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意外收獲。
葉國賢夫婦沒有拿到工程款,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錢去實行一本教的什么長生不老術。
更不用說什么警方一開始推論的搶劫殺人。
怪不得警方調查到他們家的工程款不翼而飛,或許一開始就沒有?
那么怎么會有葉國賢拿到工程款這個說法呢?
蘇小小覺得,一切推論都在一瞬間被推翻,葉國賢一家的死成了一個謎。
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周鵬有些慌亂的問,“蘇小姐?是有什么問題嗎?”
她回過神來,強行穩了穩情緒,喝了一口蘇打水,“那個晨輝地產,還在嗎?”
“早就不在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哪還有人敢住他們蓋的房子?不到一年就解散倒閉了。”
說的也是,這么說來不就更難查下去了嗎?
算了,反正工地上的事也解決了,把這情況告訴老湯,查案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好了。
“行,這個活我接了,稍后我會去一趟永盛。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很快就能搞定。”
“那就太感謝你了,蘇小姐。”他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接從西裝內兜里拿出一張名片,“如果有問題的話,隨時可以聯系我。”
蘇小小收下名片后,周鵬立刻站起身,“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請便吧。”
打完招呼,他又很周到的對吧臺后的酒保說,“這位蘇小姐點的全都記在我的賬上。”
蘇小小道了謝,目送他離去。
等他走遠了,蘇小小也想跟著離開,小虎立刻攔住了她,“這就走了?不點點兒啥嘛?”
蘇小小奇怪的問,“點什么?”
“有個冤大頭請你吃飯,你啥也不點不是太虧了嘛?”
蘇小小鄙夷的說,“我和他又不熟,干嘛占這個便宜?你要是餓了,咱們去吃魚丸面。”
“好!走!”一聽到魚丸,小虎立刻來了精神。
夜君撇了撇嘴,“這只畜生多半有‘暴食’的原罪。我看,你先把它的魂魄拿過來,也算是開張了。”
蘇小小開玩笑的說,“好主意,就這么辦。”
小虎立刻罵道,“呸!我這叫享受生活,哪有‘暴食!’還有,我是白虎大人!你再叫我畜生,信不信我把你的羊角掰下來!”
這倆人雖然一直不對付,但從沒吵過架,因為每次夜君都只說一句,小虎聽完必定氣的跳腳,然后它再說什么反擊,換來的都是夜君的無視。
高手過招只需一兩個回合,用在他們倆身上再適合不過。
蘇小小笑著安慰小虎,“別鬧了,咱們吃好吃的去,他看不上這‘低端的進食方法’,沒咱倆的口福咯!”
小虎用力的沖他吐舌頭,“說得對!呸!”
看著這倆幼稚的家伙,夜君無奈的搖搖頭。
正準備起身,蘇小小的手機響了起來。
剛接起,對面傳來老湯的大聲斥責,“我親愛的刑偵顧問,你查案子把自己查進醫院也就算了,怎么還偷偷跑了呢?!”
蘇小小這才想起來,從監獄回來后就進了醫院,然后一直沒和老湯匯報工作。
她剛想解釋,那頭根本不給機會,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堆關于警察制度、國家紀律之類的醒世恒言,直說得她插不上嘴。
就這么被訓了五分鐘,他還沒說完。小虎已經不耐煩的各種搗亂,一會兒在她耳邊大喊大叫,一會兒又在她面前手舞足蹈。
蘇小小無奈,只好捂住聽筒,問酒保,“不好意思,你們這里……有魚丸嗎?”
那個酒保小哥茫然的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沒有,但我們有法式嫩煎鱈魚,配莎當妮干白葡萄酒,有沒有興趣品嘗一下?”
“什……”這一聽就很高大上的西餐名字讓蘇小小一腦袋漿糊,但電話那頭老湯還在喋喋不休,她只好說,“就來一份這個吧,謝謝。”
說完,她下了吧臺,找了個角落里的卡座,繼續聽電話那頭的演講。
直到她點的西餐端上來,他終于結束了思想匯報,進入正題,“你查到什么了?”
好家伙,前面說的話完全可以剪掉,根本不影響對話。
蘇小小將煎鱈魚推向角落,小虎立刻撲上來大祭五臟廟。
夜君居然也沒閑著,用念力將吸管插進那杯白葡萄酒里,又隔空將高腳杯拉近了些,坐在她肩頭悠閑的喝起酒來。
這兩個老寶貝總算是安穩下來,蘇小小開始將她查到的事一五一十匯報給了老湯。
當然,她略過了張初堯和蜚,只說案子。
聽到她說起源本心時,他也嚇了一跳。
顯然老湯也知道源本心這個人物,“他已經消停了近三十年,追查他已經沒了意義。關鍵在于,李惠是不是真的實施了那個禁忌儀式?”
蘇小小搖搖頭,盡管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原來我也以為是李惠實施儀式釀成的悲劇,但剛剛我又查到了一條線索。”
接著,她將剛才周鵬無意間說出的信息歸納總結了一遍,并加上自己的推斷,“如果他們沒有拿到那筆錢的話,根據那個邪教的教規,李惠是沒辦法實施儀式的。所以那晚的真相,真的是撲朔迷離了。”
老湯沉默了一會兒,冷靜的說,“也不算撲朔迷離,你這么一說,我倒發現了另一種可能。”
不愧是專業的,剛聽完就有新的推測了,“啥?別賣關子,直接說好不好!”
“你知道,這個工程款是什么嗎?是贓款。”
“贓……贓款?”蘇小小愣住了,“你不是說工程款嗎?怎么又變成贓款了?”
老湯的語氣依舊平靜,“是工程款——同時也是贓款。這是被克扣貪污的工程款。”
“克扣?”說到這里,蘇小小想起了什么,“三十年前,難道是……”
“沒錯,就是永盛居——晨輝地產做出的豆腐渣工程,而葉國賢,是那項工程的總工程師。”
“也就是說……當年貪污工程款,導致幾百人喪命的罪魁禍首,是葉國賢?!”但轉念一想便覺不對,“但是工程款并沒有到他手上,那也就是說……”
老湯說出了她心中的猜想,“貪污者另有其人,并嫁禍給了葉國賢。如果這時葉國賢一死,并偽造成搶劫殺人,那么真正的貪污者便可以逍遙法外。”
果然,這個推測將事實引向了更加黑暗的一面,蘇小小不可置信的說,“葉國賢一家……是被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