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問起,她為何會在這里,而且是如此狼狽。
他也沒有問起,在這半年內她去了哪里,為何會從云家消失……
不過也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漠不關心的冷漠,而是他這種淡然的態(tài)度,仿佛知道全部的事情。
云亦錦跟在他的身后,就這么愣愣的看著他,連他突然停下都沒發(fā)現(xiàn),就一頭撞了過去,撞的鼻子很疼,眼淚盈眶。云亦錦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帶著鼻音,軟糯的聲音,說道:“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
慕陽覺得這小姑娘還真是挺可愛的。
“我只是想問,小姑娘中的毒怎么樣了?”
他淡淡的說道,云亦錦聽了卻是愣住,不自然的臉色蒼白起來。在之前為止,她還沒有發(fā)覺什么,但面前的這個人卻是早早的知道了,也不會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將她的毒素遏制了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慕陽身負重傷,并且喂了她毒藥,加以威脅她。
但那個其實不是毒藥,而是她本身的解藥。
云亦錦眸子下沉,拉攏披風的手,不由自主的捂住心口。
這毒的癥狀,起初是開始嗜睡……之后是睡眠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后會導致一睡不起。想要遏制這種狀態(tài)的方法只有兩個,吃她配制的劇毒藥,紅色的小藥丸,在別人看來是劇毒物品,稍有不慎就會毒死自己。但云亦錦能夠掌控藥量,可以完好的以毒攻毒。
而另一種方法就是她經常做的,用吃甜食來抑制。
但很顯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方法也不太管用了。
“我知道,當時是多謝大人了。”
若不是他,云亦錦此刻早就毒發(fā)了……這種毒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潛伏在她的體內的,非常特殊,而且無藥可治。
就是這樣,她所剩余的時間不多了。
“你也用不著道謝,畢竟我們是同病相憐的人,所有的毒,都有解藥……你也不用急于一時,總有辦法可以醫(yī)治的。”他淡淡的說道,淡青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有些妖異,而且又如此美麗。
他繼續(xù)走路,云亦錦加快腳步,與他并排同行。
“大人的發(fā)色,還有異域色的眸子,也是因為某種毒導致的吧?”這個猜測很早以前開始就有了,也正是他本身的毒過于強烈,所以五皇子才沒能夠一箭要了他的性命。
慕陽的眼中閃過一絲贊嘆。
“小姑娘很聰慧呢……”
他的語氣像是在看一個孩子,云亦錦有些心里不平,就是不愿意被他看成是孩子。這個想法一出,她又不得不苦笑一聲,她兩世為人加起來都是三十來歲的老人了,又計較這些做什么。
“我這的確是毒。”
“多長時間了?”云亦錦順口問道,眉頭緊皺,若是能夠采集到血液,是不是能夠研制出解藥……毒終究還是毒,留在體內只有壞處,就算是習慣了,也不知道哪一天能爆發(fā)奪去了性命。
“很久。”
他淡淡的說道,沒有細說,也根本沒有讓云亦錦試一試的想法。
云亦錦抿了抿唇,并沒多說什么。
云亦錦覺得沒有走多長時間,竟然走到了宮門口,在看到馬車的時候,內心還是一驚。“先上車吧。”慕陽扶著云亦錦上馬車,其實她以前都是自己上下的,到了今日不由得矯情起來。
不過當她看到自己臟兮兮的小手,再看向那晶瑩完美的手的時候,她暗暗在自己的衣裳上蹭了兩下,卻沒想到身上都是泥巴,這么一蹭是越抹越黑了。她不由得尷尬起來,這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慕陽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一點嫌棄之色都沒有。
“啊……”
云亦錦的手僵住,就這么被牽著走上了馬車,再機械性的坐下。馬車內很寬敞,兩個人坐下綽綽有余,而且很是松軟。
她一直介懷慕陽的手臟了,想拿出手帕幫他拭擦,但……哪來的手帕呢?
“小姑娘,不用拘謹。”
慕陽看她僵直的后背,以為她是緊張,不由得緩和的語氣說道。
“我是云亦錦。”
云亦錦再一次強調,她似乎是告訴過他……不過為何總是一口一個小姑娘呢,這讓她有些郁悶。
“別人都稱呼你為什么呢?”
一聽到這個問題,云亦錦想了下,這么說來真是沒有人喊過她的名字,不由得想起兒時母親喊她阿錦的時候了。
“阿錦。”慕陽淡淡的喊出,聲音如此溫和,像是透過了她的聲音,去喊另外一個人,同樣是溫和到了極致,寵溺到了極致。云亦錦下意識的看向他,將他的神色看了個徹底。
她在看他。
他望著的卻不是她。
云亦錦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心情,她只能扭轉過臉,盡量不去想。
“阿錦,這樣可好?”
久久的,云亦錦說了一聲,“好。”
他看的是別人又如何,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只是……在她最為陰暗的時候,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而已。就是這么一個人,做的事情瑣碎,吃湯圓,贈花燈……沒想到還能讓她這么記憶猶新。
“這客棧就是阿錦所說的客棧吧……你該下車了,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些話想要聽你說。”
云亦錦掀開車簾,的確是到了客棧門口,而她還沒有下馬車。
云亦錦想了一下,他既然是太傅,那么應該全部都知道了。
“太子之事嗎?”
云亦錦不由得心想,慕陽既然這么厲害,為什么沒有早早的救了太子?而是放任別人害了他這么久……難道太子不是他鐘愛的學生嗎?
慕陽像是看透了云亦錦的想法,搖了搖頭,說道:“我廣知天文地理,不過……我也不是全都會的,比如,我不會醫(yī)術。”
他淡淡的說出,云亦錦一楞,她倒是真把慕陽想成是一個世外高人了。
“我只是擅長制做毒藥而已,其余的略懂皮毛。”
“所以……你想聽我說什么?”云亦錦開口問道,她肯定知無不言。“關于太子的壽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