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安進了御書房, 白天跟其他皇子皇孫一樣的作息,晚上也住在阿哥所。
許願去看了一回, 一個院子,一個主子,配幾十個奴才。只要奴才沒問題,那生活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只是,寶安到底年紀小, 從小又是被寵大的, 更是第一次離開家來獨立生活。
莫說做父母的擔心,便是許願也放心不下。
“不必擔心,有我在,可保他平安。”四阿哥安撫道。
但也只能保他平安, 其他更多卻是不必。不是他做不到, 而是沒必要。身在皇家, 哪怕他不是皇子, 也必須經受一樣的歷練學習。且他是男子,不摔打摔打, 將來如何頂門立戶,如何給他姐姐撐腰?
“其實我這邊還好, 主要是我額娘。”許願確實有些放心不下,但真的只是有些。牽腸掛肚的,只有裕親王妃。本來就是她的老來子,自然是她的心肝肉。那是真恨不能含在嘴裡,藏在心裡, 小心翼翼的護著他,不錯眼半分。
寶安進了宮,王妃日夜掛念,擔心煩憂,沒過幾天,竟是瘦了一圈。老裕親王一看這麼下去可不成,再不回去,老妻非得先大病一場不成!於是一咬牙,夫妻倆乾脆搬回了城。
然後,事情就尷尬了!
老裕親王雖然把王位傳給了保泰,走出去保泰也是裕親王一枚,但老裕親王往出一站,那誰也不能說他不是裕親王。再者,裕親王府就這麼一座,本來是賞賜給老裕親王的。如果老裕親王死了,那保泰住正院明堂那是名正言順,可老裕親王還活著呢,在這之前他不敢亂動。
可也不知誰在他耳根子底來攛掇的,這幾天居然開始收拾前院家主的住處。說起來他也還算是有腦子,只收拾了一個廂房,原來老裕親王用著的地方,他是沒敢動。
如果老裕親王回來之前,他已經住進去了,其實也還好說。畢竟他現在也是裕親王了,迎來送往的,總不能連個招待的地方都沒有。他要住進去,還住個廂房,這真不是大事。若是他還沒動工,那更是誰也沒法說。
偏巧就是正收拾的當口,裕親王帶著老妻回來了。他能不尷尬嗎?
老裕親王氣嗎?氣,氣保泰的不安生,也氣他這麼急功近利,卻偏偏愚蠢無知,更氣這個兒子,怕是半點也沒將他放在心上。這裕親王府確實是早晚都會傳給他的,可他還沒死呢,出去休養也不過才半年的功夫,他就這麼急不可耐?
話再說回來,你好歹堂堂親王,做事就一點不過腦子?真要做,就把事情做圓乎了。你不會出城來跟你老子打聲招呼?你這剛成了親王,就想被御史參一筆是不是?
“額娘,你不是喜歡我春歸院的景緻嘛?不如到我那邊小住一段時間。”許願跟王妃看著內院裡的正院,保泰的兒女們正在裡面玩著寶安的玩具,邊上丫環婆子一大堆,保泰的福晉,以及老裕親王的側福晉坐在一邊,有人給奉了茶水點心,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笑瞇瞇的看著玩的正開心的孩子。
“也好。”王妃輕笑了一下,都沒驚動院子裡的人,直接就轉身又往回走。直到出了裕親王府,纔對明嬤嬤道:“回頭把我的那些東西,全都搬到茉雅奇這邊。”
“嗻!”
到了公主府,她們先到了春歸院,“額娘別生氣。”
“不生氣,我生什麼氣啊!”王妃笑瞇瞇的,聲音也很平靜,看起來毫無異樣。可眼底的寒光,卻森森的,讓人跟著打顫。
不一會兒的功夫,老裕親王也來了。他到是一臉的怒氣,氣勢洶洶。直到看到王妃,才變成了愧疚、心疼和無奈,“是我對不住你,委屈你了。”
王妃眼睛微微泛起紅來。
許願趁機退了出來,心裡也跟著嘆氣。
難怪這世道的女人個個都非得有兒子不可。若是沒有兒子,丈夫一旦死了,那剩下一個女人,真的是無依無靠。那些一輩子只能是妾的女人,就可以憑子而貴,壓到她的頭上。只要大面上過得去,她連句抱怨都不能有……
她纔回到她自己房間,就聽下人來報,“小裕親王與王妃在府門外求見。”
許願直接道:“保泰的事情直接回春歸院。”他們來幹什麼的誰想不到呢?可這事兒她不能管。不說是她,便是福晉也不能開口。只得兩個裕親王自己作決定。
當阿瑪的要護著兒子,那就要委屈額娘。阿瑪已經委屈了額娘大半輩子了,如果這次還要繼續委屈她……別說額娘不願意,就是她也斷然不許的。
這一天,保泰到底是沒能進來公主府。更沒見著老裕親王和王妃一面,雖然後面改了口,說要見她,許願又怎麼可能見她?
第二天一早,老裕親王帶著病體和連夜寫的摺子進宮去了。
王妃今天也進宮看太后去了。確切的說,她是想兒子寶安了。
兩人中午都沒回來,到是四阿哥跟她一起用的中飯。一時飯畢,兩人才說起保泰的事來:“保泰被貶爲貝勒,另僻了府邸獨居。他的親母也被奪了側福晉的份位,降爲庶福晉。”
許願瞠大了眼:“我阿瑪請的旨?”
“裕親王請的是將保泰身上的王爵徹底捋奪,更是要把他直接分出去……他的行爲可以說是大不孝,他的生母更是大不敬。至於那位庶妃,是皇祖母的手筆。”四阿哥輕笑一下:“說起來,保泰確實蠢了點。”但凡有點腦子的,都做不出他整的這些事情。
“是誰攛掇的他?”許願對於這個更加好奇。保泰是不怎麼聰明,但這件事蠢的太過浮淺直白,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都不會做。可他偏偏這麼幹了,要麼他是真傻子,要麼攛掇他的這個人,非常受他信重,這人還很擅長洗腦。
“不知道。”四阿哥搖頭。他並不是事無具細,全都知道的。
許願想著,於其問他,到還不如問小蓮花。
果然沒過多久,皇上的旨意就下到了隔壁,只是與四阿哥說的略有些不同。保泰依舊是被一擼到底,什麼都沒有了。但保綬卻得了個貝勒。聖旨大斥保泰不孝等等。
太后的懿旨緊隨其後,側福晉一下子落爲庶福晉,整個人當即暈了過去。而保泰夫婦,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之前他們有多高興得意,這會兒就有多痛苦失落。
“阿瑪!”從昨天到現在,保泰終於再見到他阿瑪了,可面對這個從小就重視他的阿瑪,他只覺得無臉以對。
裕親王擺了擺手,嘆了口氣。扶著王妃,去了正院。
雖然保泰福晉昨天確實在院子裡,可到底沒真敢佔了正院去。只是這院子裡有太多許願給寶安準備的玩具,相當於一個小型的遊樂園。這才引的這些孩子一個個往這裡跑。以往寶安在家時,他們其實也是常來的。雖說輩份不一樣,可年紀相差不大,平時玩的還挺好。
如果只有孩子和保泰福晉,王妃還真不好就此發作。可誰讓那位側福晉也不長眼的到了這裡呢?
保泰福晉只是不放心孩子,這纔跟了過來。至於那位原側福晉現庶福晉,到是真有些想假兒子威風得意一翻。可沒想到,就這麼一回,就把自己前程給斷了。
一個親王兒子,變成一個貝勒兒子,這能是一樣的?
且情況原不止如此,沒過幾天,保泰又被裕親王丟去了軍中。
裕親王心裡難受,雖然他現在還被稱一聲裕親王,可真正算來,其實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這王爵讓了出去那就是讓了出去。他退休了,只是普通的皇室子弟。結果現在王爵變成了貝勒爵。連降兩級,他心裡能好受?
說起來,如今全家的身份最高的,是許願和王妃了。
許願自不必說,她是固倫公主。王妃的超一品……裕親王是轉讓王爵不錯,她這超一品誥命可是轉讓不了的。
一時間,裕親王神色暗淡,身體便又不好了。
到京裡轉了一圈,將自家的親王混成了貝勒,丟了個白身兒子去了軍中,夫婦兩又去了莊子上休養去了。這一次,保綬帶著媳婦,親自跟了過去,要侍疾。
等人走了,許願才感嘆一聲。
保泰犯蠢之事,摻和進去的人不少。王妃額娘使了人,在側福晉耳邊鼓動了幾句。側福晉是保泰的親額娘,她的話保泰還是聽得進去的。再者,裕親王也摻和了,他給前院的人留了話,若是保泰想要做什麼,不必太過攔著。他也想知道,他到底會做些什麼。
這裡到底是裕親王府,他纔是真正的主子,府裡的風吹草動他如何不知?保泰在前院動工這麼大的事,他能不知?知道,全都知道,但他還是想看看,看看保泰到底會做到什麼程度?
結果他很失望。
除了這兩位,保綬也動了手。
說來保泰也是真夠可憐的,外面的那些人且不說,這家裡嫡額娘,親爹親弟弟,全都對付他。有此下場,真是半點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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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是保綬,真是看不出來。
“這有什麼。其實這跟皇子奪嫡沒什麼區別,同樣都是阿瑪的兒子,憑什麼就因爲出身,或是別的原因,就駁奪了別人的資格?且那有資格的人,哪哪都不比自己強,甚至有些不如自己的時候,這讓其他人如何甘心?既然當阿瑪的不公平,那被不公平對待的人,就只能自己去爭取……”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