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啦!”
“二少爺被人打了!”
“住手,快住手!宋姑娘你別太過分了!”
“表哥,你怎么樣,你說話啊!”
“快攔著宋姑娘,宋姑娘發瘋了!”
“誰敢阻攔?”白一和長安長根擋在吳家人前面,給宋安然留下足夠的空間,讓宋安然打個痛快。
“表哥?你們讓開。”陸表妹仗著自己是大肚婆,直接沖上來,要救吳守信于水火之中。
白一伸出一只腳就擋住了陸表妹,眼神一挑,擺明了姓陸的再敢往前沖,她才不會管對方是不是大肚婆,總之她是不會客氣的。
“宋姑娘,你住手。有什么話好好說。”吳夫人都快急死了,“你們趕緊將二少爺救出來。”
“宋安樂,你非要打死他才肯罷休嗎?他可是你的未婚夫,打死了他你也沒好日子過。”陸表妹豁出去了,沖宋安然大吼大叫。一改之前的柔弱白蓮花形象,眼中全是仇恨的火焰。
真正的宋安樂,躲在宋安然身后,渾身哆嗦著,牙齒都在打架。宋安蕓死死的握住她的手,她才沒有倒下去。
被陸表妹叫破名字,宋安樂抬起頭,一臉茫然。轉眼又看到滿頭是血的吳守信,她嘴唇哆嗦了兩下,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眼中充血發紅,血涌上頭頂,只覺天旋地轉,不知該如何自處。
“宋安樂,你就是個毒婦。你要是有種,你盡管沖著我來。你憑什么打表哥。表哥他不喜歡你,你就要將他打死嗎?”
陸表妹也是急瘋了,再也顧不得裝柔弱,也顧不得扮可憐。她就恨不得能多生幾雙手,將宋安樂給掐死。
她之前之所以做小伏低,在宋安樂的面前做出最卑微的樣子,無非是想引起吳守信的同情,同時在吳夫人面前刷個好感。更重要的是,她得哄住宋安樂,讓宋安樂不要同吳家退親。只要宋安樂依舊肯嫁給吳守信,吳守信就能得到宋大人的提攜和支持,將來走上仕途必定事半功倍,步步高升。而她做為吳守信最寵愛的表妹自然水漲船高。
就算宋安樂背后有宋家支持,以她的手段和吳守信對她的寵愛,她也用不著害怕宋安樂。
等到哪天,宋家沒落了,而吳守信又在官場上越走越順,甚至做上部堂高官。到時候宋安樂屁都不是,就只有夫人的空架子名頭。她,陸表妹,吳守信的‘真愛’,別說騎在宋安樂頭上撒野,就是讓吳守信休妻,扶她做正房太太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宋安樂得嫁進吳家,宋家的資源得向吳守信傾斜。
陸表妹算計到了一切,唯獨沒想到打人的不是宋安樂,而是宋安然。在誤會之下,陸表妹才驚訝的發現,宋安樂哪里是個乖乖女,分明就是個毒婦,潑婦,殺人不眨眼的狠辣之輩。
要是真讓‘宋安樂’嫁入吳家,不等吳守信踏入官場,她就先被‘宋安樂’給弄死了。什么榮華富貴,什么寵愛,什么‘真愛’,在性命面前全都是渣渣。
陸表妹改變了主意,她不能讓‘宋安樂’這個毒婦嫁進來。她得毀掉這門婚事。她絕對不會將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放在一個毒婦手上。
所以陸表妹一改柔弱,用潑婦和狠辣的手段來挑戰‘宋安樂’。反正‘宋安樂’肯定不會將吳守信打死。她挑釁的越厲害,‘宋安樂’打得越厲害,吳守信和吳夫人就更恨‘宋安樂’。到時候,不用宋家開口,吳家就會主動提出退婚。
不得不說,陸表妹是個聰明人。小小年紀,算計人心的本事比活了幾十年的人都要老辣。
“宋安樂,你打死我吧。你要是將表哥打死了,我也不會獨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宋安然哈哈一笑,“陸家表妹,你別著急,有收拾你的時候。你看著,這個賤男人就是你的下場。”
宋安然抬手一巴掌甩在吳守信的臉上。
吳守信早就被宋安然的磚頭敲得五迷三道,昏昏沉沉,鮮血順著額頭落下,糊滿了一張臉,看上去猶如十八層地獄鉆出來的惡鬼。
不過吳守信始終沒有真正昏過去。
一來他是男人,抗打擊能力強。二來,宋安然區區小女子,力量有限,加上很注意分寸,沒想著將人打死。所以吳守信還能留著一口氣怒罵宋安然,“你這個毒婦,我同你勢不兩立。你就是求我,我也不會娶你。”
“本姑娘就是嫁給王八蛋,也不會嫁給你這個賤人。”
宋安然突然將板磚遞給宋安樂,“大姐姐,你來!”
宋安樂渾身冰冷,手指哆嗦,半天回不過神來。宋安蕓大叫一聲,“大姐姐沒膽子,我來。”
宋安然瞪了她一眼,就你多事。吳守信是大姐姐的未婚夫,要了結此事還是得由大姐姐親自出面。
宋安然態度堅決,她將板磚放在宋安樂的手上,“這就是吳守信的真面目,你已經看到了。”
“你們……”吳夫人指著宋家三姐妹,“你們到底誰是宋姑娘?”
宋安然冷冷一笑,也不理會吳夫人。一把將宋安樂推了出去。
宋安樂站在吳守信的面前,手提著板磚,心中悲涼。
吳守信睜大了青紫的雙眼,“你,難道你才是宋安樂?那她又是誰?”吳守信心中悲憤,他竟然被別的女人打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陸表妹“啊”的一聲大叫起來,“宋姑娘原來是丑八怪,難怪敢扮作男人打上門來。”
“你罵誰是丑八怪?”宋安然一巴掌扇過去,將陸表妹的半邊臉都給扇腫了。
陸表妹大哭出聲,“宋家殺人了,宋家要趕盡殺絕啊。你打死我算了,往我這里打,有種你就往我肚子上打。”
“姓陸的,你給我閉嘴。”宋安然哼哼兩聲,拿出手絹來死命地替宋安樂擦臉。擦掉面上的那層粉底,露出內里嫩白真容,“瞧仔細了,姓陸的,你給我大姐姐提鞋都不配。我大姐姐是富貴牡丹,你最多就是路邊的雜草,誰都能踩上兩腳。”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陸表妹向來自視甚高,認為同齡當中沒人比得上她。若非幼年失怙,她何至于自甘墮落,未婚先孕。
宋家人都不是好東西,都該死。
“啊……”一直沉默的宋安樂突然爆發,舉起手中板磚,狠狠地朝吳守信頭上砸去。
這一下要是砸結實了,吳守信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二郎!”吳夫人大驚失色。
“少爺!”一個小丫頭突然沖上來壓在吳守信的身上,硬生生的承受了宋安樂于憤怒中砸下的一板磚。
小丫頭連連吐血,眼看著是傷了內腹。
“小紫,小紫,你怎么樣?你要不要緊。”吳守信雙手護著名叫小紫的丫頭,一臉驚慌莫名。
陸表妹呆愣愣的,她從吳守信的眼中看到了曾經熟悉的目光,那是擔憂,是心疼,是不舍,是憤怒。那本該獨屬于她的,為什么轉眼就給了小紫。哈哈,她是不是很可笑。
陸表妹一步一步挪到吳守信身邊,“表哥,你沒事吧。我都嚇壞了。”
“小紫替我擋住了板磚,小紫她快不行了。表妹,我該怎么辦?大夫,快請大夫。“吳守信驚慌失措,臉上全是急切。
陸表妹的心口猶如被千萬支箭刺中,讓她痛不欲生。這個小紫什么時候得到了表哥的關注,為什么她之前一點都不清楚。
“砰!”
宋安樂手中的板磚掉落在地上,她無喜無悲,留下來還有意義嗎。她已經看清了吳守信的真面目,她已經心如死灰。
宋安樂轉身,走了出去。她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讓人惡心的地方。
“大姐姐,等等我。“宋安蕓追了上去。
“毒婦!你不準走,你給我回來。你打了小紫,我要殺了你。”吳守信狀如瘋癲。
宋安然撿起地面上的板磚,“你沒完是吧。那我就陪你玩。”一腳踢開丫鬟小紫,拿著板磚就朝吳守信身上背上腿上招呼。
“本姑娘打死你這個無恥下賤的男人……叫你背棄婚約,叫你侮辱宋家,叫你丟吳家的臉面,叫你丟天下讀書人的臉面。吳守信,你死定了,本姑娘今日就告訴你,本姑娘不弄臭你,本姑娘誓不罷休。”
宋安然累得氣喘吁吁,丟掉板磚,拍拍手,哼了一聲,“吳夫人,你們吳家好自為之。這事還沒完,我們宋家還會再找上門來。”
“哎呦,哎呦,毒婦,宋家全是毒婦!哎呦……”吳守信痛得齜牙咧嘴,卻還不忘嘴硬。
他渾身上下青紫紅腫,衣服鞋襪也破破爛爛的,還沾染了不少鮮血。整個人已經無法見人。就是動一動,也痛得他齜牙咧嘴。
宋安然呵呵一笑,又朝心思恍惚的陸表妹看去。可憐的女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瞧瞧,這才多久,吳守信就有了小紫這么個新歡。再等兩年,吳守信身邊得有四五個‘真愛’吧。
陸表妹對上宋安然的目光,又狼狽移開。
吳夫人急的直喘氣,“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就算守信有錯,也不該動手打人。宋姑娘,我不管你是哪個宋姑娘,你們打了守信,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找宋大人討要個說法。”
“正好,我也要找你們吳家要個說法。”宋安然輕蔑一笑,“我們走。”
宋安然來得霸氣,走得瀟灑,完全無視吳家人。這等做派,吳家人哪里見過。沒人敢阻攔宋安然,那么多人就眼睜睜的看著宋安然離去。
“賤人!”吳夫人突然沖陸表妹怒吼一聲。
陸表妹驀地清醒過來,立時大哭起來,“表哥,你怎么樣了?”
“賤人,你給我讓開。”吳夫人一把推開陸表妹,“來人,趕緊將二少爺抬到廂房去。”
“哎呦!”吳守信痛得大叫。
“都輕一點,別碰著少爺的傷處。”吳夫人急的不行。
“表哥,我來伺候你。”陸表妹巴巴地跟上去。別管吳守信是不是有了別的‘真愛’,如今她只有靠著吳守信才有未來。就算吳守信真是個渣男,她也會不離不棄。
“你給我讓開,你這個賤人。全都是因為你,都是你蠱惑了二郎,讓他忤逆不孝,才會有今日禍事。你就是狐貍精,掃把星。仗著有幾分姿色,竟然敢離間我們母子感情。你給我滾,我們吳家不歡迎你。”
“姑母,求你看在侄女懷了表哥骨肉份上,給侄女一個機會吧。”陸表妹哭著求著。
“下賤無恥的玩意,你給我滾。”吳夫人抬手掀翻陸表妹,急忙去追吳守信。就連受傷的小紫也被帶走了。
陸表妹連退四五步,后腰撞在桌子上,這才止住了退勢。
突然,陸表妹感覺下腹收縮疼痛,而且痛感越來越強烈,身體不由自主的滑倒在地上。她捂住腹部,面部扭曲,“好痛,好痛!救我,來人救救我……”
……
宋安然帶著人離開了吳家內院。卻沒有直接離開吳家,而是回到男賓席上,繼續扮作劉家公子,同人胡扯。扯上幾句,就扯到了吳守信身上。
“知道嗎,吳家正在請大夫。”
“難不成誰病了?”
宋安然神秘一笑,“你們都還不知道吧,吳二郎同她表妹搞上了,連這個都大了起來。”比劃了一個大肚子的形狀。
頓時圍在一起的幾個男人都心照不宣的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事宋家都已經知道了,宋家都打上門來,說要退親。按理吳家誠心道個歉,將那個什么表妹送走,此事也就算了。偏偏那吳二郎護著他表妹護得緊,不舍得,還當著宋家人的面說表妹是他的真愛。還罵宋姑娘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得上他。還說不靠宋家,他也能金榜題名,考上狀元。將來做了部堂高官,一定要弄死宋家,以報今日之仇。又說以吳家的家世和才學,就是娶公主郡主也不在話下。”
“好大的口氣。”
“忒不要臉。”
“我要是宋家人,一拳打死他。”
“難不成吳家長輩就不管管?”
白一等人都在憋笑,宋安然造謠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極。幾分真幾分假,讓人深信不疑。瞧瞧男人們的德行,比女人還喜歡八卦。
宋安然撇撇嘴,“宋家當然要找吳家長輩出來說話,那吳守信只是個小子,宋家人也不同他計較。可你們知道嗎,吳家人竟然縱容吳守信,還說那個表妹懷的是男孩,是吳家的孫孫,誰也不準委屈表妹。又說吳家不稀罕宋家這門親事,大不了再娶一個就是了。以吳守信的才學,就算娶不了公主郡主,公侯伯府的姑娘隨便挑。還得是長房嫡出的。什么二房三房嫡出的,就別來吳家丟人現眼。”
“好不要臉。”
吳家人好生糊涂。“
“這口氣大的,能吹破天了吧。沒想到吳二郎是這么個拎不清的人。吳家長輩也真是的,寵孩子也不是這個寵法。”
“公侯伯府的姑娘隨便他挑,他以為他是誰啊。區區一個秀才,也敢夸下這等海口,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就是,得給吳二郎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寬。”
宋安然又說道:“這會內院早就鬧起來了。女眷們肯定都聽到了風聲。這么尷尬的事情,真是讓人……哎……吳家的家風真是讓人鄙薄。”
“說的是。這酒不吃也罷,我倒是要看看那吳二郎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大家都秉持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紛紛叫來小廝,讓小廝給身在內院的女眷傳話。
一時間吳守信同表妹無謀茍且,狂妄自大,不守信用的流言就以最快的速度流傳出去。宋安然得意一笑,吳守信,身為讀書人,名聲敗壞,我就看你怎么翻身。
除非吳守信能抱上永和帝的大粗腿,否則他這輩子注定是被士林嘲笑的對象,前程基本完蛋。
宋安然完成了任務,就打算走人。不過離開吳家之前,宋安然還得將長安留下來。
宋子期計劃是中午來吳家喝酒。留長安在這里就是為了攔住宋子期,告知宋子期真相。以宋子期的脾氣,知道此事后,肯定會找吳家算賬。而她繼續留在這里就很不方便,很可能會成為被攻擊的靶子。所以早走早好。
回到馬車上,宋安樂和宋安蕓已經換回了女裝。宋安樂的眼睛紅紅的,貌似哭過。
宋安然用眼神示意宋安蕓,宋安蕓嘴唇扭了扭,又點點頭。意思是宋安樂的確哭了。
宋安然不太在意,任誰遇到這等糟心事情,都會難過。而對于宋安樂來說,這不僅僅是糟心事,更意味著失戀。從定親開始,宋安樂一顆心就撲在了吳守信身上。雖然她沒見過長大后的吳守信,可是她卻真誠的愛著吳守信。
一朝夢碎,心中的悲痛,憤怒,不言自明。
宋安然拉著宋安樂的手,“走,我們去逛街。今日我出錢。”失戀了,就要大肆購物,平復心情。
宋安樂沒吭聲,宋安蕓拍著手大叫:“好啊,好啊。來京城這么多天,都沒出門見識見識。要我說京城這里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隨意出門的規矩不好。不像在南州的時候,一個月內,總能出去一兩次。”
宋安然笑笑,“今兒就讓你見識個夠。”
宋安蕓雙手捧著,“二姐姐,無論我買什么,你都給錢嗎?”
宋安然眨眨眼,“你想買什么?先說好,超過兩百兩銀子我是不會付錢的。”
宋安蕓嘟嘴,“才兩百兩,真小氣。”
宋安然一抬手,就在宋安蕓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還敢嫌少,那一兩銀子都沒有。”
“不要。我不嫌少。”
宋安然瞪了她一眼,又對宋安樂說道:“大姐姐就沒限制了,想買多少都行。”
“偏心。”宋安蕓不滿。
宋安樂勉強笑笑,“多謝二妹妹,我沒心情逛街,還是回侯府吧。”
“正因為沒心情,所以才要逛街。等你逛街的時候,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會丟在腦后,你眼里只有衣服首飾,什么男人全都想不起來。”宋安然循循善誘,好像是對小白兔揮舞大尾巴的大灰狼。
“大姐姐,二姐姐說的對。就該逛街。”宋安蕓強拉著宋安樂,不準她拒絕。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讓宋安然掏銀子,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下次再想讓宋安然掏銀子給她們兩人大肆購物,除非她再失戀一次。
宋安樂盛情難卻,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好吧,我們去逛街。”
“大姐姐太好了。”
馬車朝集市方向行駛。京城內分了兩個大市場,一個東市,一個西市。東市主要賣農副產品,如蔬菜瓜果,牛羊家禽,還有一些土特產。總之就是鄉村氣氛很濃厚的一個市場。位于東市的店鋪也主要做小老百姓的生意。
西市這邊就上檔次了,主要賣貴重物件,什么首飾珠寶,胭脂水粉,海外珍品等等值錢的。西市內的商鋪也都是做有錢人的生意。京城內名聲響亮的店鋪酒樓甚至于青樓都集中的西市這邊。
宋家馬車來到西市,因為西市人流大,馬車前行緩慢。三姐妹干脆下了馬車。宋安樂和宋安蕓帶上紗帽,遮掩容貌。宋安然本做男裝打扮,自然是大大方方的露出真容,一副貴介公子的做派。
三人在街上閑逛,白一,喜秋還有長根都跟在后面。
宋安樂情緒不佳,沒什么購物的興趣。宋安蕓則興奮得不能自已。看見一家珠寶鋪子,拉著人就沖了進去。
女人愛美,乃是天性。珠寶又屬于美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就算宋安樂之前還悶悶不樂的,等開始挑選珠寶的時候,也露出了幾分笑容,認真地挑選。
宋安然隨意看了幾眼,沒她看得上眼的。干脆坐在招呼客人的椅子上喝茶走神。
喝完了兩杯茶,結果那兩姐妹還沒挑選好。宋安然干脆走出店鋪透氣。
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宋安然得感嘆一句,自己逛街和陪人逛街的滋味果然不同。自己逛街,就是逛個一天也不累。陪人逛街,這才多久,她已經開始覺著無聊了。
宋安然的目光很隨意地在街面上掃著。突然,宋安然只覺呼吸一緊,有種窒息感撲面而來。
對面酒樓,從里面走出一位白衣飄飄的貴介公子。看到公子的第一眼,宋安然的腦海里就浮現出一句話:
王謝公子,
名士風流。
是的,對面的公子真正的詮釋了何為名士風流,何為貴族風范。
宋安然發現自己的小心肝有那么一瞬間,跳動得稍微快了一點。
那是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從對面公子身上撲面而來。
宋安然收起手中的折扇,忍不住多看幾眼,再看幾眼。宋安然前后兩輩子看遍了各色美男帥哥,可此時此刻,宋安然也得承認,至今為止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眼前的公子。蔣家男子不行,沈玉江還差了些氣質。就連身為美大叔的宋子期,比起這位公子,也顯得太過世俗了一些。
公子身上有一種旁人沒有的東西,那是一種不染塵埃,高高在上的,仿佛身處九天之上。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俗人,都是凡塵中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是的,公子的神態,氣質,眼神,無一不說明,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群不配同他說話的鄉巴佬。可即便這樣,也不會讓人覺著反感,反而覺著理所當然。世人在他面前,都會自慚形穢。人人都低下頭,生怕褻瀆了他。就算有好奇的,也只會偷偷的看,絕不敢明目張膽的張望。
整條街上的人,唯獨宋安然是例外的。她就明目張膽的打量。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這會起了愛美之心,自然要好好欣賞一番,從臉蛋到身材到身高到氣質到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宋安然立時三刻就在心中做出評價。就連男人的三圍,宋安然也估算出一個相對準確的數字。
極品!眼前的男人絕對是極品。不對,以男子二十歲及冠來算,這位極品只能算是少年。假以時日,他的光芒只會更加耀眼。
嘖嘖,瞧那臉蛋,瞧那側目蹙眉的模樣,宋安然有一種沖動,想要上前說一句:少年,皺眉不好,容易顯老!
宋安然身著男裝,眼神飽含深意地打量對方,簡直是十足十的登徒子。當即就引起了旁人的側目。
顏宓的直覺很敏銳,他微微側頭,準確地捕捉到宋安然的目光。他面無表情,卻依舊能讓少女們驚聲尖叫。
宋安然展顏一笑,大方地沖對方拱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同時也不掩飾自己對對方容貌的欣賞。
顏宓盯著宋安然看了好一會,然后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
宋安然笑得很開懷,能在古代看到這么一個極品美男子,也是幸運。今日雖然被吳守信氣了個好歹,不過能遇見這個極品,也算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
“二姐姐,你在看什么?”
宋安蕓跑出來,一張口就叫破了宋安然的女兒身。
街面上就有人在嘀咕,“姑娘家家,盯著一個男人看,不知羞。”
“女子做男人打扮,也不知誰家姑娘,這么沒規矩。”
宋安然全當做耳邊風,只盯著對面的人看。
宋安蕓順著宋安然的目光看過去,立馬就緊張起來,心跳開始加快,臉頰開始泛紅。她死死的捂住嘴,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啊啊啊的大叫,在人前丟臉。
宋安蕓一手拉著宋安然的衣袖,激動得語無倫次,“二姐姐,那人是誰?長得真好看,比沈公子還要好看。”
宋安然笑瞇瞇的盯著顏宓,說道:“我也是才看到,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天啦。都說京城這地方這人杰地靈,果然沒錯。咱們第一次出門,就遇上這位公子。那下次出門,豈不是還能遇上三五個像他那樣的。”
宋安然嗤笑一聲,真以為名士風流是菜市場的大白菜啊,還論斤的賣。哼,能養出這等氣質出眾的公子的家族,豈是等閑。不僅要有高官厚祿,還得有上百年的家族底蘊。京城內,數來數去也就那么幾家而已。
要知道大周建國還不到一百年,有上百年底蘊的家族,那是從前朝開始一直富貴到現在。這樣的家族,絕不能等閑視之。
宋安然思緒飄遠,想到書中所說的魏晉名士,眼前這位公子就算放到魏晉南北朝,也應該是頂尖的人物。
只可惜不能上前認識,順便做個自我介紹。
不過京城的貴族圈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總有一天能再見面。
當宋安蕓叫出那聲二姐姐的時候,顏宓的眉頭微蹙了一下,原來對方竟然是個女子。那男裝扮相還真能唬人。主要是宋安然的身高同男人相比絲毫不遜色。這也是顏宓沒將宋安然往女人身上想的原因。
不過宋安然對顏宓來說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過客,見過就行。他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離西市。
宋安然目送馬車遠去,她在馬車上看到一個不起眼的徽記,她要是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家族徽記。果然是底蘊深厚的家族。
其實算起來,宋家的底蘊也很深厚。宋家也是從前朝一直富貴到大周朝,而且還有越來越富的趨勢。并且宋家在前朝的時候還得過爵位。只可惜宋家男丁單薄,所謂家族不過是一家一姓而已。同真正的大家族根本就沒辦法相比。
而且因為宋家男丁單薄,一代代下來,老祖宗們積攢下來的人脈關系也越行越遠。到了宋子期這一代,很多老關系都斷了聯系。
這很可惜,卻又無可奈何。所謂關系,就是要靠人去維護,卻聯絡,常來常往才叫做關系。不像后世,有電話有飛機。要見個人,坐上飛機幾個小時就見到了。或者打個電話,感情也就聯絡上了。
宋家幾代單傳,又忙著讀書出仕,哪里有時間去聯絡感情。就算要聯姻,一代人也只能聯姻一家一姓。五代人也只聯姻了五家五姓而已。
不像別的家族人丁興旺,有專門出仕做官的,有專門負責生意賺錢的,有專門負責讀書養望的,有專門負責人情來往,聯絡感情的。而且一聯姻,一代人就能聯上幾家幾姓。一代代下來,所編織出來的關系網,絕對不是人丁單薄的宋家能比。
這也是為什么這個時代的人都講究開枝散葉,多子多福。不僅僅是為了血脈傳承,更是為了家族傳承,勢力傳承。而且子嗣多了,這個兒子不爭氣,還可以選擇另外的兒子來培養。這個兒子有前途,能娶官宦家的姑娘。那個兒子經商有天分,就可以娶個豪商女兒。
當然,家族大了,人口多了,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多。這時候就是考驗家主的能力的時候。很多大家族之所以沒落,不是因為外力,更多是因為內里腐朽不堪,子孫不爭氣。就好比侯府。
背靠侯府這顆大樹,宋安然的三位舅舅,最高官位才做到五品,而且還都不是緊要實缺。就老侯爺在五軍都督府掛了個三品職銜,稍微好看一點。
至于蔣沐文這一代,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出仕的。若是這一代連一個人才都出不來,蔣家的沒落將不可逆轉,直至有一日淪落為京城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老百姓。
宋安樂走出來,“二妹妹,三妹妹,我買好了。”
宋安然回過神來,宋安蕓還在花癡。
宋安然笑道,“這么快就買好了,大姐姐要不多買一點。”
“不了,已經買了好多。”
喜秋已經付了賬,于是宋安然提議,“那就繼續逛下一家。”順便考察一下京城的市場,尋一門生意來做。
宋安樂宋安蕓走在前面,宋安然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她突然回頭,四下張望,眼中帶著明顯的疑惑和警惕。
喜秋忙問,“姑娘這是怎么了?”
“我感覺有人盯著我,你們有察覺到嗎?”宋安然四下打量,每個人都那么無辜,難道是她的錯覺。
喜秋搖頭,表示完全沒感覺。長根同樣。
宋安然盯著白一,她相信白一的判斷。
白一沉默片刻,才說道:“奴婢雖然沒有感覺,但是奴婢相信姑娘的判斷。如果真有人在暗中盯著姑娘,卻沒有驚動奴婢,只說明一件事,這個人很厲害,遠在奴婢之上。”
宋安然皺眉,比白一都還厲害的家伙,那是什么妖孽。她來京城還是第一次出門,按理除了侯府的人外,并沒有得罪過外人。又怎么會有人派出這等高手來跟蹤她。想不明白。
這件事情暫時沒有結論,宋安然不再追究。趕緊追上宋安蕓他們。
當宋安然走遠后,那棟迎接過顏宓的酒樓,二樓某個窗戶邊,露出半張臉,正是曾經同宋安然有幾次交鋒的大胡子男人秦裴。
秦裴雙眼發亮,目光悠遠而深刻。只可惜他的胡子亂糟糟的,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狼狽,像是江湖上討生活的一樣。
等宋安然她們進了下一家店鋪后,秦裴才悄悄的離開了酒樓。
宋家三姐妹逛了幾家店鋪就覺著饑腸轆轆。在吳家耽誤那么長的時間,連口茶水都沒得喝。
干脆找了一家酒樓,要了個靠街邊的包間,點了酒菜,三姐妹快活的吃著。
酒菜一般,比不上自家廚子,更比不上侯府的廚子。可是三姐妹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在外面用餐,她們也不講究食不語的規矩,光宋安蕓一人就抵得上五百只鴨子。她吃著菜,一邊說道:“還是在南州的時候自在。不過京城也挺好玩的。如果能夠經常出來,我也愿意常住在京城。”
宋安然笑道:“不用你愿意,我們肯定會常住在京城。要是你嫁在京城,這一輩子就離不開這里了。”
宋安樂神情有些哀怨,宋安蕓還嘻嘻哈哈的,“要是真這樣,那以后我們三姐妹豈不是還能作伴。”
宋安然看著宋安樂,想要嘆氣。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宋安樂的碗里,“大姐姐多吃點。別再想吳家的事情。你該想過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風輕云淡,烏云退散。過去的那些全當做是做了一場噩夢。”
宋安樂悶悶不樂的,“多謝二妹妹,我明白,我不亂想。”
宋安蕓咬了咬筷子,說道:“二姐姐說得輕松。這事沒攤在你身上,你當然可以這么超然。要是你自己遇上了,說不定比大姐姐還不如。”
宋安然哼哼兩聲,瞪了眼宋安蕓,“這種事情要是真被我遇上,今日就不是一頓板磚能解決的。”
宋安蕓睜大了眼睛,好奇的問道:“那你要怎么做?”
就連宋安樂也豎起了耳朵。
宋安然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漱漱口,“怎么做?”嘲諷一笑,“自然是滅了他的子孫根,讓他再也別想風流快活。還有那個陸表妹也不能放過,想靠孩子上位,本姑娘偏不讓她如愿。總之,定要讓吳守信斷子絕孫,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二姐姐厲害,妹妹佩服。”宋安蕓哇的一聲,宋安然果然牛逼。而且她也沒懷疑宋安蕓是在說謊。宋安蕓殺人都敢做,讓對不起她的男人斷子絕孫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宋安然身邊有白一,想要讓某個男人斷子絕孫,絕對是隨手拈來。
“厲害是厲害,就是太極端了一些。真要這么做,吳家人會找我們拼命的。”
“拼命怕什么?我還就怕他們不拼命。只要拼了命,那一家子人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宋安然不以為然的說道。說實話,宋安然很多時候都看不上宋安樂這副‘賢惠’‘忍讓’的模樣。
這世上為什么有那么多渣男,為什么那么多男人肆無忌憚的欺負女人?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男女體力的懸殊,而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女人們太賢惠太忍讓,縱容了那些渣男的惡行,讓他們變本加厲。正所謂渣男虐我千百遍,我待渣男如初戀。
其實宋安樂小時候還好,也是有幾分脾氣的。結果越大越文靜,越大越賢惠。
反倒是宋安蕓這個性子,雖然過于沖動,嘴巴又沒把門,可偏偏也就是她這樣的人能過得自在愜意。心頭沒那么多顧慮,遇到事情自然就按照本心行事。可比宋安樂瞻前顧后的性格灑脫多了。
三姐妹說得開心,卻不料一番駭人聽聞的言論早被隔壁包房的人給聽了去。
當聽到宋安然說要將對方斷子絕孫的話,蕭瑾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說道:“這個女人好生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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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來一個美男子,好羨慕安然。身為宅女的元寶,在現實生活中已經很久沒見過帥哥了。這年頭看帥哥,還是得去大學里面。
職場上的帥哥,全被時間這把殺豬刀給磋磨成了糙男。
啊啊啊啊!以此表達元寶對帥哥變糙男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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