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忙活了一天的村民已經睡了,生病中身體稍有不適的觀天水也已經睡了,唯有蘇格蘭還睜大眼睛躺在地上望著房梁發呆……
雖然才分開了不到兩天,他卻已經有點想念小魚兒了。在此之前的每個夜晚,他都是抱著小魚兒,嗅著她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體香入睡的,現在突然分開倒是有些不習慣了,而且……
他昨晚一覺就睡到了今天正午,從醒來到現在才過了不到半天,怎么可能會有睡意。
就在蘇格蘭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接著又是數不清的腳步聲通過地面傳到了蘇格蘭耳朵里。他扭過頭,看到了透過紙糊的窗戶灑到他面前土地上的燈光。
外面發生了什么,怎么這么熱鬧?
反正睡不著,不如出去看看。
想到這里,蘇格蘭坐起身,穿好外衣后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院子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的手里或提著燈或打著火把不斷地在院子里穿梭忙碌著。
蘇格蘭隱隱聽到了“老村長”,“不行了”,“蟲葬”之類的字眼,他四下看了看,想找個人問問。
這時,一個仿佛在黑夜中散發著光芒的小禿頭映入了蘇格蘭的眼簾……是村長家的那個光頭小男孩。
小男孩名叫蟲陽,以前調皮,腦袋上摔了個疤,后來疤好了,受過傷的地方卻長不出頭發了。好好的一個小孩,頭上卻禿了一塊,而且還是禿在了一個極其顯眼的地方,怎么看怎么怪異,父母倆一合計,干脆就把他的頭發都給剃光了——這些,都是吃晚飯時蘇格蘭和大叔聊天聊到的。
蟲陽正蹲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院子里來來往往的人流,似乎是因為小時候摔到過腦袋,這孩子總給人一種呆呆笨笨的感覺,而且說話也總是斷斷續續的。蘇格蘭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笑著問到;“你是叫蟲陽,對吧?”
“嗯。”蟲陽點點頭回答道。
“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爺爺……要死了,大家都在……準備……蟲葬。”
蘇格蘭記得大叔家里確實是有位老人的,看來將要死去的就是那位老人了,只是……土葬火葬水葬他都聽說過,但這“蟲葬”還是頭一回聽到。
是把死人用來喂蟲子么?
“蟲葬是怎么一回事?”他問道。
蟲陽想了一會兒,然后手腳并用斷斷續續地說著;“山上……很大的洞……親近的大蟲子,大蟲子……保護著……所有人,有人……要死了……人們就……把他抬到……山洞里……然后……第二天……再抬下來。”說完,蟲陽看著蘇格蘭,似乎是想確認他聽懂了沒。
“好了,我知道了。”蘇格蘭笑了笑說道。
從剛才蟲陽那艱難的訴說中,他聽出了一個大概……在西邊那座大山上(蟲陽用手指過那座山)有個山洞,里面住著一條大蟲子,那條蟲子似乎是這個蟲鳴村的守護獸。人們會把將死之人送到山洞里,然后第二天再抬下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蟲葬”了。
至于山洞中發生了什么,估計蟲陽也不知道……就算知道,蘇格蘭也不想問——他打算等會兒跟著人群親自去看看。
想到這里,蘇格蘭也和蟲陽一起在角落里蹲著,等著人們把那位老人抬出來。
過了一會兒,蘇格蘭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在胸口撫過,從項鏈里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木塊。
那個木塊呈規則的正方體形,六個面被漆成了六種不同的顏色,每個面還都被分成了等大的九個小塊。這是他在星木鎮上閑逛時看到的一個小玩意,似乎是叫“魔方”。
據賣東西的人所說,多玩這東西有助于智力提升……
蘇格蘭拿著魔方,把手伸到了蟲陽面前,說到;“我這有個很好玩的寶貝,你想試試嗎?”
魔方那鮮艷的色彩和頗具神秘感的外形成功地吸引住了小男孩的目光,他眼睛直直地看著魔方,回答到;“想。”
“這個木塊現在每個面都是同一種顏色對吧?”
“嗯。”
“現在我要把上面的顏色打亂。”說完,蘇格蘭當著蟲陽的面隨意扭動起了魔方,動作越來越快,魔方上的顏色也變得越來越亂。
“你能把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嗎?”
“不能。”蟲陽如實回答。
這孩子還真是誠實……
“試試再說。”說著,蘇格蘭把魔方強行塞到了蟲陽手里,然后補充到,“這東西就送給你了。”
“爸爸說過……不能……隨便……”
“我們都一起吃過飯了,而且我還在你家住了下來,這樣還能說是陌生人嗎?”
“那倒……不是……”
“你看,這不就得了,你叫我一聲哥哥,這個就是哥哥給你的禮物了。”
蟲陽看著手里的木塊。那鮮艷的顏色,規則的外形,還有那可以隨意扭動的機關……
“哥哥……”他小聲叫了出來。
“這就對了。”蘇格蘭笑了笑,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涌上心頭,他想了想,又說到,“我還在這個木塊里面放了個很有趣的小禮物,你把木塊還原后就能打開它從里面拿出來了,沒有還原木塊就強行破壞木塊的話,禮物會消失喔。”
“什么……禮物……”
“這個就只能你自己去發現了,我是不會說的。”
蟲陽沒有再問,只是埋頭扭動起了魔方,神色無比的認真專注。
蘇格蘭笑了笑,伸出手在蟲陽光禿禿的小腦袋上摸了摸。
隨手種下的一粒小種子,到底能不能發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