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休息了一會兒,再次站起來。
李慕禪笑道:“有一個訣竅,要不要聽一聽?”
“還不快說!”小圓大喜,忙跺腳嬌嗔。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休息要在累之前,不能等累之後,這樣會最大延緩疲勞發(fā)作。”
“哼,還以爲有什麼妙法呢!”小圓白他一眼,嗔道:“小姐,不然,咱們偷偷的運功,反正沒人知道!”
梅若蘭搖頭:“這個念頭要不得,……無論如何,規(guī)矩還是要遵循的,想入滄海劍派,不能遵其派規(guī),不如不入。”
小圓吐吐香舌:“好吧好吧,我錯啦。”
梅若蘭斜她一眼,溫聲道:“就試試湛然的法子吧!”
說罷,四人再次往上走,走了一百階,沒等感覺疲憊,便停住了。
李慕禪笑道:“看看這四周的風景,心胸開闊,俗念頓消,疲憊也就掃去了,是不是?”
三女依言打量周圍,漸漸沉浸於周圍險峻森森的風景中,物我俱忘,醒過神時,周身疲憊一下消失。
隨後,她們一直採用此法,每過一百階便停一下,打量周圍風景,停一刻鐘左右,再往上一百階。
如此循環(huán)往復,本以爲是粗淺的法子,她們卻感覺其妙,疲憊不再襲來,反而輕鬆裕如,小圓嬌笑著讚歎李慕禪。
李慕禪說的法子看似簡單,誰都能想到,但真正能想到的,卻是寥寥無幾,無關(guān)聰明,而是沒有這份遊刃有餘的心態(tài)。
但凡拜師上山,都是一股急切勁頭,恨不得一下飛上山頂,無法靜心思索。
況且,他們也多以爲,這是滄海劍派在考驗自己的毅力與意志,所以拼命努力,拼命攀登,恨不得一口氣堅持下去,以證明自己的意志堅定,可堪造就。
如此心態(tài),豈能想到細水長流,多竭少走,延緩疲勞?
她們慢慢走,過百階一停,休息片刻,接著走一百階,石階看著無限遠,綿延無盡,但這麼一百階一百階走上去,總能走到頭。
溫度漸冷,空氣稀薄,他們慢慢靠近白雲(yún),小圓看著新奇,大呼小叫,興奮不已,不時揮揮手,卷蕩周圍的霧氣。
梅若蘭也沒制止,任由她歡笑,而是打量周圍,到了這裡,兩旁已經(jīng)有了建築,宮殿處處,莊嚴肅重。
很難想象,建造這些宮殿花耗多少人力物力,將建築材料從山底運上來,絕非一件易事。
李慕禪微笑道:“小姐,是不是覺得建造這些太耗人力了?”
梅若蘭點頭,嘆道:“是啊,把這些運上來,咱們都吃力,尋常人豈能受得住,難道都是武林中人?”
對於李慕禪洞徹心扉能力,她見怪不怪。
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搖頭道:“小姐,你想岔了,其實不難,……每個臺階站上一個人,然後依次把東西傳上來就是,或者,三四個臺階,五六個臺階一個人也成,只要人多就是了。”
梅若蘭搖頭失笑,自己確實糊塗了,沒想到這法子,枉稱聰明。
她暗歎,在別人跟前,自己冰雪聰明,料事如神,但在湛然跟前,自己卻拙笨非常,就像旁人在自己跟前一般。
石階的盡頭是一座大殿,莊嚴巍峨,碧空如洗,大殿如嵌在碧空,又如懸浮空中,將欲飛走。
大殿前,臺階下有兩座石獅,栩栩如生,像隨時會撲過來。
石獅旁邊站了兩個青衫弟子,腰佩長劍,一動不動,乍看上去,若非獵獵飄蕩的衣袂,會以爲也是石雕。
見到四人出現(xiàn),一個青衫弟子轉(zhuǎn)身登階,來到大殿西側(cè),奮力敲響一座大鐘。
“當……當……當……當……”
大鐘四響,聲音在山谷間飄蕩,久久不散,周圍瀰漫出一股言喻的悠久氣息,彷彿自上古而來。
四人一怔,大殿中忽然衝出一羣弟子,衝下臺階,到了石獅前倏的一分,左右站立。
左邊弟子俱著黑衣,胸脯挺茁,乃是女弟子,個個英姿颯爽。
右邊青衫弟子氣宇軒昂,是男弟子。
兩排弟子目不斜視,宛如雕像,一動不動,隨後,一道清朗聲音悠悠響起:“四位新晉弟子入見!”
梅若蘭四人舉步,心下驚異,沒想到自己新入派弟子,竟受這般排場,好像貴賓一般。
“小姐,走吧。”李慕禪伸手笑道。
三女雖覺得疲憊,但並不嚴重,仍能支撐,如花臉龐都現(xiàn)笑容,終於登上這高不可及的山峰,別有一番滋味。
她們心靈受了一番洗禮,生出一個信念:不管多麼高的山,只要肯攀登,找對法子,不急不躁,終能登上巔峰的。
梅若蘭整禮一下衣衫,小圓幫忙,然後又幫宮輕雲(yún)整理一下,梅若蘭親自幫李慕禪整理一下。
李慕禪笑了笑,坦然受了。
四人舉步拾階,緩緩往上,終於進了大殿。
石階兩邊弟子身上泛著寒氣,彷彿是莫名的殺意,膽小的,直接腿軟。
四人都是殺過人的,不受影響,直接進了大殿。
大殿空曠寬闊,可容四五百人,正南巍峨聳立一座巨大的白玉雕像,腳踏地,頭觸橫樑。
如此巨大雕像,氣勢迫人,讓人一見即生渺小之感。
李慕禪不由被吸引住了,白玉晶瑩溫潤,散發(fā)出柔和光澤,雕像乃是一個女子,眉眼如畫,寶石爲瞳,熠熠閃光,栩栩如生。
乍一見到,她好像活過來,正微微含笑相迎,看著親切,卻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咳!”一聲清咳,打斷了李慕禪的思緒。
李慕禪擡頭望去,紫色地毯,莊嚴沉肅,玉像下襬了一排椅子,共有十二張,上面坐的都是女子,正中兩位是中年女尼。
椅子兩邊各站一排人,左邊是男子,右邊女子,與他們相遇的趙金生正站在左邊,衝他們微笑。
“師父!”梅若蘭拜倒在地,小圓與宮輕雲(yún)跟著跪倒。
李慕禪則躬身合什,行了一禮,沒下跪,順便打量一眼。
正中女尼體態(tài)苗條曼妙,眉斜入鬢,丹鳳明眸,似笑非笑,粉面含春,眉梢卻蘊著威煞。
旁邊一女尼,珠圓玉潤,一臉慈和柔婉,一雙明眸熠熠閃爍,格外有神,如蓄了一潭深水,波光粼粼。
她左手撥著佛珠,正滿臉含笑的招招右手:“若蘭,起來罷,……快到爲師跟前來。”
李慕禪猜得,那正中女尼是竹照師太,這女尼自然是竹眉師太,梅若蘭的授業(yè)恩師。
梅若蘭起身,盈盈來至竹眉師太跟前,低聲道:“弟子來晚了,師父見諒。”
竹眉師太拉著她的手,搖頭笑道:“不晚不晚,……比我料得早一些!”
她端量著梅若蘭,笑道:“難爲你一路趕來,舟車勞頓,還能一口氣上山,可替爲師掙了臉面了。”
她說著話,轉(zhuǎn)向右邊,笑道:“師妹,如何?”
竹照師太咯咯笑起來,清脆如玉珠滾盤,宛如少女。
她細細打量一眼梅若蘭,笑道:“恭喜師姐,收此佳徒,衣鉢可繼呀!”
竹眉師太笑著點頭:“依師妹看,能直接入內(nèi)門否?”
竹照師太往兩邊一看,笑道:“諸位師姐師妹,你們看呢?”
“可以。”衆(zhòng)女紛紛點頭。
“慢著。”忽然一女子擺擺手,微笑道:“若蘭可以直接入內(nèi)門,他們幾個,還是按規(guī)矩來。”
李慕禪低頭掃一眼,這女子約三十來歲,苗條高挑,端莊淑雅,也算是一位美人兒。 wωω_TTKдN_c o
不過,這一排女子,唯有這三個女子是美人兒,其餘女子雖氣質(zhì)不俗,各有特色,卻都不算美人兒。
比起玉仙派的美女如雲(yún),她們實在差得遠。
竹眉師太掃一眼李慕禪與小圓宮輕雲(yún),點點頭:“嗯,若蘭先前是我記名弟子,入門武功已修到火候,可直入內(nèi)門,……他們?nèi)齻€,還是進外門,練好入門功夫再進內(nèi)門不遲,是不是,若蘭?”
梅若蘭遲疑一下,點頭道:“但憑師父做主。”
竹眉師太笑容滿面,顯然,她對梅若蘭極滿意,一指李慕禪:“若蘭,這位小師父是——?”
梅若蘭忙道:“師父,這是我的貼身護衛(wèi)湛然,……他佛學精湛,曾受邀參加映月法會,修煉金剛不壞神功有成。”
衆(zhòng)女頓時色變,對視一眼。
竹照師太一下站起來,笑道:“若蘭,你說,這位湛然小師父參加了映月法會?”
梅若蘭搖頭:“雪印師太對湛然的佛法極推崇,送來請?zhí)咳痪芙^了。”
“今天是咱們滄海劍派的好日子呀!”竹照師太輕笑,打量著李慕禪,合什道:“湛然小師父,有禮啦。”
李慕禪合什還禮,道:“小子離寺入世,追尋武功之極,誠心隨小姐拜入滄海劍派,還望收留!”
他姿態(tài)做得極低,雖然世人尊崇佛法,尊敬和尚,他卻不覺得高人一等。
竹照師太咯咯輕笑,道:“好呀,咱們自然會收留你,……不過,派規(guī)森嚴,無人能逾,湛然你雖身份不同,仍要先入外門,再入內(nèi)門的。”
“是。”李慕禪點頭。
竹照師太打量一眼宮輕雲(yún)與小圓,笑道:“你們兩個小丫頭,資質(zhì)都不錯,好好修煉吧。”
兩女恭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