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異變事件已經結束，雷靈順利消散了，雖然之后又被風語者收集了起來，但應該不是出于私欲，我總覺得那個少女是個好人。
此時的原始獵區滿目蒼夷，尤其是猛犸平原，簡直變成了葬尸地，所有土地都開裂，今后猛犸恐怕得遷移了。
四周的大山也碎成了粉末，倒是其余群山和平原峽谷還算完好，但那些地方只是普通野獸居住的地方，此刻連一個影子都見不到。
黑零帶我找到了一處峽谷內的湖泊，這里是普通的湖泊，峽谷內還有不少弱小的樹人。
我把滄舞放進了湖中，她很快蘇醒了過來，尾巴一擺鉆入了湖底。
我松了口氣，黑零用鼻子吸水沖洗自己的身體，順便跟我商量事情：“你回人族平原后要搞清楚那個風語者的身份，現在大陸已經沒有那種級別的強者了，她一定是個另類的存在，可能跟大陸的歷史有關。”
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說你認為她是遠古時期的人嗎？黑零搖搖頭：“很難說，但她一定承載著大陸的歷史，它連遠古時期的風語都會，那頭巨人起碼距今幾千年了，那個少女卻能跟它交流。”
黑零對這件事十分執著，末了它還問起了鈴鐺的事。
我一一告訴她了，黑零眉頭緊皺：“她竟不要回鈴鐺，怕是故意留給你的，那肯定不是定情信物，一定有別的深意，你要收好。”
我說明白，之前如果不是要去跟巨人死戰我也不會把鈴鐺給滄舞。
提到滄舞黑零又皺皺眉：“風語者找上她很不一般，我認為滄舞偷偷撿了雷靈碎片，你多留意一下。”
黑零一直就懷疑這件事，但我認為滄舞不會騙我的，她也沒必要騙我。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黑零就離開了，它要帶著族人休整了，原始獵區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我則在湖邊等待，我這遍體鱗傷是不好入水的。
結果鳳鳥又來了，它還是抓著那只翼人。它真是啰嗦得要命，還抓個翼人來煩我。
我說我不懂得救人，你要是喜歡她就帶回你的海島去。
鳳鳥諂媚一笑：“伊瑟拉大人不要開玩笑，我自己飛都要累死了怎么還能再帶一個人呢？您可以救她的，給幾滴尊貴的龍血吧。”
它竟索要龍血，這在深海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會引起龍族的滔天怒火的。
我說你這只小鳥真是膽大包天，到底有什么陰謀？
它一直纏著我不可能真的是好心救翼人的，必定有別的陰謀。我冷聲一喝它被嚇到了，連連求饒：“伊瑟拉大人，我只是想跟您套套近乎，我們鳳鳥只剩下十幾只，就快滅絕了，我想用這個翼人討您歡心，您不是一直喜歡人嗎？這個女娃多了一對翅膀而已，還是很美的。”
我眉頭一皺，說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人？
它當即露出心虛的表情，尷尬道：“大家都知道的，凡是能交流的海妖都在流傳，一頭綠龍喜歡人，逃婚……”
它沒敢繼續說下去了，我真是氣死了，這肯定是紅龍族在搞我，紅龍族敗壞我的名聲！
我就覺得怎么亞龍族也對我怪怪的，它們都沒有告訴我這些流傳的“謠言”。
綠龍族肯定顏面無光，估計我父親被罵死了，那個老族長可是很厭惡我的。
我心里十分不爽，鳳鳥小心翼翼道：“伊瑟拉大人，我是佩服您的，我愿意當您的馬前卒，請收留我。”
我可不想要一只鳥跟著，它真的煩。
但它這么諂媚我就不好給它冷臉了，畢竟是快滅絕的種族。
我在前肢傷口上一刮，血立刻流了出來，鳳鳥驚喜不已，張口就來接。
我說不是給翼人嗎？你干什么？
它干巴巴一笑，把翼人湊過來。這翼人真是白得跟雪一樣，翅膀上的羽毛也潔白整齊，配上一張人族的美麗臉蛋和妙曼身材，的確很美。
若是以前我肯定會喜歡她的，但現在我也是歷經世事的老龍了，可不會隨便就戀上一個人的海星了。
我給翼人喝了幾滴血，她慘白的臉色還真紅潤了起來。
我說還挺神奇的，我以前都不知道。鳳鳥連忙拍我馬屁：“龍血是最珍貴的療傷圣藥呢，您還可以那只鮫人喝，喝了她可以幾個月不碰海水。”
還能這樣？那以后豈不是安逸多了。
我心情立刻好了，鳳鳥繼續眼巴巴看著我：“伊瑟拉大人，可以給我一點嗎？我最近腰很酸，恐怕要死了。”
我斜眼瞟瞟它，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鳥？算了，給就給吧。
我也給它喝了兩口，它立刻舒服得要升天一樣，然后嘩啦飛上天空伸展翅膀，羽毛掉了一地。
它竟進化了！進化了半天才飛下來，五彩繽紛的羽毛都在發光，似乎更加強大了。
它恐怕一直卡在瓶頸上，喝了龍血終于突破了關卡。我懶得看它，這時候滄舞也出來了，她身上都是水珠，黑色的發絲濕噠噠地披著，纖細的身子讓人想起了南方的小精靈。
“阿四……”
她出來就喊我，我伸手把她抱起來，她用臉蛋蹭我，撫摸著我的翅膀。
我說沒事，只是斷了一只。滄舞沒有說話，腦袋靠在我的懷中悶悶道：“我都讓你不要去了，你非要逞英雄。”
滄舞一臉不高興，嘴唇也抿著，以前她才不會有這些表情，現在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也顯得十分可愛。
鳳鳥都看呆了，扇了兩下翅膀震驚道：“這是鮫人皇族吧？魅力是無視種族的，人的模樣也能這么好看。”
滄舞的美的確是無視種族的，對人族的殺傷力最大，但對其余種族也有驚人的吸引力。
跟她比起來，翼人黯然失色。
我看滄舞恢復得差不多了也打算離開湖泊了，還要去找巴克治療眼睛。
我讓鳳鳥帶翼人走，別跟著我了。鳳鳥當即苦笑：“伊瑟拉大人，我真的不能帶她走，我們海妖是不喜歡翼人的，翼人太過冷漠無情了，你看他們跑得飛快，這個女娃明明沒死他們都不管了。”
鳳鳥說著露出怪笑：“讓她給您當仆人伺候您多好？還可以幫您照顧鮫人。”
滄舞一聽冷漠道：“我不需要照顧，阿四也不是那種低劣的種族，他很高尚。”
這話說得我很汗顏啊，其實如果不是嫌麻煩我肯定要這個仆人的，畢竟我內心還是一頭色龍。
但滄舞都開口了我自然不會要了，大義凜然道：“對，我是那種龍嗎？你帶她走，別煩我。”
鳳鳥都要急哭了，我不管它了，抱著滄舞往一處大山跑去。
我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多時就看見一些樹人了，我詢問樹王巴克在哪兒，它們給我指出了方位。
巴克在猛犸平原東邊的一座矮山上，正在指揮眾多樹人去干活。不止尸體要弄走，一些土地也要修復，這事兒樹人最拿手。
我遠遠看到禍沽和一些兇獸在平原吃尸體，它們的處理方式真是簡單粗暴，直接吃了就是了，看得我有點惡心。
我沒看了，跑去找到了巴克。
巴克見我來了也沒有廢話，帶我走入一處無人的小山谷，然后把滄舞抱了過去。
它低頭檢查滄舞的眼眶，良久后才道：“什么人這么歹毒？這是活生生被挖掉的吧？”
我正想解釋，滄舞平靜道：“我自己挖的。”
巴克十分驚愕，還疑惑地看我。我點了點頭，巴克輕輕一嘆：“可憐。”
它怕是已經想到了緣由，鮫人是人族的玩具，能逼滄舞自挖雙眼的只有人族。
巴克不再多問，它又一次把木靈取了出來。這個小方塊蘊含著大地和樹木的力量，代表著無限的生機。
巴克看了幾眼后才忍痛用樹枝把小木塊割了一角下來。
一割下來后它的身軀立刻萎縮了，竟變矮了十余米，樹皮也開裂，看著十分凄慘。
我說你沒事吧？巴克有些虛弱道：“會緩過來的。”
我沒想到它會這么傷，愿意給出一角木靈也算是偉大。
我連聲道謝，滄舞也罕見地說了聲謝謝。
接著巴克把那一角木塊切成了兩半，用枝條搓動了起來。
無盡綠光亮了起來，它的樹枝和木靈都淹沒在綠光之中。
滄舞也被包裹了進去，像是裹入了胎中的嬰兒一樣。
那些綠光十分濃郁，但我還是能看見里面的情形，滄舞一動不動地躺著，兩塊木靈鑲入了它的眼眶。
接著就是等待，綠光越來越盛，之后又暗了下去，巴克從枝頭上取下兩片翠綠的新葉，揉成一團放入了綠光之中。
等所有綠光消散，巴克把滄舞遞給我：“好了。”
我接過滄舞，她睜著黑色的眸子看我，臉上同樣有無數的歡喜。
我們在海月國皇宮見過一面，那個時候她或許見過我了，但此時我們卻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黑發黑眸的小鮫人撲在了我懷里。
我真是要哭了，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滄舞的眸子回來了。
她說不出話來，抱我幾下又蹭我幾下，然后昂著頭怔怔地注視我。
她原本就是傾國傾城的鮫人，如今有了一雙眼睛更是耀眼，我一下子就陷入她的雙眸中去了，實在太美了。
旁邊巴克咳了兩聲：“木靈并不能塑造瞳孔，其實她是無瞳的鮫人，不過那樣不好看，我就用葉子幫她塑造了，她的瞳孔是綠色的，不知道以你的審美來看如何？”
我反應過來，仔細打量滄舞的瞳孔，果然是翠綠色的，配上黑色的眸子，有種讓人沉醉的異樣感。
海月國那個老國王若是再見到滄舞肯定會直接發瘋的，這是大陸最美的生靈。
我說太漂亮了，以后在大陸行走得帶面紗了。
巴克也是一笑：“太過美麗的生靈總會招來災難，千年前的精靈就是如此。你還是不要帶她行走大陸了，直接帶去深海讓龍族庇護吧。”
我一怔，滄舞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她低下頭輕聲道：“我不去深海，不接受龍族的庇護。”
我心里頭一嘆，巴克很是疑惑，想詢問，我連忙打斷：“感謝您的幫助，我也要告辭了，我要去南方看看什么情況。”
巴克點頭：“也好，我會召回那些野獸和獸人，如果它們在南方作惡你大可殺掉它們。”
巴克十分明白事理，我也說會的。滄舞又露出笑容，目光掃了一眼附近的大地平原。
“將來大海淹沒陸地，我會讓原始獵區成為海中之國，而你將成為原始獵區的王，這是對你的報答。”
滄舞柔聲說著，巴克臉色古怪，轉眼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輕聲一嘆，摸摸滄舞的黑發：“好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