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該死的戰爭,喀山城的卡贊卡河畔是一個‘迷’人的地方。
卡贊卡河彎彎曲曲的河道,網織地鋪在綴綠的歐洲大平原的田野上,而在喀山的這一段與伏爾加河‘交’匯處寬達一公里,河道寬闊,河邊的種著一排大白楊樹,柔和的陽光照到河邊上,微風吹來,微‘波’粼粼,河上白帆片片。
只是由于要修建過河的大橋,為了減少橋梁的工程量,兩邊用人工填了一條壩,將過河大橋連接起來。
過河大橋已經被炸斷,阻擋了中國人過河的同時,也斷了蘇俄援兵向河對岸支援的直接通道。
事實上,沿河一帶街道大部分已經被中國軍隊占領,特別是連接過河大橋的地段,中國軍隊為最早占領的地方。
在卡贊卡河那邊的政委們不知道是不清楚這邊情況,還是無視了這種情況。或者出于政治的目的,盲目地命令手無寸鐵、臨時征調的士兵向河對岸發起沖擊,支援岌岌可危的喀山。
能夠靠到岸邊的船只不及出發前的一半,而靠游泳游過去的人員能夠到達的也不及一半,剩下的都在河水中被炮彈炸死、被子彈打死、然后被卡贊卡河的河水沖進了寬闊的伏爾加河。
葉蓮娜趴在反過來的半邊木船上,看到對面堤岸陡坡的后面伸出 一根炮管,從炮筒里噴出一股火焰,黑乎的炮彈一炮擊中了河中的一艘客輪,客輪馬上起了爆炸,滿載的乘客被炸上了天空,客輪向左側傾斜,僥幸沒有被炸死的乘客紛紛滑落到水中。
這是中國人的裝甲戰車,他們除了用火炮炮擊河里的船只之外,還用機槍掃‘射’落水的人。
子彈打在水面上,“卟卟”地響,而水底中的鮮血卻一股一股地不停往上冒,加重了卡贊卡河水的顏‘色’。
葉蓮娜和基里連科趴在破木船背上,美麗的卡贊卡河變得像煉獄一般。兩人緊緊抓住木板的手,雙手的手指幾乎已經‘插’進入堅硬的木板里面。
破木船順著河水從一艘燃燒著的木船旁邊漂過,船上的乘客紛紛往下跳,有的衣服已經被火燒著,跳入水中的時候可以聽到燒焦的皮膚發出“滋滋”響聲。
兩個人頭忽然從尸體叢中冒出來,臉上凌‘亂’的胡須被水一泡變得更加凌‘亂’,臉上由于過度驚恐,變得非常猙獰,如同歷鬼一般,把葉蓮娜嚇得‘花’容失‘色’。
這兩個人抓住木板想爬上來,其中一個抓住船板之后,剛剛喘息定,就伸手對要幫助他的基里連科打了一拳,把基里連科打下水去。
另外一個人伸出一腳,踢向葉蓮娜,葉蓮娜驚叫 一聲,身上已經中了一腳,傳來一陣劇痛,身子掉落在水中,但是她的左手還在緊緊地抓住船幫。
剛剛踢她一腳的男人叫道:“臭娘們,給老子下去吧”說著又伸出抬起腳,向葉蓮娜的左手踩了下去。
葉蓮娜右手一揚,對準這個男人開了一槍,那人腹部出現一大灘血液,流淌在木板面上,再注入河里。
另外一個男人用手指著葉蓮娜,“你敢謀殺是政治委員?你這個資本主義的臭*子,反**。”
葉蓮娜咬咬牙對準那人又是一槍,把他也打死了。
葉蓮娜爬了上去,把兩具尸體推了下河去。
旁邊的落水者以驚恐萬狀的目光望著葉蓮娜,沒有人再敢靠近。
看著落水者中各人驚恐萬狀的目光,葉蓮娜也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了。
“我打死了兩名政委” 葉蓮娜忽然哈哈大笑。
戰爭并不像蘇維埃的宣傳畫中那樣美好,那種**的‘浪’漫被丑陋和自‘私’代替,另外還在慘烈、死亡、鮮血還有人體的碎‘肉’。
葉蓮娜想起了她的父親,一個資產階級的音樂家,正是被這些殘暴的政委下令逮捕處決的,雖然也葉蓮娜也痛恨她自己的父親,痛恨他是資產階級:父親為什么你不是無產階級呢?
但是畢竟是她的父親,而且他彈奏鋼琴來真的很好聽
也許在我的心時一直想念著自己資產階級的父親,也許自己的心里一直都在痛恨那些處決父親的政委,也許自己一直就是資產階級的‘女’兒,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就像被自己開槍打死的政委說的一樣,他們一直將我當作是一個資產階級的臭*子無論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葉蓮娜胡思‘亂’想著,茫然地任由破木船向下游漂去,陪伴她的只有旁邊一起漂流的尸體還有鮮血,基里連科已經消失在河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槍殺了兩個政委,而且還有很多人看到,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回去無論如何都有會被處死。而且還會連累親愛的基里連科、親屬和朋友。
葉蓮娜和大量的尸體一起被沖到伏爾加河寬闊的河面上。
在喀山城的西邊,伏爾加河在這里的河面寬達六七公里,就像一片海灣一樣。
伏爾加河是美麗的,如同母親的懷抱,寬容地接納了葉蓮娜以及從卡贊卡河漂流到此的尸體、血液。
伏爾加河的水稀釋了血液的顏‘色’,河水又變得清澈起來。
微風吹過伏爾加河的河面,泛起了微微的‘波’‘浪’,下午的太陽撒下來的光‘射’在水面上,像是一幅柔和的光環飄浮在河面上。
遠處的河面,泛起一層薄霧般的氣‘浪’,烘托著‘射’下來的陽光,閃耀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像是誰為它覆上了一層‘花’‘色’連翩的彩帶。
如果不是在寬闊的伏爾加河面上發生的另外一場‘激’烈的戰斗,葉蓮娜一定會在這里安然入睡。
在河面上,有兩艘蘇俄的驅逐艦,鮮‘艷’奪目的紅旗在高高的桅桿上飄‘蕩’。
這是伏爾加河區艦隊的軍艦,他們剛剛從遠處調到這里支援作戰,此外還有兩艘炮艇。
驅逐艦的艦炮口徑雖然只有6英寸(153毫米),但是在喀山卻足以對中國軍隊造成致命的威脅。
中國人是不會讓這些威脅存在的,這幾搜軍艦一出現在伏爾加河面,中國人的飛機就發現了他們,如同烏蠅一般飛了過來,二十幾架飛機依次向這幾艘軍艦撲了下去,投下了炸彈。
驅逐艦上防空機槍和防空火炮發出怒吼,向來犯的飛機傾泄著火力。
即刻就有兩飛機被擊中,有一架帶著一團烈火沖上了天,然后又象一顆殞星似的筆直墜落下來,另一架兜了幾個圈子,冒起黑煙盤旋起來,終于在半空中象遠處的一串炮竹似的爆炸開來。
但是,兩艘驅逐艦和兩艘炮艇也被中國飛機的炸彈擊中,軍艦上面也發生了‘激’烈的爆炸,烈火吞沒了整個軍艦。
蔚藍的天空中出現兩朵雪白的‘花’朵,像晚風中的蒲公英一般慢慢地飄落。
這是被擊落的中國飛機飛行員跳傘的降落傘,在潔白巨大的降落傘下面吊著一個人。
“嘭”的一聲,一朵‘花’在葉蓮娜右側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掉下水里,飛行員掙脫掉降落傘浮出了水面。
葉蓮娜馬上舉起了手槍對準了那位中國飛行員。
不過,她這種敵對的行為為她惹來了禍端,天空中一架一直在盤旋的飛機向她沖了下來,航空機槍在河面上打出一條‘浪’‘花’鏈,向葉蓮娜所在的破木船掃過去。
葉蓮娜大駭,翻身一跳,躍入水中,飛機幾乎貼著水面掠過,子彈將半邊破木船再次撕裂成碎片。
葉蓮娜手上的手槍也在剛才驚慌的一躍中丟失在河中,等她浮出水面的時候,從她的背后伸出一只強壯有力的手,用手臂的臂彎從后面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把葉蓮娜卡得透不過氣來。
葉蓮娜掙扎了幾下,就閉過了氣。
飛行員松開了手臂,拖著葉蓮娜開始向岸邊游去,他身上穿著救生衣,不用費多少力就游了到岸邊。
另外一個飛行員的落點比較靠近河岸,他已經上了岸邊,見狀就走了過來,老遠就叫道:“趙志雄沒想到你也有被人擊落的那么一天。”
趙志雄將葉蓮娜拖上岸邊,“郭斌,你還不是一樣被人打爆了機?只不過我永遠都比你幸運得多,你也跳傘我也跳傘,可是我一跳下水去,去讓我俘獲了一名俄羅斯美‘女’,你嫉妒也沒有用,這種運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趙志雄洋洋得意,隨即又呵呵大笑起來。
郭斌走過去一看,見到躺在地下的那位俄羅斯姑娘不僅年輕,而且非常漂亮,濕漉漉的身體凸突出玲瓏的曲線,飽滿的‘胸’部一起一伏,讓人遐想萬分。
郭斌咽下一下口水,酸溜溜地說道:“趙志雄,我不得不佩服你小子,我懷疑,就算你小子下次掉到茅坑里,也會撿到別人如廁時不小心掉下來的金戒指。”
趙志雄哈哈笑道:“你盡管嫉妒去吧”說道伸手拍了一下葉蓮娜的臉蛋,又掐了一下她的人中,葉蓮娜醒了過來,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然后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兩個中國男人在眼瞪瞪地望著她。
葉蓮娜跳起來轉身就跑,不過趙志雄敏捷地伸出一只腳把她絆倒在地上,接著雙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給葉蓮娜,葉蓮娜看了趙志雄一眼,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趙志雄用中文說道:“我叫做趙志雄,中國飛行員,請問你如何稱呼?你放心,你現在很安全,等到戰爭結束之后,我們會放你回家與家人團聚。”
葉蓮娜點點頭,指著自己說道:“葉蓮娜”
趙志雄說道:“你叫做葉蓮娜?好名字,有一點像中國人的名字…”
郭斌說道:“趙志雄,先別忙著打情罵俏,我們是先找到我們的救援部隊,脫離危險再說吧”說著從身上‘抽’出手槍,警惕地四處張望。
從喀山的方向開來了一輛裝甲戰車,后面跟著一個排的步兵,這是陸軍派出的搜救部隊,飛行員這些家伙是中國軍隊中比較珍貴的,有時候為了營救一名飛行員,中國軍隊甚至動用成千上萬的人進行搜救。
趙志雄對著葉蓮娜晃了一下頭,說道:“咱們走吧葉蓮娜。”
葉蓮娜望了一眼平靜的伏爾加河,伏爾加河如酣睡著一般,仿佛在神思恍惚之中,‘波’‘浪’偶爾啪啪地輕打幾下河岸,接著又沉寂了。
而遠一點的卡贊卡河卻傳來更大的爆炸聲,槍聲,炮彈的呼嘯聲音,子彈飛行時的“啾啾”聲音、人們臨時前的尖叫聲,這無不顯示著那里正在進行‘激’烈的戰斗,又或者說正在進行著一場殘酷的屠殺。
太陽傍在伏爾加河的上空,顯得是那么大,那么紅,又那么圓,它那輝煌美麗的影子投在被晚風吹皺的江面上,撒下了一大片閃亮的,鮮‘艷’的玫瑰紅的細鱗片。
在這一片鱗光之中,葉蓮娜隨著在中國軍隊落寞地靜靜地離開了,懷著對基里連科的牽掛。
基里連科被人打落水中,他的腦袋受到了打擊,耳眩目暈了一陣,但是卡贊卡河的河水很快讓他清醒過來,喝了幾口水之后,他掙扎著浮出了水面,剛好看到葉蓮娜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河中漂過來一只小艇,一個手纏著紅臂章的軍官站在小艇上,手中揮動著手槍,用最高分貝的聲音喊叫道:“向對岸游過去,同志們,喀山需要你們,蘇維埃需要你們…”
軍官向著天空連連開槍,“快,向對岸游過去沖過去就是勝利”
“后退者就地槍決”
基里連科往后看了一眼,但是他這個動作被軍官發覺了,軍官敏銳的眼神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恐懼、害怕,還有不堅決。
“就是你了,你這個資產階級的咋種,漏網的魚,我要用你的鮮血喚起無產階級**者的憤怒和力量。”軍官默默地說道,手槍對準了基里連科的后背。
基里連科大驚失‘色’,身子猛地一鉆,一個猛子向前方潛游過去,很快消失在軍官的視線之外。
軍官暗罵了一聲,再次扯開喉嚨叫道:“快,快,快,沖向對岸去,后退者就地槍斃。”
剛才讓那個資產階級的咋種跑掉了,但是卻引起了軍官的嗜血‘性’來,一時不能夠平復。
軍官手槍指著小艇前面的幾個人頭,一連就開了幾槍,一槍爆了一個頭。
幾個鮮活的生命馬上就變成了尸體,軍官揮動著手槍,叫的聲音更加大了,幾乎可以從他的聲音中提煉出血液來。
基里連科一口氣游到岸邊,在堤岸上,他四周到處的是尸體,殘肢,還有到處飛行的子彈、彈片、以及人們的慘叫聲音。
一個上了堤岸的臨時士兵腳步蹣跚地向上面沖過去,很快又被子彈擊中滾下堤岸,把后面剛剛上岸的人撞入水中。
被尸體撞入水中的人剛剛爬起來,腦‘門’上就中了一槍,這一槍不是中國人打的,而是伏在堤岸上督戰的政委打的,政委對著基里連科揮動著手槍,喝令道:“沖上去,不準后退,撿起地上的槍,向中國人‘射’擊”
基里連科再次大駭,政委真是無處不在呀,他們打中國人的時候槍法會不會也這么好呢,一槍爆頭,真是好槍法呀。
基里連科一躍而起向堤岸上面沖了上去,他的‘胸’口起伏不停,他的身體中只有恐怖和疲憊,他的腳下只有一片尸體,沒有立足的地方。
血液已經濕透了堤岸上的泥土,讓地下變得非常泥濘,基里連科一腳踩在尸體上,尸體就往下滑去。
就算滑下去,也算是逃跑和后退,政策的手槍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基里連科只得向前一趴,倒在另外一具尸體上,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上得了堤岸,迎面‘射’來一陣子彈,很多人千辛萬苦到這里,還沒有見到中國人一面,就這樣就被打倒在地。
基里連科彎著腰不停地向前跑,子彈跟在他的身后,打是地表塵土飛濺,飛砂走石。
基里連科一口氣越過堤岸的公路,進入一片民居里面,在他身后開始還跟著兩個人,但是很快又被打死了。
這一片民居還在俄羅斯人的手里,基里連科跑進去之后,從街道、窗戶里面伸出一個個堅毅的腦袋,看到基里連科后都‘露’出了驚喜。
前線的防衛陣地給基里連科了搬開了一條通道,一個紅軍中尉把基里連科拉到一棟建筑里面,建筑已經非常破敗,到處都是硝煙和彈片和子彈的痕跡。
中尉同志緊緊握住基里連科的手,問道:“同志,你是不是支援的部隊?”
基里連科點點頭,“是的,中尉同志”
中尉同志呼叫一聲:“烏拉,我們的援軍到了”
是呀,我們的援軍到了,雖然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沒有帶槍支的學生,但是總算有了希望。
中尉同志沖出了房子,準備將這個好消息通報給抵擋的紅軍和市民,但是剛剛出到‘門’口,遠處一顆子彈‘射’來,正中他的眉心,中尉立刻仰天而倒,他甚至還沒有還得看最后一眼喀山的天空。
在兩百多米外的屋頂上,狙擊手劉大有用刀子在他的心愛的槍柄上刻下了一條短線,好像要將蘇俄紅軍中尉的死去后的靈魂永久地盯在上面似的。
劉大有自言自語地說道:“現在要打一個軍官還真難搞這這么久,才出現一條小魚,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