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一步,這些問題已經容不得我考慮了,我能做的只有面對。扶依族人救過我,而且我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拼吧,大不了一死,只是有點可惜臨死前沒有見到我那讓人又愛又恨的冤家。
我發誓,如果我這次不死,我一定不惜一切帶價把靳紅袖娶回家。
扶依族人們拿起了武器,除了老人和孩子,大部分的女人也要參加戰斗。這對他們來說是存亡之戰,只能豁出去性命打。
巴琺老爹說蠻人不會在夜里進攻,因為天闕以北天氣寒冷,不適合種植蔬菜,由于缺乏蔬菜,因此滿人們到了晚上是看不清東西的。這對我一個人來說是件好事,當然也給我們爭取了一點時間,正好趁這個時間做點什么。
第一天,蠻人沒有來,巴琺老爹指揮所有人在領地門口蓋起矮木墻。
第二天,蠻人來了。
二百多個兇神惡煞般的蠻人在朝陽初升的時候,揮舞著各種各樣的武器,騎著矮小的馬殺向了扶依族人的領地。他們沒有派任何使者前來游說,也沒有宣布他們為何進攻,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次軍事行動,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打劫、屠殺。扶依族人在他們眼里看來根本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扶依族人開始用弓箭阻擊,可是那些對動物來說十分要命的弓箭仿佛對高大威猛的蠻人造成不了威脅,他們很輕松的就把矮墻蹋成了平地……接下來,是慘烈的肉搏戰。
我自認武功高強,中州武林難逢敵手,可是卻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戰斗。我以前是在跟人打,可是我現在卻是跟魔鬼打。這些蠻人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和疼痛,我削掉他們一只手臂,他們就會立刻用另一只手臂攻擊。我一劍刺穿他們的心臟,他們臨死前也要向我揮上一刀。而且他們驍勇悍戰,就連結實的扶依人也不敢跟他們單打獨斗。
我原本還能感到身上傷口的疼痛,可是漸漸地,我已經感覺不到了。因為我的身體和心靈都已經開始麻木,進攻和反擊已經是在靠本能來完成。緊接著,我開始對自己感到恐怖。
我已經數不清我殺了多少蠻人,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心如止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這是怎么回事?
忽然間,我聽到有人對我說話。
“你渴望力量嗎?你雖然已經很強大,但是這還遠遠不夠,我可以讓你更強大?!?
我聽得清清楚楚,因為這聲音來自我的內心。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渾厚而富有磁性。
那個聲音繼續說:“如果得到了我給你的力量,任何人在你面前就都如螻蟻一般渺小。”
師傅跟我說過,不可以和魔鬼做交易。我下意識的認為這個聲音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回答:“對不起,我對力量不感興趣。”
“你之所以不感興趣是因為你覺得你的力量夠用,沒有誰是不想要力量的。如果,你殺不光蠻人,扶依族就可能會被滅族,你也會死,你死了,誰去保護那個作惡多端的小魔頭?她的下場會比任何人都要慘。恨她的人那么多,而且她又如此的漂亮……你想知道那些人會對她做什么嗎?我可以給你看看。”
這聲音讓我心煩意亂:“閉嘴!”
“怎么?害怕了?開始對自己的力量不信任了?”
我沉默不語。
力量?如果我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我可以保護任何我想要保護的人,而且我在乎的人也不用再去冒險。扶依族人能夠存活,我那冤家不會被人欺負,我又可以找回紫晶……身邊的蠻人越來越多,我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我感到很累、很困,我就要撐不住了。
“喂,”我問道,“代價是什么?”
“沒有代價!”這個聲音開始變得亢奮,“我可以無償送給你力量!”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以及你是怎么跑到我的身體里的。”
“因為我和你共生!”
“好吧,廢話少說,把力量給我!”
瞬間,我感到我的身體精力充沛,眼睛可以看到不可思議的距離外的飛蟲,耳朵也能聽清楚所有的聲音,而且——我的動作更快,招式也更加靈活。
這就是力量的感覺?還真是迷人。
“怎么樣?!這感覺怎么樣?!”這個聲音持續亢奮著。
“感覺很好?!?
強壯的蠻人像紙片一樣被我撕碎。此刻我就是一把鋒利的屠刀,而他們,是躺在案板上等著被屠宰的兔子!
如風卷殘云一般,二百多人的蠻人隊伍,竟然被我一個人殺光了,而且僅僅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
我站在成堆的尸體上,呆呆地望著手中的劍。
扶依族人也被我兇悍的樣子震住了,他們看著我,仿佛看著一個兇神。
“怎么樣?”那個聲音問我,“這股力量怎么樣?”
“很強?!?
“哈哈哈哈!我們回中洲,靠這力量征服整個中州!所有不服我們的人都要死!”
我搖了搖頭,反手握住劍,說:“我對中洲不感興趣?!?
那個聲音右邊的無限陰邪:“沒關系,我會讓你愛上權利的。如果你有足夠的權利,你想要什么就會得到什么,比如——靳紅袖?!?
“你是不是白癡?”
“你說什么?”
“虧你也做騙人的勾當,難道就沒想過有一天被別人騙?”
“哈哈哈,我在你的身體里,你既然用了我的力量,除非我自己離開,否則你的心智就會一點點被我侵蝕。”
“哈哈哈哈,說你白癡你還不信,如果我死呢?”
“什么?!”
我舉起劍,沖著自己的胸膛插了進去。
那個聲音在我的腦子里凌厲地咆哮:“你竟然死也不愿意和我共生!好!我發誓我會親手毀了你珍視的一切!”
不要和魔鬼做交易,就算做了交易,你也要想方設法的坑騙他,如果你不騙他,你肯定會被他欺騙。我似乎是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只是我那一劍正對著自己的心臟,我能感受到冰冷的劍身從我的心臟穿刺過去,沒有疼痛,生命仿佛解脫,塵世間的所有似乎都已經離我遠去,所有放不下的事物也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感覺靈魂一直在上升,穿過了云層,越過了太陽的高度,眼前是刺眼的白光和金碧輝煌的樓宇。
我從混沌中醒來,我發現我躺在一個中年女人的膝蓋上。這個中年女人很漂亮,也很親切。
我站起來看著這個對我微笑的女人,然后打量了一下自己。我的身上沒有傷口和穢物,衣服也干干凈凈的。看來,我真的死了。
“請問,您是?”我問眼前的中年女人。
她向我走來,伸手撫摸我的臉頰,她輕聲說:“沒想到你都長這么大了,眨眼間就過了二十六年。”
“您……到底是誰啊?”
“孩子,我是你娘啊。”
我腦子里“嗡”的響了一聲,我開始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驚喜,我沒有考慮她是不是在騙我,她能這么說,我就已經很感動。我是個孤兒,小時候我也期待我能有娘。不知不覺的,我開始流淚,聲音也變的顫抖。
“娘?你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