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圍觀葉染的人,連息月也不放過,一個勁的敬茶。息月大概是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被這麼多人追捧,一時激動的分寸大失,昏頭轉(zhuǎn)向的,很快,幾壺茶水下肚,被灌了個半死。
反觀葉染,始終面帶微笑,遊刃有餘的應(yīng)付著一切,清清淡淡,不會過分使人覺得失禮,卻也覺得難以再親近一步。
殷風(fēng)澈看著這一幕,嘖嘖稱歎不已,雖然早就知道這個逍遙王妃不同於一般的胭脂俗粉,但是親眼所見,感官又大是不同。
而且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悄然之間拒人於千里之外而讓人絲毫不會覺得反感的做法,更是妙到毫巔,多一分則多餘,少一分則過於做作。這種對分寸的巧妙把握,不讓人佩服都不行。
果然,在葉染這種太極手法的推脫下,一大羣女人迷迷糊糊的陸續(xù)離開,半點便宜都沒佔著。
“這位公子,不知道是否有幸,陪在下喝一杯玉生香。”溫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渾然不似那羣女人的聒噪。
葉染擡起頭,淺淺一笑,“清風(fēng)公子既然有此雅興,焉能不從。清風(fēng)公子,請坐。”
“多謝。”殷風(fēng)澈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對著店掌櫃一招手,“掌櫃的,上玉生香。”
“好叻。”等候多時的店掌櫃趕緊吩咐下去,讓小二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玉生香端了一壺上來。
殷風(fēng)澈接過茶壺,親自給葉染和息月倒上半杯,淺笑道,“二位公子估計是第一次來香滿樓吧,試試這玉生香合不合胃口。”
“是啊是啊。”息月一臉花癡的接話,端起茶杯,一口吞了下去。
“焚琴煮鶴。”葉染一見她如此模樣,忍不住伸手撫額呻~吟一聲。
殷風(fēng)澈倒是涵養(yǎng)極好,再度被她倒上半杯,又問葉染,“怎麼,公子不嚐嚐嗎?”
葉染笑道,“我曾聽聞這玉生香是香滿樓的第一任老闆杜七娘所傳下來的,杜七娘絕代風(fēng)華,佼若星辰,來這香滿樓的茶客,無須飲茶,便覺齒頰生香,這便是玉生香的來由了。而品這玉生香,也需要應(yīng)時應(yīng)景纔對。”
“難道公子認(rèn)爲(wèi),殷某贈茶美意,不足以讓公子齒頰生香。”殷風(fēng)澈苦笑道。
“非也非也,我正想說的是,正是因爲(wèi)有清風(fēng)公子在,這玉生香,纔是真正的玉生香。”說完,拿起茶杯,微泯一口,玉生香味道極淡,但是入喉之後,卻有著一種夾雜著淡淡苦澀的甘甜,回味無窮。
“好茶。”
葉染說出這話,卻沒有繼續(xù)喝下去,將杯子順手放在了桌子上。殷風(fēng)澈見狀再度疑惑,“既然公子覺得是好茶,爲(wèi)何只喝一口就放下了。”
“只因爲(wèi)君子之交淡如水,這茶麼?味道則濃了些,我與清風(fēng)公子萍水相逢,一口茶水足矣。”葉染淺笑道。
“哈哈……公子果然是妙人。”殷風(fēng)澈一聲大笑,隨手將那壺玉生香扔到了一邊,對掌櫃的叫喚道,“上酒,上你們這裡最好的酒。”
掌櫃一愣,這清風(fēng)公子來這裡不是向來只喝茶的嗎,怎麼又要喝酒了,正要去張羅,卻被葉染被阻攔下來。
“怎麼?公子有話要說?”
葉染微微一笑,對店掌櫃道,“上燒刀子就行。”
“燒刀子?”店掌櫃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這燒刀子可是最便宜的酒,但也是度數(shù)最好的一種酒。
“沒有嗎?”眉頭微皺,葉染顯得有幾分失望。以前在大閹寺的時候,喝的最多的就是這種酒,好久沒喝了,還真是有點懷念啊。
“有,當(dāng)然有。”疑惑歸疑惑,但是店掌櫃還是很快讓人送來一大罈子的燒刀子。
殷風(fēng)澈一早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裝,所以聽到她要喝燒刀子很明顯也是很是錯愕,一時沒在狀態(tài)。
葉染卻是自顧自的倒了三碗酒,笑道,“清風(fēng)公子,在我們那裡有句話,喝最烈的酒,交最知心的朋友,我今天有心交公子這個朋友,不知道公子是否願意給我一個機(jī)會。”
“朋友?”殷風(fēng)澈雖然風(fēng)評極好,但是正是因爲(wèi)太過完美,所以反而高處不勝寒,一個朋友都沒有。
“是的。”葉染點了點頭。
“好,朋友。”殷風(fēng)澈一時豪興大發(fā),拿起桌子上的一碗酒,一口飲酒,笑道,“承蒙公子不嫌棄,殷某今日就交你這個朋友。”
“多謝。”葉染跟著喝了一碗。
息月本來是滴酒不沾的,但是看到自己的偶像今日興致如此之高,哪裡敢掃興,也是跟著喝了一大碗,一碗喝完,她就醉意熏熏的道,“我醉了。”然後老老實實的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公子的這位侍從,竟然也是一個妙人。”殷風(fēng)澈笑道。
“不用管她,我們喝酒就好。”葉染無比豪爽的道。
“好,公子有這興致,殷某今日就當(dāng)捨命陪君子,只是待會酒後失態(tài),還望公子不要怪罪。”說完,端起一碗酒,咕嚕咕嚕幾口喝了下去。
葉染見他喝的豪爽,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也是跟著喝了一碗。
如此這般,二人就像是相識已久的老友,毫不推讓的,你一碗我一碗,對喝起來。
很快,一罈酒就被喝完,殷風(fēng)澈見葉染依舊神采奕奕,毫無醉意,不禁暗暗生奇,“沒想到公子居然海量。”
葉染笑道,“我這酒量是因人而異,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清風(fēng)公子乃是酒中知己,自當(dāng)奉陪。”
“好,有公子這話,殷某今日就算是醉死在這裡,也值了。”招手讓掌櫃的再送兩壇酒過來,兩個人繼續(xù)喝,一直到喝完這兩壇酒,依舊是旗鼓相當(dāng)?shù)木置妗?
殷風(fēng)澈還要叫酒,卻被葉染打斷,“清風(fēng)公子,我們差不多一人喝了三十來碗了吧。”
“你我棋逢對手,自然多多益善。”
“只是小弟今日還有要事要去處理,不然的話,一定和清風(fēng)公子不醉不休。”
“哦,你原來還有事要去處理,這麼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殷風(fēng)澈當(dāng)即放下手裡的碗。,不再勸酒。
“以後有的是機(jī)會。”葉染微微一笑,自打從大閹寺逃出來之後,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好,那殷某今日便不打擾了。”清風(fēng)公子隨手扔過一錠銀子給掌櫃的結(jié)賬,起身就走,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過問。
葉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陣若有所思,莫非,他早就看出來她的身份了。
不過這樣也好,今日這頓酒,也不算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