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可不可以請你不要把我送走?我只想留在你的身邊,一輩子也好,一年也好,一月也好,一天一個小時也無所謂,我不想和你分開,倘若我就這樣去了美國,我怕我會後悔,我無時無刻都會想著你,替你擔心,替你難過,替你著急,我害怕你自己一個人面對這所有所有,我害怕想起你一個人孤獨地站在窗前吸菸,也害怕在漫漫長夜,你沒有我的陪伴,輾轉難眠,老公,我……”
“唔……”千言萬語,被堵在喉嚨間,化成一寸寸,一絲絲,一縷縷的柔情。
一室旖旎,溫情無限。
去美國的事情,就此擱置。
方可晴下定了決心要陪在他的身邊,陪他共度風雨。
而霍連城的處境卻更加艱難起來。
帝國集團總裁辦公室。
他一個人默默吸菸。
鄭可靜靜捧上一杯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他毫無察覺。
總裁又陷入沉思,最近他時不時就走神。
在公事上,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令他如此費神。
鄭可知道,想必又是關於方可晴的事。
可惜,她永遠也不是那一個,能夠聆聽他心事的人。
“總裁,這幾分文件是急件,今天必須簽署的。”鄭可提醒他。
霍連城吸菸的動作頓住,回過神來,湛黑的深眸微漾,將神思收回。
“嗯。”
他伸手將文件拿過來,一目十行,快速地簽署好,蓋上私章。
“拿出去吧。”
鄭可點頭,將文件拿了過來。
“鄭可,等等。”霍連城叫住她。
“總裁,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是女人,你試想一下,如果你的男人出於某樣苦衷,揹著你找其他女人生孩子,你會怎樣?”
鄭可聽了他這個奇葩的問題,眼睛不由處主地微微張大,未及她開口。
霍連城便做出了一個讓她停頓的動作,補充道:“只是借那個女人的肚子生孩子,肉體上並不背叛。”
總裁竟然問她這種問題……
難道,他一直苦思冥想,煩惱著的正是這個嗎?
怎麼聽著如此令人擔憂?
總裁要找其他女人替他生孩子?
這些問題不自覺地一個個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眼中自然透露出疑惑。
“別想其他,你認真回答便是。”霍連城也是沒了轍,所以才挑了一個自己比較信任的,也是唯一信任的女下屬“請教”這個問題。
高傲如他,也會有這種不恥下問的時候。
鄭可興許怎麼也沒有猜到,總裁“請教”自己,會是這樣的情感大題。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總裁,您真的要鄭可說真話嗎?”
霍連城蹺起了二郎腿,把背靠到了椅背,兩手搭在扶把上,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鄭可得到他的肯定,於是便說:“總裁,沒有女人不介意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生孩子的,除非這個女人自己生不出來,哪怕是那種情況,兩個人之間因爲借肚生子的事情而鬧不愉快的情況,都很常見,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我愛的男人,向我坦白。”
聰明
如鄭可,一猜便猜中了霍連城此刻心中的矛盾點是什麼。
“坦白了,就能得到諒解?”
鄭可微笑著聳聳肩:“坦白了,至少比較容易得到諒解。”
“還是要坦白……”他喃喃地道。
“如果打算瞞住她一輩子呢?”
鄭可臉上露出不解:“一輩子……太難了。”
瞞一輩子,可能真的很難。
那晚方可晴在他的面前真情流露,握住他的手告訴他,她愛他,不願意離開他,寧願留在這裡陪他共同進退的時候,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想起便覺得可笑。
他真的變了,變得太容易心軟。
只要面對著她,他便像著了魔一樣,老是做出不該做的決定。
答應了她,不送她去美國。
他真是被情感衝昏了頭腦,事後後悔,卻不能出爾反爾。
明知道這樣做,只能令他和她的這份感情,面臨著更大的危機。
而他與霍老爺子現在已經勢同水火,讓方可晴留在此處,更是危機重重。
爲了她,他左右爲難,卻捨不得讓她知道這背後的真相,不想讓她難過、傷心、失望、痛苦。
東城大學校門口。
邁巴赫早快給候在對面馬路。
方可晴高興地上了車,她的男人正慵懶閒散地倚在車背上,單手支撐著下巴,癡癡地望著她:“老婆,好想你。”
她笑,撲進他的懷裡:“老公,我也想你。”
後面兩位一見面便吻得火熱,肖克識趣地戴上了耳機,專心地開車。
那天狠狠地摔了茶壺,差點把霍連城的胸口處砸出一個窟窿來之後,霍老爺子自己也並沒有好過,他病了一場。
哮喘病發作,心梗,請來好幾個名醫爲他治療,保命。
這位超級能攪事的老頭子病倒在牀,帝豪苑因此也平靜了下來。
霍連城對霍老爺子的病情不聞不問,金烈在他面前嗆過他,他仍視若無睹。
兩爺孫走到這一步,真是形同陌路。
這天,櫻桃敲響了方可晴房間的門,告訴她樓上的霍老爺子想見她。
方可晴現在對這位老頭子心中多了幾分懼意。
不過,她不會退縮。
既來之,則安之。
她決定了留下來陪霍連城一起面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霍老爺子的各種爲難。
不想像以前一樣,衝動任性地行事,她這幾天一直暗示自己,凡事三思而後行,鎮靜從容,希望蛻變成一個新的自己,好好地留在霍連城的身邊。
霍老爺子臥病在牀。
這次他是真的病了。
那張老臉更添上了幾分滄桑,白得沒有多少血色,呼吸的力氣明顯比平時大。
這個老頭子那天狠狠地把茶壺摔過來的時候,是否想置她於死地?如果不是霍連城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她的身前,那茶壺砸中的,應該就是她的腦袋吧?
她跟他何怨何仇?他爲何要這樣對自己?難道就因爲霍連城愛著她嗎?難道因爲她愛著霍連城嗎?愛一個人沒有錯,哪怕面對著被氣得病倒躺在牀上的老人家,她不會後悔和退縮,堅持自己的這份感情。
“老爺子,您還好吧?”她問。
霍老爺子伸伸手,示意立在牀邊的古琛將他扶起來。
古琛連忙將他緩緩扶起,拿枕頭放到他的身後,枕著背,讓他坐得舒服些。
病容憔悴,那雙鷹隼的利眼卻是沒有絲毫的減弱,盯住她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鋒利,如能削骨。
“你告訴我,到底要怎樣,你才願意離開我們霍家?你要什麼條件,儘管開。”霍老爺子明顯已經失去了慢慢將她這顆眼中釘給“磨掉”的耐性。
霍連城的態度太強硬,給了他重重的一擊,霍老爺子終於意識到,這個女人,竟然能使得他這唯一的孫子用生命去保護。
禍水啊,禍水!
這樣下去,遭殃的是他們霍家。
這孫子個性極像他年輕的時候,倨傲不馴,清高自負,他以爲這世上所有事情都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到頭來,那把握就像手中的流沙一般,慢慢,慢慢地、出乎意料地地流失掉。
等你察覺,已經爲時過遲。
方可晴沒有想到,霍老爺子讓她上來見面,竟然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讓她提條件。
她不由自主覺得可笑。
“老爺子,是不是在您的眼中,這世間的所有,都可以用物質利益買回來的?”她不卑不亢,真誠地問。
霍老爺子嗤之以鼻地笑了,似乎聽聞了一件可笑的笑話。
“咳咳咳”他一陣咳嗽,古琛埋怨地望了她一眼,輕輕幫霍老爺子拍背順氣。
“倘若我孫子連城是個一文不值的窮男人,你會愛他嗎?”
方可晴老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樣的問題她沒有辦法準確地回答,如果他是個一文不值的窮男人,那麼他們倆個根本就沒有相遇的機會,又何來的相愛?
“你不會,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爲了什麼而留在他身邊的,你只是連城拿錢買回來的一個窮女人。”霍老爺子言辭犀利,刻薄尖酸,眼神更是凌利,幾乎要將她看得穿出個洞來一般。
他恨透了她。
因爲她,孫子纔跟自己越走越遠,因爲她,孫子才那麼瘋狂地跟他作對。
“沒錯,我當初是因爲償還賭債而留在他的身邊,但現在,我愛上的是他這個人,如果他變得一文不值,我還是會愛著他,追隨著他,無論他去哪裡,變成什麼樣。”方可晴堅定不移地說道。
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命運讓他們倆個人以那種方式去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她無法改變,但她並不懊悔他們倆個人有一個怎麼樣的開頭,她只在乎他們能一直相愛下去。
霍老爺子對她的話無疑很鄙夷,完全不相信。
他死盯住她,眼神從未偏移。
而方可晴,也勇敢地與他對視著,態度並不會過於強硬,但卻是不屈不折,出奇的心平氣和與淡定。
霍老爺子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沒有了以往面對自己時的畏懼和閃縮。
他雙目微瞇,沉默了良久,將那道可怕的視線回,神情略變,陰沉散開了些去,伸手,讓古琛把他扶起來。
“老爺子,您的身體不適宜下牀走動。”古琛恭敬地輕聲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