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不管朱昌邦如何忍痛在路上加班加點，但終歸到了人煙多的地方的時候，已經花去不少時間了。在花掉找車送他去省西區醫院的時間，去醫院路上的時間。這一圈兜兜轉轉下來了，已經至少花了三個多小時了，朱昌邦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便催促道。

“師傅，能快點不，快點快點，闖紅燈啥的罰款我來交，一個小時內趕到省西區醫院我給你包個紅包。”

“行嘞，您看好咯。”

於是在司機師傅飆車的技術下，朱昌邦緊張的拉住車把手。這輛車的質量不咋樣，也就一般幾萬的車子，防護措施肯定是不行的，真要出了車禍，肯定掛彩都是輕的，但他掛念醫院的奶奶，也只得忍了，誰讓奶奶交了個唆使她揣著大肚子到處亂跑的朋友。

好不容易的，朱昌邦到了醫院，直接給了師傅三張紅票子，便直接到服務檯問清楚了地兒，就搭著電梯上樓了。

朱昌邦一面在心裡緊張的要死，另一面這是鬆了口氣，自覺好歹是趕上了。但他看著面前紅燈高亮的手術室，心撲通撲通的跳著，找護士姐姐要了一杯水，便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著了。

這時一個小護士走了過來，手裡揣著一個小本子，看樣子是記錄什麼東西用的。朱昌邦向來是喜歡看美女的，這個小護士長得也是不錯的，是個長腿豐胸的美女。可惜這會子他正著急上火，哪有那檔子閒工夫看美女，所以一見護士上前，便拉住問了一大堆。

“護士姐姐，我奶奶怎麼樣了？手術成功麼？我小叔叔生下來沒有？可有其他叔叔伯伯姑姑來過了？”

女護士甩了幾次胳膊都沒甩開朱昌邦拽著她的手，便向路過的一個醫生一使眼色，醫生從後面一拉，朱昌邦的手邊脫離了女護士。

“小弟弟，這在醫院呆著的親友都著急上火，你奶奶是正在手術室裡的那位老太太吧？快跟我去把手術費醫療費掛號費一類的交了，免得一會子我們用材料的時候上面不給批。”

“行行，護士姐姐你快帶我去，我奶奶那邊什麼好就用什麼，一定要保住我奶奶跟我小叔啊。”

旁邊的醫生倒是無視了朱昌邦著急上火的神色，他就關注了一條，這小子曉得他奶奶懷的是兒子，這不是明擺著他們家違規胎檢了麼，嘿，這裡能敲一筆。

於是他便也跟著下樓了，他倒是想趁機看看這小子的家底，到時候好開個價不是，誰讓他這都三年了還是個實習醫生，沒油水，在這樣下去，他連這什麼佬子婦科醫生都不想當了。還不是前幾年死守那什麼職業操守，哼，可惜他守他窮，窮到死，連女朋友都沒保住跟人跑了。

“小弟弟，就是這裡了，你把這一堆票據給裡面的阿姨，然後拿票付錢就是了，小弟弟你帶夠錢沒？”

“夠了夠了，護士姐姐，現在我奶奶到底什麼情況？你知道不？”

“護士長就讓我找你下來付錢的，其他情況我也不清楚，等手術完不就知道了嘛，我們醫院醫生的技術好著，一個剖腹產，沒問題的，放心放心。”

“可是，他們說難產。”

“這不是給剖腹產了嘛，在難產，她肚子都給剖開了，還怕個

啥，放心放心，姐姐我還得去查房，你先交錢吧，交了錢就去那邊守著，等你奶奶出來了也就看到了，你說你奶奶這麼大年紀了，怎麼你爺爺還讓生啊。”

“額，可能我爺爺想要個小的吧，不過奶奶一直想要個娃，姐姐你打聽這麼多幹嘛，快去查你的房吧。”

“得，你個小兔崽子，還嫌棄我了，我這就走啦，你快去交錢哈。”

朱昌邦皺著眉頭翻了手裡的條子看了一會，他雖然不懂醫，但也能看出些門道，一個剖腹產至於弄這麼多檢查條子麼，這都難產了，在檢查下去不是要出人命嘛，他媽的，這個扭曲的社會。

等輪到朱昌邦交錢的時候，他把手上的條子往窗口一遞，只聽到嗤嗤嗤嗤的打印聲音，沒一會果真阿姨傳過來一個打印清單，他皺著眉頭看了幾眼，好像又多了幾項檢查條目，這樣子欺負小孩子至於嘛。

但好歹朱昌邦抱怨歸抱怨還記得交錢，在人家的主場鬧事向來是最蠢的。況且奶奶確實在他們手裡拽著，等奶奶平安了，他絕對找爺爺告狀，哼。

裡面心情欠佳的阿姨看著朱昌邦從褲子兜裡摸出了一張銀行卡，然後說著刷卡，阿姨冷笑一聲，要刷就刷唄。於是在一小機器上，一刷就好幾萬，朱昌邦見付了錢拿了票，轉身就走了，手裡的捏著票據的手卻是收緊幾分。那個老太婆不是說先墊了些費用嘛，墊個毛線，他媽的。

等朱昌邦到樓上的時候，屁股還沒坐穩，手術室裡就出來一個人，然後對著空氣喊“誰是朱小泉的家屬，過來簽下字。”

奶奶其實不姓朱的，但嫁給爺爺後改姓了，於是也就姓朱了。至於奶奶原本姓啥，朱昌邦也是不曉得的。反正爺爺平日裡小泉小泉的喊著，他倒是把小泉這個名字給記住了，這會子沒成想奶奶還真叫小泉。

“醫生，醫生我是，我是，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醫生皺著眉頭過來了，只是這麼個半大小子，能做什麼主？這讓他很懷疑。

“小弟弟，你的爸爸媽媽，找你爸爸媽媽過來簽下字。這個字可不是隨便誰都能籤的，在說你成年了嘛你，真是的，別搗亂，快去找你爸爸媽媽來。”

朱昌邦被醫生的這一頓搶白給憋紅了臉，他紅著臉看了看自己這身打扮，卻是很學生味。但也不至於醫生用那麼不靠譜的眼神看他吧，不過這該說的還得說。只是他有股子不祥的感覺，奶奶怕是出事了。

“醫生我成年了，只是還在讀書，所以看起來小了些，有什麼事兒，我能承擔的起的。家裡的叔叔伯伯大多在省外工作，姑姑大多都出國工作了，爺爺這會子找不到人，我爸爸媽媽早就死了幾十年啦。眼下能簽字的直系親屬就我一個，有什麼事兒，你就直接跟我說吧。”

醫生看著眼前這個故作成熟的青澀小崽子，皺著眉頭，但這個字還非得有人籤不可，不然他們可不敢接著做手術了。

“小兄弟，瞧我這眼神，既然小兄弟能做主當家，那就先把手術費什麼的費用交了吧。”

朱昌邦憋的臉都紅了，緊握的拳頭有幾分顫抖，他迷了一會眼睛，使勁的憋著自己肚子裡的怒氣，難道這羣人都看他是傻瓜麼，他不就是看著年輕了點麼，不就是看著消瘦了點

麼。

他在這裡都那麼半天了，都沒個人來給他處理傷口，就算再忙，也不至於這樣吧，還不是怕他沒錢付賬，爺爺奶奶向來不喜歡那些名牌什麼的，他的穿著也都是馬路貨，也難怪人家看輕他了。

“叔叔，我去下面付賬了的，預存了好幾萬，要是不夠我還能在存，錢上面的事兒，你就不用擔心了，一定要讓我奶奶跟孩子健康的出來。”

醫生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青澀的小崽子，完全看不出來，居然還是有錢人，呵呵，不過有錢人有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生老病死。

不過一般有錢人都有自己慣用的醫生吧，這會子怎麼到他們這個地方了，眼下手術室呆著的病人年紀可是大了些，這麼大的年紀還生孩子，也不還知道怎麼說他們家了。

朱昌邦被醫生拍了拍肩膀，許是看出了他的認同，身體也就放鬆了幾分，但心裡確實緊張到無可愈加的地步。

“小夥子，好好看看這份東西，病危通知書，你奶奶的情況不樂觀，看了趕快簽了吧，這樣裡面的醫生也好趕快進行下一步的手術。”

朱昌邦聽到病危通知書幾個字，瞬間就覺得天黑黑的，彷彿天都塌了，背上更是如同揹負了好幾座大山一樣，沉甸甸的，手裡握著醫生塞過來的筆，更是覺得沉甸甸的，幾乎他都要拿不住了。

“醫生，你快給我說說，裡面到底怎麼了，我奶奶到底怎麼了！”

面對小崽子的憤怒，醫生也不計較，許是這類情況看多了，直接擡手掃開抓向他衣領的小嫩爪子，反手一轉，小崽子就背對著他被壓在了牆上。他可是練過的，不然這種找病人籤病危通知書的高危任務，他可不敢接。

“小夥子彆著急，你這也不是我們推卸責任什麼的，病人送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在手術室已經完全昏過去了，眼下這個通知書你搞快看了簽字，我們好搞快處理，另外這個保大人保小孩你可得想清楚。”

朱昌邦被醫生放開後，紅著眼睛瞪著手中的額病危通知書，也不怎麼看清楚，大概的掃了一遍，覺得沒問題就簽了。在大人小孩上，他果斷的選擇保大人了。雖然曉得奶奶對孩子的期望，但他卻捨不得更加親的奶奶去死，等奶奶出來他在跟乃那道歉吧。

於是醫生滿意的拿著簽了字的通知書走了，獨獨留下那個十來年都不曾流過眼淚的少年，站在空落落的手術室前淚流滿面。

備註：這個省醫院可不是正兒八經的喲，不然也不至於這麼水不是。看到沒‘西區醫院’，這年頭醫院之間聯個姻什麼的還是算一條路子。

資料1病危通知書：

尊敬的患者親屬：

您好！您的家人現在我院科住院治療，診斷爲，病情隨時可能惡化，隨時可能出現心跳、呼吸停止，特此告知，請予以理解並積極配合醫院的搶救治療。

爲了搶救患者的生命，將疾病帶給患者的健康危害減小到最低，病危期間如果患者出現緊急情況，醫院將採取搶救所必需的治療手段，使用搶救所必需的儀器設備，不能事先重複您的同意，如您有特殊要求請在接到通知後24小時內儘快向我院書面告知。

主管醫生：

年月日時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