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美云都很安分,在公司看到她。她都是微笑的。之前的壞名聲,幾天時間就扭轉了不好。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這叫做洗白。
她說,很多明星在出道初期或者之前會有一些黑歷史,但他們最后他們卻還是能被粉絲們接受,原因就是洗白了。她只是在提前體驗這種感覺。
某天中午她竟然還和我一起吃飯,楊姐看著直發愣。而我卻是頭皮發麻,美云心機太深了。我完全看不懂她,蕭凌天要我自己解決我還真很難做到。
楊姐私下問我和美云又怎么了,我們的關系怎么那么撲朔迷離,一會兒像親人。一會兒像仇人,一會兒又像陌生人,她這個旁觀者都搞不清我們的關系了。
這種事兒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便借口說可能是美云最近職位變動,從中受到了一點教訓吧。楊姐竟然還相信了,欣慰的說美云總算長大了。
“美云外在條件這么好,以后要是能腳踏實地。要找個好男人還是挺容易的。”當初美云迷戀蕭凌天的事兒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楊姐這么說也不意外。
我嘆氣:“每個人都是獨立存在的個體,誰也沒辦法真正管得了誰,一切都看他自己的了,她能有好的將來,我自然也開心,她若是執迷不悟,我也只能惋惜。”
因為我和蕭凌天的關系被美云發現了,我這幾天就干脆不去他家還利息和本金,心點我在自己家做好再送過去,這樣在他家也待不了多長時間。
九月過完就迎來十一長假,放假之前公司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大家紛紛討論要怎么過這個長假,有出門旅游的,有回老家的,也有說哪都不去要睡個過癮的。
我決定回老家去一趟,看看我爸,自從動完手術從廈門回去之后,我就再也沒有看過他了,雖然電話里他說一切都好,可他向來報喜不報憂,不親眼看到我不安心。
就在九月的尾巴上,我終于去考了科目一,一次性過關,理論知識本來就容易,都是些死記硬背的東西,接下來就要等駕校通知我練車。
我跟楊姐說了這事兒,她說科目二和科目一一樣很死,讓我在駕校好好練車,等考完了科目二她就帶我去練科三,保證將來我能一次性通過。
假期一票難求,我沒買到火車票,只能買了機票到省城轉車,最后兜兜轉轉的也總算也到家了,看到我爸的那一刻,我差點沒哭出來。
這世上真心實意對我好,還不求回報的人,大概也就他一個了,我很幸運,有這樣一個疼我寵我真正對我好的父親,那我還強求什么呢?
見到我媽,我并沒有什么表情,也沒給她買什么東西,我不是美云,每次回家都提著大包小袋,我這人太懶,也不懂她的喜好,覺得給錢比較實際。
但這次我連錢都沒有給她,而是給了我爸一筆錢,那是他們接下來幾個月的生活費和我爸的營養費,不出意外的話我再過幾個月也就回來過年了。
我在家呆了幾天,因為帶著蕭凌天給我的書,倒也不會覺得無聊,唯一讓我難受的是我好幾天都不能見到他了,而且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系。
回廈門的前一天下午,我去墓地看了我奶奶,一座矮矮的墳,一個簡單的墓碑,上面還有我的名字,當然也有我爸媽和美云的名字。
鄉下的墓地跟城市里的陵園不一樣,沒那么干凈整潔,看電視里那么多人動不動就坐在墳前碎碎念,而我們這里的墳墓旁除了雜草就是泥土,壓根沒法坐。
我只能蹲在地上,看著連張照片都沒有的墓碑,輕聲說:“奶奶,我喜歡一個人,他曾對我很好很好,可我不懂珍惜,反而傷害他,現在回不了頭了,好難過。”
“奶奶,你活著的時候常常會跪在觀音菩薩面前為我祈福,希望我平平安安無災無難將來嫁個好男人,可惜菩薩好像沒有聽到呢,我嫁給了一個人渣。”
“奶奶,你曾經說等你走了,你會保佑我,我不要你的保佑,我只想再見見你,奶奶我好想你,你和爸爸是對我最好的人,可惜你走的太早了,都沒享到我的福。”
這天下午我在墳前碎碎念了很久,那些不能跟別人說的話,我都說給奶奶聽,也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她能不能聽到我說的話,但我總算能一吐為快。
回廈門的路上,我給蕭凌天發消息,告訴他我要回來了,問他需不需要我去還利息或者本金,他沒回復我,也就是不需要,我收起手機有點小失落。
這天回家我睡得很早,出遠門是件很累人的事兒,然后就因為如此,我錯過了蕭凌天的短信和電話,因為我手機沒電關機了,第二天開機才看到他的消息。
他要我昨晚去他家,但給我打了電話關機,發短信也沒回,問我怎么回事兒,是不是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就耍賴不想履行約定了,說的我懺愧不已。
我給他打電話想解釋,但他沒有接,發消息也沒回,我們之間在越來越遠,也許等到哪天他徹底玩膩我了,就會答應讓我還錢,或者壓根不在乎這點錢,直接讓我滾吧。
仔細想想,我和他就像天上的兩朵云,站在下面的人抬頭看天,看到是兩朵云越靠越近終于相遇,卻不知這種相遇只是一種視覺效果,因為他們不在同一高度。
不在同一高度的兩朵云,那是永遠不會相遇的,但他們處于同一垂直面的時候,就是離彼此最近的時候,然后漸行漸遠,最終各奔東西不會有交集。
蕭凌天對我最好的那段時間,應該就是我們處于同一垂直面的時候,現在我們已經交錯而過了,只會越離越遠,所以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冰冷。
他從來就沒給過我愛情,也沒任何承諾,有的只是好心提醒我們之間是場交易,他沒做錯什么,是我自己活的不夠現實,有了愛情錯覺。
我盡量不去想這些問題,到了公司就認真上班,對不起他的人,至少要對得起他付給我的薪水吧?我欠他的越來越多,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美云依舊在前臺,但臉上的微笑越來越僵硬,她偽裝的技術雖然不錯,但耐力方面還有待提高,否則偽裝不了幾天就會原形畢露的。
很不巧的,我今天去洗手間,竟然在走廊和蕭凌天正面相遇,他迎面朝我走來,我一開始低著頭想事兒沒發現,直到我撞上了他。
我是真的撞上了他的人,感覺到自己撞人的那一刻我才慌忙抬頭,而看到原來被撞的人是他之后,我又趕緊低下頭不敢看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像我一樣走路不帶眼睛,還是明明發現了我卻故意沒避開,總之我們的相遇很尷尬,我在低頭之后第一時間往后退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卑微的道歉,得到的卻只是他皮鞋磕地的聲音,他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從我旁邊擦肩而過。
最近都能及時完成工作的我,這天破天荒的加班了,因為我無法集中精神,不管眼睛在看哪里,腦子里想到的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完全融入我的血肉之中,住在我的心靈最深處,我每一次的心臟跳動好像都帶著他的味道,我想我已經瘋了。
下班的時候楊姐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初云,你今天不回去嗎?難道要加班?”
“是啊,工作沒完成,可不得加班么?”我無所謂的笑笑,心里卻苦不堪言。
“真是難得啊,最近你都準時下班,我還以為沒機會跟你一起加班了,那要不我們一起下去吃個晚飯再上來加班?”楊姐笑著提議。
“可以。”我跟著楊姐一前一后的走出辦公室,看到緊閉的走出辦公室大門,我突然就想,他在不在里面,有沒有吃飯?
記得在很早之前,他有一次加班回來嚷著餓,原因是前臺下班了,沒人給他叫餐,現在雖然有了助理,但也不用陪他一起加班。
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拿起手機想給他發消息,問他有沒吃晚飯,但一想到我們最近的相處模式,我卻又放下了手機,不想再招他煩了。
因為心里裝著這些事兒,吃飯的時候楊姐跟我聊天我都心不在焉經常走神,我真的很想念蕭凌天,也很擔心他,更懷念我們曾經的日子。
吃完飯我們回公司加班,正常工作的時候我集中不了精神,現在就更不行了,最終還是借著去洗手間打電話叫了份披薩讓送去總裁辦公室。
外賣送到的時候,還是我去開的門,因為前臺已經沒人,送外賣小伙把電話打到了我手機上,然后我指了指總裁辦公室讓他送過去。
后來我也是看著他去敲了敲門,然后拿著東西進去,再空著手出來的,于是我急匆匆的上前問他:“里面的人有說什么嗎?”
小伙子回答說:“他說他沒叫外賣,是不是送錯了,我告訴他是一位女士訂的,她就在外面呢,然后他就沒說什么了。”
“好,謝謝你了。”我很感謝有外賣這種東西,都不用我親自出面,就能把東西送到他面前,至于他知不知道是我做的就無所謂。
送走了外賣小伙兒,我才回辦公室繼續工作,因為心緒不寧集中不了精神,一點工作都拖了很久,其他加班的人都走了,我卻還沒完成。
等我終于做完了,關了電腦收拾東西走出辦公室,卻看到大廳的某個卡座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蕭凌天他竟然沒走,看這樣子好像是在等我。
但他沒有說話,見我出來就起身往外走去,我行尸走肉般的跟上,張了幾次嘴卻終究沒能說出話來,沒想到我和他已經到了相顧兩無言的地步。
我們一前一后的走出公司,走廊里的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的很長,還重疊在一起,他中有我,我中也有他,就像曾經我們每次的身體密切結合一樣。
我低頭邊走邊想,完全沒注意到前面要拐彎了,只是悶頭繼續往前走,直到有只手突然伸過來拉我一把,我才發現自己快要撞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