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架起骨劍,對準僵生,僵生扯著脖子喊到,“笨蛋!你不懂脣亡齒寒的道理嗎!”
我心虛地瞥了一眼道士,只見他舉起桃木劍,緩緩說道:“僵生,冤有頭債有主,咱們之間的恩怨是時候算一算了!”
“你說什麼?王真,”僵生皺著眉頭難以置信,低下頭思考,過了一會兒,他又哈哈大笑,“冤有頭債有主,笑話,王真,我做人做了二十幾年,渾渾噩噩了兩百年,結的仇家無數,無數人也向我尋過仇,受過無數傷,死過無數回,可最後,活下來的還是我,你殺不死我!更滅不了我!我僵生,還是會重新回到這世上的!”
“哼,不死不滅的怪物,你活的逍遙自在,可憐我苦命的妻兒,遭你毒手!今天,我就要給他們報仇!”
“哈哈哈,哈哈哈——”僵生笑得有些癲狂,破鑼般的聲音發出陣陣嘶吼,王真手一抖,一道劍光一閃,陰桀桀的笑聲戛然而止,半晌,僵生都不再動彈,他,死了?
我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只一劍,王真就要了僵生的命,可見他修爲高深,既然他如此厲害,那他可以直接就殺了僵生,又何必之前詐死?我看了看王真,發現他正盯著我,我心中一緊,有了點眉目,上前兩步,小聲問道:“他會不會又活過來?”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會。”
我又問道:“那怎麼辦?”
“設陣,收了它!”
“啊?”我故意裝傻。
他鄙視地看著我,冷笑兩聲,“還真是個白癡!”
我咬咬牙,忍住不跟他爭辯,謹言慎行,我想是和王真這種人相處的最好方法。王真腳步生風,繞著僵生的屍體盤起紅線,然後,僵生的屍體上升起淡淡的煙霧,我一陣雞皮疙瘩,感覺像是王真將紅線纏在我的身上,於是下意識護住臂膀,卻不小心碰到了被僵生扯斷的半截袖子口,我低頭瞅了瞅袖口邊那五條傷口,驚奇地發現,所有傷口居然癒合了,只留下五道青色的印子,我伸手按了按印子,“嘶!”還是有點疼。
我瞅了瞅四周,又看了看王真,只見他無暇顧及我這裡,我轉了轉眼珠,掐動五行咒,利用鏡面效應,幻化出另一個我,隨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通過幻化出的那個我,我能清楚知道現場情況,我又不傻,王真是不是好相與之人我還不知道,要是等他收了僵生,那我還怎麼逃啊,所以,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在林間快速穿梭,不顧滿頭大汗,隨意抹了把臉,又擡頭看了看天空,似乎馬上天就要亮了,我蹲下來算了算,此時肯定趕不回去了,今年又比往年提早閉市兩個時辰,估計現在鬼山都已經關門了,但如果不能及時趕回去,就需要重新找個地方避一避太陽,越陰暗越好,不然魂魄很難熬過去。思及此處,我站起身,拍拍土,轉身向著東覺山脈進發。
東覺山脈爲鬼山天然屏障,亡口峽谷便是屬於東覺山脈的分支,我快速行進,終於,於太陽跳出地平線的一刻跑進了一個狹窄的山洞,這個山洞還是我和阿梅,一塊發現的,山洞入口很小,可是裡面很大,還很深,以前,錯過關門時間的時候,我和阿梅就在這裡躲避過。
我燃起幽冥燈,照亮前方的空間,找了一塊空地,盤腿坐下,哎,可算是好了!總算是逃過了王真那個道士,等到晚上,再回到鬼山,也就萬事大吉了,掌辰司的那幫人頂多算我個沒有按時回山,我揉了揉眼睛,按了按太陽穴,如此甚好啊。
我揉了揉手臂,發現傷口處的青印子已經不在了,我吹了吹,涼絲絲的感覺拂過手臂,傷口癒合地好快,小海曾經說過,如果所有人的傷口癒合的都像你這麼快,那咱們得節約多少醫藥費啊!我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吹著手臂上的傷口處,怪物,我就是個怪物,與衆不同的感覺,真的,好痛……
算了,不想了,這種事情越想越麻煩,還不如不想了。也不知道我留在王真那裡的鏡像現在如何了?希望它還好吧。我躺下身,補起覺來,但想了想又覺得需要看一下那個鏡像,不然心裡不踏實。我掐起決,長念著“鏡像留影”四字,一副光影牆壁呈現在我面前,記憶是從我離開的時候開始的。
鏡像中王真髮髻凌亂,前額上還沾著血跡,可踩著的步子卻不像他人這麼邋遢,一步一步沉穩有力,桃木劍舞得虎虎生風,只見他不斷掐訣唸咒,而僵生似乎是又活了過來,在陣裡不住掙扎,但他手腳被紅線綁住,悽楚的慘叫聲響徹雲霄,“王真!你我誓不兩立!來世我定將你扒皮抽筋!”,這可真是惡毒的咒怨,我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後背發涼,而那道士王真似乎仍然面無表情,依然堅持在那唸咒做法。
“啊~”僵生痛苦地搖頭大叫,聲音淒厲撕人心肺,帶著哭腔,“王真,你……”可惜,他話音未絕,便被王真祭起的袋子收了進去。
我一個哆嗦,抱緊雙臂,看著鏡像中眸光越來越陰鷙的王真,突然,他一個快衝,衝到屏幕前面,伸手一掐,“啪”地一聲,鏡像沒了。一時間,我有些呆滯,鏡像滅了,這意味著,王真真如僵生所說,是想看“鷸蚌相爭”,然後他自己“漁翁得利”。想想都有些後怕,我摸了摸脖子,還好提前溜了,我苦笑一聲,我相信人性本善,只可惜遇見的都是貪婪的騙子!
“你聽過鬼山的傳說嗎?”
我一抖,這個聲音是……王真!我一下子躍起,他,他是怎麼跟著來的?!老天,你這玩笑開大了!
王真緩緩踱步,“怎麼了,很好奇我怎麼找到你的?”
我咬咬牙,沉默不語,就聽他在那說道:“能夠懂那麼多高級法術,還具有自己獨立的意識,還懂得應用兵法,還懂如何迷惑敵人,你說,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他一張臉笑意深深,眼睛笑彎在了一起,可我並沒有從這笑容中感受到任何友好,只有深深陰森!
我嚥了嚥唾沫,斟酌良久緩緩開口,“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只覺得像個怪物。”
“呵,”王真嘲笑道:“怪物?你怎麼會是怪物?你可是一個無價之寶!如此稀有,如此珍貴,多少人做夢都想得到的鬼靈之體,上好的煉器材料,鑄成的兵器中如果注入鬼靈你知道對這件兵器意味著什麼嗎?”他說得唾沫橫飛,面部扭曲,忽明忽暗的幽冥燈映襯地他整個人有些猙獰,我下意識往後退,想離他遠一些。
“跑?跑什麼?你跑的掉嗎?”他惡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如同鐵鉗死死扣住我的手腕,緊繃的壓力快使我的手腕碎掉。不行,我不能剛出狼窩又入虎口,我掐起法決變換身形,縮成一條麻繩從他手中掙扎逃出,他一愣,隨即勾起脣角,淡淡說道:“有意思!懂得法術還真是挺多。”
我眉頭一皺,“你到底怎麼找到我的?”
他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這種低級法術還不足掛齒,我只是在你身上定位了而已!”
我搖搖頭,“這不可能,我一直待在你設的陣法內,如果說你在設陣的時候在我身上種了定位,我絕對會有感覺!”
他嗤笑一聲,“鬼靈都這麼笨嗎?你好像忘了之前你還昏過去了。”
我眉頭一皺,可惡,算來算去,還是少算了一步。
“哎,其實咱們可以友好相處不是?我可沒有像僵生一樣想吃了你。”
我滿頭黑線,“可你想拿我來煉器,煉丹,你說,我會同意嗎?”
他眉頭一挑,“哦,你覺得我會怕你一隻鬼?別忘了我可是捉鬼道士!”
我冷笑一聲,“看來你是以爲我什麼都沒準備就待在這裡嗎?實話告訴你,我在這裡已經布好了九轉陰陽大陣,到時候陣法一觸發,方圓十里無人生還!你確定你還要捉我嗎?”
王真搓了搓手,眼睛微微瞇了瞇,笑嘻嘻道:“穩賺不陪的買賣誰都會做,更何況,我活了三十幾年,可還從未聽過什麼九轉陰陽大陣?”
呃,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虛,幸好此處燈光不是太亮看不出我臉色變化,我定了定心神,開口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聽過,沒見過的陣法多了去了!”
“嗯?”王真試著往前走了一步,我隨手扔了一顆鬼市買的火彈,嘭地一聲,炸起王真前面的泥土,他腳步一頓,臉色變了變,停了下來。
“知道我的厲害了?”我強裝鎮定。
王真又瞇了瞇眼,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看得我心裡發毛,我捏了捏衣角,擡起眼睛定定注視著他。
氣壓,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