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混沌不清,骯臟不堪。唯一讓我覺得幸運的是我夢到了那個身影,僅此而已。
我疲憊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的是頭頂上漂亮的燈,金黃色的,富麗堂皇,給人一種即奢華又精致的感覺。這是什么地方?
然后就有人的手伸過來!
我心里一驚!準備習慣性的防備,但是身體的陣陣酸痛感傳遍全身!
“我沒穿衣服?”我心里猛地驚醒,然后就是之前混沌中激情的片段,模糊,斷斷續續。我扭頭看著這伸過來的手的人,不由得嚇一跳,心里居然一陣竊喜!因為他就是我畫里的那個人。可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不是么?隨之一陣后怕。我失身了?跟這個我都不認識的男人?
不!這個男人到底是我畫中的男人,還是……那天遇到的那個邪惡的男人?人長得那么像本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有時候我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個人。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我畫里面的那個男人散發出的溫暖跟那個邪惡的男人完全不同,而且,似乎要小很多。我甩了甩頭,覺得太復雜了,不想再想了。
現在的我什么都沒有了,原本以為我還有個潔凈的身體,才發現我連自己都丟了。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現在的我不是應該大呼小叫,傷心欲絕么?怎么感覺好像沒事人一樣?也是哦,我所有的唯一都被我無緣無故莫名其妙的弄丟了,這個身體大概也是這樣吧?
然后我就這樣靜靜地想著,想若輝,想馮家信,想于婕,想慶兒,想我最愛的外婆,想著想著,眼淚就流下淚了,無聲無息的。
“怎么哭了?”身邊的男人突然溫和的說了一句。
我轉過臉去,看著這個我還不知道到底是誰的男人,我在想,這是畫里的那個男人吧?
“沒。”
“不要哭……”
“你真的是他嗎?”我看著他伸手幫我擦淚,我忍不住問他。而他的手的動作就這樣停頓了。
“呵!怎么可能,他好像只來過我的夢里呢!”我笑著自己的愚蠢。他聽后,把手拿回去,猛地坐起身來。
“那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我也撐起身子問他。
然后他轉身掐住我的喉嚨,溫柔瞬間不見了。惡狠狠地說:“原來我還是高估你了!你就是那樣賤!”
我被勒的呼吸急促,他的力氣很大,很憤怒,青筋暴起。
我覺得我又要睡著了,因為沒有空氣而死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啊!但是他突然又放開了。我不自覺的拼命呼吸著這對將死之人來說最珍貴的東西。幸虧我還有本能這個東西,要不然我連呼吸都懶得呼吸了。
“好像不是很認識的樣子,那我走了。”我平靜的裸身走下這華麗的床,毫無表情的說。
然后我被他提起來,扔出了這個奢華的房間。我差不多是裸著身體被甩在這地板上的。我覺得這地板有點涼,于是爬起來,木偶一樣的跟走到我眼前的一臉職業笑容的中年男人要了一套衣服,說,我要回去。
男人給了我一套休閑服,有點大。不過,我已經很滿意了。還有人愿意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我幫助,即使是知道我干了這么下賤的事情之后。
走進陽光下的時候,我用手擋住這刺眼而又過于明亮的光線。奇怪,以前的時候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陽光的嗎?現在怎么感覺站在陽光下都覺得被陽光照射的太過分了呢?有一種,我不配給陽光照的心理。
回到學校,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對著我說三道四。我聽不見他們的說話,這些與我無關的人我本就不在乎,而我在乎的人都已經離我遠去了,我還有什么好怕的?莫名其妙,要說就去說吧!
回到寢室,欣姐和晨曦一臉鄙視的看著我,好像在說:你還有臉回來?不要臉的東西!
我無視她們,我根本就不屑于跟這種虛假的人說話。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我要回去送外婆一程,我知道即使我現在在外人看來就是個賤人,但是外婆會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曾做過。我唯一的親人正在等著我呢!即使是天堂與人間的距離,那也是我與他人之間最近的距離。
——————
這時候,我出來的那棟豪宅里:
“二少爺,接下來還需要做什么嗎?”中年男人職業性的問。
“把那些消息全部送到她家里去。”男人狠狠的說。
“可是……”中年男人皺著眉。
“去做就好!”
——————
山里的空氣就是要比城市里的好,好太多太多,好到我可以暫時忘記那些傷痛。說到底,我還是在乎的吧?不然怎么會覺得這些是傷痛呢?
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在乎那些虛榮假譽,在乎那些同學朋友,在乎……在乎所有的。
我嘆了一口氣,恐怕又要收到一份欠條吧?我想。可是這次卻意外的沒有。
“你回來干嘛?”父親嫌惡的看著站在外婆家門口的我,“我可沒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女兒!”
我不看他,直接走向外婆的棺材,但是我沒能成功,因為母親邊哭著,邊趕我,不要我接近,然后就有好多人來阻攔我。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看看外婆。
之后在混亂中我依然沒法接近外婆,李琛拉著我,托著我出了靈堂。
“你在學校里的那些消息家里人都知道了!”李琛難得的不是用吼的對我說話了,但是臉色卻異常陰郁。
“我沒有做那些事。”我麻木的說。
“你還是先回學校吧,另外家里肯定不會再給你錢讀書了,你……”
“我只想見外婆。”
李琛看著我,說:“你跟我來!”
他帶著我回他家,給我做吃的,然后燒水給我洗澡。我突然覺得,我的這個弟弟是不是還是認我這個姐姐的?是錯覺吧?我否定了。
現在的我,任何人都無法接近了。
幾天后,外婆要入土了。他們一家三口都沒回來過,今天李琛打電話告訴我說外婆入土,要我下午的時候再來,他說他帶我直接去墳前。
我在這棟小房子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以后可能很久很久都不能回來了吧?反正也沒什么好留戀的不是么?可是心里為什么還是覺得難受呢?我只知道,我在給李琛的寫信的時候,我哭了;我在給父母打新欠條的時候我哭了;我在看著這些欠條和相片的時候,我也哭了。
外婆的墳修在外公的墳旁邊。新土的氣息在六月的陰霾下,顯得一陣清新。要下雨了吧?
我在墳前自言自語:“外婆,你都不等我回來看看你。知道嗎?我現在好痛苦,我覺得好累,我可能都無處可去了。”然后我的眼淚就這樣睜著眼睛流出來了,“外婆,其實也沒什么,這些事情,你知道的,我并沒有做過。可是我不知道是誰這么壞,這樣對我。外婆,你記得你帶我去砍柴的日子嗎?你記得我去上學時你操碎了心嗎?你還記得……”
“別說了!”李琛一把拉起我。真的下雨了,雨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下來。
我甩手擦了一下淚,說:“好了,外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我會常來看你的。”
我最后回到這個本是一家三口的家,收拾好自己,收拾好這么幾年遺留在這里少的可憐的東西,準備徹底的離開了。
從此以后我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