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明顯都沒有意識到王熙菱會突然出這么一個選擇題,尤其是趙武林,明顯愣在了原地,好在他的裝備實在有夠嚴實,別人還真的沒辦法那么容易看出他的心情,沉默了有好幾秒,趙武林才淡淡的點了一下風帽道:“好,我答應(yīng)你,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永遠陪著你。”
王熙菱提著面具的手顫抖了一下,差點就放了下來,然后又用強硬的語氣問道:“那你真的愿意拋棄一切,甚至包括……心音。”
趙武林沒有立刻回答,風帽輕輕的一偏,王治能明顯的感覺到趙武林在看向自己,心中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就是不張嘴,這時候讓他如何說,又該說甚么?反正張嘴就覺得特別扭。
趙武林只好自己說道:“心音用極地寒髓將自己冰封在廊峽山,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了。”
聲音不高,卻直接震得王熙菱往后退了好幾步,舉著面具的手終于放了下來,原本高傲的身影也瞬間低矮了不少,聲音失落中又帶著傷感的問道:“你為甚么不早說?”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外人都以為她和你一樣去某個地方隱修了。”趙武林說著上前幾步,一把拉起王熙菱的手,搶過了面具,往地上一丟道:“你知道我心里裝著的是誰?可是當初你為甚么就選擇了離開?你知道這些年來?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即便終于應(yīng)劫了,都沒有勇氣去面對,因為我知道我絕對抗不過的,我不怕死,但是卻害怕在死前都沒辦法再見你一面?”
“那你為……”王熙菱突然停頓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下面的話。
“我知道,我早就該來找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來面對你,尤其是廊峽山上還躺著蔣心音,是我害了她。”
“可她也報復(fù)了你?對嗎?”
“是的,她讓我覺得虧欠,覺得是我的錯,才讓她將自己冰封了起來,可是,我在廊峽山上守了十幾年,已經(jīng)夠了,再這么下去,不用去應(yīng)劫,我就會先瘋掉的,我真的好想……好想來找你。”
王熙菱抬起了手,伸進了黑漆漆的風帽里面,輕輕的撫摸著,然后緩緩地將他的帽子掀了開來,從里面露出來的是滿頭的銀發(fā)和雪白的胡子,以及一張蒼老的面孔。真的太難以想象這張面孔當年是那么的英俊,真不知道是甚么樣的刀,才能將它刻畫得如此的憔悴。
“你真的老了,心里也老了嗎?”
趙武林點了點頭。
這時,原本還算明媚的天空漸漸的陰沉了下來,明顯能看見周圍有濃濃的云層在往這邊匯聚過來。
三個人都抬頭看了看,王治立刻想起了那次在廊峽山山門見過的情景,劫云來了。
趙武林的表情倒是很坦然,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只有王熙菱那絕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隱憂,又看向趙武林道:“怕嗎?”
“以前真怕,現(xiàn)在不怕了,已經(jīng)沒有遺憾了。”
沒想到王熙菱突然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不滿的說道:“別想得那么輕松,你欠了我整整四十多年,以為來這里說幾句話就能解脫?就能還清你的債嗎?”
烏云越來越濃了,可是兩個當事人卻好像一點沒在意到一樣,趙武貞還帶著笑意的問道:“那我要怎樣才能還清欠你的債?”
王熙菱突然拿出來一頂鴨舌帽,不由分說的就戴在了趙武林的頭上道:“我要你留在人間,等著我一起渡劫,我們要一起去天界,以后永世在一起,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分開了!”
王治遠遠的看著,莫名的覺得這頂鴨舌帽怪怪的,有點熟悉的味道,好像在哪里見過。
而鴨舌帽被戴上的同時,原本烏云滾滾的天空突然間靜止了下來,然后烏云又沿著開始匯集的路線紛紛退開,看來這場天劫就這么消失了。
趙武林意外的摸了摸頭上的帽子,好奇的說道:“你居然還把這頂帽子留著。”
“是啊,這不是派上用場了嗎?以后你出門就不用再捂得這么嚴嚴實實了。”
“可際涯那老頭恐怕就不會放過我了,當年雖然我們偷了他的帽子,可也沒拿出來讓別人知道,現(xiàn)在我要頂著這頂帽子出去,那不是在告訴全天下的人,是我們拿了他的帽子嘛?”
王治聽了這話終于想起了甚么,那個在公交車上戴著鴨舌帽的老頭,趙武林現(xiàn)在戴的帽子就和他的一模一樣,只是怎么樣也沒想到居然就是他的,還是偷來的,真不知道趙武林和師傅當年是怎么偷到的,好像際涯也該是神仙吧,至少應(yīng)該不比藍御風差吧。
“你怕了?”王熙菱才不管那么多,直直的看著他的臉問道。
趙武林搖了搖頭道:“沒有,有你在,我又會怕了誰?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這副模樣,要是不遮著就和你出去,實在不好意思見人。”確實,或許曾經(jīng)的趙武林和王熙菱是絕配,可是現(xiàn)在王熙菱依然靚麗得無與倫比,可趙武林已經(jīng)老了,蒼老得甚至都快不成樣子了。
她抬起手來遮住趙武林的嘴道:“可我不在乎,誰要是敢說你壞話,我就扒了他的皮!”
王治聽著這話,突然間打了個寒戰(zhàn),雖然王熙菱說這話時的語氣很溫柔,可是王治卻清晰的感覺到了她語氣里的不容置疑。心中真有點無法和那個以前說話溫柔的師傅直接聯(lián)系在一起。
兩口子又在一起親密的說了好一會兒話,無外乎就是分開后如何思念,如何度過之類的,王治越聽越聽不下去,最后不得不逃難一樣的躲了開去,直接藏在了樹林里看野草去了。
太陽漸漸的從山上露了出來,王治抬頭從樹冠間的縫隙看上去,發(fā)現(xiàn)陽光已經(jīng)足夠刺眼了,也不知道外面那一對情人怎么就那么多說不完的話,可惜了自己到現(xiàn)在還沒個女人愿意多看自己兩眼,也不知道啥時候自己也能這么抱著一個女人,甜甜蜜蜜的說個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