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你說,我要不要去救她
摩頓的話,并沒有讓米初妍感覺到驚訝,這些于她而言,似乎都是可以預(yù)知的事。
視線重新眺望遠處的時候,透過窗口看見那道黑色身影已然朝著他們過來,面容雋冷,微微垂眸,長指輕捏著手機。
米初妍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每一次的邁腿,跨步。
夜更深,江風(fēng)更大了些,吹拂而來的時候,散發(fā)飛至眸前,撓的極癢,讓米初妍不得不伸手去撩發(fā),也有沙塵的飛揚,讓她本能的瞇了眼。
然而,不管她如何動作,那道專注的目光,始終都粘在他的身上沒有移動半分,看得全然出了神,以致,寧呈森行至面前的時候,她還未有任何反應(yīng)。
寧呈森不知她為何又發(fā)傻,略略皺眉,長臂探進車內(nèi),想去摸她的頭,卻不料,她忽然閃了開來,瞇起的眸子瞄了眼他的手機,唇角輕勾:“你這是背著我跟其他女人講電話嗎?這么神秘?”
倒是有些意外她的調(diào)侃,寧呈森不由失笑:“吃醋嗎?”
話落,那雙長腿繞著車尾,行至后座的另一側(cè),委身坐到米初妍身邊,長臂輕抬,擱至她的肩頭輕輕環(huán)住,等待她的回答。
米初妍學(xué)他的傲嬌姿態(tài),雙手抱臂,斜眸:“吃醋又怎么了?”
“沒怎么,惹你生氣就等著你收拾。”淡淡的口吻,淡淡的笑聲,而后,將她攬入懷:“你睡會,到了我叫你。”
米初妍沒再說話,嗯了聲,順勢窩進他的胸膛。
早已經(jīng)被虐夠了的摩頓,選擇自動屏蔽身后的笑談,專注著前方路況的同時,還專注著手下的方向盤。
都不知道他是有多不容易,這個城市的交通規(guī)則跟他過去的生活圈子里都是完全相反的,他適應(yīng)的有些困難。
他家老板把他帶到這里來,丟下許許多多的工作,然后丟給他一串大奔鑰匙,住房鑰匙,就都沒空搭理他了……
米初妍其實沒睡,只是悶在寧呈森的懷中,安靜的呆著。
她需要時間來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然后,好好理清打成結(jié)的事情。調(diào)侃寧呈森,看起來像是玩笑,其實也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在跟誰講電話的,只是沒想到,他口嚴(yán)實的很,竟然就那樣順著她的話聊,也不提及半分那個電話。
他讓她睡,那她就裝睡好了,想等等看,能不能在路上聽到他跟摩頓的談話。結(jié)果,自她‘安睡’以后,寧呈森所幸也跟著閉目養(yǎng)神,而摩頓,更是乖巧的不像話。
與來時不同,車子平穩(wěn)的行駛在國道上,車速較為緩慢,甚至還沒她開的帶勁,一路悠哉悠哉的晃到跨江大橋,米初妍既理解摩頓的初來乍到,又同情好好的一輛大奔愣是被他開成了小烏龜。
待車子上了橋的時候,米初妍有些裝不下去了,就著那樣的姿勢,戳了戳寧呈森的小腹,他動了動身子,握住她的下手,沉磁聲:“別鬧。”
米初妍拱了拱頭顱,手指被他攥著,動不了,便出聲:“要不你去開車吧,或者我開也行。”
寧呈森坐的不是太直,下頜抵著她的頭頂,聽見她脆脆的聲音自胸膛響起,扯了扯唇:“為什么?”
沒什么太多的情緒起伏,他的眼睛依舊閉著,只是,攥著她的那只手,在無聊的把玩她的指尖。
“我覺得吧……”米初妍細聲,在心底盤算措辭,頓了好會兒,才接話:“摩頓千里迢迢而來,我們是不是理應(yīng)照顧下?”
米初妍特意加重強調(diào)了我們兩個字。
然而,寧呈森無動于衷,掐了掐她臉:“乖,別亂用你的同情心,我剛來穗城的時候,比他還可憐。”
平平淡淡的話,卻好像品味出了不一般的辛酸,米初妍哦了聲,更深的窩進他的胸口。
——
深夜十一點三十五分。
摩頓把他們送到南都奧園,再有獨自驅(qū)車離開。上至八樓,寧呈森催米初妍回房洗澡,而他自己,則是埋頭進了書房。
惦記著明天還要上班,米初妍沒耽擱,也沒多想他為何不跟著一起進來。
在她的記憶里,寧呈森向來忙,以前忙手術(shù)忙課題研究忙論文發(fā)表,這半年來,倒是不怎么在醫(yī)院忙了,但是卻變得經(jīng)常神出鬼沒,一會兒倫敦,一會兒紐約,一會兒B市,一會兒H市,即便是在穗城,他們也不在同一個醫(yī)院。
好像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什么不習(xí)慣的地方,心里總歸是知道,他在為什么事而奔波忙碌。
可是后來,她洗了澡吹干了頭發(fā),給他準(zhǔn)備好了睡衣等著他進來,他卻始終沒有進來。
人當(dāng)真是不能慣的,有他在身邊,就總想著抱著他一起睡,拿他的手臂當(dāng)枕頭,享受著他的呼吸,他的擁抱。
他不回房,米初妍睡不著。
呆呆的看著時鐘從十二點走到一點,一點零五分,十分,十三分,再也等不下去,起身,系了睡裙帶子,下床。
床頭燈昏暗,室內(nèi)拖不知被她甩在何處,所幸直接赤腳過去。
五月的天,在室內(nèi),即使是深夜,也沒有半點冷意。書房門大開,進了房內(nèi),四處觀望,卻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米初妍疑惑,正想要退出來到別的地方找,卻在瞥眸之間,瞄到陽臺前,屬于他的頎長身姿,掩藏在隱隱綽綽的窗簾中。
發(fā)呆?沉思?聽電話?以米初妍的角度,看不出來,只感覺四處安靜,夜深月圓。
書房跟主臥,其實是共用一個陽臺,只不過,陽臺太大,各據(jù)一邊,所以米初妍剛剛從床上起來的時候,才沒有看到寧呈森其實就在她的觸手之處。
往前兩步,想要喊他,瞥見他書桌上的手提還亮著光,似乎剛剛跟誰視頻過,那個畫面猶在,只不過,對方那邊已經(jīng)沒了人,一片空白。
米初妍很自然的又轉(zhuǎn)了方向,朝著手提過去,卻不過眨眼,那方小小的屏幕進入待機狀態(tài),而后沒多久,便是那些屏保照片跳了出來,依然是她,在H市的雪地里,恣意奔跑,笑容飛揚。
其實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可米初妍如今看著,卻仿似很遙遠,她還納悶,那時候怎么還可以笑的如此沒心沒肺,明明,才剛從監(jiān)獄回來不久,心里揣著事呢。
同樣是心里揣著事,她現(xiàn)在,卻有些笑不出來當(dāng)時的那種璀璨。即便煙火如此美麗,即便她能逗能侃,卻怎么也做不到這個程度了。
大約,還是心態(tài)變了。
那聲槍響嘣碎了她的心,那輛車毀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周鴻生的極度可怕。雖然他們大難逃離,可瞿安傷了,伍樂旋傷了,徐暮云……也傷了。
也許明天,就會輪到他們,她有些鬧不明白,舒染,為什么不愿意出來呢?如果僅僅因為她的容貌盡毀,對舒染這樣非凡的女子來說,好像不太可能。
身后,忽有溫?zé)岬纳碥|貼近,她像是被蜂蟲蟄了下,猛地一怔,回過頭,有些埋怨:“怎么不出聲,嚇?biāo)牢伊恕!?
“看什么?看得魂都出竅了。”寧呈森挑了挑眉,一手攬她腰,一手,放手機到桌面。
手機的屏幕還未全然暗下,散發(fā)著幽冷的藍光,米初妍沒有忽略他的動作,放手機的時候,特意把屏幕擺在下,反面朝上。
碰觸到她,他的手便開始不安分,灼燙的掌心,以及烙人的指尖,從她的腰處往上,移動。
揚手,將他拍了開來,轉(zhuǎn)身的時候,眼眸帶著質(zhì)問:“你是不是有事瞞我啊?”
他笑了,沉啞的語調(diào):“沒有。”
沒多久,又接話:“怎么還不睡?等我嗎?還是……等著收拾我?”
老男人又開始耍流氓了……
米初妍翻了翻白眼:“你還沒洗澡呢。”
“喲,這是主動邀請的意思?”他笑的更開,唇角上揚。
米初妍無奈,也懶得跟他爭辯,反正,也辯不贏,即便辯贏了,只要他想,她也賴不掉!只是擰眉,抿了抿唇,追問:“真的沒事瞞我?”
他搖頭。
放了他,轉(zhuǎn)而行至?xí)狼埃P(guān)了手提,拿走手機,攬住她的腰往外走,門口的時候,他關(guān)燈,熱氣吹在她耳側(cè):“非說有其實也有。”
“是什么?”
“寧婕被周鴻生控制了,你說,我要不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