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第十四天的午夜時分,太子府書房內暗影從暗處走出,恭敬的向黎昰彙報軍情
“王,張賀所率領的東林軍已於四日前進入沛城,大軍正整軍駛來,不出意外明日午時便可抵達。”
黎昰大筆一揮,書寫下一個大字——“殺”
筆鋒蒼勁有力,掩埋不住雄偉大志的豪情,但字間埋藏的,深不見底的殺機卻是那麼的若隱若現,若有若無,恍恍惚惚難以捉摸。
黎昰放下,淡淡的說道“數日以來,朝廷官員明爭暗鬥,竟有十餘重臣死於非命,惹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看來雅德蘭斯的內鬼已經開始逐步掌握朝中大權了...京都衛隊現在坐鎮何處?”
暗翼:“回王,由於朝廷督察府未能查清刺客的真面目,京都衛隊已然被調離防區,現負責永恆王宮內外安防,不過我們的人已經探出幕後主謀。”
黎昰揹負著雙手:“嗯...只要剿滅了這羣吃裡扒外的東西,我們永恆才能真正脫離雅德蘭斯乃至東盟的控制...我交代的事情是否安排妥當了?”
暗翼:“皆當如王所願,三千死士已經就位,只聽您一聲令下!”
黎昰昂頭之際,燭光搖曳擺動,一旁的門窗轟然打開,院中那顆千年古樹身軀一震,抖下片片枯葉。
一把長槍發出清脆的轟鳴聲,穿過庭院,掀起一陣沙塵,劃破虛空而來,卻當遭遇黎昰的時候,變得溫順起來,乖巧的落到了他的手裡。
“吩咐下去,明日以恆鍾爲號,勢必在日落之前剿殺所有背叛永恆的人!”
暗翼得令退去:“遵命!”
(恆鍾,永恆國王城正中央的懸天鐘樓,每敲響一次便象徵著一天的結束及新一天的開始,新一天開始時間爲早晨四點,原因不詳)
第十日,東林軍在黎昰親信的協助下成功進入沛城,並於城中休整二日。在休整的第三天發動兵襲,張賀領導的東林軍在沛城官兵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佔領了整個城池,控制了城中的大小官員。
張賀:“京都的城防軍已被調離,只要大軍攻入京都,天下誰人爲尊,誰人爲臣?”
車馬齊進,殺聲嘹城。
被殺聲從牀上驚醒的沛城都尉還沒緩過神來就被闖進的東林軍士兵給活捉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緊隨其後張賀一把提起都尉“斐人,沛城有多少兵馬?”
斐人(沛城都尉)“你此舉何意...”
彷彿在這一刻他意識到了什麼,驚愕道“你不是聽從王調遣而來的!!!”
張賀懶得回答,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說,沛城現有多少兵馬?”
斐人被下破了膽子,連忙求饒“我說,我說,現沛城守軍一萬餘人...”
張賀疑惑並試探性的問道“哦?一萬餘人,我在此地也歇息了兩日之久了,我怎麼沒見到?”
斐人現在哪敢有所隱瞞“大人,沛城關外數裡有三座礦山,近一半的兵力被調遣到那裡了。”
似乎是見張賀不怎麼相信,斐人又急忙說道“現在鎮守在那裡的是蘭夢家族的人,我有蘭夢家族親手交託的手令,我所說的都是真的啊,大人!”
張賀接過斐人倉亂中摸出的手令,只見上面的確繡著一朵蘭花“我姑且相信你,現在呢我要告訴你的是,永恆國君身邊有奸佞小人,正一步步把王朝推進火坑,我等奉命進京,剷除小人,維護我永恆正道!”
斐人腦內急速運轉“奉命?奉誰的命?這分明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造反啊!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應該事先詢問朝廷他們到此用意是否屬實了,這下好了引狼入室,該死...”
張賀放下了他“恆符交出來,現一律徵用沛城所有軍民!”
斐人不敢強求,老老實實的雙手奉上,原本以爲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無情的刀鋒。有言不能說,只能瞪大眼睛看著漸行離去張賀的背影。
離去的張賀冷不丁的說道:“我永恆國不需要懦夫和小人...”
張賀也不怠慢,徵用沛城軍民多達兩萬,兵力一下子便達到五萬人馬,大軍隨即出發,兵鋒直指京都,沛城只留下不到兩千東林軍看守。
永恆王城——
城裡城外似乎表面上並沒有多少變化,集市花街依舊是那般熱鬧,道路上人來人往,夜晚下的京都被滿城的燈火照的通透明亮,在繁星牽引下,赫然呈現一股王者之氣。
王宮之中,永恆國君望著牆壁上的畫卷呆站了很久,雙眼中竟有些灰暗,滄桑的面容下是久久的疲倦與無奈。
目光瞥向牆上的畫兒,映入眼簾的卻只是一幅白卷,但是若仔細觀之,便不難發現白卷正中央有著星點一顆,渺小且不起眼的黑點。
好似平靜湖面中的一葉扁舟,零星點綴其中,但卻很難看出這其中的奧義。
永恆國君輕嘆“永恆在我手裡已經歷四十個春夏秋冬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永恆被我一步一步拖入了萬丈深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逐漸麻木在這宮廷的爾虞我詐之中。三年兵禍未滅,匪患又依衡山之屏犯我內陸,外有強敵,十年之約即將結束,如此,內憂外患,永恆又何以逃脫這戰爭的漩渦?”
悠悠燭影,延綿而去,如同黑暗來襲,一下子遮掩住桌上那象徵永恆至高無上權力的玉璽,完全將之籠罩其中,不留半點餘地。
“真的是將死之局嗎?”永恆國君這樣詢問著自己。
目光逐漸模糊了些,扶著桌子,一封詔書整齊的躺在上面......
恆鐘敲響,聲音傳遍全城,舊時已結束,新時已開始......
某殷府門前,守備的侍衛打著哈欠,有些漫不經心,倒是突然臨近府邸的一幫人讓他們頓時打起來了精神。
“喂喂喂!你們是什麼人,大半夜行到此處所爲何事?”侍衛呵斥道。
來者身著白袍,半露右臂,背掛雙刀,戴鬼面,不以示人。三人徑直走來,沒有任何言語,揚手握刀。
忽然間白光閃出刀鞘,殺氣撲面而來!
侍衛們渾身一顫,察覺不妙!但卻也不懈怠,連忙拔出腰間佩刀。大哥一般的侍衛急忙吩咐下屬
“快,通知丞相,有刺客!”
待人進府,便以最快的速度關閉府門,五六名侍衛橫檔在他們面前“你們......”
白袍者似乎並沒有想過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一刀便了結了他們的性命,鮮血飛濺,甩上宮牆。
府門也在那一刻轟然倒塌,破碎,剛剛踏入府中,數十府兵便已殺出。
沉默了片刻,不知是誰率先出手,府兵便一擁而上,頓時殺聲陣陣!
白袍者持雙刀漫步其中,忽見左右刀鋒齊步襲來,側舉二刃相阻,擡手之際,雙刀脫離,後撇直接刺入府兵咽喉,又蹬出一腳,踢翻靠前的一名府兵,血染白袍。
於府中熟睡的殷龍被護衛叫醒“丞相,丞相,不好了,有刺客闖進來了!”
殷龍立馬嚇了個機靈“刺客?他們在哪裡?”
護衛火急火燎的回覆道“他們衝破府門,已經朝著這邊殺來了!”
殷龍一愣“從正門進來的?”
“是的,丞相快撤吧!”
殷龍剛想收拾衣物,突然停了下來......
正當護衛遲疑之際,門外傳來殺聲,房門轟然大開,一白袍者抹殺最後一名護衛,走了進來,刀鋒鮮血一路滴撒到殷龍跟前。
殷龍“你們是什麼人?”
白袍者沒有回答他,態度極其強硬的說道“殷丞相,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殷龍身邊的護衛拔刀上前“丞相你先走!”
白袍者見之,甩刀便將其擊殺,又不由分說的押解住了殷龍,臨走時還不忘翻出他的官服。
剛出府門,殷老九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幅景象,漫天的大火籠罩整個王宮。
這時,前面又趕來一名白袍者,他恭敬的彙報道
“羅府,袁府,張府,劉府等已依令血洗,絕無活口。”
似乎是白袍者首領般存在的人物點點頭,淡淡的說道
“把剩下的其他官員全部押解到永恆朝殿,其餘人跟隨吾王,直奔永恆王宮!”
“得令!”
聽了半天的殷龍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便被押解離開......
另一邊,永恆王宮宮城太玄關——
戰鬥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無數的死士衝殺門關,隊伍後面,只見黎昰駕馬而行,身披戰凱,配利劍,掛長弓。
城上京都衛隊,嘶吼道“放箭!放箭!不要讓他們靠近!”
密密麻麻的箭雨鋪天蓋地的落下,一瞬間數十死士倒在血泊之中。正當京都衛隊以爲太玄關牢不可破時,內門處卻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楊佑(京都衛隊主將)俯首望去,只見底下亂軍交纏在一起,怒捶城牆
“軍中有奸細,林程你快帶人......”
楊佑胸口一熱,鮮血從刀鋒上流下,順著衣服滴落在地上。楊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林程,你......”
林程(京都衛隊副將)顫抖的握著那柄刺入楊佑心臟的利刃“大哥,對不起...”
說罷,林程,猛地抽出利刃,大聲吼道“永恆已亡,新君當立!爾等皆隨我下關迎拜!”
而此時的楊佑緩緩倒下,依靠在城牆上,此刻身邊人來人往,混亂不堪。
眼睛雖然有些看不清了,但是跟著他,陪伴著他一輩子的那身軍服...它的模樣在腦海裡還是刻畫的那般的清楚,他有些嘲諷著笑了
“忙碌了一輩子,沒想到...會死在自己親手打造的...”
太玄關門洞開,林程等京都衛隊放下兵器,俯首跪拜“恭迎新君入關......”
黎昰沒有半點表情,無數死士緊隨其後。
永恆王宮中,太監連滾帶爬的趕到永恆國君的寢宮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敵軍已經攻進太玄關了,王,王......”
悠悠的燈火下,只見永恆國君靜靜的坐在那兒,雙目微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