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葉家在京城只有一個兩進的小宅院,長年沒住人,都不知道破敗成什么樣子。
加上葉氏的大嫂進京的目的就是為了孩子謀前程,就算葉家的房子能住人,她肯定也會找理由住進國公府的。
三太太葉氏就將住房的事情托付給宋安然,誰讓宋安然管著家。
三太太葉氏希望宋安然能夠安排一個離著三房近一點,又方便進出的院子給葉家母子幾人居住。
宋安然笑道:“離三房近一點,又方便進出的院子倒是有。就是院子太小,住不了幾個人。畢竟那些小院子建來都是給姨娘們住的,不能要求太高。”
三太太葉氏頓時就翻了個白眼,“大郎媳婦也真是死心眼。就不能將兩個院子打通嗎?”
葉氏心里頭想著,她就不計較宋安然說的那句院子都是給姨娘住的話。
宋安然搖頭說道:“三天后,葉太太就到了,現在將院子打通可來不及。要是他們三十天之后才來,我保證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葉氏不滿,“大郎媳婦,你可是當家人。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那要你何用。”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三嬸娘是同侄兒媳婦說笑嗎?三嬸娘自己也管過家,三房周圍的院子你比誰都熟悉,你和侄兒媳婦說說,有哪個院子又大,又能滿足三嬸娘的要求?
三嬸娘說出來,要是真有這樣的院子,即便里面已經住了人,我也將人趕出去,將院子騰出來給葉太太一家人住。”
之前一直沉默的顏老太太搶在三太太之前,突然說話了,“老身記得四丫頭住的院子就挺寬敞的,不如就讓四丫頭將她住的院子騰出來,讓給葉家人住。”
三太太葉氏聞言,頓時吃了一驚,“老太太,那是瑤瑤住的院子,怎么能夠騰出來。這么做,豈不是讓瑤瑤為難。我做娘的哪里舍得。”
顏老太太橫了三太太葉氏一眼,“原來你也知道為難啊!既然知道為難,那為什么還要對大郎媳婦提出那么多苛刻的要求?你自己的親閨女你就心疼,別人你就不心疼。有你這么做長輩的嗎?”
宋安然聽了這話,趕緊站起來,“孫媳婦多謝老太太體諒。有老太太的關心,孫媳婦受再多的委屈都值得。”
三太太葉氏的臉色則極為難看,又委屈。顏老太太老是幫宋安然說話,這是什么意思啊。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不滿地盯了眼三太太葉氏。要是三太太葉氏也像宋安然這么省心,她也樂意替三太太葉氏說話。
三太太葉氏氣的跺腳,“老太太,那兒媳就不提要求了。這件事就全交給大郎媳婦操持。要是大郎媳婦沒安排好,屆時我再找她麻煩。”
這話說得還差不多,像個樣子。事情都還沒辦,就急哄哄的找茬,像話嗎?等事情辦完了,要挑刺也好,要找茬也罷,都還有個說頭。這會院子都還沒安排好,想挑刺都沒地方挑去。
顏老太太對三太太葉氏說道:“住的事情,你盡管交給大郎媳婦。她辦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別的不說,至少大郎媳婦做人大方,不像你跟老二媳婦,整天里算計著那點錢……罷了,罷了,不說你們過去做的那點破事。”
見三太太葉氏又氣又怒,一臉尷尬丟臉的樣子,顏老太太也就止住了話頭。
不過顏老太太還有別的事情要提醒三太太葉氏,“你大嫂帶著一雙女兒上京,目的是為了什么,你心里頭肯定有數。老身先將話說明,親戚來家里,老身是歡迎的。大家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這多好。但是如果壞了規矩,老身也是要發火的。”
三太太葉氏趕緊說道:“老太太放心,我娘家大嫂是個實在人,肯定不會壞了規矩。至于兩個孩子,自小都請了夫子教導,都是懂規矩知進退的。”
顏老太太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那就好。老身就喜歡乖巧上進的孩子。要是你娘家侄兒侄女真有你說的那么好,老身舍個老臉,替孩子們謀個前程造化,也是愿意的。”
三太太葉氏大喜過望,顏老太太的面子老大了。顏老太太要是肯出面,還愁事情不成嗎?
三太太葉氏激動地說道:“兒媳先帶大哥大嫂一家謝過老太太。”
顏老太太笑道:“先別急著謝老身。孩子懂事聰明,老身才樂意幫忙。要是孩子太過淘氣,那老身也就愛莫能助。”
“兒媳明白,兒媳會和大嫂說清楚。”
顏老太太笑道:“行了,你先退下吧。老身同大郎媳婦還有些家務要商量著辦。”
“兒媳遵命!”
三太太葉氏對宋安然是羨慕嫉妒,才進門幾個月啊,就得了顏老太太的喜歡,這命真好。難不成真的是隔代親嗎?遙想當年自己剛嫁到國公府的時候,也是做了好長一段的受氣小媳婦,才熬到了今天。
可就算熬到了今天,顏老太太一不高興,還不是一樣會當著小輩的面甩臉子。
人比人氣死人。三太太葉氏也是無話可說。倒是將宋安然給記恨上了。
宋安然從來都是債多了不愁。這年頭不遭人記恨的都是‘可憐’人。宋安然才不樂意做可憐人,她就喜歡張揚的活,最好是活的精彩紛呈,氣死那些看不慣的人。
顏老太太看著宋安然,心里頭也是一番感慨。
宋安然才進門幾個月的時間,國公府從上到下先是被整頓了一番,看上去有規矩多了,下人們做事也勤快了許多,貪墨雖然還會有,但是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
再有一點,通過宋安然牽線搭橋,顏定的婚事和顏定身上的傷都有了希望。
單憑這兩件事情,顏老太太認為自己就該對宋安然好一點。
顏老太太開始對宋安然面授機宜。
親戚住進國公府,一應規矩用度都是有老例子可循的。不過年代不同了,有些老規矩也該改一改。
顏老太太就告訴宋安然,文家和葉家的姑娘上京,肯定是為了婚事。她們的婚事不需要宋安然操心,但是宋安然要盡到地主之誼。
宋安然自己忙,不如將招待姑娘們的差事分配給顏瑤瑤她們。就從公中支取銀子,姑娘們湊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也樂呵。
國公府的姑娘們出門應酬的時候,只要不是特殊場合,都可以帶上文家和葉家的姑娘。這樣一來,就得另外準備馬車。免得臨到出門的時候,為了誰坐誰車的事情鬧矛盾。
顏老太太又提醒宋安然,嬌客住進國公府,用度就比照府里的姑娘們。等文家葉家人一到,還要在最短時間內替文姑娘葉姑娘做幾身出門見客的衣服,再置辦兩套頭面首飾。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文家和葉家都不是窮人,她們肯定不差幾件衣服幾套首飾。但是我們做主人的,無論如何也該盡到心意。她們喜歡不喜歡是她們的事,做不做則是我們國公府的事,你可明白?”
“孫媳婦明白。等兩位嬌客上門,孫媳婦會安排妥帖的婆子丫鬟到她們跟前伺候。吃穿用度還有月例銀子,也都比照著四妹妹她們。”宋安然躬身說道。
四姑娘顏瑤瑤是嫡出姑娘,她的用度要比庶出的姑娘高一等。文姑娘和葉姑娘住進國公府,凡事都比照國公府嫡出姑娘,這就是一種體面,也代表了國公府對她們的重視。
顏老太太又說道:“老身也是瞎操心,這些事情不用老身提醒你都明白。”
“孫媳婦還是需要老太太多加提點,孫媳婦年輕識淺,總有看顧不到的地方。”宋安然謙虛地說道。
顏老太太哈哈一笑,“行啦,你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就來問我。”
“多謝老太太。”
宋安然起身告辭,顏老太太卻叫住宋安然,“去看看你婆母。四郎的事情,總要同她說一聲。”
宋安然微蹙眉頭,“老太太,這個時候去見婆母,合適嗎?夫君事先有吩咐,等四叔叔那里有了好消息之后,再告訴夫人不遲。”
顏老太太板著臉說道:“四郎的事情,都是你婆母做的孽。當年,她但凡能對四郎多上點心,別那么寵著飛飛,禍事不一定會發生。”
宋安然有諸多猜測。可是國公府從上到下,都對顏定受傷的事情三緘其口,就連顏宓也不肯透露實情。
聽顏老太太這話,莫非顏定受傷的事情是可以避免的?難不成顏飛飛是故意傷了顏定?不會吧,那個時候顏飛飛才多大啊,還只是個小姑娘,哪有那么狠毒的心,那樣去傷害顏定。
宋安然更傾向于意外。只是這個意外太嚴重,連顏飛飛這個當事人也沒預料到會這么嚴重,徹底毀了一個人的終身。
宋安然試著說道:“婆母要是知道了四叔叔的事情,會不會太過激動,鬧出是非來?”這正是宋安然和顏宓共同擔心的問題。
難得最近周氏安靜下來,大家都不想再刺激周氏,讓周氏又有理由鬧騰。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顯得極為憤怒:“四郎受了這么大的罪,不讓你婆母親眼見一見,至少得讓她知道她究竟做下多大的孽,害得四郎有多慘。
大家都在為四郎擔心,她也別想獨善其身。去,告訴她,將四郎的情況照實說給她聽,讓她知道她對自己的兒子有多殘忍。”
顏老太太的主意很正,宋安然知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就就放棄了。轉而問道:“那四叔叔的婚事,要不要也告訴婆母。”
顏老太太突然笑了起來,“告訴她吧。她要是不滿意就讓她鬧騰去。當年是誰害了四郎,四郎現在娶不到老婆,都是她的責任。她還敢嫌東嫌西。讓她來見老身,老身定要狠狠收拾她一頓。”
宋安然嘴角一勾,領命而去。
出了上房,喜秋悄聲問道:“姑娘真要去見大夫人?”
“去,當然要去。”宋安然說完,就笑了起來。
“老太太親自吩咐的,我怎么能不去。至于去了后要怎么做,那就是我的事情。”
宋安然半路轉道竹香院。
周氏聽聞宋安然來看望她,嗤笑一聲,“原來她還沒忘記我這個做婆婆的。”
夏嬤嬤縮著頭站在邊上不吭聲。
周氏朝夏嬤嬤瞥了眼,“去,將大郎媳婦請進來。別讓她站在門口請個安就跑了。”
夏嬤嬤想說她請不動宋安然,結果被周氏用眼睛一瞪,夏嬤嬤只能老老實實地去門口請宋安然。
宋安然今兒過來就是要見周氏的,自然不會拒絕周氏的邀請。
宋安然走進臥房,給周氏請安。
周氏冷哼一聲,一張冷漠臉,說道:“真是難得,我兒媳婦竟然給我請安來了。”
宋安然笑了笑,不等周氏招呼,就自覺地坐了下來。
周氏眼神兇狠地盯著宋安然,還有沒有規矩呢?她都沒讓坐,宋安然竟然敢自己坐下來,放肆!
宋安然不等周氏發火,率先說道:“今兒兒媳來見婆母,是為了四叔叔的事情。”
周氏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到了顏定的身上,“四郎怎么呢?是不是你欺負了他?”
“婆母真會說笑。兒媳對四叔叔只有關心,盼著四叔叔能夠早日娶妻生子。”
周氏狐疑盯著宋安然,宋安然會有這么好心。
宋安然偷偷翻了個白眼,世人都當她兇神惡煞,又有幾人知道她真的是個善心人。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賤人則是看什么人都覺著賤。
宋安然直接對周氏說道:“啟稟婆母,四叔叔的婚事有眉目了,目前兩家正在來往,如果沒有意外,或許再等一兩個月就能將親事定下。
另外,霍大夫這人婆母聽說過吧,霍大夫醫術高明,說四叔叔身上的傷還是有機會治好的。目前四叔叔就在霍大夫那邊治傷。治傷的過程很痛,四叔叔受了不少苦。”
“你在說什么?四郎的傷有治?四郎要成親了?姑娘是哪家的,你給我說清楚。”
周氏顯得很嚴肅,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
宋安然問道:“婆母不關心四叔叔治傷的情況嗎?這幾天霍大夫正在給四叔叔治臉,據說是先用毒藥腐爛傷疤和爛肉。
每天治療的時候,四叔叔痛得恨不得去死,就像是到了地獄里走了一趟。每天穿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還能擠出水來。
兒媳婦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光是聽人說,就覺著很可怕,心里頭替四叔叔難過。生命中經歷兩次錐心刺骨的痛,也不知道四叔叔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的兒子當然能熬過來。”周氏一臉驕傲地說道。
宋安然嘴角抽抽,周氏是真沒聽懂她的言下之意,還是假裝沒聽懂?
宋安然又聽周氏說道:“你少給我說廢話,我問你,給四郎相看的姑娘究竟是哪家的?”
宋安然輕輕一嘆,“原來在婆母心里頭,關于四叔叔治傷的事情竟然是廢話。夫君和四叔叔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難過成什么樣子。”
周氏冷笑一聲,“他們難不難過,不需要你來操心。宋安然,你不要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趕緊說清楚,究竟是誰家的姑娘?”
宋安然卻突然站了起來,“不瞞婆母,兒媳今日過來是奉老太太的吩咐。既然婆母不關心四叔叔治傷的事情,那兒媳就先告辭了。”
宋安然話音一落,轉身就走。至于周氏的問題,宋安然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理會。
周氏出離了憤怒,指著宋安然,大吼道:“你給我站住。你這是什么態度,我是婆婆,你敢不聽我的!”
宋安然就是不聽周氏的,無論周氏如何吼叫,宋安然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周氏追著宋安然跑出了臥房,跑到了院門口,最后就被守院門的婆子給擋了回來。
守院門的婆子忠于職守,無論如何都不讓周氏踏出院門一步。她們敢讓周氏出去,不用等到天黑,就會有人來收拾她們。
周氏被氣了半死,宋安然絕對是故意的,故意來氣她的。宋安然就是個毒婦。
不得不說周氏真相了。顏老太太不想讓周氏有安靜日子過,就想讓周氏隨著顏定一起,從精神到身體都遭受折磨。顏老太太派宋安然過來告訴顏定的情況,其實就是為了刺激周氏。
宋安然深刻領會顏老太太的意思,又見周氏對顏定的情況絲毫不關心,于是乎,原本打算說說顏定的婚事,現在宋安然也不說了。
周氏想知道顏定的婚事情況,結果宋安然不告訴她,周氏心頭這個氣啊,急啊,燒心燒肺的,難受死她了。
偏偏顏定同侯府二房這門婚事,目前在國公府內只限于少數人知道。
就算周氏派夏嬤嬤去打聽,也打聽不到真相。
宋安然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手段,對于周氏來說猶如會心一擊。讓周氏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開始變得暴躁起來。
而這正是顏老太太需要的效果。
宋安然完美完成任務,也不需要到顏老太太跟前請功,顏老太太自有別的渠道知道她的努力。
宋安然回到遙光閣,就開始張羅起住房問題。
宋安然給文家和葉家,都安排了一個中等大小的院子。然后根據兩邊的口味,又吩咐了廚房,提前準備三天后的酒席。
宋安然讓人將院子收拾出來,又安排了妥帖的丫鬟婆子到院子里面伺候。
萬事俱備,只等客人上門。
三日時間,轉眼過去。
半上午的時間,門房就來稟報,說是葉家人到了。
宋安然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命門房直接將人領到三房去,等葉太太同葉氏敘過舊,安頓下來后,三太太葉氏自然會帶著葉家母子三人去見顏老太太。總之,之后的事情,不需要宋安然去操心。
過了小半個時辰,門房又來報,說是文老太太帶著孫女上門了。
宋安然命人將文家人領到上房去。
同時宋安然又命人去三房打聽一下,得知三太太葉氏已經領著葉家人前往上房,宋安然也收拾了一番,打算去上房見見剛到的客人。
剛進上房的大門,就聽見大廳里傳來說笑聲。
不光三房的人在,連二房的人也在,大房的庶出顏琴也過來了。
大家都圍著客人們說話湊趣,同時彼此打量,心頭估算。
宋安然走進大廳,顏老太太就笑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晚才來。”
宋安然趕忙請罪,“孫媳婦來遲了,請老太太責罰。”
“今兒你忙,老身就不罰你。”顏老太太招手,讓宋安然到她身邊來。
然后顏老太太就給宋安然介紹文家人和葉家人。
文老太太看著慈眉善目的,是個和善人。說話也很慈愛,還給宋安然準備了見面禮。
宋安然笑著推辭,“哪敢收姨婆的禮。如今該是我們做小輩的孝敬長輩才對。”
文老太太笑道:“給你,你就收下。別的人都有,不能少了你的。”
宋安然朝顏老太太看去,顏老太太微微點頭,宋安然這才肯收下禮物。
坐在文老太太身邊的就是文姑娘,閨名一個‘敏’字。十三四歲的年紀,長得花容月貌,身上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斯斯文文的,說話也秀氣。
宋安然笑道:“這就是文妹妹吧,你叫我一聲表嫂就行了。”
文敏有些怯生生地叫了句“表嫂”。
宋安然應了,然后就送上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文敏要推辭,被宋安然給壓制住了,“文妹妹千萬別推辭,你要是推辭,姨婆送我的禮物我也不敢要了。”
文敏這才羞澀地收下宋安然的見面禮,一根鑲嵌珍珠的簪子,還有一根步搖。
接著又是同葉家人見面。
葉太太的面相,一看就是精明厲害的當家太太。看人的目光都是挑剔的。
不過縱然葉太太挑剔宋安然,這里是國公府的地盤,是宋安然的主場,葉太太也不敢在宋安然面前說一句放肆的話。
雙方客客氣氣的見了面,宋安然是小輩,又收了一份見面禮。
然后宋安然又同葉家兄妹見面。男孩子叫葉川,十六七歲左右。姑娘叫葉芙,十三四歲,同文敏一般大小,長得也是花容月貌。容貌上,葉芙同文敏不相上下,不過葉芙的氣質更活潑一些,好奇心也更重一些。
瞧大不加掩飾的打量四周,又打量宋安然,就看得出來這姑娘不僅大膽,還有些驕縱。
宋安然掩唇一笑,葉芙是葉家的寶貝蛋,驕縱一些也是難免。據說葉太太連生了三個兒子,才盼來葉芙這么一個女兒,那真是寵到天上去了。
至于葉川,是葉太太的第三個兒子。葉太太前面兩個兒子繼承家族傳承,習武從軍。葉川自小喜文厭武,只愿意跟在夫子身邊讀書。
葉川在讀書上面有些天分,葉家人對他也是抱有一定的期望。葉家那邊文風不盛,請不到有大學問的先生,又怕耽誤了孩子的學業,于是干脆由葉太太帶著孩子上京城。一邊替葉川解決讀書問題,同時又替葉芙解決婚姻大事。
宋安然親親熱熱的同葉家兄妹打招呼,又送上見面禮。
葉芙拿著自己的禮物同文敏的比較了一下,發現兩人的禮物一般貴重,只是顏色有些不同,心頭就有些不樂意。
葉芙不太會掩飾情緒,臉上就露出了那么一點意思。
葉太太見了,趕緊偷偷掐了把葉芙。作死啊,這是在國公府也敢亂來。宋安然是什么人,那可是二品大員的閨女,還是國公府的掌家少奶奶,得罪了她豈能有好處。
葉芙被葉太太掐痛了,表情都跟著扭曲了一下。
葉太太狠狠瞪了眼葉芙,別忘了來的路上她是怎么說的。到了國公府,一定要收起小脾氣,做一個端莊大方的大家閨秀,千萬不能讓人看笑話,更不能讓人看扁了。
葉芙有些委屈地看著葉太太,小聲的叫了句:“娘!”
“不準說話,乖乖坐著。”葉太太低聲警告。
宋安然冷眼看著,對葉芙這個姑娘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至于葉川,早就被在座的姐姐妹妹們給晃花了眼,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看起來很是書生氣。
宋安然送完了見面禮,就回到位置上坐下。
顏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既然來了京城,那就放心的在國公府住下。有什么需要,同大郎媳婦說一聲。她如今是當家少奶奶,府里大小事情都是她管著,老身有什么事情都得靠她去辦。”
宋安然含笑說道:“孫媳婦就是再能干,也是老太太教導出來的。”
“哈哈……老身這個孫媳婦很會說話吧。”顏老太太大笑起來。
眾人紛紛附和,都說顏老太太有福氣。又夸宋安然聰明能干。
宋安然嘴上謙虛了幾句。
顏老太太又問宋安然,“客人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嗎?”
宋安然點頭,“回稟老太太,都安排好了。伺候的人也都安排過去了,都是經過細心調教的,保證出不了差錯。”
“這就好。”
接著宋安然又說道:“孫媳婦命廚房準備了三桌酒席。老太太您看要不要擺在花廳?”
“就擺在花廳吧。花廳寬敞又明亮,還對著小花園。看吃酒菜邊賞景,也是一樁樂事。”
宋安然笑道:“那大家先聊著,我先去安排酒席。”
宋安然趁機告辭。
文家和葉家來自兩個地方,口味都不相同。幸虧國公府的廚子本事了得,各個地方的菜系都會做。于是今日的酒席上,不僅有地道的京城菜,還有兩個地方的特色菜。
顏老太太見了,暗自點頭。宋安然做事就是周到妥帖。要是換做二太太孫氏和三太太葉氏掌家,今天這個酒席十有**會不盡如人意。
中午這餐酒席,大家也算是賓主盡歡。
客人在席上沒有見到府中的大夫人周氏,也都識趣的沒有開口問。
至于國公府的少爺們,要么有差事在身,要么就是在外面讀書習武,都不在家。客人們同樣沒機會見到。
這餐酒席宋安然盡忙著招呼了,自己也沒吃上兩口。
等吃完了酒席,宋安然才得了休息的時間。
宋安然歪躺在軟榻上,小丫鬟拿著一把扇子,站在她身后扇風。
喜秋同喜春一起從外面進來,順便帶進來一屋子的熱氣。
喜春就說道:“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在外面走了幾步就出了一身的臭汗。”
宋安然笑道:“那快去洗洗。洗完了再來吃冰鎮酸梅湯。”
“奴婢就知道姑娘這里有好東西吃。”喜春嘴饞,就想去拿酸梅湯喝。結果被喜冬打了手。
喜冬一臉嫌棄地看著喜春,“臉也不洗,手也不洗,真是臟死了。”
喜春則嘻嘻哈哈的抱緊喜冬,糊了喜冬一臉的汗水。鬧得喜冬急忙跑了出去。
宋安然瞧見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指著喜春,說道:“也就是喜冬性子好,才會被你欺負。要是換做喜秋,你肯定就乖乖去洗臉洗手了。”
“還是姑娘了解奴婢。”
說話的這會,喜秋已經洗漱完畢。喜秋推了一把喜春,“快去,一身黏糊糊的,你自己不難受嗎?”
喜春做了個鬼臉,也去洗漱了。
宋安然問喜秋,“兩家人都安頓好了嗎?”
“回稟姑娘,兩家人都安頓好了。葉家人帶了不少箱籠來,瞧樣子是要長住。”
這個長住的時間,都是以年計算。葉家這一住下,估計兩三年之內是不會搬出去的。
接著喜秋又說道:“文家這邊,箱籠沒有葉家多,但是東西都金貴。對了,文姑娘還帶了好多書,看樣子文姑娘也是個飽讀詩書的人。”
宋安然笑道:“葉家是武將世家,不喜歡讀書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于文家,本就是世代官宦,文姑娘喜歡讀書也沒什么奇怪的。”
喜秋點頭,說道:“姑娘說的是。奴婢瞧著,葉芙姑娘有些驕縱,膽子也比較大。至于文姑娘就顯得有些嬌氣,也比較敏感。奴婢們說話,音量稍微高一點都能引來她一個皺眉。”
宋安然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文姑娘果真如此敏感?”
“奴婢不敢編排客人的閑話,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這會洗漱完的喜春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姑娘,喜秋沒說錯。文姑娘估計不太好伺候,挺嬌氣的一個人。幸好文家也帶了不少仆婦上京。至于姑娘安排在院子里的人,都在門外伺候,連文姑娘的身都近不了。倒是文老太太是個好相處的,還留我們吃了糕點。”
宋安然對兩個丫鬟說道:“上門的都是嬌客,以后你們遇上了,都客氣一點。明白嗎?”
“奴婢明白。這是要給國公府做面子,奴婢肯定會對兩位嬌客客客氣氣的。”喜春率先說道。
宋安然笑道:“你們明白就好。兩位姑娘上京城,無非就是為了尋一門好婚事。她們最多住個兩三年就會離開國公府,大家客客氣氣的,彼此好相處。”
“奴婢都聽姑娘的吩咐。”喜秋很穩重的應下。
宋安然又讓喜秋單獨做了兩本賬本,只記葉家同文家的開銷。賬目分開,到時候對賬才能一目了然。
宋安然想了想,又對喜秋說道:“晚一點等太陽沒那么大的時候,你再走一趟。你去同葉太太還有文老太太說,她們要是不習慣京城的飯菜,就提前說一聲。
我會吩咐廚房那邊,按照她們的口味另外置辦飯菜。還有最好讓她們列一個菜單出來,有什么禁忌也都寫上。
本夫人可不希望因為吃飯的問題,鬧得大家不愉快,讓人說我們國公府的閑話。”
“奴婢明白了。”
宋安然讓丫鬟們開動腦筋,查漏補缺,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大家正商量著,顏宓突然就從外面進來了。
丫鬟們都識趣的退下。
宋安然則一臉驚奇地看著顏宓,“你回來了?怎么這么突然,事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顏宓含笑來到宋安然身邊,一句話都沒說,低下頭就狠狠地吻上宋安然的嘴唇。
宋安然被吻得心跳加快,臉紅耳熱,身體發軟,一副身嬌腿軟易推倒的模樣。
顏宓的嘴唇擦著宋安然的嘴唇,細細密密的吻又落在宋安然的臉頰上,咕噥著說道:“要不是時間太緊張,我現在就想睡你。”
宋安然臉色漲紅,掐了把顏宓,結果沒掐動,反倒是將自己的手給弄痛了。
“停下!”
宋安然喊道。見顏宓不為所動,還在她臉上親啊親,宋安然趕緊捧起顏宓的臉,嚴肅地說道:“先告訴我,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四弟那里出了事?”
宋安然臉頰泛紅,即便表情嚴肅,也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倒是顯得可愛,令顏宓又蠢蠢欲動,好想將宋安然抱到床上去,然后這樣那樣。
“好娘子,先讓我親親。這么長時間沒見你,我都快想死你了。”
宋安然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是說時間緊張嗎。既然時間有限,那就先說正事。”
“現在我做的就是正事。”
顏宓不管不顧,干脆抱起宋安然,又是一個吻落下。同時雙手在宋安然的身上點火,勢要讓宋安然跟他一起沉迷其中。
宋安然也很想念顏宓,很想,很想。有時候晚上想著想著就睡不著了。這猛地一見顏宓,宋安然也挺激動的。
不過姑娘家總是要矜持一些,宋安然還想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誰知道顏宓直接化身霸道總裁,讓宋安然所有的話全被堵了回去。到后來,已經昏昏然,不知東南西北。只知道趴在顏宓的身上,閉著眼睛享受難得的好時光。
顏宓一手枕著自己的頭,一只手摟著宋安然的腰。他這會已經沒那么沖動了。
顏宓輕聲問道:“聽說家里來客人了。”
“嗯,是來客人了。今天到的。”
宋安然趴在顏宓身上,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說著話。
顏宓揉著宋安然的腰身,“是什么人,麻煩嗎?有沒有為難你?”
宋安然嗯了一聲,“不麻煩,也就是多幾雙筷子的問題。一個是三嬸娘的娘家大嫂帶著兒子女兒上京,一方面為兒子前程,另外一方面是為了閨女的婚事。
另外一邊,是老太太的老姐姐,文老太太帶著孫女,也是為了姑娘家的婚事。兩個姑娘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長得花容月貌的。以她們的容貌和家世,婚事應該不愁。”
“難為你了,當家理事很辛苦吧。”
宋安然含糊的應了一聲,最后才說道:“不辛苦。我只需要出方案,具體的事情都有丫鬟們做。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怎么突然回來了。”
“就是想你了,回來看看。”顏宓很隨意地說道。
宋安然卻被這句簡單的話給感動到了。
她抓緊顏宓的衣袖不放,“我看你這些日子瘦了,是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我只需要每天晚上守著四弟就行了。”
“你晚上守著四弟,白天又要到衙門當差,你哪里有時間睡覺?”宋安然擔心地問道。
顏宓笑道:“你忘了我是習武之人,根本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睡覺。”
“就算你是習武之人,也不能毫無節制的透支自己的身體。聽我的話,無論如何你也要抽出時間睡覺。”
宋安然眼巴巴地望著顏宓。
面對宋安然的目光,顏宓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他點頭應下,“好,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
宋安然笑了,然后她勾著顏宓的衣領,小心翼翼地問道:“四弟的情況好不好?沒出意外吧!”
“目前進展順利。霍大夫已經開始在他臉上用藥。霍大夫說,因為四弟臉上的傷過了太多年了,用藥的效果可能沒那么明顯。但是至少能夠做到讓疤痕平整,顏色淺淡,不用擔心疤痕周圍會長出亂七八糟的爛肉出來。”
“那就好。疤痕顏色深,那就用祛疤的藥。要是祛疤的藥效果不明顯,那就用粉底遮掩。總歸有辦法解決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只要四弟的腿能恢復正常,不求能跑能跳,只要能正常走路;臉部不再像以前那樣猙獰可怕,能夠出門應酬,正常的人際交往我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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