘲諷的笑意在眼前一閃而過,不速之客消失在一陣渾濁的旋風中。驚極洞內,獨剩楚墨一人,暗自驚嘆。
東方遙的酒吧內,略顯昏暗的燈光明朗不了馬恩琪的面容。一個人站在走廊的盡頭,滿腦子里都是馬云纖和宇零的故事。淡淡的苦澀襲上心頭,四肢百骸里似乎已經被混亂的心緒充滿。過去的事竟然是這樣,哼,馬云纖,所以這才是你要馬家的后人以誅殺僵尸為己任的原因嗎……蕭瑟滑過眉端,馬恩琪露出了戲謔一般的苦笑。這時,紅蓮突然散發出一陣鉆心的灼熱,痛苦難耐。層層汗珠霎時布滿了她的前額,濡濕了她的雙鬢。驚異在心間狠狠剜了一下,莫名的恐懼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意識。結界……怎么感覺不到了?!……
“還說怎么沒看到馬家的女人,原來在這啊……”混雜著令人厭惡的輕蔑聲調冰冷響起,眼神起落間,一個渾身散發著濃濃戾氣的黑衣女人已然出現在馬恩琪面前。
“哼,這么積極找馬家的女人,你就那么想死嗎?”毫不留情的回駁了女僵尸的話,馬恩琪右手一甩一翻,包裹著紅綾絲的誅邪棍已然在握。
不再多說半句,女僵尸咆哮一聲,就沖馬恩琪一個縱身撲了過去。冷笑浮上唇角,馬恩琪順勢向后一退,同時用誅邪棍隔開了女僵尸銳利無比的指甲。就在這時,女僵尸突然邪詭的一笑,被隔開的手仿佛在瞬間融化一般緊緊的纏在了誅邪棍上。沒等馬恩琪有機會驚訝,便只覺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飛速的向前扯去,反抗不得。
“永別了……”邪魅的弧度閃過眼角,一只散發著刺目寒芒的手赫然闖入馬恩琪的視線。顧不上驚懼,馬恩琪左手一推,只見得一道藍芒閃過,女僵尸已然變作一個巨大的冰雕。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誅邪!”隨著九字真言擲地有聲的起落,女僵尸還沒來得及恢復原樣就在一片冰凍的世界中化為烏有,與此同時,一點猩紅的光芒猛然沖出了馬恩琪的視線,迅速消失在空氣中。不等她多想,紅蓮又散發出了比剛才更為鉆心的灼熱,心臟擰緊,馬恩琪沖向了房間。這時,東方遙修養的房間內突然沖出了一個與剛才相同的猩紅色光點。目光將其草草掠過,馬恩琪心頭微微有所舒緩。
“還好你沒事,這些僵尸到底是什么來頭?簡直難纏的要命!”看到馬恩琪出現在門口,蕭凜喘著粗氣問道。雖然是精靈王,可卻基本上對高級僵尸沒轍,就連剛剛對付掉的僵尸還是在東方遙的幫助下僥幸消滅的。
“是高級僵尸,他們身上有一滴宇零的血,所以才很難對付。若不是靠著馬云纖和馬清雯的力量,光憑我一人,也沒有把握能收服他們。”看到屋內的人沒事,馬恩琪輕描淡寫的說明道,隨即走向了旁邊的房間。
“……”不等馬恩琪開口,就覺眼前突然一黑,自己撞在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中。
“我很好……”輕輕離開了司徒海的懷抱,馬恩琪淡淡說道。目光掃進屋內,那里已是一片狼藉。“你們辦事果然不如東方先生他們利落呢……”
“能破除東方先生結界的人,除了圣天界,應該就只有昆侖山了,可是,為什么宇文白可以……?”沒有理會馬恩琪的話,司徒海發出了疑問。“目前為止,宇文白的行為一直都讓人無從揣度,如果只是因為宮野涼,這些舉動似乎有些……”與馬恩琪一同坐下,司徒海的話也引起了眾人的疑惑。
“這次來襲的僵尸身上都有一滴宇零的血,可他們并不是直接被宇零所咬而變成的僵尸。”神龍子的聲音混入了空氣,聽到他的話,馬恩琪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困惑。
“為什么說,他們并非宇零所咬?”
“如果真是被宇零咬的,僅憑一條龍神是不能將其消滅的。但如果只是被淋上了宇零的血,那消滅起來也容易許多。”聽到馬恩琪的話,神龍子解釋到,但他的雙眸中也夾雜著眾多疑竇。
“就是說,宇零的血對普通僵尸來說就好像興奮劑一樣,可是,宇零不是已經失蹤很久了嗎?難道他……!”毛凱洛的聲音在眾人心底掀起一陣巨Lang,久久不能平息。就在幾人陷入復雜的沉默中時,一陣猛烈的爆炸突然彌漫了整間酒吧。思維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突發的變故,宇文白已然現身于眾人眼前。
“竟然能突破我的龍神結界,你到底是什么人?!”神龍子大喝到,驀地,一絲古怪的靈識自大腦頂端傳來,心底沒來由的一陣顫動。“宇零……!”聽到神龍子的話,馬恩琪等人的目光在頃刻間由謹慎轉為驚異。
“呵,沒想到時隔千年,你竟然還能記得我……”邪魅決然的弧度自宇文白的唇角浮起,一抹犀利的血色光芒閃過雙瞳,與司徒海的極為相似。
“當年所有的一切都是誤會,請你不要再怨恨下去了……”神龍子開口,說著只有他和宇零才明白的話。
“誤會?好一個誤會!你以為這幾千年來我所經受的痛苦只用一個誤會就可以解決嗎?解決得了嗎?!”血色光芒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整個空氣中都充滿了令人戰栗的元素。一抹蕭索的黯然滑過神龍子的眼底,苦笑浮現。“你身上有著她的氣息呢,不愧是將靈力代代相傳的馬家女人……”話音未落,宇文白的身形已然瞬移到了馬恩琪面前,緊緊的屏著呼吸,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好似無底的奇寒深淵。猛然,只覺右手被巨大的力量向后一扯,司徒海的背影已經完完全全的擋在了身前。
“呵,原來是你,難道你也重蹈了我的覆轍么……真是愚蠢的人類!”雙目驟然瞪圓,只見紫光一閃,司徒海瞬時被振出了房間。“心疼啊……”看到馬恩琪隨著司徒海而閃爍不定的眼神,宇文白眸中的寒氣更顯陰沉。“你放心,他是僵尸,死不了。”冷酷的聲線狠狠撞擊著所有人的耳膜,讓人無法忍受這近乎連五臟六腑都能凍結的溫度。“啊哈,都來了呢……”隨著宇零的聲音望去,東方遙和蕭凜出現在門口。
“宇零,沒想到我們竟然以這種方式重逢……”東方遙面色灰暗的說道,氣息微弱。
“轟!”這時,從酒吧中突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破聲。“他們還真是心急呢……”心不在焉的呢喃了一句,宇零將眾人的怒氣盡收眼底。“我還不會殺你們,今天的只是見面禮,好好享受。”話音未落,宇文白的身影已然模糊。不再理會宇零的事,幾人奔到了酒吧前堂。眼前的狼藉景象讓他們震驚。
“老板……”摩亞和卡其拉面帶內疚之色的望著東方遙,欲語不能。四周盡是暫避在這里的人們的哭喊聲,極盡慘烈。掠過地上的尸體,一股怒火竄上神經。
“神龍子、蕭凜,這里的結界就麻煩你們了。”說罷,東方遙轉向了司徒海等人。
“你還是在這里等身體復原了再加入我們吧,我們可沒空照顧傷員。”馬恩琪的聲音冰冷的讓東方遙一度看到了馬云纖的幻影,淡淡的苦笑過后,他接受了馬恩琪的“照顧”。突然,一陣強烈的旋風掃過幾人,心中猛的一震,一絲疑惑掠過東方遙的思維。
“凱洛……凱洛失蹤了!”旋風過后,馬恩琪空洞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聽到她的驚呼,眾人急忙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只是一瞬,毛凱洛竟然就這樣消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毫無任何痕跡。眼神無力的定格在毛凱洛曾經站著的地方,錯綜復雜的情感排山倒海般席卷了馬恩琪所有的心緒。
站在驚極洞內,楚墨水色的瞳仁泛著隱隱的光芒。望著半浮于空中昏迷不醒的男子,一絲凜冽滑過心臟。毛凱洛,這是你的路,你別無選擇……要怪就怪昆侖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