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的意思是,要讓韓米珈她們兩人住在這裡嗎?”
所有人都在客廳裡坐了下來,當歐楊將自己的態(tài)度和想法表明的時候,作爲剛剛過門的媳婦,丁瀟婷還是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委屈說出了企圖違背歐楊意願的話。
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是沒有話語權的,再者纔剛剛嫁過來就過多的參與表達自己的心意也並不是那麼合適,可事情如若按照這麼發(fā)展的話很顯然最爲讓人最難接受的人是她。這樣的婚姻模式,讓她怎麼能接受?她怎麼能容忍韓米珈和韓舒遠和自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是歐冶欽的妻子,那她們呢?她們的身份呢?
“我歐家的子孫,怎麼就不能住在這裡。”
對於丁瀟婷的異議,歐楊自然是早就在預料之中,他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他看著丁瀟婷,絲毫沒有顧及她的面子,也沒有考慮到她此刻懷著“身孕”,更加沒有因爲她梨花帶雨的表情給動容。歐楊十分平靜地看著她,簡單地將她之前說過的話描述了一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前我和你說過這個話題。當時的你,回答的也是歐家的子孫必然得留在家中,怎能放任其在外漂泊,而今,我只不過以和你同樣的觀點做事罷了。”
歐楊的話傳入耳裡的時候,丁瀟婷頓然覺得自己胸口被一塊大石頭用力地砸了下來,又堵又疼。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老人,又想哭又想鬧,可她知道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原來一開始的時候,他就不是心甘情願地想要讓她過門,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所有的一切,所以纔會給她下了圈套。
丁瀟婷咬著自己的嘴脣,臉上露出的表情是那樣難過。她低下頭去,任由著自己的視線模糊,最終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熱淚,趕忙匆匆地伸手擦掉,不想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被他們看見。
不甘心地擡起頭來,丁瀟婷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韓米珈,她的眸子也正看著自己。明明是面無表情的韓米珈,可在此刻的丁瀟婷眼裡,她的不爲所動也成爲了一種炫耀的姿態(tài)。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吧,所以上次在醫(yī)院的時候她纔會如此淡定,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剛剛她纔會出現在婚禮現場,並且和家中的長輩坐在一起。
想到這裡,丁瀟婷就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自己那麼引以爲傲的事情,突然就變成了一場讓自己都覺得好笑的笑話。這像不像是大房太太正襟危坐地看著剛入門的小妾在演戲?回想起來,韓米珈的一舉一動都讓丁瀟婷想要作嘔,她從未覺得韓米珈的存在是讓人感到那麼噁心……
坐在丁瀟婷身邊的歐冶欽,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老爺子居然會出這樣的棋局。他的視線一直都無法從他斜對面的韓米珈的身上挪開,心中的千頭萬緒也讓他理不清,這樣的情況於他而言不知是好還是壞。儘管他知道這樣對韓米珈母子而言極爲不公平,可此刻的他竟自私地想要她們答應下來。
如此一來的話,他就可以每天每天看到她們,從清晨到日暮。
歐冶欽又再次將目光轉移到了坐在另一側的歐冶銘的身上,他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聽歐楊說完這些話之後也沒有表達任何一點他自己的觀點,這說明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了。歐冶欽的眼睛不禁瞇了一下,他其實已經猜到了,歐冶銘應該早就已經意識到了韓米珈和韓舒遠的存在,並且暗中找人調查過他們。
至於,他是否想要謀害或者是掌控二人,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在有著歐楊的庇護下,對於母子而言不是一件壞事。而他的守護在此情況下,也變得容易得多,至少不用時刻擔心著母子兩人的安危,而她們的喜怒哀
樂,他也都能時時刻刻察覺到。
“如果爸您堅持這麼認爲的話,那……”丁瀟婷再一次開了口,看了一眼歐楊,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停頓了一下後又補充,“讓孩子留下,就可以了吧?”
果不其然,丁瀟婷說出了歐楊心中所預想的話。也是在丁瀟婷把這話說出來的這一瞬間,在旁坐著一直不說話的歐冶銘擡頭看了一眼丁瀟婷,他緊緊地皺著眉頭,好似在責怪她的不經過大腦過濾就直接說出口的話語。於是,就聽見歐楊那麼得意地冒出了一句:“那這意思是,我們歐家的孩子都不需要母親咯?只要將孩子留下就行了。”
當歐楊的這話說出口時,丁瀟婷知道自己完全就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按照她的說法這麼算來的話,她只要生下了肚中的孩子,爲歐冶欽留下孩子之後,她就已經沒有立足之地,更沒有存在於這家中的必要了。
第一次,丁瀟婷覺得歐楊真的老奸巨猾到一定境界了。她知道他一直以來都針對自己家,也知道從她喜歡上歐冶欽的那一刻起,他就從來沒有喜歡過她,更沒有認可她,自然全然沒有考慮過她會成爲他們家的兒媳婦。事已至此,已經出乎了自己的料想,可原本一直覺得勝券在握的她,在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才發(fā)現,原來都是自己異想天開,老爺子哪有這麼好搞定?那些食古不化的思想,不是一時半會兒,也不是光憑她肚中的孩子就能搞定的,再說了,她甚至連一個交代都無法給出。
一想到這些,丁瀟婷突然就覺得萬分無助。她不安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將目光投向了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的歐冶銘,只見他趁著他們並未發(fā)現的時候投給了丁瀟婷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歐冶銘的反應,讓丁瀟婷知道事情只能按照歐楊的說法繼續(xù)下去,否則的話連她自己都要站不住腳。儘管心頭是滿滿的不甘和委屈,可一時間丁瀟婷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理所應當地讓韓米珈母子兩人離開這裡。
一想到這些,丁瀟婷就覺得自己的腦子疼得快要爆炸了。
“一天下來,我覺得好累。爸,我先上去休息了……”
最終,丁瀟婷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而當歐楊從丁瀟婷的口中聽到這些的時候,甭提有多開心了。他得意地挑了下眉毛,面對略有失禮的丁瀟婷選擇了毫不嫌棄,甚至還“關切”地問候了一句:“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
聽起來多麼諷刺的一句話,讓起身離開的丁瀟婷簡直要抓狂,可她卻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逼迫著自己答應了一聲“嗯”之後繼續(xù)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隨著丁瀟婷的離開,歐楊瞬間就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了起來,最難搞定的一個關卡已經順利通過。那麼接下來要乾的事情就容易了許多,總是可以順利如願地將她從這個家中攆走的。這個想法在歐楊心頭浮現的時候,他便極爲疼愛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韓米珈和韓舒遠兩人。
“今天一天下來,大家也都累了。”歐楊說著站起身來,這場短暫的“家庭聚會”眼看就要結束,他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歐冶欽,“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但既然事關我歐家的子孫,我歐楊就不會袖手旁觀。”
說罷,歐楊拄著柺杖準備離開,而見他起身,蘇明則連忙站起身來迎了上去,攙扶著歐楊離開。客廳裡就只剩下了韓米珈、韓舒遠、歐冶欽和歐冶銘四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只剩下各自呼吸的聲音。
“恭喜二弟。”歐冶銘也隨之站起身來,冷嘲熱諷了一句,“給我們歐家添了這麼多的喜事。”
最後的話語聲落下,歐冶銘也邁著緩慢的步伐慢慢離開。一時間,客廳裡就只剩下的三人,一家三口就這麼在如此微妙的氣氛下互相對視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明明誰的心頭都有著千萬句想要開口的話語。
“米珈,我……”
歐冶欽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先開了口,而正是在他開口的這一瞬間,韓米珈拉著韓舒遠的手站起身來。她面無表情地準備離開,用行動來打斷他沒有說完的話語,在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韓米珈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我並沒有想要留在這裡的意思,歐冶欽,我會伺機離開,你大可不必擔心。”
當韓米珈邁起腳步走向二樓的時候,她剛剛說的話迴盪在腦海裡,歐冶欽感覺自己的大腦一下子就空白了。一點都不意外的言語,卻讓歐冶欽哭笑不得。她說的大可不必擔心的意思是……他擔心她不肯離開麼?可實際情況是,他擔心她會走……
側過頭去,看著韓米珈離開的背影,看著她手牽著的韓舒遠不解地扭過頭來看著自己,歐冶欽朝他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儘管事情沒有往他想要的方向發(fā)展,可這樣的現狀總比再也見不到她們母子倆要強。要知道,當他下令要開除韓米珈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後悔了。
第一次,他覺得老爺子做了一次正確的事情。
如果乾坤已經扭轉,那麼此時此刻的他就只能再一點點地將它扳正,讓它慢慢地朝著原本的方向轉動著。
而來到樓上的丁瀟婷,當她看到自己與歐冶欽的婚房隔壁的房間正有著若干個傭人在忙碌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血壓直線往上飆升著。歐楊真的是將讓她難受的事情做到了淋漓盡致,讓韓米珈母子就睡在她們一牆之隔的房間裡,是要讓她每天睡都睡不好嗎?
丁瀟婷自嘲地笑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閃爍著的是自己哥哥的手機號碼時,丁瀟婷的淚就忍不住地涌了上來,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得那麼疼。
“瀟婷,米珈和舒遠是不是在你那邊?發(fā)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這樣?”
當摁下了通話鍵的時候,聽筒那邊傳來了丁嘯坤焦急的聲音。原本還欣慰的丁瀟婷,在聽到了自己的哥哥第一個提及的不是自己,而是韓米珈母子的時候,心寒得淚就此打住。
“韓米珈,韓米珈,韓米珈!你的世界裡就容不下別人了嗎?”
“她就有那麼好嗎?她和別人睡過了,還和那個人有了孩子,就這樣了你還那麼喜歡她嗎?”
“不光光如此,她還要做破壞我婚姻的小三了,你還要那麼關心她嗎?”
“丁嘯坤,註定你只有這點出息!”
丁瀟婷對著電話劈頭蓋地的一頓臭罵,將心頭的不爽通通甩給了自己的哥哥。而在她氣憤地掛上電話的時候,韓米珈和韓舒遠兩人也從樓梯上走了上來,和她在走道上對視著。她的眼眸裡燃燒著濃烈的怒火,面對韓米珈的木然,丁瀟婷卻絲毫沒有因爲她聽到了她說的話而感覺難堪尷尬。
“瀟婷姐姐,我媽咪纔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韓舒遠叉著腰,庇護著自己韓米珈,臉上的表情是滿滿的認真。
“哼……”
丁瀟婷自然不準備和他爭執(zhí),冷哼了一聲後怒瞪了韓米珈一眼,就邁步走進了她與歐冶欽的婚房裡,並用力地關上了大門。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站在原地的韓米珈,覺得自己的世界是這般混亂。她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麼,只知道未來的這段時間裡,在她想出辦法脫離這裡解決好一切事情之前,她和孩子都安寧不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