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辰來看過我幾次,因為他是我的主治醫生。但是他很聰明沒有提起那天的事。我猜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不管怎么說他是我的主治醫生啊。
離子也來過一次,說是碰到蘇慶,蘇慶告訴她我在這的。但是她明亮的娃娃臉看起來憂郁了好多。簡單的問候之后就走了,沒有說很多。
回到家里:
“你一直都睡在我的房間?”游天祁雙手抱在胸前,說。
“嗯。”我低著頭。
“你洗澡的嗎?”
“天天洗。”我繼續低著頭。
“看你還比較有修養,先住著吧,”我一聽,立馬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但是他已經轉身了,“我睡書房算了。別人睡過的,我不想再睡了。”這是什么話?還在生氣嗎?
明明都心軟了不是嗎?即使只是出于愧疚,那也是有所轉變啊!我不能太心急,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接受我的。我天真的想著。
然后家里的碗都變成了橡膠的。游小月和蘇慶一般都是很晚才回來,不知道在忙什么。有時候也會聊聊天。游天祁還是跟以前的規律差不多。只是晚上都不會從書房出來的。
這些天我都沒怎么看見他。早上起來他已經走了,高明浩會送我去學校,晚上還是和以前一樣自己回來。晚上我做好飯等著他回來,然后就自己就睡著了,然后就被高叔喊起來去睡覺。桌上的飯菜沒有被動過。
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回來了,如果回來了,為什么我的生活還像他不在的那些日子一樣呢?他就像是沒有出現過一樣,但是橡膠制的碗告訴我他確實是回來了,家里的碗都換了新的,不會碎的,不會傷人的。
今天是星期五了,我又自己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有點陰郁,灰蒙蒙的。在這夏季顯得有點悶熱。
“深深?”董若輝的聲音。他怎么又出現在這里?我不禁覺得有點煩。我現在讀的這個貴族學校沒有寒暑假,但是別的學校都有寒暑假。
“若輝?”我不是很情愿的回過頭,但是他的樣子卻嚇了我一跳。
他很狼狽,看起來很頹廢,本來很大的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臉上有了胡渣,頭發長得很長了,很久沒有修理了。身上的酒味撲鼻而來。
“你這是怎么了?”我問他,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樣子,我走到他身邊,想要扶他一下。
然后他居然一把把我抱住了。我試圖推開他,但是他痛苦的聲音傳到我耳朵里,說著:“深深,不要,不要推開我,就一會就好,一會兒就好……”
我感受他在我身上的力量,覺得他可憐。同時也舉得很愧疚。
是我害你變成這樣子的嗎?若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曾經深深的喜歡著你,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你離開了我,而這個時候也是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但是我不愛你,現在,我只希望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對不起,深深,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在我耳邊說對不起。
道歉的不是應該是我嗎?我苦笑。
“若輝……”我用力的拉開他抱著我的雙手,說,“別這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怎么不好好照顧自己呢?”
“對不起,對不起,深深,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深深……”他的臉在邋遢的胡渣的遮掩下顫抖著,然后眼淚就留下來了。
我驚慌起來,他怎么就哭了呢?他本是多么陽光的大男孩啊!可是今天為什么……
“我是混蛋!”他開始甩自己巴掌,我連忙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制止他,但是他的力氣很大,我抓不住,只能又焦急又心疼地一邊看著,一邊阻止他。
“我對不起你!我不但幫著那個禽獸散播你的謠言,還……”他的聲音開始顫抖,然后他不再打自己,雙手掩面,因為痛苦,身體慢慢下蹲。
我雖然知道他曾經惡意的散播我的謠言,但是我并不怪他,我以為那只是他一時氣昏了頭。但是沒想到是有人指使的,而主要是他居然照做了!我站在那里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應該有什么樣的反應,但是同時我想,事情似乎有點線索了。
“我還……對不起,對不起,深深,我……”他已經泣不成聲了,難道后面他要說的事情比前面的事情更惡劣嗎?
“我,背叛了你……”他用哭泣的鼻音說出這四個字。
然后,他拿開手,雙膝跪在了地上。
到底是有多少愧疚,有多少情義才會讓一個男孩因為曾經的故事如此的頹廢憔悴,甚至跪在地上跟我說對不起?
“深深,對不起,求你,我求你!原諒我,原諒我!”
其實我并不沒有很傷心,反而覺得很輕松。原本因為我不愛他而覺得對他很愧疚,甚至他在背后中傷我,我都覺得是應該的,是我欠他的。可是,現在,他卻在這之前就背叛了我們戀愛。我覺得我沒有對不起他,就覺得輕松了,不欠他的了。
也許我是真的很自私。
“董若輝,我不怪你。”我平靜的說。他抬起他蒼白的臉,看來出來這些愧疚確實讓他承受了很多。
“但是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我不再看他,冷漠的神情,就如當初我跟他說“我么到此為止”的時候一樣。
“深深,對不起……”
“好了!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看著他,沒有了任何情分。
他背叛了我,在我還深深地,一心一意的喜歡著他的時候。讓我如何拿出笑臉跟他對質?雖然只是喜歡,但那畢竟是我最真實的感情啊!
“離子。”董若輝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屁股蹲坐在自己的小腿上,耷拉著腦袋。
“好吧,是她。”我嘴角勾起一絲不對稱的弧度。
“是不是去云南的時候就開始了?”我面無表情的問。
“對不起……”
“好了,那你之前說的,有人要你幫他散播我的謠言是怎么回事?”剛剛得到一點的消息,我不能放過。即使這個男孩現在因為愧疚悔恨已經沒有了多余的力氣了。
他抬頭用他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我撇過頭,不看他。我怕我一看他,又會心軟。一心軟就會有更多意外的機會。然后他又低下頭,搖頭。
“你起來吧,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們以后就各自過各自的吧。”我說著,伸手拉起他來。
他緩慢的站起來。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她肯定還在等你。”我說。
“深深,”他拉住我的手,“我們還有可能嗎?”他轉過頭來,疲憊但又深情的。
我搖頭。
“那,能再給我一個擁抱嗎?最后一個……”
我看著他。其實我覺得沒必要,可是看著他的眼神,我還是心軟了,還是點頭了。
畢竟,我們曾經深深的喜歡著對方,也曾日夜思念著對方,還曾甜甜的親吻過對方。而現在,我們的一切羈絆都將化為烏有,沒有任何聯系了。而且,自此以后我們都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
于是,我們相擁了。最后的擁抱!
若輝,我們之間本來有希望的,但是這個世界的緣分就是這樣的。你曾暗戀的,我現在愛上的,都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我們之間怎么可能還有可能?
所以,就此,別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