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年夜飯,全家人聚在一起用餐。同時還邀請了葉家人同文家人。
看著一桌子酒菜,宋安然心里頭直犯惡心。她最近真的是累壞了,一點胃口都沒有。略微吃了幾口,宋安然就受不住了。干脆起身去隔壁廂房歇息。
顏宓緊跟著宋安然,也進了廂房。
宋安然歪躺著,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見到顏宓來了,宋安然有些虛弱地說道:“外面不用應酬嗎?”
“我擔心你。你怎么樣?”
顏宓看著宋安然,有些焦心。
宋安然揉揉眉心,“沒什么。就是沒胃口,我打算歇一會再出去。”
顏宓皺眉看著宋安然,“你最近瘦了。不行,一定要看大夫,我現在就去將霍大夫請來。”
宋安然搖頭,“今天是大年三十,請大夫不吉利。”
“明天是正月初一,請大夫更不吉利。總而言之,這一次你要聽我的。”
顏宓態(tài)度很堅決。
宋安然卻有些發(fā)愁。她拉住顏宓的衣袖,“明日一大早,我就要進宮拜年。這個時候請大夫,要是沒事倒好說。萬一有點事情,明日該如何是好?不如等過了明日,再請大夫來看一看。”
正月初一,在京命婦進宮拜年,這是傳統。
按理說,周氏是國公夫人,她進宮是最合適的。不過顏老太太不放心周氏進宮。
顏飛飛死了,誰也不知道周氏心里面的執(zhí)念究竟有多深。周氏進了宮,萬一同貴太妃撞見了,萬一周氏在宮里發(fā)瘋,那整個國公府都會被她牽連。
因為不放心周氏,顏老太太才點了宋安然,讓宋安然代表國公府進宮拜年。
但是在顏宓眼里,比起進宮拜年,他更關心宋安然的身體。
宋安然這個狀況,已經持續(xù)了一段時間。之前顏宓還安慰自己,宋安然是太累了,才會這樣。可是現在看著消瘦的宋安然,顏宓沒辦法再用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你的身體最重要。無論如何,今晚都要將霍大夫請來。就這么說定了,你不準反對。”
顏宓強硬壓下宋安然的反對聲,宋安然也是無奈。她隱約覺著,自己的身體似乎真的出了點問題,最近精力不足,又特別嗜睡,胃口也不好。怎么看都不像是健康的樣子。
顏宓本打算讓小廝去請霍大夫。最后想了想,還是親自去一趟。大年三十請霍大夫上門,光靠小廝只怕請不來,還是他親自去一趟更可靠。
顏宓都沒同家人打一聲招呼,就出門去了。
等到大家發(fā)現顏宓不在的時候,顏宓都已經在請霍大夫的路上了。
蔣菀兒奉老太太的命,來到廂房見宋安然。
“大嫂,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老太太還問起你。”
蔣菀兒有些擔心地問道。
宋安然揉揉額頭,說道:“我沒事。就是最近累壞了,想歇一歇。你和老太太說,就說我一會就過去。”
蔣菀兒擔憂地看著宋安然,“大嫂,你身體真沒事嗎?”
宋安然笑著點頭,“真沒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蔣菀兒仔細打量宋安然,燈火下看得并不分明。不過看起來,宋安然的確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蔣菀兒放下心來,“既然大嫂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同老太太說一聲,大嫂就放心休息吧。”
“那就多謝四弟妹。”
“不謝!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值得大嫂惦記。”
蔣菀兒離去,宋安然繼續(xù)在房里打盹。
丫鬟們都守著宋安然,心里頭也挺擔心的。之前她們都和宋安然一樣,認為宋安然是疲勞過度,才會如此。可是顏宓如此擔心,連帶丫鬟們也跟著擔心起來。宋安然不會是真的病了吧。
要是宋安然真的病了,那就是她們做下人的失職。是她們沒照顧好宋安然,忽略了宋安然身體上的異常。
宋安然渾身都提不起勁來,不想搭理人,也不想說話。
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猛地聽到有人大聲喧嘩,又將宋安然給吵醒了。
被吵醒的宋安然很不耐煩,眼睛一睜開,就朝吵鬧處瞪去。
不過一轉眼,宋安然又笑了起來。
原來是顏宓回來了,還真將霍大夫請了過來。
宋安然要起身同霍大夫見禮,顏宓卻壓著宋安然的肩膀,不讓宋安然起身。
顏宓說道:“你身體不舒服,就別起來了。”
宋安然失笑,有這么嚴重嗎?
顏宓眼一瞪,當然嚴重。人都瘦了一圈,能不嚴重嗎?
顏宓又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你這邊請。內子最近一直不舒服,嗜睡,食欲不振,而且人也瘦了。你給檢查檢查,會不會身體上出了什么毛病?”
霍大夫沒搭理顏宓。
顏宓請人的態(tài)度,著實不客氣。霍大夫可是小氣人,這會他還記恨著。要不是看在宋安然的面上,他早就跟顏宓翻臉了。
霍大夫走到宋安然跟前坐下,示意宋安然伸出手來。
宋安然順從的伸出手,露出手腕,同時說道:“霍大夫,顏宓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他就是個武夫,你別同他一般見識。”
“顏大人可是堂堂探花郎,探花郎如果也算武夫的話,這世上就沒幾個正經讀書人。”
霍大夫不輕不重地諷刺了顏宓一句。
顏宓面無表情。一副任你嬉笑怒罵,我自巍然不動。
宋安然抿唇一笑,“霍大夫,顏宓的這個探花郎同別人的探花郎可不一樣。別人都是靠著寒窗苦讀一二十年才能考中。顏宓他啊,他就是仗著自己聰明,專門欺負人。”
宋安然拿顏宓開玩笑,顏宓也不生氣,反而覺著宋安然說得很對,透過表象看清了他的本質。
論聰明才智,顏宓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但是說起讀書用功,顏宓可不敢同那些真正的讀書人相比。顏宓長這么大,在讀書上頭,就沒正兒八經的用過幾天功。
宋安然打趣顏宓,取悅了霍大夫。
霍大夫咧嘴笑了笑,“你嫁的這個男人啊,各方面都還行,就是脾氣不好。之前四公子在老夫那里治傷的時候,老夫就看出來了。
今兒他來請老夫,只要他一開始就說清楚是替你看病,老夫沒有二話,馬上就提著藥箱上門。
可他倒好,屁話都不會說,就知道橫眉豎眼的,強行拉著老夫上國公府。到了國公府,才肯告訴老夫,是替你看病。你說老夫能不生氣嗎?”
宋安然白了眼顏宓,瞧你干的事。然后宋安然又說道:“霍大夫,你大人有大量,別同顏宓一般見識。他也是太關心我,過于著急了。”
霍大夫回頭朝顏宓看了眼,冷哼一聲,“大老爺們,做事別那么急。”
顏宓覺著自己的牙后槽有點痛,霍大夫就是個老混蛋啊,就知道在宋安然面前詆毀他。
算了,看在霍大夫一大把年紀的份上,他就不同霍大夫計較了。
霍大夫的手搭在宋安然的手腕上,認真診脈。過了片刻,霍大夫搖頭晃腦,嘴里喃喃自語。
顏宓急了,問道:“霍大夫,我家娘子的身體到底沒有沒問題?”
霍大夫的興致被顏宓打斷,那個氣啊。
霍大夫回頭瞪著顏宓,怒道:“蠢貨!”
顏宓牙痛,他就問了一句,怎么就變成了蠢貨。還要不要好好說話了。
宋安然輕聲問道:“霍大夫,我的身體真的出問題了?你和我說,千萬別瞞著我。”
霍大夫掃視了一眼屋里所有人,大聲說道:“你們全都是蠢人。”
眾人懵逼!霍大夫,你醫(yī)術精湛,可也不能仗著醫(yī)術精湛就亂罵人吧。
霍大夫指著喜秋,問道:“你家少夫人上一次來月事是什么時候?你作為她的貼身丫鬟,這些事情你會不清楚?她月事沒來,你們就知道做個聯想?”
喜秋傻愣,“我,我……”
宋安然心頭一動,有些不敢置信。
宋安然怯怯的說道:“霍大夫,你別罵她們。我月事以前也推遲過,丫鬟們都是知道的。所以這次推遲,大家都沒特別在意。”
丫鬟多少都反應過來,全都捂著嘴巴,一臉不敢置信,眼中又閃爍著興奮光芒的樣子。
在場的人,唯有顏宓一臉糊涂。女人月事,他是真不懂。只知道一個周期,可是他也沒特意了解過這個周期推遲代表了什么含義。
顏宓著急啊,急切問道:“霍大夫,我家娘子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直說啊?”
打什么啞謎啊,欺負他不懂醫(yī)術嗎?惹急了他,改天他也去背兩本醫(yī)書。憑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背下兩本醫(yī)術,不過是小菜一碟。
霍大夫看著顏宓,眼神輕蔑。鄙視完了顏宓之后,霍大夫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少夫人是喜脈!”
“啊?”顏宓有些發(fā)愣。
“啊什么啊?你老婆懷孕了,這都不懂嗎?虧你還是探花郎。”霍大夫嫌棄地說道。此刻霍大夫真正覺著,宋安然嫁給顏宓,虧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是暴殄天物。
懷孕和探花郎之間的邏輯關系,顏宓沒理清楚,也理不清楚。顏宓腦子里,現在全是喜脈,懷孕這些字眼,感覺腦子都快爆炸了。
顏宓瞪大了眼睛,一副傻呆呆的模樣,“真懷孕了?”
“當然!老夫診脈豈能出錯。”
霍大夫一臉傲嬌。
“哈哈,懷孕了,我要當爹了。”顏宓樂瘋了,恨不得立馬昭告天下。
霍大夫瞧著顏宓的傻樣,實在是不忍心繼續(xù)嘲笑下去。
霍大夫對宋安然說道:“瞧顏大人這傻樣,千萬別讓他靠近你。對了,你差不多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你身體底子好,大問題都沒有。以后注意別太操勞就行。”
宋安然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沒想到真的懷孕了。她一直算著排卵期,就是不想這么早懷上身孕。可是陰差陽錯,沒想到還是懷上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瞧瞧顏宓那樂瘋的樣子,宋安然也隨之露出了一個笑容。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多謝霍大夫提醒,我會注意的。今晚上辛苦霍大夫走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霍大夫揮揮手,干脆地說道:“別同老夫客氣。替你看病,老夫心甘情愿。至于別的人,老夫可不耐煩伺候。”
宋安然抿唇一笑,“能得霍大夫的優(yōu)待,是我的榮幸。”
霍大夫卻說道:“別說那些漂亮話,老夫不樂意聽。你要真想感謝老夫,就多支持老夫。行了,你好好養(yǎng)胎,老夫先走了。”
“大郎,你快送送霍大夫。”
宋安然踢了一腳還在傻樂的顏宓,趕緊將霍大夫送回家去,別耽誤霍大夫吃年夜飯。
顏宓繼續(xù)傻樂,不過也沒耽誤正經事。他親自送霍大夫出門,命自己的親兵拿著自己的腰牌,護送霍大夫回霍家。然后,顏宓又急匆匆地轉回廂房,看望宋安然。
廂房里這么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花廳里的人。
顏老太太派了人到廂房詢問,得知宋安然懷孕了,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顏老太太高興壞了。
趕緊帶著全家老少來看望宋安然。
顏宓回來的時候,入目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府里所有的女眷,都圍著宋安然,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話。
有囑咐宋安然好生養(yǎng)身體,別操心的。
也有責怪宋安然太不小心了,都懷孕一個多月,她自己竟然一點都沒察覺。丫鬟們也夠蠢笨的,宋安然月事推遲,按理就該想到懷孕的可能。
顏老太太就拉著宋安然的手,問宋安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口味有沒有變化啊,有沒有想吃酸的啊?
周氏就在旁邊開口說道:“酸兒辣女。當初我懷大郎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吃酸的。大郎媳婦,你想吃酸的嗎?”
宋安然搖頭,“我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什么都不想吃。”
顏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懷孕了,怎么能不吃。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該為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多少都要吃一點。”
“就是,就是。現在是雙生子,為了孩子也不能任性。”
眾人紛紛附和。
宋安然含笑不語,她是真不想吃,誰也別想逼著她吃。說她不愛自己的孩子嗎?這肯定是瞎話。愛孩子,有很多種方式。目前這個情況,不是多吃一點,就真對孩子好。這才是懷孕初期,還沒到死命吃的時候。
上輩子宋安然沒結婚,更沒小孩,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的堂姐妹,表姐妹,還有嫂嫂們懷孕的可不少。孕初期如何養(yǎng)身體,孕中期如何養(yǎng)身體,孕晚期如何養(yǎng)身體,宋安然聽過不少。
宋安然記憶力好,這方面的知識聽多了,很多都記在了腦海里,揮之不去。
孕期切忌多吃,切忌吃重油重鹽的食物,最好是少吃多餐。千萬千萬不要貪食。
可是現在,大家都在鼓勵她多吃,真的讓宋安然感覺壓力山大。她要是敢說一個少吃,估計就得被這些‘過來人’噴死。
尼瑪,這年頭可沒有剖腹產手術,她可不要懷一個巨大兒,最后難產死在產床上。
啊呸呸呸!說的什么糊涂話,她一定會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顏老太太問道:“霍大夫給你檢查了一下,就只說不要太過操勞,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啦?沒叮囑你該吃什么?也沒開兩擠保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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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笑著搖頭,“霍大夫說我的身體底子好,只要平時注意點,別太辛苦就行了。”
顏老太太還是不太放心,說道:“霍大夫不是專攻婦科,他說的話只怕不全面。改明兒還是要請個擅長婦科的太醫(yī)過府替你診治。”
周氏在一旁連連點頭,“老太太說的極是。是該請個太醫(yī)來看一看。我看那霍大夫也是徒有虛名。”
顏老太太蹙眉,她不喜歡周氏的話,卻沒有出聲呵斥周氏。
宋安然卻不樂意,霍大夫挺好的,周氏憑什么這么說霍大夫。
宋安然就對周氏說道:“婆母,四弟的臉還有腿,都是霍大夫治好的。婆母不感激霍大夫就算了,好歹也該記住霍大夫的好。如果霍大夫都是徒有虛名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一個有真本事的大夫。”
顏老太太暗自點頭,宋安然這話說的沒錯。霍大夫對國公府有大恩,周氏身為顏定的親娘,這樣議論霍大夫,的確很不妥當。
周氏臉一板,出聲就要大罵宋安然,“你……”
卻不料,顏老太太果斷打斷了周氏的話。顏老太太說道:“大郎媳婦現在是雙身子,以后誰都不準在大郎媳婦面前高聲說話。要是驚著了大郎媳婦肚子里的孩子,老身可饒不了她。”
周氏憋屈,顏老太太的心眼,都快偏到天邊去了。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她就是偏心了又怎么樣。
宋安然很好,是國公府的功臣,值得她偏心。
“謝謝老太太關心。”宋安然低頭一笑,掩飾住嘴角邊的嘲諷之色。
顏老太太拍拍宋安然的手背,說道:“你好好休息,旁的事情都別操心,老身會安排好的。不過改明兒還是該請個太醫(yī)過府看一看。正所謂事業(yè)有專攻。多請幾個大夫來看看,老身也能安心。”
宋安然順從地應下,“孫媳婦聽老太太的。”
“好孩子。”顏老太太笑了起來。
此時二太太卻大聲問道:“大郎媳婦懷了身孕,那明天誰進宮拜年?”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周氏看去。
周氏挺直了背脊,明天宋安然肯定不能進宮。那么就該輪到她進宮。
宋安然也很關注這個問題。周氏進宮,別說顏老太太不放心,宋安然更不放心。
周氏不是十年前的周氏。十年前的周氏,精明厲害,手段圓滑,事情交到她的手上,大家都放心。
十年后的周氏,沖動易怒,偏執(zhí)暴躁。她進宮拜年,所有人都得提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周氏倒是想進宮去。她想進宮,一方面是代表國公府,給宮里的貴人拜年。二來則是她的私心。
顏飛飛就是死在宮里面的。自從顏飛飛過世之后,她就沒再進過宮。她想借著這次進宮的機會,到宮里面查一查顏飛飛當初的遭遇。
周氏身為國公夫人,這些年也在宮里面經營出幾個人脈。想要查到顏飛飛當初在宮里面的遭遇,對周氏來說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周氏想進宮,她眼巴巴地看著顏老太太。
可是她卻不知道,從一開始,顏老太太就否定了周氏。就算讓二太太,或者三太太進宮,顏老太太也不可能讓周氏進宮。
顏老太太板著臉,說道:“明日一早,老二媳婦,老三媳婦,你們二人隨老身一起進宮。”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被顏老太太這個決定給驚住了。轉眼二人又大喜過望。
果然宋安然一懷孕,她們的機會就來了。
二太太和三太太齊聲說道:“兒媳遵命。”
周氏臉色煞白,嘴唇哆嗦了兩才,才將心頭的話問出來,“老太太,為什么不讓我進宮?論身份,我比二弟妹三弟妹更有資格進宮。”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我為什么不讓你進宮,你會不知道?你捫心自問,你想進宮,真的只是為了拜年嗎?”
周氏眼神閃爍,有些心虛。
可是周氏還是說道:“就算兒媳沒資格進宮,可二弟妹同三弟妹又有什么資格進宮?老太太,你這是偏心。”
周氏直接指責顏老太太偏心,當場大部分人都變了臉色。周氏還真敢說啊。要是換做以前,類似的話,根本不可能從周氏嘴里說出來。也就是現在,周氏性情大變,就沒以前那么講究了。
顏老太太冷笑一聲,“老身就是偏心,你又如何?”
周氏快要氣死了。憑什么,憑什么?她內心深處有一股火焰,越燒越旺,眼看著周氏就要爆發(fā)了,顏宓趕緊出面,“母親,安然懷孕了,有什么話以后再說。”
周氏大怒,老太太欺負她就算了,如今連親兒子也和她對著干。
“你放肆!”周氏指著顏宓大聲呵斥。
“你才放肆!”
國公爺從外面走進來,黑著一張臉。
國公爺死死地盯著周氏,冷聲說道:“是我不準你進宮,你有任何不滿,就沖我來。”
周氏很憤怒,她正在被烈火炙烤。她想大聲嘶吼,想要沖到國公爺跟前,狠狠的給他一巴掌。
可是理智又拉著周氏,告誡周氏千萬不能這么做。別忘了之前她被禁足半年的事情。她這會要是沖出去,國公爺肯定會再次讓她禁足。
周氏感覺自己快要炸裂了,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周氏突然閉上眼睛,很快又睜開。
當周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冷靜。
周氏冷笑兩聲,“好吧,既然你不讓我進宮,那我就不去了。”
咦?周氏轉性子了,竟然沒吵沒鬧。
國公爺卻緊皺眉頭,他直覺周氏是在憋大招。
周氏對國公爺說道:“我們夫妻兩人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正好今天大家都有空,顏光,我有話要和你說。”
周氏直呼國公爺的名字。
國公爺哼了一聲,“你有什么話,盡管說。”
“這里不方便,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周氏目光死死地盯在國公爺身上。
國公爺皺眉深思了片刻,最后說道:“好!你跟我到書房去。今晚是大年夜,別壞了大家的好心情。”
國公爺率先走出廂房,周氏緊跟在他的后面。
兩人先后離開廂房。等他們一走,廂房里又熱鬧起來,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不過大家都沒敢討論國公爺和周氏,只是說一說過年的事情,還有宋安然懷孕的事情。
顏宓站在宋安然身邊,對顏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我先帶安然回去休息。”
顏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去吧,去吧。安然累了一兩個月,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正月里就別忙了,好好休息,趕緊給老身生一個大胖曾孫出來。”
宋安然羞澀一笑,沒說話。
顏宓干脆抱起宋安然,就朝外面走去。
門外,寒風呼嘯。顏宓從丫鬟手里接過披風,蓋在宋安然身上,將宋安然裹得嚴嚴實實的。
宋安然雙眼發(fā)亮,眼里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她說道:“我不冷。”
“我擔心你冷。”
宋安然哈哈一笑。原來這世上有一種冷,叫做老公覺著你冷。
宋安然摟著顏宓的脖頸,抬起頭,吧唧一下,就在顏宓臉頰印下了一個吻。
顏宓樂地嘴角上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宋安然白了他一眼,“你這模樣真傻!”
顏宓挑眉一笑,“傻人有傻福!我現在不介意做一個傻子。”
“我介意。你自己傻就算了,可別連累了孩子。要是孩子生下來,和你一般傻,我可不饒你。”
宋安然說完后,還重重的冷哼兩聲。
顏宓噎住。想了想,說道:“我的兒子肯定不會傻。他要是真傻,我打也要將他打聰明。”
聞言,宋安然狠狠瞪了眼顏宓,“你這個混蛋。你竟然敢打我兒子,我打你。”
哎呦喂,孩子都還沒生,就開始護上了。這是有了孩子,就不要男人的節(jié)奏啊。
顏宓哈哈大笑起來,一臉得意地說道:“你打不贏我。”
啊啊啊,這個混蛋男人,竟然欺負她。
宋安然瞪著顏宓,真想咬他。
宋安然扯著顏宓的衣領,問道:“你就這么確定我肚子里懷的是男孩?萬一是個女孩,你就不喜歡了嗎?”
“胡說八道!”
顏宓在宋安然的屁股上輕輕拍打了兩下,“以后不準胡說。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總之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滿意。”
宋安然偷笑,這話她喜歡聽。
宋安然依偎在顏宓的懷里,讓顏宓抱著她回了遙光閣。
顏宓輕輕地將宋安然放在床上,那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精美瓷器一樣。
宋安然哈哈一笑,說道:“我只是懷孕,又不是受傷不能動彈,你沒必要這么小心翼翼的。”
瞧著顏宓小心翼翼,連氣都不敢喘的模樣,宋安然又覺好笑又覺壓力山大。
顏宓這么鄭重其事的樣子,會弄得她也跟著緊張的。
顏宓低頭,親親宋安然的額頭,柔聲說道:“之前不知道你懷了身孕,讓你受了很多苦,是我混蛋。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讓你再吃一點苦。
管家的事情,我會和老太太商量,暫時讓別人代管,你就別操心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yǎng)好身體,生個健康的孩子,還要母子平安。”
宋安然有點感動,不過她還是說道:“其實懷孕,也就是頭三個月需要小心一點。過了三個月之后,就可以如常生活。”
“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是我不答應。”
顏宓很霸道的否定了宋安然。
宋安然頭痛,“我只是懷孕,又不是殘廢。你讓我天天待在屋里不出門,要不了幾天我就會發(fā)霉的。你也知道,我這人閑不下來。一閑下來,就渾身不舒服。”
顏宓盯著宋安然,問道:“閑下來真不舒服?”
“讓你什么事都不做,你舒服嗎?”宋安然哼了一聲。
“可是你懷孕了。”顏宓還在強調。
宋安然板著臉,說道:“就算我懷孕了,我也能做事。只不過要少做一點。大郎,你都說我們是一類人。你讓我閑**個月,我肯定受不了的,我會瘋的。我們打個商量,過了頭三月,你就讓我繼續(xù)管家,好不好?”
顏宓搖頭,“管家不行!管家太瑣碎,又操心,不適合懷孕的你。除了管家外,其他的事情可以答應你。”
宋安然嘟嘴不滿。讓她做別的事情,她又不能天天出門,能做什么。只有管家,才能分散她的精力。
可是無論宋安然怎么要求,顏宓就是不答應。
宋安然怒了,拿起枕頭朝顏宓砸去。
這點戰(zhàn)斗力,對顏宓來說,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宋安然哼了一聲,干脆躺在床上,頭朝床里面,不看顏宓,嘴里說道:“我生氣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顏宓也跟著上床,從宋安然背后抱著她,問道:“真生氣了?”
宋安然踢了顏宓一腳,怒道:“生氣難道還有假的嗎?你欺負人。”
“好安然,是我不對。我任你打罵。不過你真的不能繼續(xù)管家,太辛苦了。沒出事便罷了,萬一出點什么意外,你讓我怎么辦?”
宋安然咬著唇,她知道顏宓說的話有道理,可是心里頭就是不甘心。自從懷孕以后,宋安然就有點情緒化。以前不知道懷孕,只當自己太累,沒休整好才會情緒化。如今知道是因為懷孕影響了身體性激素,才會引起情緒化。
這種情緒化,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簡稱任性。
宋安然突然哭了出來,轉過身,捶打顏宓的胸口。
“你混蛋,我不喜歡你了。”
宋安然委屈地喊道。
顏宓偷偷一笑,然后又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混蛋,娘子隨便打。不過你不能不喜歡我,我還打算讓你給我生三五個兒子,再生三五個女兒。”
宋安然怒了,一口咬在顏宓的手腕上,怒道:“你當我是母豬啊!照著你這要求,未來一二十年,我就別想過一天安生日子,整日里就忙著生孩子,要么就是忙著帶孩子。你混蛋!要生你自己生去,我不伺候了。”
顏宓正兒八經地同宋安然說道:“我要是能生,我肯定生。可惜我是男人,生不出來,只好辛苦娘子了。”
宋安然冷冷一笑,“你還知道你是男人啊!有你這么不要臉的男人嗎?開口就讓我生**個,十來個孩子。在你心里面,我是什么?難不成就是光生孩子的母豬?”
“娘子冤枉啊!”
顏宓真心覺著自己被冤枉了,“娘子在我心目中,就跟神一樣。”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盯著顏宓,又伸手掐顏宓的臉頰,“你都不信神,你還敢說我是你的神。顏宓,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你等著瞧,遲早我要收拾你。”
宋安然氣的坐起來,大罵顏宓不要臉。
顏宓卻急切大叫,“娘子,快躺下,小心冷著。”
顏宓拿起棉被,就蓋在宋安然身上,將宋安然整個人都籠在棉被里。
宋安然眼前光線一暗,又聽到顏宓正兒八經地在擔心她會冷到,那個氣啊。
屋里燒著地龍,暖和地不得了,她都快出汗了。顏宓是成心想要熱死她嗎?
宋安然摸到顏宓的臉頰上,狠狠掐。掐你這個桃花臉,看你以后還怎么勾搭小姑娘。
“娘子,手下留情,快破相了。”
顏宓敗下陣來,趕緊求饒。他算是看明白了,宋安然就是在找個由頭拿他撒氣了。
顏宓表示自己是大老爺們,肯定不會同宋安然計較。不過原則問題,也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宋安然想在懷孕期間管家,那是做夢!他堅決不答應。就算宋安然掐花了他的臉,他也不答應。
宋安然表示累了,她要睡覺。她也不想搭理顏宓。
顏宓趕緊說道:“安然,你還沒吃晚飯。我讓喜冬另外做了你喜歡吃的,一會就該好了。你先別睡,吃了晚飯再睡。”
宋安然哼了一聲,“都被你氣飽了,不吃。”
“就算你不餓,肚子里的孩子也餓了啊。好歹吃一點。”顏宓打算以柔克剛。肚子里的寶寶,就是最好的攻擊武器。
宋安然聞言,輕蹙眉頭。
她轉過身,盯著顏宓,她覺著顏宓好無恥。當然,顏宓也不是第一天這么無恥。
宋安然問道:“我要是不吃,你是不是沒完沒了?”
顏宓呵呵一笑,“娘子誤會了。我這是關心你。”
冠冕堂皇。
宋安然之前發(fā)了一通脾氣,這會其實已經冷靜下來,沒那么情緒化了。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晚飯我肯定會吃。”
顏宓頓時高興起來。
不過宋安然的話還沒說話。只聽她繼續(xù)說道:“明日我不能進宮,你也不會讓我出門。明日我就在屋里修養(yǎng)。但是后天,我一定要回娘家。”
“回娘家這事……”顏宓有些猶豫。
宋安然眼一瞪,“你敢不讓我回娘家?我讓白一告訴我父親,讓我父親來收拾你。”
顏宓頓時苦著一張臉,說道:“安然啊,我可是你的夫君。你讓岳父大人來收拾我,是不是太狠了一點。”
宋子期的戰(zhàn)斗力,顏宓表示承受不起啊。
宋安然哼了一聲,得意的笑,說道:“初二我回娘家,你跟著我一起回去。父親見了你,肯定很高興。”
顏宓想了想,最后應了,“好吧,初二我陪著你回娘家。不過你可不能操勞。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孩子著想。”
宋安然好想打人。一口一個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孩子著想,她是那種不負責任,任性胡來的人嗎?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不知道疼愛嗎?她難道不知道要養(yǎng)好身體,保護好自己獨自里的寶寶嗎?她需要別人反復提醒嗎?
不就是懷個孕,轉眼間她就成了個不知輕重,不負責任的人。真是夠了!
以后誰要是在她耳邊反復提起這話,小心她翻臉。
顏宓連連說道,以后再也不說這句話了。就算要提醒,也會換一種方式提醒。
宋安然笑了笑,這還差不多。
不過顏宓又啰嗦了一句,“提醒你,也是關心你。你別往心里去。”
宋安然先是翻了個白眼,然后說道:“我是那種不知輕重,不負責任的人嗎?我自己不知道照顧自己嗎?我做事會沒有分寸嗎?你說這話,就是不信任我。”
“你當然不是。我絕對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
顏宓緊接著又說道:“我只是擔心你,有時候累了,脾氣上頭,會忘了自己還懷著身孕的事情。”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放心,我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個孕婦,凡事都要小心。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誰都疼愛。
我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出一點點事情。大郎,你要相信我,給我鼓勵。你不能像別人那樣,只知道對我管東管西,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教訓我該這樣做該那樣做。
我不耐煩聽那樣的話。我真有不懂的地方,我會直接問大夫,問專業(yè)人員。而不是所謂的過來人。
霍大夫都說,我身體底子好,只要不太累就行了。你們一個個都這么緊張,害得我也跟著緊張起來。要知道孕婦情緒緊張,對胎兒發(fā)育不利。”
“真的?”
宋安然說道:“你要是不信,就去問大夫。問問看我說的這些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