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為什么要除掉自己的得力手下呢?”
“張勸野心勃勃,希望在煙雨盟中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權利,但是南風閣肯定是全力維持張英的盟主地位,張英本人也不會希望自己門派有另一個在盟中有大威望的人?!备缓皆谡f話時眼睛完全不回避陳巨鷹的目光,目光澄清,“南風閣的資源大部分都用在了張勸的盟主身上,張勸只能自己想辦法找錢。”
“你和他合作也是因為這個吧?”
富含山點了點頭:“張英怎么能忍受別人利用南風閣的資源去賺私房錢,這無形是在挖他的墻角嘛,他又不能用自己人動手,所以就讓他老婆林雅南下手。”
“你幫張勸攢了多少錢?”一旁的池振博突然插嘴。
富含山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萬兩?”池振博試探性地回答道。
聽了池振博的答案,富含山不屑地笑了笑,好像對池振博這副沒見識的鄉巴佬模樣有些嘲弄,他舔了舔嘴,蹦出一個數字:“三十萬兩。”
現場清晰地聽到了陳巨鷹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三十萬兩,在他們看來,張英有充分的理由殺張勸了。
“這里是一萬兩,就算我給幫主的見面禮,”富含山從懷中掏出了一萬兩的銀票出來,放在桌上,用手推向了陳巨鷹,“只要幫主答應繼續跟我合作,我愿意分一半銀子給幫主。”
聽說富含山答應拿出十五萬兩來分給他們,畢齊琛和池振博眼睛都冒出了精光,雖然礙于自己的身份不能開口答應富含山,但看他們兩人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示意陳巨鷹趕緊答應下來。
“這錢可不好拿啊,從張大當家的手里扣錢,我還沒像張勸一樣活膩味了。”陳巨鷹卻不像他的兩個義弟一樣猴急,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閉上眼睛不說話了,像是在細細品嘗杯中香茗的味道。
“張勸是張勸,陳幫主你和他不同。”見陳巨鷹裝模作樣,富含山倒也沒有著急,他也端起的桌上的茶杯,卻不喝茶,只是捧在手中,“張勸沒有強硬的后臺,而陳幫主是王爺青睞之人,張英不敢動你的,只要我們別太過分,他還不是睜只眼閉只眼?!?
坐在陳巨鷹身邊的兩個小弟都心里急得冒火,恨不得自己能做主答應下來,偏偏陳巨鷹還在這里拿架子,放過了眼前這個大財神,哪里還有這種好事讓他們遇上。
“富掌柜的,你的命就只值十五萬兩銀子嗎?”陳巨鷹不像畢齊琛二人那樣沒有城府,他依然穩如泰山地坐著,悠閑地品著香茗。
“陳幫主這話什么意思?”富含山警惕性大增,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張勸死了,你手上拿著他的銀子,張英能這么輕易放過你?我與你合作,等于出面保下你,只分我一半銀子是不是有點少啊,大掌柜?”陳巨鷹吃定了富含山這塊大肥肉,他絕沒有拒絕合作的意思,只是打算狠咬一口。
“陳幫主要多少才滿意?”
“二十萬兩?!?
“什么?”富含山倒吸一口冷氣,要這么多錢不如真割他肉算了,“不行,我說句痛快話,我最多給您十八萬。這錢不是張勸一個人的,里面有一半是我的,再說您不給我留點本錢,我怎么替您掙錢啊?!?
“好吧,十八萬就十八萬。”看富含山心疼得臉上的肉都開始打顫了,陳巨鷹答應了他的條件,不過馬上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富掌柜的,只是你我合作了,以后賺的錢可不能五五分賬了,我會保證你的安全,你應該知道,我這保證可以張勸有力多了,自然也要貴點。”
“那****?”富含山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不行,七三。當然,你干得好,我可以考慮多給你一點,你答應便罷,不答應就此散了。”
富含山根本沒有和陳巨鷹合作的意思,就算對方提出一九分成他也會答應,他心中冷笑,不過臉上還是裝出為難的樣子,沉默了半天,最后才無奈地同意了:“好吧,七三就七三,但我的安全要完全保證。”
“好,讓我們干了這杯,祝賀我們以后財源廣進。”此刻的陳巨鷹哪還有剛才沉穩的樣子,一臉的喜色,洋溢著笑容。
畢齊琛和池振博也站起來,舉起酒杯,臉上也喜笑顏開,在場之人富含山只有笑得有些勉強,不過他的態度,自然被陳巨鷹等人無視了。
酒過三巡,陳巨鷹領著手下心滿意足地走出了煙雨樓,此時外邊的雨已經轉小了,只是路上稍有些刺骨的秋風夾雜著細雨拍打到他臉上并沒有讓他有絲毫的不適,整個人反而精神為了一振,喝下去的酒也醒了不少。
“牽馬來。”陳巨鷹來的時候正下著大雨,他是乘馬車而來,此刻他興致上來了,想騎馬回去,也正好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
“陳幫主,你們走好?。 备缓皆陉惥搡椇竺嬗昧Φ負]舞著自己的右手,直到一行人轉過街角看不見了,他才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閃過了陰狠之色,嘴里喃喃道:“可惜了老子的一萬兩銀票啊。”
富含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轉身要走,剛邁出兩步又轉過身來,搖頭道:“不行,不能浪費了我那銀票?!闭f罷大步朝著陳巨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大哥,真有你的,你可是狠狠敲了富含山這家伙一筆啊。沒想到咱兄弟一來燕城就發了筆橫財啊。”池振博在陳巨鷹的身邊興奮地說道,他剛才也喝了不少,都是因為銀子高興的。
“有了這筆錢,咱們再也不用一個一個地去敲打那些土財主了。都說江南富庶,沒想到這么有錢?!碑咠R琛也在一旁感慨道。
“哼,那個富含山手里肯定不止這些,我只是抓住他急于尋找新靠山這點多要了一些罷了?!标惥搡椖樕弦彩茄笱笞缘茫郧半m然明王府也資助過他不少財物,可都是要用于幫派發展的,能夠用來個人享受的并不多,“不過十幾萬兩也不多,咱們初來乍到,急需人手擴張自己的勢力,你看我今天出來,只能讓熊倪這種蠢材守家,身邊除了你們二人連個可信的人都沒有。”
對于陳巨鷹的感慨,畢齊琛二人也是頗有感觸,但如今手上又有錢了,重整旗鼓再造一番實業那是輕而易舉,更何況扯上了南風閣的大旗。一路上三人談論起未來的前景,都激動不已,鮮衣怒馬、封侯拜相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突然一聲雄渾厚重的佛號將陳巨鷹三人從美好的憧憬中拉到現實,他們定睛一看,一個頭戴斗笠腳踏芒鞋穿著樸素僧衣的和尚一手唱喏一手拿著禪杖正擋在他們前面。
“大和尚,你有何貴干?”陳巨鷹勒住馬頭,低聲喝問道,他們前后沒有行人,突然出現了一個和尚估計是來者不善。
“貧僧從南華寺而來,四處化緣重修佛像,還請施主結個善緣?!睋趼返纳颂痤^,露出了斗笠下面的真面目,原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陳巨鷹一聽是化緣的,掏出身上的一錠銀子,隨手擲于老僧面前,但老和尚卻看都不看地上的銀子,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陳巨鷹。
池振博有些怒了,大聲喝道:“老家伙,你要化緣給你銀子,你怎么還不讓開,想吃你爺爺的刀子不成?”
還是陳巨鷹比較沉得住氣,他平靜地問道:“大師,你為何不取銀子?”
“重鑄金身所費甚大,區區一錠銀子不夠?!崩虾蜕袚u了搖頭,示意對方給的太少了。
旁邊的池振博就要發作,卻被陳巨鷹伸手示意稍安勿躁,陳巨鷹也有些怒氣了,但他還是忍住了,對方來歷不明,他對江南又不熟悉,還是花錢消災算了:“你要多少錢?”
“多多益善,就是三五萬兩也不嫌多??!”
“大師,我們身上沒帶那么多銀子,這里有幾十兩,剩下的來日我們兄弟有空,必然親自登門造訪,再與大師奉上?!标惥搡椞统鲭S身的錢袋,托在手上,卻不丟出,他只等對方上前取錢袋時突然發動,給這不知好歹的和尚一個教訓。
老和尚抬起頭仰視著馬上的陳巨鷹,他微微一笑,說了句讓陳巨鷹震驚的話:“施主懷中不是有一萬兩的銀票嗎,怎么能說沒帶銀子呢?”
此時正有一道閃電從天空劃過,正好照亮了老和尚抬起的臉,在電光之下,剛才還和善的臉變得分外猙獰,連笑容都顯得格外可怖。
“老東西,你這是自己找死?!币慌缘某卣癫┰僖舶崔嗖蛔?,從馬上高高躍起,抽出隨身攜帶的鋼刀,當頭劈了下去。雖然沒帶自己的獨門兵器精鋼拳套,但池振博覺得自己對付一個老邁的僧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老僧右手操起自己的水墨禪杖,也不格擋,竟是以攻對攻,一杖橫掃過去,將池振博打得倒飛出去。
陳巨鷹大驚失色,借了力的池振博居然還擋不下對方一招,這個老和尚膂力簡直驚人,他怕老三有失,連忙對畢齊琛喊道:“老二!”
會意的畢齊琛連忙從馬車上躍下,攔下老僧,然后與池振博一起夾擊對手,而陳巨鷹則待在原地,警惕地看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