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的大學是京城中最具異域風情的學校,走在校園中,隨處可見祖國各族美女,煞是養眼?,F在雖然時值五一假期,但是平日熱鬧的校園里卻并沒有多少學生。大概是大學里的假期比較長,課程又不多,所以大部分學生都選擇了出去旅游,或者直接回家享受假期。陸風致隨意套了一件黑色的T恤衫,捧著一杯超大杯的鮮果時光,趿拉著涼鞋悠閑地在校園里逛著。時間尚早,剛剛六點過一刻,陸風致本來是準備早點過來找上王志的幾個小師弟打幾局DOTA的。可惜他一去宿舍卻吃了閉門羹,打電話給王志,又被告知這次由于情況特殊,得多做些功課,所以他們都外出忙活去了,讓陸風致自己少安毋躁。
陸風致聞言,只好在校園里百無聊賴地溜達,等待著這些家伙趕緊回來。忽然,陸風致看到路邊宣傳欄上的一張大海報:”尋找消失的中華文明,莫寧教授告訴你——真正的先人文明”。海報的質量不錯,是用大幅的銅版紙印刷的,可惜排版略顯稚嫩,看上去應該是社團學生自己的手筆。不過總體來說,還是要比它旁邊其他講座的海報顯得更有品質一些。
陸風致看著海報上引用的伏羲圖,先天八卦圖等等,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好奇。既然王志他們暫時還回不來,不如就去聽聽講座消磨時光。恰巧這講座的主題又與他們要玩的筆仙游戲多少有些關系,就當是補補背景知識也是不錯。陸風致想到這,又仔細看了眼海報上載明的講座地點和時間,便邁步向文綜樓走去。講座設在四層的一個大教室里,條件雖然簡陋,但氣氛倒很是熱烈。社團的干事正在調試多媒體設備,下面已經就座的聽眾也在激動地拿著手機給教室靠窗角落里的一個男人拍照。
陸風致估計那就是這次講座的主角莫教授,不過看著這個正被學生圍住熱烈討論著的男人,陸風致卻覺得他的氣質與教授的身份實在不大相符。這莫寧教授五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卻很結實,這種結實并不是在健身房鍛煉出來的那種肌肉虬結的剽悍,而是有點像修習過武術、氣功后的練家子,肌肉的線條勻稱,頎長,舉手投足間都蘊藏著一股氣勢,像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他那兩道劍眉之下,一雙星眸精光內斂,陸風致和他有意無意地對視了幾眼,便覺得這莫教授絕非常人,那種似乎能夠穿透一切,看破生死的目光,并不是什么知名教授就能擁有的。
準備工作又進行了一會,講座便準時開始了。莫寧教授施施然走上講臺,向下微微點了點頭,便拿起耳麥開始了他的演講。
講座頭十分鐘都是莫教授在播放自己剪輯的短片,大屏幕上不斷地閃過各種圖片、影像,配著用編鐘,板鼓演奏的背景音樂,倒真有些史詩傳奇的味道。陸風致在短片中僅僅認出了伏羲圖,洛書河圖,渾天儀,山海經一些比較常見的圖片,可是其他的資料陸風致就陌生得很了。尤其是一段用黑白膠片錄制的紀錄片,更讓陸風致驚訝,甚至有一些悚然。
那應該是一家外國電視臺制作的一個探索節目。攝制組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村,記者應該是英國人,濃重的倫敦腔讓英語底子不錯的陸風致也只聽出了個大概——這是中國西北的一個小山村,當地交通封閉,經濟落后,醫療衛生條件十分匱乏。當地**由于財政緊張,也是愛莫能助。記者決定雇用當地向導,深入農村調查。旁白過后,短片進入正題,幾段沒有營養的采訪過后,攝像機鏡頭里忽然閃過了一個黑衣人,飄忽而去。而攝像師似乎并沒有發現那個人影,依舊在拍攝一個正在給孩子治病做法的神婆。而那個倫敦腔的解說更是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說什么中國人對于神鬼的迷信,正是他們遲遲不能進入文明社會的體現。而后,鏡頭里的黑衣人隨著神婆的舞蹈越來越多,這個畫面變得越來越暗,而當事人們似乎并沒有感覺到異樣,敦倫腔還在孜孜不倦地宣揚著自己對中國的偏見,但是畫面上卻已經漆黑一片,讓人感覺十分詭異。最后,鏡頭忽然亮了起來,畫面中那個病怏怏的孩子已經沉沉睡去。那個神婆忽然直直地指著鏡頭,干枯的手指仿佛巫師的魔杖,閃爍著魔力的光芒。只聽她忽然低沉地說了一句什么,四周的男人忽然跟節目組動起手來,鏡頭頓時劇烈搖晃,一聲聲慘叫響起,畫面戛然而止。
短片也到此結束。在坐的學生明顯也被那段視頻嚇到了。整個教室寂靜無語,氣氛略微有些壓抑。
“同學們,讓我們回到主題來?!边@時,莫寧教授柔和的聲音適時響起,如同穿透陰霾的一縷陽光。教室中的氣氛頓時一松,陸風致甚至聽到旁邊的女生輕呼了一口氣,像是剛剛溺水得救一般。能如此輕易地控制整個場面,陸風致對眼前這位莫教授越發看不透了。
“正如大家所見,巫卜通靈之術在古代與人民生活息息相關。通曉這些法術的人在朝可居高官,在野可獨步一方。但是畢竟巫術對于個體的要求太高,只有體質特殊的人才能一窺門徑,這就導致了不公平,導致了權利與財富的過度集中,這是注定會被禁忌的力量。這與我們如今的科技力量不同,科學技術所利用的自然法則是普適性的。每個人用打火機都能生出火焰,每個人用冰箱都能凍出冰塊。從這個角度來看,科學讓我們每個人都成為了無所不能魔法師?!?
普寧教授說到這里,忽地坐回了椅子上,鷹一般的眼睛盯著教室的一隅,緩緩道:”但是在科學的光芒背后,神秘的超自然力量卻并沒有消失。它躲在陰暗的角落中,保持著它們的傳承,積蓄著他們的力量。同學們,陰暗就容易滋生邪惡,我希望你們盡量不要涉足一些危險的游戲,玩火者必**!”
莫教授說出最后這六個字的時候,眼中的精光又是一閃,向著教室的一隅肅然看去。坐在那里的陸風致幾乎可以肯定,那道嚴厲的目光就是向著他而來的,心中悚然到:”難道他還能看出我待會要去玩筆仙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位莫教授本人沒準也是身負異秉了!”
陸風致不禁想到以前看過的一部美劇《HEROES》,如果按照莫教授的理論來說,擁有超自然力量的人成為英雄的幾率要遠遠小于成為霸主的可能,他們是凌駕于所有凡人之上的存在,也是造成社會不公平的源頭??墒菫槭裁磸墓糯鷼v史來看,掌握政權的依舊是普通的凡人呢?莫非真是玩火者必**,隨意使用禁忌的力量終會遭到無情的反噬?這樣如同箴言一般的警告,讓陸風致的心里亂麻一般,理不出頭緒。這到底是暗示自己不要輕易涉嫌的忠告,還是自己做賊心虛的臆想呢?陸風致覺得自己好像正走在奧林匹斯山陡峭的懸崖邊上,天堂地獄僅有一線之隔。
一陣掌聲打斷了陸風致的遐想。陸風致抬頭看去,卻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目光中不乏羨慕與好奇的神色。這讓陸風致多少有些尷尬,剛才的走神顯然讓他錯過了什么,而且明顯和自己有關。
“既然是隨機抽取的,那就只好請這位不太情愿的同學上來了?!蹦獙幗淌谒坪跻舶l現了陸風致的窘色,和顏悅色地開著玩笑,向陸風致比了個請的手勢。
陸風致見狀,只得硬著頭皮走上了講臺。莫寧與陸風致握了握手,接著說到:”在我的講座之前,就有同學在校內上寫了日志,說我是在宣揚偽科學,禁不起推敲。大家都知道,老頭子我從來都爭強好勝,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臺下聞言,頓時響起一陣笑聲,”所以當時我就留言邀請那位同學來看我今天的講座。為了能讓大家心服口服,我今天就只好勉為其難,向大家展示一回這神秘的力量!”
莫寧話音剛落,臺下便響起一陣興奮的驚呼聲。陸風致不由有些緊張,不安地望向莫教授。而后者卻向臺下鞠了一躬,徑直離開了教室。
“咦?莫教授怎么走了?”
“不是什么神秘的力量嗎?”
“難道是出去施法了?”
“再等等看,沒準還有后招呢!”
臺下的同學議論紛紛,陸風致一個人被晾在臺上承受著大家疑問的目光更是十分郁悶。此時,社團的負責人有些沉不住氣地掏出了手機,應該是想聯系莫教授詢問一下。
又過了一會,臺下的同學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大家紛紛要求組織者出面作出解釋。而那個剛打完手機的矮個子男生只好忐忑不安地上了臺,滿含歉意地向陸風致一笑,繼而道:”同學們,莫教授告訴我他的力量已經展示完了,答案就在他的PPT最后一張幻燈片里?,F在我就來揭曉答案?!闭f罷,男生利索地操作電腦,把莫教授已經用了大半的PPT切到了最后一頁。陸風致不禁也回頭望去,只見大屏幕上只有三個大字——
“陸風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