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青神色微微一凜,轉頭看去,手機屏上來信人名字清晰可見。
眼看許自南的目光也往手機上轉,他連忙伸出手去,瞬間便將手機拿了過來,遮住了來信,并迅速讀完刪去,而后將手機翻轉,擱于床頭柜上。
許自南默默地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只當什么也沒看見,她從來也沒有查閱他信息的習慣晨。
信,則不疑。不是嗎副?
“你剛剛想說什么?”晏暮青放下手機后主動問起。
許自南略略停頓,仍然微笑,“我想說,晏大哥,我承認我現在很依賴你,因為你說,你會是一直陪伴我的人,我不依賴你依賴誰呢?可是,這句話反過來說還可以是這樣的,我也是一直陪伴你的人啊!雖然我比你小很多,也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也不知道的,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也是可以給你依靠的……”
晏暮青聽了一笑,剛要說什么,許自南捂住了他的嘴。
“晏大哥,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一個小孩兒似的人怎么給你依靠對不對?晏大哥,我可以的!晏大哥,我們都是人,不是神啊,只要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悲愁歡喜,兩個人要一直牽手走一輩子,當然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成為彼此分擔一切的人啊!”
晏暮青聽她說著這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晏大哥……”她的聲音愈加柔軟,“一個人承擔生活里的一切苦難會很辛苦很辛苦,更何況,現在的你承擔了兩個人的,你自己的,還有我的,晏大哥,必要的時候,分一點點給我……”
他的目光里有亮光在流淌,將她緊緊摟進懷里,低喃,“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雖然我傻……可是……可是……”許自南憋了半天,終于在好幾遍“可是”之后,憋出了她想說的,很關鍵的那句話,“可是,晏大哥,i/love/you……”
從來沒有想過,會這么直白地向他說出這句話。
初為晏夫人的時候,她怕這怕那,哪怕靠近他一點點都會擔心自己會受傷害,可是,那時候的自己并不比現在更快樂,相反,當她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她反而松了口氣,好像自己人生的一個重要使命終于被她完成了。
做自己該做的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結果怎么樣,該怎樣就怎樣吧!而愛她,是她現階段所能以及所想去做的事,也許后來還是會受到傷害,可是,如果不去好好愛他一次,不去為自己爭取一次,她一定會后悔!
晏暮青也從來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來,那晚的意大利語他可以裝睡,那今天的英語呢?
懷中的人趴在他胸口,微微閉著眼,聲音如羽毛擦過心尖一般,“晏大哥,以后的歲月,讓我們彼此依靠,誰也分不開我們……”
“傻丫頭,你知道我想要說什么?”晏暮青的側臉貼在她發絲上輕輕摩挲。
“什么?”她想起自己剛才一直捂著他嘴不讓他說話,又小小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我其實是想說……”他撫著她的背,“你早已經是我的依靠了,你不知道嗎?”
“是的嗎?”為什么她沒有感覺?“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呀?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你傻傻的,怎么會知道?”他把她往自己身上抱,讓她以她最喜歡的姿勢趴在他身上。
“晏大哥……”好吧,她雖然有時候表現出來有點傻,但是她又不真傻……“那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覺得可以依靠我呢?”
晏暮青沉吟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說了,“中秋節。”
“你生日?”那晚的情形在許自南腦中一一浮現,他生氣、掀桌,然后她找到他,他們去游樂場,她傻兮兮地坐了一晚游樂項目,然后……第一/夜……
晏暮青的目光變得深長,“我從不過生日。”
“我知道……”她也知道,他從不過中秋,她還知道,在他心里晏家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家人,一個沒有家人的人,跟誰過生日過中秋呢?原來,她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給他節日,為他過生日的人啊,雖然生日禮物是她自己,可是還是意義重大的……
“還記得那晚的游樂場嗎?”他說。
“嗯……”她把這一輩子的游樂場都一次玩夠了……
“我母親曾經說,等那個游樂場建好之后就帶我去
玩,可惜,還沒等游樂場建好她就去世了……”晏暮青低沉的聲音道。
許自南終于明白,為什么那晚他自己什么也不坐,只把她送上去一個接一個地玩,目光還恍恍惚惚地,不知道看在哪里,原來,他那時候想起的人是他媽媽……
心里的疼惜和憐憫再一次泛濫。
她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一句話,說,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產生了類似于母性的疼惜和憐憫,那么就一定是愛上他了。
她愛他,還有什么可質疑的嗎?
愛到心疼……
“所以,你不允許任何人……”她不知道該任何措辭,用“辱罵你媽媽”這幾個字又怕傷了他,最后只說,“不允許任何人像晏暮山剛才那樣?”
晏暮山剛才只不過類似口頭禪地說了句“tm的”,他就反常成那樣,可見他對他媽媽的維護到了何種程度……
他聽了,卻沒有說話。
他本是一個不喜多言的人,今天能說這么多已經是奇跡,看他的樣子,是不打算再多說了,她也不再追問。
其實,心里還想起些其它。比如,自她嫁入晏家,她眼中的晏暮青在晏家人面前從來都是淡定自如的,即便她被晏暮山和晏暮秋當面羞辱,他也只是冷眼旁觀,可是,晏暮山一句“tm的”簡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
所以,這世上并非沒有他想維護的人,而是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吧。
雖然心里略過那么一絲絲不愉快,可轉瞬即逝。她不會傻到要跟他媽媽爭寵,而且還是已經去世的人。她跟他才在一起多久?就妄圖能跟他有親勝母子那樣厚重的感情嗎?這完全就是不現實的!她現在唯一要記住的是,她是陪伴他后半輩子的女人,這是他的承諾!她要做的,是用她全部的能量去守護她和他的后半輩子!嗯!就是這樣!
“晏大哥,我們晚上吃什么?”她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要跟他們一起吃還是我們單獨吃?”他問。
“一起吧!”她想了想,道。她當然更愿意跟他單獨吃,可是,如今怪事連連,晏家人人受驚,她也想從其他人那里聽聽有什么新的進展。
“先睡一覺再起來吃飯?”他問她。
“好。”她趴在他身上不動了,手腳也纏著他。
他只笑了下,身體往下滑,平躺了,讓她可以好好趴著。
晚上吃晚餐的時候,晏家人還是將整個餐廳都包下,宴請所有賓客。
一下午分散活動的客人們聚到一起,又開始交頭接耳聊那個血娃娃的事。
曲北昀在晏暮山的攙扶下而來,還是一臉灰白,聽見血娃娃三個字,馬上做嘔吐狀,然后立即往洗手間奔。
因為曲北昀身體的緣故,餐前的儀式也取消了,只晏項文作為代表講了幾句話,然后開席。
賓客們因為血娃娃那一幕都是親見的,所以也深為體恤并同情新娘,并沒有認為晏家失禮,一邊討論一邊開吃。
曲北昀吐完之后,回到餐廳來,每走過一桌,都會聽到有人在說血娃娃,每聽一次,眉頭就皺一分,等走到席上,臉色已是黃里泛青,而且一坐下,馬上又要嘔。
晏暮山十分體貼,拿著個大盆子就往她身邊一擱,“要吐就吐這里吧!跑來跑去的麻煩!”
這一席坐的都是晏家自己人,可聽得晏暮山這么一說,也是紛紛皺眉,這旁邊就在吐著,讓人怎么吃飯啊?
晏暮秋第一個不同意了,“晏暮山,如果她實在不舒服就回房間去休息吧,送飯給她好了!”
對晏暮秋來說,這已經算是客氣委婉了,可晏暮山還是不答應,“憑什么啊?她是我老婆,今天的主角!讓她回房間你怎么不回房間去?嫌棄她就是嫌棄我!何況,我老婆還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