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門口,一個瘦弱的小男孩一邊往出走,一邊不安地四處張望著??雌渖裆艔埖臉幼樱孟裼惺颤N可怕的東西隱匿在附近。
自從早上那件事後,宮梓然一直都是這個狀態。冥冥之中總是感覺有一隻眼睛在盯著他,而當他去尋找時,卻什麼也找不到。
上了一天的課,老師都講了些什麼,宮梓然是一點也沒聽進去??粗慌钥湛盏淖?,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張滿是鮮血扭曲著的臉。
還有那顆詭異的眼珠,它爲什麼要盯著自己?
宮梓然心中生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能感覺得到,那隻眼睛就在他附近。那種被盯著的感覺讓他極度的不安,而且放學以後變得越加嚴重了。
鴻運小賣部不遠處,宮梓然停下了腳步。看著身前的一灘血跡,當時的情景重現在腦海:
今天早上,宮梓然起的很早,外面雖然下著毛毛雨,但完全不影響他的心情。
吃過早飯之後,宮梓然收拾好書本,背起書包就往學校趕去。臨走時還不忘把他的寶貝——溜溜,放到口袋裡。要是沒有了它,那上學還有什麼意思。
快到學校的時候,宮梓然看到附近馬路上圍著一羣人,一些高年級的學生甚至爬到了路邊小賣部的房頂上,向人羣中央張望著。
宮梓然以他身材瘦小的優勢,順著人羣縫隙就往裡面鑽。還沒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心中一緊,壯了壯膽子,繼續往裡面鑽。沿途一些大人怕踩踏到他,還主動讓了讓位置。這樣一來,就容易多了。
經過一番左突右轉之後,宮梓然便來到了人羣前面。
只是打眼一看,他就覺得脊背生寒,兩條腿肚子直打顫。
慘,太慘了!
只見一輛黑色小轎車前方血泊之中躺著一個人,看衣服應該是個小女孩,年紀和宮梓然相仿。
此時她的整個後腦已經爆裂炸開,白花花的腦漿散落一地。那張扭曲的臉上,一隻眼珠掉落出來,只連著一點筋肉掛在眼眶外面,看起來嚇人之極。
這是宮梓然第一次見到死人,而且還是死相這麼恐怖的死人,心中害怕極了。
站在人羣前面,不知道爲什麼,宮梓然突然有一絲異樣的感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可是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重了。他不清楚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可卻實實在在地讓他很不舒服。
思索間,宮梓然猛然轉頭看向小女孩那張扭曲的臉。他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了。
小女孩那顆掛在眼眶外的眼珠,竟然在盯著自己……
宮梓然簡直不敢相信。
爲了證實這一點,他在人羣中繞了半圈,換了一個位置。定睛一看,那顆眼珠還是在盯著他。
這是真的?宮梓然的大腦瞬間“嗡”的一下,差點暈厥過去。
恍惚間,他突然覺得那顆懸掛的眼珠深處流露出的神情有些熟悉。破碎的衣服,被頭髮遮蓋下那張滿是鮮血已經變形了的臉,都有一絲熟悉。
許晴?宮梓然心中咯噔一下,同時努力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可是當宮梓然看到一旁從撕裂的書包中散落出來的文具時,不得不承認這一事實,她就是自己的同桌許晴。因爲宮梓然從其中看到了城裡三姨給自己買的漫畫書,上面還有自己親手畫的葫蘆娃。
宮梓然的眼角溼潤了,昨天還在一起玩的同桌,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
甩了甩頭,宮梓然繼續往家走去。要好的同桌被車撞死,他感到很傷心,同時也痛恨極了那個撞人的司機。
想起那可惡的司機,宮梓然真有一種把他撕碎的衝動。當時那司機呆坐在地上並沒有跑,而且大白天在農村街裡撞人根本就跑不掉。農村主幹道就那麼幾條,打個電話過去,在遠處路口就會被人截住。
那司機的相貌宮梓然當時特意記在心裡,想著等長大以後再報復他。能把人撞成這個樣子,顯然當時車速很快,事故的責任大半都在他身上。這裡又不是高速公路,在農村土道上飆車,耍個屎威風。
想到這裡,宮梓然用力地握了握拳頭。拳頭雖小,可怒意卻很大。
一陣冷風吹來,把宮梓然帶回現實。他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緊了緊衣服。
“許晴,許大小姐。我又沒欺負過你,你就放過我吧……”
回到家,宮梓然早早便鋪好被子鑽進被窩裡,一直木然地躺在炕上看著天蓬髮呆。連作業都沒寫,因爲根本就不知道作業是什麼。
那時候是老房子,和父母住一個房間。睡覺之前老媽去關燈,被宮梓然叫住了。有亮光的時候都覺得不安穩,不知道一片漆黑會怎麼樣。
車禍的事父母已經聽說了,只當是他年紀小被嚇到,過幾天就沒事了。
宮梓然躺了好久都沒睡著,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張滿是鮮血的臉就會出現在他眼前。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睜大,挺不住了就用手掐自己一把。
就這樣煎熬了一夜,宮梓然一直睜著眼睛沒有睡。早飯只吃了兩口,老媽看在眼裡,買了一袋豆奶粉。這是他第一次喝豆奶粉,喝了一大碗,甜甜的,真好喝。
以宮梓然這種狀態,學是肯定上不了了,於是老媽託人請了幾天假。
夜晚再次降臨,宮梓然還是不敢閉眼。滴血扭曲的怪臉、突出懸掛的眼珠,那種被盯著的感覺比昨天更甚。
時至深夜,一股不可抗拒的睏意席捲大腦。意識模糊間,他好像睡著了?;秀敝?,宮梓然出現在一片灰濛濛的空間,四周什麼也沒有,過了好久還是這樣,讓人心生恐懼。他拼命地奔跑,奮力地大叫,可是沒有人迴應,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
宮梓然筋疲力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突然,他好像聽到有人叫他。
“宮梓然。”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宮梓然詫異地喊了一聲:“誰呀?”
可是四周一片寂靜,等了好久都沒人迴應,那個聲音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又過了一會,宮梓然鬆懈了下來,不去注意周圍,以爲剛剛自己聽錯了。
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還是在他身後。
“宮梓然?!?
這次他分辨出那個聲音是誰的了,那是他現在最不想,最害怕的人——許晴。
宮梓然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恐懼間,他猛然轉身向後看去。
這一看之下,宮梓然腦子頓時變得一片空白。縱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看到一張臉,還是那張滿是鮮血扭曲著的臉。
剛剛它應該就在自己的後腦勺附近,轉身間,那顆懸掛的眼珠直接貼到了自己的額頭上。
更令人驚悚的是,那張臉竟然在對自己笑,笑的是那麼詭異。慢慢地它嘴角開始開裂,而後轉瞬間突然加快,竟直接咧到了耳朵丫。
“啊……”
極度恐懼之下,宮梓然下意識大叫了一聲,並用手向那張臉拍去。
“嘭”的一聲,宮梓然的手上一痛,落到了實處。緊接著周圍灰光一閃,他發現自己躺在炕上,旁邊櫃子被他敲掉了一塊漆。擡起的那隻手被老媽抓著,手背上破了一大塊皮,鮮血順著指甲往下流。
“媽媽......”
宮梓然顧不得受傷的小手,猛地撲進老媽懷裡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