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日上三竿,在村莊的義診方才結束。
臨走前,許舒云自然不忘要帶那個手臂殘留碎鋼筋的孩童去醫院治療,不過事先還得和孩子的監護人溝通好。
村民倒也熱心,幫忙給孩子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只是那兩口子卻對這種無親無故的善意有些顧慮,生怕許舒云等人是人販子,而他們又遠在外地趕不回來,幾經協商,就提出讓孩子的爺爺跟著一塊去。
“這個點,孩子的爺爺應該正在前面的高速口賣水果,你們去瞅瞅吧。”村民們指了方向。
于是,陳睿等人上了車,徑直往高速口駛去。
路上,陳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問許舒云:“你打算全額承擔這孩子的醫療費用么?”
“對啊,反正我手頭有些積蓄,足夠的。”許舒云不假思索道。
陳睿沉默了一會,道:“但是,終究只是杯水車薪啊。”
許舒云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的黯然失色。
畢竟,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能救這么一個孩童,而單單那個村莊里,還有不少亟需治療的病患。
萬老頭坐在后座,揉了揉那孩童的腦袋,喝了口黃酒之后,悠悠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盡力而為吧。”
許舒云卻似乎被這話撥動了心弦,妙目一閃,忽然道:“我有主意了!”
說著,她取出手機,興沖沖的撥了個號碼,道:“老喬,你人在哪呢?我這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在外面辦事啊?呃,陳睿?他就在我旁邊,有什么事嗎……那好,我這邊正要往西邊的高速口走,要不咱們在那碰頭吧。”
等許舒云掛了電話,陳睿揣測道:“你想找喬嚴正化緣?”
“對啊,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我在醫院里遇到一些情況困難的病人,都會找老喬幫忙資助,他們家一向都挺支持公益事業的,想必這個事,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許舒云笑道,忽然多看了陳睿兩眼,略帶歉意的道:“當初小希患病的時候,我也曾經跟老喬提過,
但顧忌這樣對你可能有些唐突,就沒好意思……對不起。”
“沒事,我懂的。”陳睿心知許舒云當初確實有動過資助自家的念頭,只是顧忌到這么干可能會傷害自己的自尊心,方才一直隱忍下來。
接著,陳睿又問道:“我剛剛聽見你們提到我了?”
“嗯,老喬正好有些事要找你,好像比較急的樣子,我索性讓他去高速口那碰頭了。”許舒云道。
陳睿暗暗納悶,心想是什么急事不能電話里講。
一路思慮著,車子抵達了高速口,果然在出入口附近的路邊看到一個正販賣桃子的老漢。
“爺爺!”
車子在路邊一停下,那小男孩就推開門奔向了那老漢。
“小飛,你怎么跑這來啦?”老漢抱住孫子,困惑的看著迎面走來的陳睿和許舒云。
“您好,老人家,我們是省人民醫院的醫生,今天陪著萬老先生去你們村義診,我們碰巧得知了小飛右手臂的情況,就想帶小飛趕緊去把手術做了,免得情況惡化。”許舒云彬彬有禮的解釋道:“我們已經跟小飛父母親溝通過了,他們希望您能陪著小飛一塊先去醫院看看。”
老漢怔了怔,面露苦色道:“孩子這手臂要做手術的話,得花不少錢啊,我們家現在實在負擔不起啊……”
“放心,一切費用都包在我們身上,不會讓您花一分錢的。”許舒云忙道。
“有這么好的事?!”老漢卻顯得將信將疑。
陳睿不禁苦笑,倒沒埋怨這一家人不識好人心,畢竟這在麻木冷漠的年代,忽然有人冒出來無償行善,難免會惹來諸多猜忌質疑。
“老人家,您不用有顧慮,費用其實也不是我們出的,而是一家慈善基金會,政府這幾年不是一直大力提倡扶貧嘛,大家都是在響應這個號召,為廣大困難百姓做點實事。”陳睿只能再次糊弄起來,甚至為了解除他的警惕心理,還掏出自己在省保健局的專家證件,翻給老漢看了一下:“您信不過醫院,難道還信不過政府
嗎?”
“哎呀!原來是政府的領導!您好您好……”老漢哪里曉得陳睿這個掛職專家的真實含金量,一看到省衛生廳的名頭,立刻誠惶誠恐了起來。
“老兄弟,這是我徒弟,你就放心跟他們走吧。”萬老頭也放下車窗,沖老漢打了招呼。
老漢自然認識經常來村里行醫贈藥的萬老頭,見狀,終于徹底相信了,只是瞅瞅那兩大籮筐的桃子,遲疑道:“可我還得先把這些東西挑回村里……”
“這樣一來一回太耽擱了,不如放車里一塊帶去醫院吧,不過我這車有點小,要不就等老喬過來吧。”許舒云很心安理得的又把主意打到喬嚴正的頭上了。
“你們可真是大好人啊!”老漢連聲道,說著,還從籮筐里揀了好些顆大桃子裝在袋里遞過去,道:“剛摘下來的,新鮮脆口著呢。”
許舒云剛要推辭,陳睿就伸手拿了過來,并掏出一張百元鈔票給老漢,笑道:“正好我也口渴了。”
“別!別!這可使不得……”老漢也跟著推辭起來。
“一碼事歸一碼事,治你孫子的病,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可我們要是白拿您的東西,這性質不就變味了嘛。”陳睿徑直把鈔票塞到了老漢的懷里,板起臉道:“您要不收,桃子我們也不要了。”
老漢嚅囁了一下嘴唇,一臉動容的道:“還是好人多啊……”
陳睿笑了笑,取出一顆桃子就分發給許舒云和萬老頭,自己也咬了一顆,頓覺汁肉飽滿、新嫩爽口,不由稱贊道:“這桃子是真挺不錯的,可比超市里賣的好多了。”
老漢干笑道:“攤位我可承包不起,只能在這路邊賣給那些過路的人賺點糊口錢。”
“沒人來跟你們采購嗎?”許舒云好奇道。
“有是有,不過價錢開得很低。”老漢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一輛城管車駛到了旁邊,車里跳下兩個穿著城管服的青年,其中一個小平頭走過來后,黑著臉道:“王老頭,你怎么把攤子擺到這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