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自然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做事要善始善終,這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自然是想要知道,自己所在的宗派,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宗派,宗主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還有,他們到底有沒有被自己的宗派當做隨意犧牲掉的卒子。
因而既然有了海月山這一番話,索性也直接踩著臺階下來,道:“好吧,多謝家主體諒。”
原本喬星就覺得,即便是海月山親自去請,鐘老前輩也未必能賣這個人情給他。等到兩日之后,海月山回到只身一人回到海家之時,恰好應了他原本的擔憂。
“怎樣?可是鐘老前輩拒不接見?”喬星道。
此時幾人都匯聚在海天閣中,見海月山風塵仆仆,雖無疲憊之相,但是卻是一臉凝重。
“家主,鐘老前輩那邊到底怎么說啊?”除了喬星對鐘老前輩之事很關心之外,龍翔則是最急著詢問之人。因為他實在是太好奇了啊!
海月山長嘆一聲,搖搖頭,道:“本座到了無量劍宗,但見滿目素槁,鐘老前輩……已故。”
“什么?”喬星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驚呼一聲,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
“前輩當年指點本座突破的大恩,至今還未能得報,前輩居然就這樣……哎……”喬星連聲嘆氣。
但是相比于親眼見到鐘不悔尸體的海月山和受過鐘不悔指點的喬星,蕭晨這個局外人,反而冷靜得多。
鐘老前輩那樣修為的高手,整個劍道之中,除了一品上宗派的幾個高手能夠殺了他之外,只怕再無人能動氣一根汗毛。況且,鐘老前輩向來德高望重,即便是一品上宗派的后起高手們。也對其頗為敬重,怎能對其下殺手?他又從不會與人結緣,更不可能有報仇之說……
所以,似乎只有一個解釋了,那便是有人殺人滅口。
“到底是何人害了鐘老前輩?本座一定要為鐘老前輩報仇,將這人挫骨揚灰!”喬星怒得一拳砸在了身旁的茶幾上。
“哎……”海月山連連搖頭,道,“鐘老前輩這一次,乃是自斷筋脈而亡。”
正在蕭晨斷定了鐘不悔是被那幕后操縱著這一切的隱形高手所滅口之時,卻是聽到海月山說了這么一句。
“家主?這消息可靠么?會不會……”
“千真萬確”。海月山道,“本座親自查看過老前輩的尸身,的確是自爆筋脈而亡,并無任何外力作用所造成的損傷。況且,像老前輩如此修為的高手,誰能近得了他的身?”
一時眾人悲痛之余,都是再次陷入混亂之中。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個線索,又斷了。
“報——”門外傳來一個守衛急切的聲音,“家主。有人求見。”
蕭晨看了這守衛一眼,心想這小子不就是當晚攔住自己一行人的么?這次來求見的是什么人,他怎么這么給面子、這么積極了?
“何人求見?”海月山道。聲音十分疲憊,顯然還沒有從親眼見到鐘老前輩尸身的悲痛中解脫出來。
“無量劍宗的人。”守衛道。
“快傳!”海月山忙道。
幾人聽了這話。也都是瞬間大起精神來。
海月山剛剛從無量劍宗趕回,就有無量劍宗的人來求見,看來這事情的確有轉機。
只見前來的是一個穿著藍邊兒白袍的年輕武者,眉目清秀、一臉正氣。通身氣度讓人看起來覺得十分舒服。
“晚輩無量劍宗大長老坐下,岳無涯,見過海家主、見過幾位師兄。”岳無涯抱拳道。
顯然他是把喬星也當做哪個宗派的弟子了。并不知道喬星其實是一個宗派的掌門。
“原來是鐘老前輩的弟子,失敬失敬。”海月山道。
“‘師兄’這兩個字可是不敢當”,蕭晨笑道,“我們幾位都是七品下劍宗的弟子,岳師兄太可氣了。”
“應該的”,岳無涯道,“師尊常教導在下,不要過于看重他人一時的高低,但以先來后到顧。幾位先來海家,在下今日才來拜訪,便是后到之人,對幾位師兄理應禮敬。”
聽了這一番話,幾人更是感慨鐘老前輩令人敬重的風骨。只可惜……卻是駕鶴西去,讓人即便敬仰,卻也無緣再得一見。
“岳賢侄,鐘老前輩之死,本座和喬宗主都是甚為悲痛,恨不得立刻抓出害老前輩的兇手,為老前輩報仇雪恨”,海月山道,“只是……本座也看過玉棺中的鐘老前輩,倒好像的確是自斷筋脈而亡。不知,真實情況到底為何?”
提起家師,岳無涯顯然甚為悲痛。平復了半晌,才道:“師尊自行先去,想必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吧……師尊常言,人壽再極,也終有盡時,只要生時不枉此生,死了也沒什么遺憾的。師尊常教導晚輩要看淡生死,但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卻還是很難做到……”
“不過,師尊仙去之前,倒是交代了晚輩幾句”,岳無涯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密封的信封來,雙手遞給海月山,道,“師尊交代晚輩,倘若他老人家仙去之后,家主來求見他的話,便讓晚輩將這個東西交給家主。只是,師尊,也再三吩咐,一定要暗中交給家主,不能被無量劍宗中任何人知曉。”
海月山點點頭,道:“難怪,當時在鐘老前輩玉棺之前,本座記得見過你,但是你當時并未亮明自己的身份。”
岳無涯道:“師尊一生光明磊落,從不做什么藏掖之事,單只這一次,一定要讓晚輩背著宗派所有的人,晚輩自當做到。”
在海月山看密信之時,岳無涯又看向喬星,起身一抱拳,有禮道:“想必這位就是星痕劍宗的喬宗主吧?剛剛在下將喬宗主誤認為師兄,還請喬宗主見諒。”
喬星忙同樣起身還禮。道:“無涯兄不必多禮。”
蕭晨先前還不免有些為這二品上宗派的大長老親傳弟子的氣度所折服,不免還有些向往這些極有名望的大宗派里規矩有禮的生活。但是現在看著喬星和岳無涯兩人一來二去的走著這些繁文縟節,只覺得自己都替他們脖子酸。心想這些大宗派里的人,身上的酸腐之氣還真不是一點點!
有什么話就痛痛快快地說唄,啰嗦這些沒用的不覺得浪費時間么?
聽得二人一番寒暄之后,總算進入正題。岳無涯道:“喬宗主,師尊也有一封密信讓在下交給喬宗主。如今剛好喬宗主也在這兒,再下倒是不必去星痕劍宗走一趟了。”
說著,將一封與給海月山的信一樣的密封信遞給了喬星。
喬星接了,打開來看。見信上竟然只有一句話:“喬星吾友,兄自詡一生磊落,卻不料終了之時,累你入局。兄愧見你,勿諒。”
他雖然一直敬重鐘無涯為老前輩,但是鐘老前輩卻是從來不和他拘什么前輩的架子,只把他當做忘年之交相待。如今這一封信,更是喚起了他們當年把酒恣意山河的暢懷回憶。然而語氣猶似當時,人卻已經不再。
只是這信上的內容。倒是看得喬星一頭霧水,只好看向海月山,希望從他正在讀的那封密信中找到答案。
此時眾人都將目光投在海月山的身上,即便連送信之人岳無涯自己。也不知道師尊這封信上,寫得是什么內容。
半晌,見海月山小心翼翼地收起了信見,臉上換上一抹輕松的笑。道:“只是一些早歲時候的往事罷了,想來是老前輩念及昔日相識之誼,這才在想要仙去之前。留下一番勉勵本座的話。”
看向岳無涯,道:“賢侄既然來了,不如在我海家多住幾日吧。”
岳無涯此行就是為了把信送到,既然海月山和喬星都收了信,而且都看了,他自然不便再做逗留。
因而忙請辭道:“晚輩不宜離開宗派太長時間,如今師尊靈柩還未停足七七四十九日,晚輩要馬上回去守靈才是。家主盛情,晚輩實在無福納下了。晚輩告辭,還請諸位留步。”
岳無涯向他們幾人一抱拳,便匆匆離了海天閣。
此時海月山心事重重,便只是看著岳無涯下高階的背影,倒也并未出去相送。
半晌,等到岳無涯已經出了海家,海月山才面色凝重的開了口,道:“鐘老前輩,的確是為此事而死。”
說著,便將這封密信傳給他們幾人看了。
幾人都是十分仔細地將這封密信看完,這才了解了其中的原委。原來此事,是和古圣門有關!無量劍宗、萬象、流天,乃至大路上不少的宗派,竟然都是古圣門的走狗!
鄧萬里和林天旭已經是一臉尷尬,但是比尷尬更多的,還是心內的氣憤。
林天旭怒得一拳砸在了身旁的茶桌上,怒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原來鐘老前輩將這個錦盒托付給喬星的時候,也并未料到事情會有這么嚴重。只是因為無量劍宗現宗主無量輝的祖父曾有恩于他,因而無量輝所求,他便也只好應了下來。直到七星密鑰的消息在劍道中盛傳,他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助紂為虐。
因為覺得愧對海家、愧對喬星,也是恨自己無意間助了這惡勢力一臂之力的疏忽,便只有引咎自盡,以求心安。
但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即便是無量劍宗之人,卻也不能任由無量劍宗在無量輝的手上淪為邪門歪道的走狗;況且,也不能讓海家蒙受無端災禍;不能讓喬星莫名其妙地卷入到了這一場紛爭之中。便修了這一封書信。
古生門這一次之所以盯準了丹陽帝國的三個宗派,而且還讓向來都和他們沒有任何聯系的星痕劍宗負責押送三個錦盒這樣重要的任務。就是想要讓星痕劍宗不得不和他們拉上關系,以至星痕劍宗沒有回頭路。
而之所以把目標盯準了海家,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海家是這片大陸上的首富,他們想要讓海家覆滅,得到海家的全部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