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果死死咬著嘴唇,看見上官云清渾身濕噠噠地被換下來,下意識地端起茶水便要送上去,沐之秋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嚴厲地沖她搖了搖頭。£∝筆癡鈡文
冬果愣怔一下,眸中頓時涌起淚花。
終于,所有的人都上去了,地面上只剩下蕭逸和云清二人。
賽廣和蕭楠、夜襲在上面手語交流一陣,似乎意見有點不一致。不多時,便商量完畢,由臂力超人的賽廣在最上面抱住武功最好耐力也是最好的夜襲的腰,將夜襲倒掛金鉤放下去,夜襲下面是楊崢,再下面是蕭楠。
一個懸空的人梯做過渡都很難了,偏偏云清將這面畢業墻加高了一倍,這樣就勢必要增加一倍的鐵鏈式人梯的數量。三個人倒掛金鉤吊在畢業墻上,但凡有一個人松開手,這個鐵鏈式的人梯都會斷掉。
沐之秋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這種倒掛金鉤的人梯方式其實是不合格的,最規范的動作應該是下面的人抓住上面人的腳腕被硬拽上去。
可是,人梯搭到最后,所有的人都面臨著同一個問題,那就是體力透支。體力透支下,雙腿在打顫,雙手五指無法合攏,越是下面的人,想抓住上面人的腳腕不撒手地被硬拽上去越要擁有強大的臂力。
在幫助一百多名隊友爬上去之后,能保持強大臂力抓住隊友雙腳靠自己的力量不掉下去的人實在太少了,除非人人都是蕭逸、夜襲和賽廣。
倘若最后一個上去的人是蕭逸,夜襲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選擇倒掛金鉤這種方式,更不可能在倒掛金鉤的人梯中間多加一個楊崢,就算不用輕功,蕭逸的彈跳力也會達到一米五以上,以蕭逸的體力和臂力,抓住蕭楠的腳腕被拖上去完全不會有問題。
但,他們偏偏選擇了這般危險的倒掛金鉤方式,那就說明,最后一個上去的人會是上官云清。
這絕對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合作方案,沐之秋猜得出來,應該是蕭逸的主意。作為隊長,云清有幫助所有人逃生,將困難和危險留到最后,留給自己的責任,作為今日這場拓展訓練的主角,留到最后是云清獲取人心的最佳途徑,云清幾乎別無選擇。這無疑是最理智最冷靜也最高效的主意,不僅僅因為云清必須通過這場拓展秀脫穎而出,還因為云清是所有這些人當中體質最弱的一個人,在體力透支到幾乎崩潰的情況下,你讓他抓住上面一個人的腳腕或者腳腕下面再掛一個蕭逸被吊上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人人都倒掛金鉤,然后倒數第二的那個人用自己強大的臂力將云清硬生生地拉上去。
能做到這種事的人,除了蕭逸還能有誰?因此一看見只剩下蕭逸和云清,沐之秋便明白了他們倆的打算。∈♀筆癡鈡文
蕭逸是如此縝密的一個人,心細如發滴水不漏,他連幫云清積攢人脈和威信都想到了,唯一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云清的能力。
十米高的畢業墻,便是搭乘鐵鏈式的人梯,四個人倒掛金鉤也不可能挨到云清的高度,所以,最下面的那一截必須云清自己克服,他得像小鹿純子那樣彈跳起來,努力抓住蕭逸的手,才有可能被拉上去。
體力透支的云清有沒有可能彈跳起來抓住蕭逸的手?沐之秋根本就不敢想。
云清是個書生,他沒有練過武功,也沒練習過打籃球。雖然四肢健全身體健康,但讓他和蕭逸比耐力、體力和彈跳力,簡直就是讓螞蟻和大象比身高,所以,這是一個必輸之賭,根本沒有懸念,也沒有任何僥幸。沐之秋幾乎想在這一刻直接喊停。
上面的人梯一搭好,下面便開始了行動。
上官云清突然走到了畢業墻的最邊上,而蕭逸卻連連后退。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蕭逸和上官云清要做什么的時候,蕭逸突然幾個大步助跑起來,就在靠近畢業墻的那一瞬間,蕭逸的身體騰空跳躍起來,突然輕輕一斜,借助慣性的力量,成功在畢業墻高一米左右的位置單腳一蹬,嗖地一下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竄了上去,旋即,他已單手伸出,穩穩地握住了蕭楠的手腕。
蕭逸這一手實在出人意料,做得實在精彩漂亮,干凈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正常情況下,最后應該由上官云清搭人梯,蕭逸踩在上官云清的肩膀上借力往上一躍才有可能抓住蕭楠的手。倘若一次跳躍沒有抓緊,很有可能蕭逸和上官云清都會摔倒磕得鼻青臉腫。
蕭逸不同于常人,所以并沒有人覺得他會摔下去,但同樣,也沒有人會想到他能在不借助上官云清的肩膀的情況下,只靠自己的彈跳力和協調性便躍上距離地面足足還有四米多的高空,成功抓住蕭楠的手腕。
蕭楠也沒有料到三哥會來這一手,蕭逸的大手握住他手腕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心中腹誹一句“妖孽”,趕緊死死扣住了三哥的手腕。
沐之秋愣了十幾秒鐘才意識到蕭逸在做什么,鼻子一酸,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別人不懂蕭逸,她可是太明白了。原來,不是蕭逸忽略了云清,原來,竟是她再一次小看了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啊!蕭逸,這個強悍到幾乎不是人的妖孽,這個完美到讓她舍不得放不下的男人,這個無所不能,善良又寬容的神,他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了所有人,他貌似漏洞百出的計劃究竟有多么完美,多么具有可行性。
蕭逸不是在賣弄,也不是擔心云清的肩膀撐不住他把他摔下來,他是在做示范,在用最簡單直白的動作給云清做示范,清清楚楚地告訴云清,等一會兒他要怎么做才能穩穩當當抓住上面的人梯。
倘若只靠彈跳力,除非云清是喬丹或者是成龍,否則云清怎么都不可能想到這種借墻給力的法子增加彈跳的高度。雖說畢業墻很光滑,但卻不至于滑不留手,只要云清將跳起來的角度掌握好,蕭逸的計劃就有可能一次成功。
她的夫君,這個面冷心熱的男人,他怎么這么好,怎能這么好?
蕭逸已用雙手牢牢抓住了蕭楠的手腕,接下來,他要做的是將雙手換成雙腳遞給蕭楠,然后和蕭楠他們一樣,倒掛金鉤地迎接云清跳起來。
身子已經蜷起來了,下意識地向秋兒掃過去,目光正對上秋兒心疼含淚的眸子,蕭逸的動作立刻停止了。
雖是倒著看的,他還是清楚地看見兩行淚珠自秋兒的眼角緩緩落下。心頭一抽,蕭逸不由自主張嘴無聲地說:“寶貝兒,我愛你!”
這種互動的方式除了他們夫妻二人,這世上只怕沒有第三人能看懂。沐之秋面上滕地升起一層紅暈,眸中淚光依然,唇角卻一彎,笑了:“加油!我也愛你!”
無聲的愛卻似世上最最動聽的情話,蕭逸冷傲俊朗的臉上登時浮現出得意和滿足。
上面的人看不見靖王爺的表情,便是蕭楠也看不見三哥在干什么。不過是將手換成腳的動作,三哥如何做到一半就停下了?要知道這種姿勢很難受哦!就像三嫂說的那樣,吊久了會得腦充血的。
三哥喲!快點哈,你到底在干嗎?
握住蕭逸手腕的手指不由緊了緊,蕭楠差點罵出聲來。
好在蕭逸立刻察覺到了蕭楠的提醒,沖下面觀望的寶貝娘子擠擠眼睛,雙腿一提,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蕭楠手中的手已經變成了蕭逸的雙腳。
蕭楠只覺眼前一花,手中已變成了三哥的腳腕。心頭大駭,***!三哥這是要作死嗎?招呼都不打一聲,突然就換了,他都沒有注意好不好?幸虧身體已經處于繃緊狀態,隨時都在備戰,若是自己這么思想不集中,一下沒抓緊,這般讓三哥掉下去,便是三哥武功蓋世,只怕也會磕破腦瓜子。三哥到底想嚇死誰?
暗自將三哥好一頓臭罵,蕭楠趕緊提氣斂神,死死抓住三哥的腳腕。
如此,地面上只剩下隊長上官云清一個人了。
沐之秋和冬果雙拳緊握,緊張得心都要蹦出來了。現在,有了蕭逸的加入,人梯到地面的距離縮短了很多,但依然有兩米多。
若在平時,這兩米多的距離對于云清這種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來說算不得什么,便是云清的彈跳力再差,他也應該可以夠到蕭逸。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云清可不是最開始的云清。他已經體力透支了,站在地面上,他大汗淋漓,渾身濕透,連頭發上都在往下淌水。這樣的云清,能不能有蕭逸那樣驚人的體力和耐力呢?
果然,上官云清深吸幾口氣,艱難地活動一下腿腳,便學著方才蕭逸的樣子退后幾步跑起來。只是先前的體力消耗實在太大了,每一次他彈跳起來一只腳觸到畢業墻還沒來得及借力,就會滑下去。最后一次,許是沒有掌握好力度,身子前傾,額頭竟重重地撞在了畢業墻上。
高潔的額頭上登時紅腫一大片了,沐之秋死死咬住下唇,強迫淚水不要掉下來,眼淚卻依然在眼眶中打轉轉。
冬果索性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如花的小臉上都是淚水。
最后這一下著實撞得不輕,上官云清彎下腰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唇角帶著自嘲的笑容。賽廣將軍說得沒錯,他才是那個真正拖后腿的人,他才是最沒用最無能的那一個。蕭逸已經給他做了示范,從夜襲到蕭逸,四個人被倒掛金鉤地吊在哪里,高臺上還有賽廣將軍等數十名虎賁軍、暗衛和褚國水師的兄弟們在努力,在咬著牙堅持。偏偏他如此無用,就差一點點,每一次跳起來就差那么一點點,用之秋的計算方式,是二十公分還是十公分?他幾乎能感覺到蕭逸手指上的溫度,可他就是上不去,他夠不到蕭逸的手。在蕭逸做起來那般輕松的動作,由他來做,竟是比登天還要難。
他要怎么做?他該怎么做?
方才之秋和蕭逸之間的互動上官云清都看到了,他是如此了解之秋,便是之秋的一根頭發絲他都不會記錯,又豈會不知之秋那種無聲的口型代表著什么?
之秋在說:“加油!我也愛你!”
沒錯,她說“我也愛你”,必是蕭逸說了愛她的話之秋才會回應。之秋那樣矜持自愛的女子,豈會在大庭廣眾下與蕭逸互動**?
她是情不自禁,是心疼蕭逸,也是感激蕭逸。
之秋的感激除了為他上官云清還能有誰?是他,是他拖累了之秋,拖累了蕭逸,拖累了整個團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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