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擔心在韓舒遠不在的日子裡和丁瀟婷相處得太過尷尬,在隨後的幾天裡,韓米珈主動提出自己願意去省外那個偏遠的鄉(xiāng)下做現(xiàn)場調研考察。
得知這個消息後,部門領導自然是開心得不行,當機立斷就安排了另外一名木頭木腦的同事隨同韓米珈一起。當天就叫人給他們訂好了過兩天去那邊的機票,恰巧到不行的是,出發(fā)的時間正好和韓舒遠去敬老院的日子是同一天。
臨行前,在家中收拾著大大小小兩個人的行李,整理著整理著,韓米珈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看著攤滿了整個牀鋪的衣服,她愣愣地出著神,不知不覺間便有千萬個想法浮上她的腦海。
爲什麼不搬出去呢?韓米珈反問著自己,明明覺得在這裡的生活已經(jīng)開始變得壓抑,爲什麼不搬出去呢?她很想回答自己,告訴自己一個可以讓她離開這裡的理由,可……卻怎麼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其實歸根結底,她是個膽小鬼吧。無數(shù)次,她告訴自己和韓舒遠相依爲命就好,無數(shù)次,她覺得自己可以撐起母子兩人的小家。她的收入可以養(yǎng)活兩個人,可以單獨住在外面,可以不依附任何一個身邊的人。可,只要一想到要獨自面對生活中會發(fā)生的任何事情,她便會退縮……
可人生就是這樣,總有一些變故,無論你能不能接受,你都得勇敢地面對。想到這裡,原本還彷徨的眼神突然就堅定了下來,她握了握拳頭,繼續(xù)著收拾行李的動作。她決定了,等這次出差回來後,就帶著韓舒遠搬離這裡,找一處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的住處,過自在的生活,不用再顧及到任何人。
她有一點後悔,當初不該一時心動搬來和丁瀟婷同住,不然的話也不會造成像現(xiàn)在這樣尷尬的局面。可話又說回來,這一切的導火索,並不是因爲同住,而是因爲……歐冶欽。
一想到這個名字,韓米珈的腦海裡就顯現(xiàn)出無數(shù)個和他共處的畫面。正是因爲這些,讓她感覺更是難過,突然覺得自己更加應該從這裡搬出去,原本搬家就是爲了跟歐冶欽敬而遠之,卻不想依舊還有著交集,她不想在他複雜的感情世界裡糾纏不清。
可是念想,卻像潮水般洶涌地朝著自己涌了過來。
“阿嚏……”
想到這裡,韓米珈打了一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心想著入秋了之後天就變涼了。殊不知,她的這一個噴嚏,是在另一個地方,有人想念著她。
歐冶欽剛剛從外面開完會回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了擺放在他桌上的一堆資料。全部都是關於韓米珈的種種,近乎是全部關於她過去的資料,就在這個時候,劉貝貝又敲著門進來,懷中抱著一大堆的文件袋。
“欽總,這是您讓我查的另一名男子的身份資料。”劉貝貝一邊將東西放在歐冶欽的桌上一邊簡單地介紹著,“那名男子名
叫夏安,是韓米珈的初中同學,也是她姐姐的初戀情人。”
聽到這個,歐冶欽的眼睛不禁瞇了起來。他正坐下來,準備翻閱這些新的資料時,站在一旁的劉貝貝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起來,“欽總,爲什麼要這麼多關於韓小姐過去的資料?這幾天,你已經(jīng)從她出生開始一直調查了……”
劉貝貝的疑問不是沒有道理,連歐冶欽自己也想不明白爲何他會如此。而他擡起頭來,看著這個在他身邊呆了許多年的秘書,示意她繞過辦公桌走到他身邊來。他點開了自己電腦桌面上的文件夾,經(jīng)過剪輯的監(jiān)控錄像片段播放了起來。
那是七年前,韓米珈在戈米樂酒店和前臺小姐對話的圖像,隨後是她走進電梯,通過走廊,走進房間,以及再之後離開房間,去儲物櫃拿了信件後又離開。全程中,她都沒有擡頭,因爲戴著鴨舌帽所以讓人不能看到她的臉蛋,除了那一頭及腰的長髮和纖長的身材外再沒有別的特點。
劉貝貝不禁更加疑惑了,看完了這個視頻後她一頭霧水地看著歐冶欽,沒明白他給她看這個的用意。而歐冶欽則關掉了播放器,又點開了桌面上另一個剪輯過的監(jiān)控片段,這一次,劉貝貝印象深刻。
畫面上出現(xiàn)的地點是在歐冶欽的辦公室門口,她和另一個女子,背對著監(jiān)控的畫面,依舊戴著鴨舌帽,依舊是一頭長髮,依舊是纖長的身材。而這一次,她知道她對面的人是誰,她突然醒悟了過來,有些不敢相信地問:“欽總,你是在懷疑,畫面中的這兩個人,是同一個?”
“Bingo。”歐冶欽點頭,看著播放結束的畫面上,那個離開的背影在電腦屏幕上定格,他擡眸,“你怎麼看?”
被問及這個,劉貝貝自然是不敢妄自下判斷和定論。她遲疑了一下,緩緩開了口,“雖然,光是從背影和身形上看來,兩個人的確很像。不過……光是憑藉這樣的猜想就斷定兩個人是同一個人,我覺得不免有些荒唐。”
劉貝貝的直言略微點醒了歐冶欽,他收回了目光,將視線鎖定在電腦屏幕上那個離開的背影。瞇起了眼睛,嘴角卻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他現(xiàn)在所做的,不正是想將這些不確定的因素變成可能麼?
見歐冶欽不再說話,劉貝貝心想著也許是因爲自己的話讓他略微有些不高興。正準備再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隨後門外傳來了楊沉的聲音,“欽,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歐冶欽將電腦屏幕上的畫面關閉,掃了一眼桌上並沒有寫任何字眼的資料袋,隨後淡然地說了一句。隨後,便看到楊沉打開門走進了辦公室,見劉貝貝也在,她不禁微微一笑說道,“我說呢,怎麼在外邊也沒見到貝貝,原來你們在談事情。我沒打擾到吧?”
“嗯。”歐冶欽應了一句,“在討論修建
新的度假村的事情。”
說到這個,劉貝貝想著是否要將得到最新的消息告訴給歐冶欽,可介於楊沉也在場,她猶豫了片刻後決定還是先不說了。見他也沒有什麼要吩咐的意思,便欠身退了出去,在離開前,她還不忘多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楊沉,一樣的一頭長髮,一樣纖長的身材。
“說吧,有什麼事?”
見劉貝貝已經(jīng)離開,歐冶欽直接明瞭地問著站在他面前的楊沉。而她對於他如此冷淡的話語,不禁浮現(xiàn)一絲失落,可還是想佯裝出一副平淡的模樣。白皙的手指在他的辦公桌上輕輕劃過,楊沉以最爲無辜的口吻問道:“沒有和你透過氣就去你家吃飯,你生氣了,是嗎?”
歐冶欽挑眉,沒想到她居然會以這樣的話題入手。他自然地聳了聳肩,表情波瀾不驚,“就算和我透過氣,也改變不了結局,不是嗎?”
他帶著冰冷的語氣讓楊沉感覺有些受傷,她看著他,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可是透露出來的氣息卻讓她覺察到他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她低頭,看著他桌面上擺放了滿滿一桌的資料,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是不是因爲我的身份,被你討厭了?”楊沉開了口,又擡眸去看歐冶欽,明亮的眼眸裡透著瑩瑩的水波,“可你知道的,我來這裡,都是因爲你,沒有別的想法。”
楊沉的這句話,不禁讓歐冶欽覺得有些可笑。他將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女人,無論從氣質還是樣貌,甚至是身份和地位都是一等一的好,可唯獨……心,是那麼不透明。
似乎是想耍同情招,楊沉揚起了手,去撫摸自己脖間的那條項鍊,又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提醒,“其實,欽你也都知道不是嗎?不然的話,你也不會把這個還給我。”
楊沉看似不經(jīng)意的提及,卻都讓歐冶欽給看在眼裡。他的眸光也停留在她的鎖骨間,那條嶄新到發(fā)亮的項鍊,看著她臉上露出憂傷的表情,他不禁站起身來。
繞過了辦公桌來到了楊沉的面前,他張開雙手輕輕地將她抱在了懷裡。
“這些日子工作有點忙,所以有點怠慢了。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歐冶欽的聲音在楊沉的耳邊輕輕地飄過,讓她全身都感覺軟了下去。如此的溫柔攻勢,怎能讓任何一個女人有勇氣拒絕?伸出手回抱住了他,楊沉將頭輕輕地靠在歐冶欽的肩膀上,柔聲地回了句:“嗯。”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見的側面,歐冶欽的表情卻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溫柔。反之,他的表情冰冷無比,看不到絲毫的溫度,眼神是那樣銳利,他的手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背,眼睛也與此同時瞇了起來。
再忍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歐冶欽告訴著自己,第N次重複著告訴著自己,是這些年來他對自己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