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託羅夫特和漢娜萊契的秘密談話幾乎持續(xù)了半夜,唯一在場的人就是王家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佛庭格爾伯爵。這個忠實的老騎士如石膏一樣在門前守著,當天矇矇亮的時候,小託羅夫特才帶著一臉的憤怒離開了房間。沒過多久,本就嚴密戒嚴的漢娜萊契寢室外又多了不少王家禁軍。
行宮裡嚴密封鎖著漢娜萊契的消息,知道她有孕的人除了小託羅夫特外,就是王家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佛庭格爾伯爵了。這個老騎士親自見證過漢娜萊契和老城主的交往,也忠心服侍漢娜萊契十幾年走到今天,對漢娜萊契的忠誠比其他大臣都要多很多。
不到一個月,漢娜萊契整個人都虛弱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爲有身孕不得不進食,估計早就因爲厭食而垮掉。如今的她只是麻木地等待著那個可能到來的預產(chǎn)期。和兒子一夜的詳談沒有多大進展,兒子還是固執(zhí)地不願意對凱文的生死進行任何表態(tài),也迴避有關(guān)克里斯汀和漢娜萊契之間對此事的約定。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羣宮女帶著一位宮廷御醫(yī)走進了漢娜萊契的臥室,房間裡頓時出現(xiàn)了怪異的氣氛。豪華的房間裡,漢娜萊契剛剛又哭泣過,精美的午餐被丟棄在一邊,十幾個宮女都低頭站在房間裡不敢說一句話,而那個王家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佛庭格爾伯爵依然呆板地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尊敬的王太后陛下,國王陛下請御醫(yī)給您送來一些藥,要奴婢們服侍您吃下去。”一個漢娜萊契從來沒見過的宮廷女官帶著古板的笑容揮了下手,幾個宮女走過來將漢娜萊契扶靠在牀頭,然後一個御醫(yī)捧著一個盒子走到牀前。
“幹什麼?我不需要吃藥……”漢娜萊契從幾個宮女的臉看到了什麼不對勁的表情,警覺地一把將御醫(yī)遞上來的瓶子推開,然後露出怒容,“佛庭格爾伯爵,把他們都趕出去!”
佛庭格爾楞了一下,看著房間那個帶著古怪微笑的女官嘆了口氣,只好走過來,將衆(zhòng)人都請了出去。
“佛庭格爾伯爵,我知道大臣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漢娜萊契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老騎士,把臉扭到了一邊,“這個國家的權(quán)利,從一開始能夠輕易地交到我手裡,不過是看在我是託羅夫特家女人以及未來國王的母親這個面子上,他們並非是效忠我,而是效忠這個家族,當國家復興後,我就只能做爲王太后,國家權(quán)利必須歸還國王,以前的海德堡女領(lǐng)主不存在了。”
“行宮進行戒嚴,大臣們會出現(xiàn)一些猜忌無法避免,但所有人一直很尊敬王太后陛下,這些言辭也都是忠君之心,是無從指責的。但如今國家建設(shè)之初,還要靠您鼎力支撐,國王陛下年幼,許多事情是無法考慮周全的,和大臣們的關(guān)係也有待磨合。”佛庭格爾並不擅長政治,只能找自己能理解的來說,“至於如今的事情,只是國王陛下和王太后您之間的一些私事,對外保守嚴密,只要處理得當,將不妨礙您以後的任何生活,國家和臣民依然效忠兩位陛下!”
“哼……他還把我當他的母親?我都說了,這都是我個人的問題,和凱文大人沒有關(guān)係,所有的責任我一個人承擔,要我移交權(quán)利也可以,但必須放了凱文,我和他永遠離開這個國家,我想還不知道底細的大臣們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既然他要保密,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漢娜萊契摸著肚子低下了頭,鼓起勇氣把心裡話全說了出來,眼淚又悄悄流了出來。。
“王太后陛下,國王陛下並沒有把凱文大人如何處置……”佛庭格爾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大著膽子走到牀前,“臣斗膽,國王陛下的昨晚的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只要您放棄這個孩子……您依然是我容勒芬王國的王太后!至於凱文大人,估計國王陛下會把他送到外國去當使官,也沒有生命危險。”
漢娜萊契身體一震,緩緩擡頭看著年老的佛庭格爾,露出一種早就預料到的驚恐,有如被威脅的小女生一樣趕緊拉著被子縮到了牀的角落,然後拼命地搖頭,“不……你們沒有這個權(quán)利這樣做!這是我的孩子!”
“王太后陛下!老臣身爲託羅夫特王室終身侍衛(wèi)長一過就是四十多年,侍侯了三位家主,深知這國家來之不易,也知道當初託羅夫特少爺(小託羅夫特的父親)對您的不公平待遇,所以老臣發(fā)誓一定會保護好您和國王陛下。畢竟血肉相聯(lián),國王陛下才是您和託羅夫特少爺?shù)挠H骨肉,就算他再怎麼辜負您,也是您丈夫,這是凱文不能比的!”佛庭格爾單腿跪下,下決心要勸說這個年輕的王太后,雖然他也知道當初家主和漢娜萊契的婚姻是荒唐而殘忍的,但從心裡他不願意出現(xiàn)如今的結(jié)果。
“哈哈,丈夫!?我難道沒有完成他的心願嗎?他要城池,我?guī)退蛳聛恚獓覐团d,我出賣一切幫他做到了,我已經(jīng)不欠託羅夫特家任何東西了!而他,就算是死了也永遠還不清他的債!”漢娜萊契咬牙吞淚,一張嫵媚的臉上蒼白悽苦,“現(xiàn)在纔是我自己的生活,我不要再去爲這個國家承擔什麼責任,如果你們認爲我羞辱了託羅夫特家不可饒恕,那等這孩子出世後再處死我都可以,這孩子是無辜的!”
“王太后陛下!這個國家也是您的!難道您要放棄這十幾年的心血嗎!就爲了一個商人!?”老騎士也是老淚縱橫,“恕臣之罪,拋開國家不談,請您也考慮一下國王陛下的感受,他是您的兒子,他有權(quán)去維護這個家的尊嚴。”
“尊嚴?託羅夫特當初是怎麼對待我的?我懷了他的孩子,他卻在和其他女人站在婚禮場上。我殺了他的情人,他就甩手以死了之,他又辱沒了誰?”漢娜萊契把擱在牀上的藥瓶一把蹬到了地上,清響之下四分五裂,黑色的液體在地板上橫流,“要讓我放棄,除非我和孩子一起死!不然你們休想!”
“母后……”
“怎麼又進來了,沒聽見王太后陛下叫你們出去嗎……啊!王后陛下!”
房間里正在激烈的辯駁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佛庭格爾正要回頭惱怒地去呵斥這些不聽規(guī)矩的人又進來,忽然耳邊傳來的是熟悉的少女聲音,趕緊身體一轉(zhuǎn),依然保持著跪姿。
一身華麗宮裙的薩蘭博倫娜沒有帶任何宮女,親自端著精美的糕點走了進來,非常得體地蹲在牀邊,把手裡的糕點托盤放在了牀上,只是低頭之下看見了地上的到處流淌的黑色藥液,一絲得意的微笑隱隱出現(xiàn)。
佛庭格爾看到王后進來,只好結(jié)束話題退出了房間,一出門,發(fā)現(xiàn)那些國王派來的女官、宮女還有御醫(yī)還在。
“母后,聽說這段時間您身體不好,這是兒臣專門爲您做的糕點……”薩蘭博倫娜擡頭露出了膽怯的表情,好象生怕眼前這個正在激動中的王太后不高興,“如果您不滿意,兒臣可以去重新做……”
看到兒媳婦如此地態(tài)度,漢娜萊契也只好嘆了氣,然後回到正位拉起薩蘭博倫娜,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沒關(guān)係,只要你照顧好國王就行了……一些事情估計你也該知道了,這都是我個人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他沒理由指責你的。”
“國王陛下也是爲了您好……”薩蘭博倫娜輕聲說著,親自將糕點分成小塊,“他只是不善於表達,其實他一直很尊敬您的。”
“我知道我虧欠了他許多,我也不想挽回什麼了,我離開這個國家就是了,等你們有了孩子,不要學我……”漢娜萊契捂住了嘴,試圖阻擋著哭泣,不過嗚嗚的聲音依然從手指縫裡流出。
婆媳倆的對話一直持續(xù)到午後,薩蘭博倫娜用她乖巧柔和的態(tài)度漸漸把漢娜萊契的心情調(diào)整正常,然後拿著空空的托盤走出了房間。
“王后陛下!”一羣人還呆在外面,一看薩蘭博倫娜出來,都跪下身體。
“佛庭格爾伯爵大人,請跟我來一下!”
薩蘭博倫娜孤傲地點點頭,然後朝走廊外走去,佛庭格爾看了眼還守在門外的女官和御醫(yī),於是招呼禁軍嚴密把守不讓他們?nèi)雰?nèi),就跟著王后走了出去。
“伯爵大人,國王陛下今天衝動了點,其實這個結(jié)果早就應(yīng)該想到了,母后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您看怎麼處理其他的問題?”薩蘭伯倫娜在花園裡慢慢走著,一邊還笑從身邊的花枝上折斷一支帶葉的花朵拿在手裡,然後笑盈盈地看著王家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除了國王陛下派遣的幾位貼身宮女照顧母后外,剛纔派來的都是行宮其他地方的,如此多的人知道母后……恐怕不妥當吧,我想國王陛下疏漏了一些……”
佛庭格爾猛然醒悟,一下就站住了腳,然後露出了陰冷的目光,“王后陛下考慮周全,老臣佩服,不知道王后陛下需要老臣如何處置!”
“那幾個宮女、女官和御醫(yī)看來今天是進不去了,可沒有國王陛下的命令他們也不能離開,總呆在那裡不好,何況他們也知道了這些事情……”薩蘭伯倫娜將手裡的花揉成了一團,美麗的花朵在手指的蹂躪下不甘心地化爲了花瓣殘渣。
“老臣知道了……”佛庭格爾有點不相信眼前的十五歲少女居然心思那麼縝密,處理事情也很果斷,不過想到那麼多無辜的人會被牽連,心裡也是不忍,“不過,那些宮女一般是不出行宮的,請王后陛下再考一下……”
“呵呵,這個應(yīng)該是佛庭格爾伯爵大人的事情了,我只是說說自己的看法。”薩蘭博倫娜突然臉色燦爛,恢復了天真可愛的表情,摘下幾朵花就蹦跳著朝花園深處跑去。
一個小時後,除了國王小託羅夫特之前安排的幾個宮女繼續(xù)服侍漢娜萊契,被派來執(zhí)行墮胎任務(wù)未果的幾個宮女、女官還有那個御醫(yī)被王家禁衛(wèi)軍帶到了海德堡郊外處死。
大陸光明歷2771年五月二十六日,容勒芬王國王都蒙特羅德城(前蒙特羅德堡)王宮。
包括四萬多戰(zhàn)俘和兩萬多當?shù)毓そ车凝嫶蠼êB隊伍正在盡最大的努力日夜趕工。在前蒙特羅德堡領(lǐng)主豪華官邸的基礎(chǔ)上擴建的國王寢宮已經(jīng)基本成型,無數(shù)的工匠在戰(zhàn)俘勞工的配合下正在進行寢宮牆面的裝飾工作,而它的內(nèi)部,幾乎每個角落都進行著最後的裝飾休整工作,最多半個月,這座南大陸最豪華的國王寢宮就將完工,而以前蒙特羅德堡城堡主城爲基礎(chǔ)的王宮其他宮殿建築也在加緊施工,寬闊的宮廷大道、美麗的御花園、水池、無數(shù)的雕像、整體白色的宮殿羣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
宮城外,更大範圍的市區(qū)改造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破舊的房屋被拆除,到處都在修建著新建築,結(jié)束混亂時代得到官方厚待的蒙特羅德城市民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做爲容勒芬王都國民的那份自豪和虛榮,非常熱心地配合著官方對城市的改造,城市外圍的城牆建造工地上,不少的市民都自發(fā)組成隊伍參與到建設(shè)中。
如此高效率的施工讓王都建設(shè)官員們都大吃一驚,因爲照這樣的速度,最多年底,除了外圍城牆,整座王宮和街區(qū)改造都將完成,這比之前預計的要節(jié)省近一年的時間,而這所有的功績,都來自那位從海德堡派來的工程監(jiān)督官--凱文·布蘭特。不過讓當?shù)毓賳T有點搞不懂的是,幾乎這個凱文走到哪兒,都有一羣從海德堡臨時行宮派來的王家禁衛(wèi)軍官兵保護著,甚至就連他下榻的官邸,都日夜有衛(wèi)兵保護,除了少數(shù)幾個僕人,幾乎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凱文冷漠地坐在王宮新竣工的廣場上一張?zhí)梢紊希粤晳T性的姿勢解開那代表王都建設(shè)最高官員身份的官服,手裡依然拽著一瓶葡萄酒,幾個官吏捧著文書立左右,四周的王家禁衛(wèi)軍官兵都把頭扭到了一邊。
“凱文大人,工程進度確實很快,不過這資金缺口一直很大,很多材料的貨款都沒有支付,商人們供貨的積極性不高啊……”一個官員小心地拿著一份清單說到。
輕蔑地看了眼最近的一個軍官,凱文把酒塞到了部下的手下,然後接過了清單,“索羅商會還有一些資金可以墊付一下,材料不夠,部分開工較晚的次要建築可以停工、甚至是拆卸,集中把進度最快、最重要的地方修好。”
“啊!凱文大人真是我容勒芬王國最忠實的大臣!”
一聽到凱文將自己的商會解散掉把資金全投在了建設(shè)上,這些官吏們都興奮不已。要知道現(xiàn)在容勒芬王國的財政非常不樂觀,現(xiàn)在的國家資金還全是前段時間統(tǒng)一戰(zhàn)爭時的繳獲收入和索羅商會的支持,國家的大部分城市的正常工商稅收工作還沒有展開,所謂百廢待興,而凱文在這大半個月,已經(jīng)墊付了不下三十萬的銀幣,王國財政半年的建築撥款才八十萬銀幣,相比之下,凱文的投入比例已經(jīng)非常之高。
其實凱文自己很清楚,自己這一年多來的家底基本上全消耗在了南大陸,如今的他其實已經(jīng)沒有多少經(jīng)濟實力了,同時支持海德堡復國和銀狼的軍事擴充讓一個龐大的布蘭特商會漸漸消失。
“漢娜,當一切都沒有的時候,我們就不再受束縛了。”凱文靜靜地看著那爬滿工人的巍峨宮城,喃喃自語,“還有半個多月,我們的孩子就應(yīng)該出生了吧……”
“凱文大人,國王陛下發(fā)來御令,要您馬上回海德堡!”一個官員匆忙越過那些禁軍,將一封國王親自簽發(fā)的命令送到凱文的手上,“聽說王太后陛下想見您!”
“啊!美麗的時刻總是遲來的,各位大人,一起享用吧!”凱文哈哈大笑起來,變戲法一樣從衣服里居然一下掏出了三瓶酒,然後一骨腦地塞進了旁邊官員的手裡,看都不看眼那些王家禁衛(wèi)軍,帶著國王命令就朝王宮大門跑去。
同一時刻,銀狼領(lǐng)地,巴得瑞克堡官邸。
“各位將軍,原諒我隱瞞了幾天,現(xiàn)在可以告訴大家,克里斯汀小姐沒事,還送來了消息,她現(xiàn)在在普洛林斯共和國很安全,大家之前的猜測應(yīng)該不用再出現(xiàn)了!”倫貝斯高興地拿著好幾天前由一位神秘的白甲青年送來的信件,對著會議室裡的將官們宣讀信裡的內(nèi)容,“克里斯汀小姐沒有改變以前的安排,不過有了些小的變動,請希克萊大人爲大家說明一下。”
五月二十日晚,諾薩就突然出現(xiàn)在巴得瑞克堡,將克里斯汀的信交給了路得,路得在考慮再三後只透露給了倫貝斯,雖然倫貝斯對諾薩的身份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但是那強烈的精神共鳴和路得那神秘的微笑讓他放棄了猜忌,再加上信裡克里斯汀那清晰的筆跡證明,他完全相信克里斯汀目前處於自由的狀態(tài)。不過讓他搞不清楚的是,這個被路得形容爲“深不可測”的諾薩居然對除送信以外的其他事情一概不感興趣,幾乎丟下信沒多久就又消失了。
從路得那閃爍含糊的表達中,倫貝斯暗暗猜到了一些,也就更加堅定了克里斯汀做爲這個世界創(chuàng)始神聖女的身份。
“鑑於北大陸的局勢已經(jīng)無法控制,我們遠征黑暗次大陸的行動不能拖延,所以克里斯汀正式做出了決定,放棄南大陸的大部分銀狼領(lǐng)地,收縮兵力,只保留巴得瑞克半島和島嶼,爲以後返回做準備;調(diào)法肯將軍的第六軍團和施佩特將軍的第八軍團緊急海運魯修斯聯(lián)合王國!收縮的各地城市守備軍編爲巴得瑞克堡第二守備軍團,由克里斯汀小姐推舉前衛(wèi)隊軍官穆勒爾爲軍團長!”希克萊唸完,兩個年輕將官就站了起來,而在場唯一非將軍官階的大隊長軍官穆勒爾則一臉驚訝,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這次高級軍事會議會把他這個大隊長給安排進來,而且一下就連跳兩級,激動之下幾乎忘記站起來行禮。
“希克萊大人,收縮防禦是對的,可巴得瑞克堡和沿海島嶼的留守兵力加上馬上合編的第二守備軍團總共才六個軍團,這一下又抽走第六和第八軍團,會不會兵力不夠啊?”莎麗小心地看著路得,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根本就不擔心兵力不足的問題,“第三、第九外加兩個守備軍團,總兵力不過兩萬七千,容勒芬王國可是有十幾萬大軍啊!”
“怕什麼,我們有海軍,在沿海支援最合適不過了,就容勒芬王國那新組建的幾十艘破爛戰(zhàn)艦能起多大作用?”由創(chuàng)始神信徒裡提拔出的巴得瑞克堡地區(qū)海軍指揮官阿基諾將軍輕蔑地瞥了下嘴,“雖然波拉修斯將軍要帶走大部分主力,可留在光明大陸的銀狼戰(zhàn)艦還是實力客觀,除去前段時間倫貝斯將軍派去支援雷恩將軍的那支艦隊外,現(xiàn)在這裡還有大型三桅方帆戰(zhàn)艦六艘,中型十艘,再加上魯爾西頓的部分海軍,就算凱恩斯帝國海軍來了也拿我們沒辦法。”
“呵呵,大家有信心就好,不過魯爾西頓海軍除了運輸船隊留下外,其他的我決定讓他們回去,現(xiàn)在魯爾西頓和帝國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越來越惡化,克里斯汀小姐不希望有什麼閃失!”
倫貝斯一句過後,剛纔還自信滿滿的阿基諾也臉色微變,其他的將官都面色嚴肅。
就在這時候,被緊急邀請過來但一直沒有說話的亞羅特帝國長公主梅蘿蒂終於站了起來,只見一身紅裙的美麗女子激動地對著在場的所有銀狼將官都鞠躬行禮,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尤其走到路得面前,用唯一的手握著對方。
“謝謝克里斯汀小姐對我和戈萊亞的幫助,只要成功奪回國家,亞羅特帝國永遠都是銀狼的家!黑暗次大陸將改名爲可拉達次大陸!”
除了幾個陪伴梅蘿蒂而來的亞羅特將軍沒有任何表情外,所有的銀狼將官都對這最後一句話的的含義表示驚詫,尤其是以創(chuàng)始神教會最高領(lǐng)袖身份參加會議的梅茲科勒爾更是一臉激動,因爲他知道這代表著黑暗次大陸的統(tǒng)治階級已經(jīng)接受了克里斯汀那同時包容光明和黑暗的新信仰。
“在創(chuàng)始神聖女的光輝照耀下,這個世界每一寸土地都是聖潔的!”
曾經(jīng)被倫貝斯隨口說出的話已經(jīng)被梅茲科勒爾緊緊抓住,這是一個最好的宗教口號,可以把迷失在光明和黑暗中的人們重新團結(jié)起來不分敵我。
梅茲科勒爾、倫貝斯還有梅蘿蒂都相視一笑,在場的銀狼將官都低頭祈禱,就連那些一直有點心理芥蒂的亞羅特帝國將軍們也陷入了思考,臉上不再是冷漠的表情。
大陸光明歷2771年五月二十七日,銀狼領(lǐng)地的大規(guī)模人口強制遷徙行動開始,軍隊在邊境上嚴正以待掩護著領(lǐng)地的撤離工作,從西到東,整個狹長的銀狼領(lǐng)地多達八十萬人將在半個月內(nèi)被強制遷徙到巴得瑞克半島的各地新建小城鎮(zhèn)和周遍的海島上,從去年開始,這些地方就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城市建設(shè)擴張,從各地拆遷來的城市生產(chǎn)設(shè)施和糧食物資被原封不動地重新安排,並按照全面軍事化進行戰(zhàn)備管理。同時,番號二十、二十一、二十二等三個新軍團也在夏斯林的建議下緊急招募組建,而銀狼和梅蘿蒂長公主的海軍艦船也展開了聯(lián)合海上作戰(zhàn)編練。
魯爾西頓大陸橋,魯爾西頓商業(yè)自治領(lǐng)地。
“本菲特將軍,沃爾特聯(lián)隊長,今天找你們來是有要事商量。”薩默斯特現(xiàn)在的心情特別好,因爲女兒的情緒這幾日非常平靜,雖然看起來還是心事不少,但比他設(shè)想的要好多了,所以他現(xiàn)在臉上的古板少了許多,甚至還出現(xiàn)了難得的微笑,“我已經(jīng)收到了斯托克王國國王亞西里的親筆信,因爲凱恩斯帝國在斯托克王國內(nèi)戰(zhàn)中的惡劣表現(xiàn),亞西里國王陛下將對我魯爾西頓將進行最大支持,他還承諾,必要的時候,可以提供一個軍團協(xié)助我們防守,對外貿(mào)易也全部委託我魯爾西頓進行,這都是克里斯汀小姐的功勞,我決定代表魯爾西頓聯(lián)合商會補償斯托克王國上次南征的陣亡軍人家屬,這是一份清單,請沃爾特聯(lián)隊長過目一下。”
“謝謝領(lǐng)主大人,這過去的事情我個人無法挽回,希望您能理解我的一些態(tài)度。”沃爾特看了眼那一筆數(shù)字和名目,按下激動的心情,露出了輕鬆的神色,然後把頭轉(zhuǎn)向了一邊的銀狼第十軍團軍團長,“本菲特將軍,上次下官跟您說的事情,希望您能再幫幫忙,倫貝斯將軍已經(jīng)駁回了下官的意見。”
“我說沃爾特老弟啊,很明顯克里斯汀小姐已經(jīng)給倫貝斯將軍下了死命令,您是不能進野戰(zhàn)軍團的,其實您現(xiàn)在的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大家都很滿意,換了其他人不好吧?”
三十多歲的本菲特是老銀狼傭兵了,但他帶領(lǐng)的第十軍團卻是銀狼所有部隊裡最清閒的一個,魯爾西頓官方提供的優(yōu)厚待遇簡直讓那些大部分都是奴隸出身的官兵無法適應(yīng),除了不久前穿越沙漠突襲斯托克王國王都瑞林斯堡打了一個小仗,這近七千人幾乎從組建開始就沒受到什麼損失,結(jié)果一個個都閒得發(fā)慌,但也過得舒服異常。
“我……”沃爾特似乎有什麼心事,眼睛偷偷地看著窗外的別墅花園,臉色有點不正常,又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趕緊回過了頭,“下官也算是銀狼軍人,總不能看著其他人賣命吧……下官會再次給倫貝斯將軍發(fā)信的!”
順著沃爾特的剛纔的眼神,薩默斯特轉(zhuǎn)頭就看見了米利羅娜在花園裡低頭散步,迅速明白了爲什麼對方在那次晚會後就著急要回銀狼野戰(zhàn)軍團的原因了。
“沃爾特聯(lián)隊長,小女這段時間全靠您……”薩默斯特不好意思地兩手握在一起,手指不安地交錯揉著,“米利羅娜的情緒還不是很穩(wěn)定,希望您能多多幫忙。”
“我?guī)筒涣耸颤N!”
沃爾特突然站了起來,薩默斯特和本菲特都吃驚地看著。好象覺得自己有點動作太激動了,趕緊低頭又坐了下來。
“這個……我現(xiàn)在就趕回南方克特魯茲要塞,把第十軍團調(diào)到魯爾西頓北方邊境去,你們繼續(xù)談吧!”本菲特乾咳一聲就退出了房間。
“領(lǐng)主大人,也許就像您說的那樣,米利羅娜小姐是無辜的,她不應(yīng)該受到更多的傷害,下官已經(jīng)按照您的意思講述了阿爾佛雷德中隊長的事情,他是很安詳?shù)仉x開的,希望米利羅娜小姐能走出陰影,至於其他的,下官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和米利羅娜小姐說什麼了,請您原諒!”沃爾特行了個軍禮,就準備出門。
“沃爾特聯(lián)隊長,您要走嗎?”
剛打開客廳大門,就看見一身銀裙的米利羅娜正靜靜望著自己,沃爾特一下就低下了頭,然後迅速把目光望向了其他方向。
薩默斯特看見這個場景,就朝另一間房間走去,回頭還深深看了女兒一眼,不過米利羅娜回過的只是冷漠的表情。
“米利羅娜小姐,今天您氣色不錯……”沃爾特紅著臉終於憋出了一句。
“沃爾特聯(lián)隊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能陪我去花園走走嗎?”
米利羅娜露出了憂鬱的眼神,低著頭朝外走去,沃爾特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領(lǐng)主官邸的花園裡早已是鮮花盛開,幾乎全大陸最名貴的花卉都在這個寬敞異常的天地裡得覓蹤影,花花綠綠的爭鬥中展示著最動人的花容,在微風的撥弄下彼此摩擦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當銀裙的少女身影一融入這花的世界,這些平時裡嬌貴的花朵們都黯然失色,拼命在微風中搖曳著各自的花枝,以爭奪少女的關(guān)注。
高挑的軍官一直保持著和銀裙少女幾米的距離,隨著對方的腳步停或走,遵守著這無形的距離限制。在他心裡,這個距離是恆定的,他無權(quán)去打破逾越,就好象米利羅娜本人的純潔是不允許任何褻瀆一樣,因爲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資格去靠近對方的,只有一個男人,那位死去的阿爾佛雷德中隊長。
“沃爾特聯(lián)隊長,上次您說的我無法完全理解,您也不用介意,阿爾佛雷德沒有辱沒他的軍人身份,他做爲一名斯托克王國軍軍官有權(quán)利去保護您和其他人的安全。”米利羅娜言不由衷地說著,揹著沃爾特眼淚又流了出來,“我很高興他能這樣做……”
“米利羅娜小姐,對不起……其實是我沒保護好阿爾佛雷德中隊長……”沃爾特慚愧地低下了頭,腳下用力踩著那柔軟的草皮,“其實我早應(yīng)該想到開戰(zhàn)前中隊長的想法……”
“不……他其實做對了……他從小沒吃過什麼苦,身體不如你們,如果真當了俘虜,估計也會累死在戰(zhàn)俘營裡……與其讓他接受這樣的死亡,他選擇的方式已經(jīng)是很好的了……”
阿爾佛雷德,你好自私……爲什麼要選擇死亡,難道你這份榮譽可以讓我快樂嗎?我令可你真得是變了心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都不願意你以安詳?shù)乃劳龈姘讈硇娼Y(jié)束……米利羅娜捂著嘴,雙肩在哭泣中微微抖動。
“米利羅娜小姐,我不太會說話,但我知道領(lǐng)主大人很愛您,克里斯汀小姐很關(guān)心您,還有更多的人值得您去開心……”沃爾特輕聲說著,強烈剋制自己去觀看對方的美麗背影,“我可以去忘卻那場噩夢的根源,所以希望您也多多保重,下官以後不會再來了……”
“您要去哪裡?”米利羅娜好奇地回過頭,臉上的淚水已經(jīng)被手絹擦乾淨,天真純潔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沃爾特。
“我打算回野戰(zhàn)軍團,南大陸或者是北大陸,去見證克里斯汀小姐偉大的事業(yè),用戰(zhàn)爭去實現(xiàn)最後的和平……這就是我的願望,如果倫貝斯將軍不同意,我加入第十軍團也行,去北方邊境。”沃爾特吐了一口氣,大著膽子望著米利羅娜,露出了堅決的表情,“等大陸安定了,我會回到卡歐那鎮(zhèn),去經(jīng)營我父親的小店,過普通的日子,照顧死去同伴們留下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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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一定會很幸福的……”米利羅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並沒有表達什麼意見。
這世界上痛苦的人不光我一個,每一個死亡的士兵都留下一羣爲之落淚的家人,那些心上人、妻子、孩子、老人,其實他們個個都忍受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甚至還遠遠超過自己。阿爾佛雷德死了,但戰(zhàn)爭並沒有消失,自己還在參與,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像阿爾佛雷德這樣的人死去,還會有更多的米利羅娜在傷心,死去的人成爲歷史,而活下的人承受痛苦。沃爾特望著天,慢慢摸著腰間的劍柄,感覺到無數(shù)亡魂的顫抖和哭泣。
“我準備在魯爾西頓建立一個孤兒園,專門收留那些因爲戰(zhàn)爭失去親人的孩子,如果沃爾特聯(lián)隊長願意,可以把卡歐那鎮(zhèn)的遺孤也接過來。”米利羅娜認真地說著。
一個善良的女孩,願神保佑她!沃爾特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出了花園。
夜晚的魯爾西頓格外熱鬧,繁忙的碼頭並不因爲夜晚也有所停歇,精明的魯爾西頓商人們嗅到了戰(zhàn)爭的味道,無論是恐懼還是興奮,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動用支配著手上掌握的貿(mào)易線拼命地吸納或吐出商品,表面上還是中立的魯爾西頓成了全大陸最大的戰(zhàn)略物資交易中心,無數(shù)的關(guān)稅和貿(mào)易利潤在這戰(zhàn)火臨近的最後瘋狂中大筆大筆地流入薩默斯特控制的聯(lián)合商會錢庫中。
晚上,沃爾特剛把一封寫給倫貝斯將軍的信送出去,就看見一個自己的中隊長副官、以前的卡歐那鎮(zhèn)同伴埃姆爾匆忙跑了進來。
“沃爾特聯(lián)隊長,薩默斯特的官邸被人偷襲了,還起了火!”埃姆爾一臉的幸災樂禍,“好象是有外國魔法師混進來了,要暗殺薩默斯特,現(xiàn)在魯爾西頓軍已經(jīng)包圍了官邸,裡面還在打,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官邸四周的大街也被封鎖了。”
米利羅娜小姐也在裡面嗎……沃爾特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什麼!?快,集合隊伍,我們?nèi)ブг 蔽譅柼卮篌@,一把將腰上武器取在手裡,就要往外衝,結(jié)果一把被副官拉住了。
“沃爾特,爲什麼要去!?這是薩默斯特的報應(yīng)!”埃姆爾冷著臉,“要不是我們現(xiàn)在的身份,我都會去殺了他,不過現(xiàn)在有人幫我們的忙,我們看著就行了。”
“你瘋了,你以爲我是去殺薩默斯特?如果他死了,魯爾西頓會被帝國找藉口收回來的,米利羅娜小姐也會不安全的,這會壞了克里斯汀小姐的大事!”沃爾特猛地一推副官,就朝外跑去,“馬上集合全官邸的士兵,跟我去領(lǐng)主官邸!”
銀狼駐魯爾西頓外交領(lǐng)事館的衛(wèi)隊有一箇中隊規(guī)模之多,沃爾特帶著一百五十人幾乎是奔跑著衝到了被魯爾西頓軍團團包圍的領(lǐng)主官邸外。
驚慌失措的魯爾西頓軍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正在撲滅已經(jīng)快蔓延到外牆的大火,一排排熱浪將四周的士兵的臉烘烤成深黃色,那染成橘紅色的官邸上空還隱隱可見一些魔法光團在忽閃,一陣陣撕殺和慘叫傳來,一個個重傷的魯爾西頓魔法師和士兵放在官邸外的大街上沒人管。一些魯爾西頓軍官兵正在軍官的組織下一隊隊涌入官邸。
“將軍,裡面的局勢如何?”沃爾特焦急地對著門口一位魯爾西頓將軍說著,一邊拔出了武器。
“有三十多個不明魔法師進入了官邸,領(lǐng)主大人和小姐下落不明,裡面有我們的魔法師正在和刺客交手和尋找領(lǐng)主大人,我們前後增援了一個大隊的人進去,現(xiàn)在火太大,我們都進不去了,只能在外面警戒和搜捕其他的刺客。”
“那我?guī)б恍┤诉M去!”沃爾特一聽米利羅娜還沒下落,心裡更急了,把頭盔往頭上一罩,就對身後的部下?lián)]了下手。
“沃爾特聯(lián)隊長,您的安全也很重要!既然裡面還在打,說明領(lǐng)主大人還在我們魯爾西頓的魔法師的保護之下!增援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那位將軍趕緊拉住這個衝動的小夥子,一邊招呼第二批魯爾西頓軍衝進了官邸。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沃爾特一甩手,帶著三十多個挑選出的銀狼士兵就衝進了火光沖天的官邸。
和外牆那誇張的火焰相比,官邸內(nèi)大部分地方倒是相對火勢小很多,地上到處都是屍體和掙扎的魯爾西頓軍傷兵,地上的鮮血被高溫的氣流烘烤成一塊塊乾燥血塊,寬敞的官邸環(huán)行草地上的戰(zhàn)鬥顯然已經(jīng)移到了官邸內(nèi)部。
一聲猛烈的爆炸從正面的官邸主建築牆面炸開,紛飛的磚石帶出了幾具殘破的屍體,其中可見三名身穿魯爾西頓軍鎧甲的士兵和一名魯爾西頓魔法師。
“裡面如何了!”埃姆爾拉起那位還沒有斷氣,已經(jīng)少了一條腿和一條胳膊的魔法師,大聲對著那鮮血淋漓的腦袋吼著。
“快,他們已經(jīng)快攻到領(lǐng)主大人的房間了,他們是帝國皇家禁衛(wèi)魔法師……”剛說完,人就死了。
凱恩斯帝國的皇家禁衛(wèi)魔法師!?沃爾特雖然身處南大陸,卻也知道帝國皇家禁衛(wèi)魔法戰(zhàn)隊的厲害,想到多達三十多個這樣的人混進了官邸,心就涼了半截。
剛要帶人朝主樓跑去,就聽見身後發(fā)出一片殘叫,一回頭,發(fā)現(xiàn)大門方向衝進來的一羣魯爾西頓軍東倒西歪,不少人的身體都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風刃魔法給撕成了碎片。
“陽臺上有人!”幾聲驚呼後,受到攻擊的魯爾西頓軍的強弩手以散兵隊型朝風刃魔法發(fā)起方向射出了火力,然後就聽見箭矢穿透身體的撲哧聲,一個身穿普通平民衣服的男子從陽臺上栽了下來,重重地掉在一片燃燒的觀賞植物中。
聽見主樓裡那激烈的打鬥,沃爾特也不管對方是什麼實力,帶著三十多個部下和一羣涌來的魯爾西頓軍就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