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知道劇本內定的男一號是這部劇最大贊助商的兒子,換言之,我們被選的這些人,這部劇本,都只不過是陪這位富家公子玩樂一把而已,供人消遣。
可對于我們這些底層的人來說,這么一個供人消遣的機會卻是那么寶貴,以至于我不僅用我的機會,還要用我的身體,才能換來莫城一次機會。
我接受潛規則,馮導告訴我,只要搞定一個人,我想要的一切都會實現,馮導給了我一個酒店的地址,讓我去指定的房間,睡服了里面的男人,我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漆黑的房間,只有一盞夜燈,男人一雙銳利的眸子像夜里的鷹,我還沒看清楚對方的臉,他帶著逼人的氣勢欺身而來,一場撕裂般疼痛的歡愛結束后,驚嚇的我都忘記了去看身邊的男人是誰,我狼狽的逃了,回到學校,將自己蒙在被子里,淚水打濕了枕頭,下身的隱痛提醒著我剛才做了什么屈辱的事,我一夜未眠。
天亮,馮導打電話質問我為什么沒有去預定的房間,我懵了,我明明去了,我明明交出了自己,為什么馮導這樣說?
來不及讓我細想,我與神秘男人的床照貼滿校園每個角落,男人的臉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看不清,昏暗的燈光下,充滿,驚恐中帶著享受的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呈現在眼前。
就像是一場醞釀很久的陰謀,打我一個措手不及。
一瞬間,我的整個世界都塌了,鄙夷,譏嘲,唾棄,像一根根毒針向我射來,莫城的一句:“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現在與你多待一秒都覺得惡心。”徹底將我推入地獄。
我跌跌撞撞走在校園,每一個看我的目光都是鄙夷嘲弄,我從高冷的女神變成接受潛規則的,所有人都在問我那個男人是誰,我看見隱在人群的莫城,蔡晴晴站在他的身旁,他的目光那樣陌生,生生刺痛了我的眼,刺痛我的心,他也像大多數的他們,在等著我的回答。
“那個男人是誰?”
“江夏,那人的技術是不是很棒啊,看你那享受的表情,真是。”
“江夏,你說啊,那個男人是誰?敢做還不敢承認嗎?”
“江夏,上你一晚多少錢啊,哥怎么也是富二代,有的是錢,要不從了哥,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對啊,平時看著挺清高的,想不到這么容易被上。”
……
“啊……”我嘶吼一聲,撥開人群瘋了一般沖了出去,身后的魔音像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那時我在想,杜鵑啼血是怎樣的一種悲鳴?
臭水溝的老鼠人人喊打是怎樣的一種驚恐?
溺水在深海里,被水藻纏著,鯨鯊張著大嘴朝自己靠近,那是怎樣一種絕望無助?
此刻,我的心就如它們一般。
“姐姐,姐姐……”
是誰在哭?是允兒嗎?
我努力睜開眼睛,依稀看見允兒滿臉淚痕,我想要伸手抱住他,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好冷,好冷,我好累,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我醒來的時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我知道這是在醫院,這個認知,讓我還有些混沌的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
“允兒,允兒……”空蕩蕩的病房只有我一個人,我拔掉針頭,撐著虛弱的身體下床,剛到門口,寧昊然牽著允兒回來,看見我,急走過來扶我。
“姐姐。”允兒撲進我的懷里,我揉著小家伙的頭,心里有了片刻安定。
“剛才我帶允兒出去吃了點東西,沒想到你這么快醒了。”寧昊然將我扶回房間,溫聲說:“你發燒了,心想你沒什么胃口,我買了點粥給你。”
昨晚淋了雨,加上最近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里都異常疲憊,昨晚莫城的糾纏,所有緊繃的弦都斷了,失去支撐,病倒也是意料之中。
我吃著粥,一邊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第一眼見到的是寧昊然,我理所應當認為是他送我來醫院的,而且除了他,我也不知道還有誰會送我來,莫城是不可能的。
聞言,寧昊然的眸底劃過一抹異樣的光,稍縱即逝,我只當是自己的錯覺,他笑了笑:“你的身體很虛弱,需要住院觀察,你安心養病,允兒我會替你照顧。”
“我沒事,一點發燒哪里需要住院,我覺得好多了,晚上我還要上班,允兒的話……”我看向允兒,原本白白嫩嫩的臉如今瘦的下巴都尖了,我如此對他,他卻還是如此黏我,難道這就是母子天性嗎?
受傷的左手換了藥,不用想也知道是寧昊然做的,我不敢把允兒鎖在家里,想了想,我說:“允兒我自己照顧,不用麻煩寧醫生了。”
寧昊然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眸子真誠而充滿愛意:“江夏,我可能沒辦法再去國色天香,我想讓你跟著我,你也別回去了,為了你,為了允兒,你考慮考慮,好嗎?”
這段時間寧昊然天天去國色天香,我們也只是靜坐喝茶,什么都不談,因為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寧昊然與我不是同路人,就算他坐在國色天香的包房里,他的氣質也跟那里一點不搭。
寧家既然是醫學世家,像國色天香這樣的灰色場所,不適合他。
不用去考慮就可以給出他答案,我悵然一句:“寧醫生,我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你還是放手吧。”
寧昊然欲言又止,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也可以給我,然而,寧昊然若真做到了那一步,他知道,我與他最后一點情分也完了。
兩年來我們是病者與醫者的關系,寧昊然是太陽,我是陰暗中的老鼠,在我的世界,還貪戀著寧昊然這種正常的氣息,寧昊然去國色天香找我已經觸及底線,若說出包養我的話,那從此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寧昊然將我當成普通女人一樣看待,這是我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