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得逞了。,最新章節(jié)訪問:. 。%∷79小說,.≮.※o
儘管我在滾落的時候,用手去護(hù)住肚子,堅硬的臺階邊沿,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在我肚子上割,樓梯一邊是白牆,一邊是欄桿,是那種生了鐵鏽的欄桿,鏽跡斑斑,有的地方因時間久遠(yuǎn)被腐蝕了,這房子聽說已經(jīng)四五十年了,滾下的時候,我試圖伸手去抓住欄桿,欄桿是鬆的,受不住力,沒能阻止我滾落,反倒?jié)L的越快,驚慌間,我用另一隻手去抓白牆,光滑的白牆,指甲扣斷了,指甲裡滿是白灰,依然阻擋不了結(jié)果。
血在身下化開,肚子在一陣一陣痛,就像是那種將石子扔進(jìn)水裡,‘蕩’起一層層漣漪的那種痛,一‘波’未遠(yuǎn),又是一‘波’劇痛襲來,延綿不絕,我大口吸氣,‘胸’口不斷起伏,手?jǐn)傇诘厣希瑳]一會兒就是黏糊糊的,是血。
楊少鈞只愣了一秒,蹲在我身邊,驚慌失措的喊我的名字,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抱起我時,蘇穎站在臺階上,冷血的,淡淡的開口,威脅道:“楊少,你確定你要救這個‘女’人,這個孩子,你們楊少在香港一手遮天,可別忘了,這是北城,這是我陸家的家務(wù)事。我教訓(xùn)不要臉的小三,由不得外人‘插’手,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不要得罪蘇家跟陸家。”
二十一節(jié)臺階上,蘇穎就像是在雲(yún)端,穿著白衣的她,卻不是天使,是惡魔,站在她身側(cè)的兩人,就是幫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爲(wèi)了阻止楊少鈞救我,她同時擡出陸家跟蘇家。
楊少鈞在聽到蘇穎的話時,放在我腰間的手停頓了,眉心擰緊了,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我擡起沾血的手,顫巍的抓著他的衣袖,我想起他以前是學(xué)醫(yī)的,想讓他救救我的孩子,可轉(zhuǎn)念就反應(yīng)過來,那時的楊少鈞,是騙我的,他根本不是學(xué)醫(yī)的,他不懂。
楊少鈞不僅不懂,他還恨我,那他剛纔的猶豫,不是因爲(wèi)蘇穎的威脅,是因爲(wèi)他恨我?
對啊,我殺了他的孩子,此刻他巴不得我這個孩子保不住,誰會去救啊。
手指碰上他的衣袖,想到孩子時,我緊拽著他的衣袖,忽然哭了,哽咽著聲音說:“求求你,救救孩子,我欠你的,我還,跟孩子無關(guān)。”
我黎若從不欠別人的,這時我忽然覺得欠了,不是欠楊少鈞,而是欠孩子,我忽然明白了一句話,叫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小若,別怕,有我在,孩子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楊少鈞臉上說不出的疼惜,他擡手輕輕擦拭我眼角的淚,瞥了眼我的大‘腿’,眼裡是心疼,是殺氣,隨即,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我身上,他是不想讓我看見被血染紅的衣服,怕我崩潰,他咬了咬牙將我抱起來,準(zhǔn)備往樓下走,樓梯上那兩個男人從上面衝下來,將我們攔住,蘇穎走下了幾節(jié)臺階,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警告道:“楊少,這是我陸家的家務(wù)事,把這個‘女’人放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
蘇穎當(dāng)真是恨透了我,對楊少鈞,也敢說出這樣的話。
楊少鈞抱著我,冷銳的眸子掃了兩男人一樣,然後對上臺階上蘇穎的視線,比起蘇穎的警告,楊少鈞語氣都帶著冰封千里的冷,深眸一瞇:“還沒人敢對我楊少鈞說過這句話,這是我的‘女’人,若你敢動,我會讓你領(lǐng)教我楊少鈞到底有沒有能力得罪陸家跟蘇家。”
蘇穎被楊少鈞的話一怔,是詫異,因爲(wèi)在蘇穎的認(rèn)知裡,我跟楊少鈞可沒半點關(guān)係,但蘇穎眸子裡更多的是恐懼,那抹恐懼,就像是剛纔我害怕他們破‘門’而入拉我去引產(chǎn)時一模一樣,被恨衝昏了頭腦的蘇穎,楊少鈞的話讓她醒了過來,這時才意識到,她剛纔的話,說過了,此時一個字也不敢說,更別說攔了。
楊少鈞這時是顧不得蘇穎,迅速將我抱下樓。這棟破樓沒有停車的地方,楊少鈞的車停在了外面,他抱著我,幾乎是用跑的,但很穩(wěn),他一面跑,一面安撫我說,別怕,沒事,有我在。
楊少鈞的臉‘色’難看極了,眼裡的疼惜,擔(dān)心,緊張,慌‘亂’,害怕,是那樣明顯,再次相遇後,我從他臉上,再沒看見過如此豐富多彩的表情,他冷了,溫潤的笑早就不見,眼底的深情也沒有了,剩下的只是一片冰冷。只有恨。
就在剛纔,我多怕楊少鈞放下我不管,那樣我跟孩子都只有死路一條。
楊少鈞將我放在副駕駛,迅速給我係好安全帶,自己又繞到駕駛位上,他連安全帶都沒給自己系,看了眼我的下身,血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身下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我的‘腿’不住的顫慄,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大出血了,也知道,孩子被救活的機率是小之又小了,當(dāng)初那個孩子,有一半的機率,我自己放棄了,現(xiàn)在,哪怕是一絲,百分之零點幾的機率,我也不想放棄,我靠著座椅,緊咬著下‘脣’,不讓自己昏過去,拽著楊少鈞的手臂,害怕的顫抖著聲音說:“楊少鈞,一定,一定要救孩子。”
楊少鈞眼神複雜的點了點頭,那時我不明白他眼裡的意思,不過我想大概也就是他想起了他的孩子吧,我那麼決絕的打掉,現(xiàn)在卻求他救別人的孩子。
楊少鈞發(fā)動車子,跑車果然跟普通車不一樣,在市區(qū),楊少鈞直接將跑車飆到了二百碼,在連闖了不知多少個紅燈後,將我送到了醫(yī)院,而在他開車的時候,還一邊打了電話,所以在車子剛停在醫(yī)院‘門’口時,醫(yī)生和護(hù)士推著車‘牀’,匆忙從醫(yī)院出來,楊少鈞從車上將我抱到‘牀’上,‘婦’產(chǎn)科在六樓,醫(yī)生和護(hù)士動作很快,推著車‘牀’,跑在醫(yī)院的走廊上,彷彿要飛了起來似的,一路上,楊少鈞一直握著我的手,沒鬆過。
在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昏昏沉沉,已經(jīng)快要疼暈了過去,可我一直咬著牙的,我的孩子還在肚子裡,我不能放棄啊
。
我被迅速的推進(jìn)手術(shù)室,醫(yī)生跟護(hù)士對我做檢查,身邊人影攢動,恍惚中,我聽見醫(yī)生說還有胎心,但是我大出血,而我是罕見的mnssu血型,這種血,血庫裡沒有,我的羊水破了,流的差不多了,孩子必須馬上取出來。
被擋在手術(shù)室外的楊少鈞聽見醫(yī)生的話衝了進(jìn)來,說用他的血,他的血跟我是一樣的,醫(yī)生神‘色’一喜,問了楊少鈞跟我的關(guān)係,做手術(shù)要直系親屬簽字,楊少鈞簽了,不知道他是以的什麼身份,簽了字後,醫(yī)生讓楊少鈞下去驗血。
我記得上次被蘇穎‘弄’進(jìn)醫(yī)院時,簽字的是伍逸,這次是楊少鈞,想到這,我從孩子還活著的喜悅中一下子沉靜了下來,沉的連痛似乎都忘了,我緊拽著被單,心裡不免悲涼,陸傑銘,每次在我需要你的時候,爲(wèi)什麼你都缺席呢。
楊少鈞驗血回來後,我眼皮已經(jīng)沉的睜不開了,‘迷’‘迷’糊糊中,我知道他進(jìn)了手術(shù)室,在身邊陪著我,就在我身邊,他的一隻手的血管裡‘插’著管子,血液從他的身體裡被‘抽’出。最後進(jìn)了我的身體,楊少鈞一直緊拽著我的手,在這冰涼的手術(shù)室,有那麼一雙溫暖的手握著,漸漸驅(qū)散了心裡的冰冷。
我以爲(wèi)到了醫(yī)院,聽到孩子還活著,又有楊少鈞的血,一切都不是最糟糕的,是有希望的,可當(dāng)麻‘藥’緩緩進(jìn)入身體,在陷入黑暗前一刻時,我聽見身邊的‘女’護(hù)士驚呼了一聲,我的心一下子更涼了,因爲(wèi)護(hù)士說:“胎心越來越微弱了。”
我只聽見這麼一句話,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這只是微弱,不代表沒救了啊,我的孩子都‘挺’到了這一步,這最後一步,怎麼會‘挺’不過去,我都這麼要強,我的孩子也該頑強的活下來,陪著我,活下來。
我就這麼點期望了,其它的,真的,我不求了,那時我在想,若孩子活下來,我真的,真的離開陸傑銘,陸傑銘算什麼啊,我纔不會爲(wèi)了他受罪了,太苦了,太累了,我要帶著孩子離開,自己過。
但若孩子活不下來,我一定,要咬死蘇穎,讓她給我的孩子償命,我不再依靠陸傑銘了,靠不住。
手術(shù)不知道進(jìn)行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昏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來的那一刻,病房裡靜寂的彷彿過了一個輪迴,連著輸液管裡的滴滴聲也跟著慢了幾個節(jié)拍,我眨了眨眼,身子沉的很,也酸得很,好像放在醋罈裡被泡了幾百年,裡面還養(yǎng)了幾隻螞蟻,在啃咬,一點一點,痠痛無力。
摔下樓梯的情景涌入腦海,昏睡過去的前一刻護(hù)士說的話還響在耳邊,我一下子慌了,第一時間去‘摸’了‘摸’肚子,平坦的肚子,孩子不在了。
顧不得自己的身體,顧不得一切一切,我要去找自己的孩子。
我拔掉手上的管子,吃力掀被子下地,可因我的動作太大,腦子一陣眩暈,又跌坐回了病‘牀’,這時外面的人聽見動靜推‘門’進(jìn)來,陸傑銘不知何時回來了,聽見聲音,他是跟楊少鈞一起衝進(jìn)的病房
。
我看都沒看陸傑銘,朝楊少鈞過去,可我剛離開病‘牀’,四肢無力,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陸傑銘急急的過來扶我,被我一把推開了,看著陸傑銘,紅了雙眼,盯著他的眼睛吼:“陸傑銘,你給我滾,讓開。”
吼了之後,我沒理陸傑銘因我的話會是什麼表情,我顧不得了,因爲(wèi)無力,我站不起來,索‘性’也就不站了,就坐在地上,楊少鈞蹲了下來,也想扶我,我抓著楊少鈞的手臂,著急的問:“我的孩子呢?楊少鈞。我的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是不是,他現(xiàn)在哪裡?你帶我去看好不好?”
我期待,又害怕的盯著楊少鈞,當(dāng)時楊少鈞不敢看我的眼睛,眼神閃躲的說:“小若,你先起來,地上涼。”
“不,楊少鈞,你說過會讓我的孩子沒事的,我現(xiàn)在要看他,要看他,七個月了,他能活了,醫(yī)生不是說還有胎心的嗎?你告訴我,孩子在哪裡?”我甩開楊少鈞,因爲(wèi)他的不敢面對,我已經(jīng)猜到了什麼,可是我不願信啊。
我的聲嘶力竭,讓兩個男人沉默了,楊少鈞跟陸傑銘都不願告訴我孩子在哪,我盯了他們一眼,連連點頭:“好,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
我費力撐起身子起身往‘門’外走,我要找我的孩子,當(dāng)我走到‘門’口時,陸傑銘一把將我拽住,低低的,帶著哽咽說了聲:“別找了,孩子沒了。”
這靜寂的讓人發(fā)瘋的空間,陸傑銘的聲音那麼低,我還是聽清楚了,可我多想自己耳朵聾了,聽不見。
我甩開陸傑銘的手,他緊拽著,我甩不掉,揚起另一隻手扇了陸傑銘一巴掌,憤恨的瞪著他:“陸傑銘,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麼能說自己的孩子沒了,我明明聽到醫(yī)生說有胎心,七個月,能活了,是個男孩,產(chǎn)檢的時候,醫(yī)生告訴我,是個男孩,你不是喜歡男孩嗎,怎麼能咒自己的兒子死,你就是騙我,想騙我,然後偷偷把孩子帶回陸家是不是,蘇穎不能生,你就打算讓我生了之後,把孩子搶走,一腳踹了我,我只是生孩子的工具,是不是?陸傑銘,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孩子還給我,你我各奔東西。”
最後幾個字,我說的咬牙切齒,眼睛都恨不得瞪出來了。
可是,陸傑銘眼神複雜的看著我,一雙猩紅的眸子,不知道多少天沒閤眼了,猩紅的嚇人,他動了動嘴角,又重複了一遍說:“小若。孩子沒了。”
陸傑銘說第一次,我可以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他只是騙我,可再來一次,我呆住了,頓了兩秒,我瘋了,狠狠的甩開陸傑銘,對他失控的吼,幾近瘋狂:“我要看我的孩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見我癲狂,楊少鈞想要叫醫(yī)生,陸傑銘卻忽然大聲說了一句:“好,你要看,我讓你看。”
楊少鈞意識到陸傑銘要幹什麼,上來抓著陸傑銘的手臂,阻攔說:“陸傑銘,你別太殘忍了
。”
“這是我‘女’人。”
五個字,霸道而冷冽,讓楊少鈞啞口無言,我看見楊少鈞眼裡的火,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我想,若不是我現(xiàn)在這個情況,這個不合時宜的地兒,不合時宜的時間,這兩人鐵定得幹一架。
楊少鈞沒能阻止陸傑銘,因爲(wèi)我乞求的看了他一眼,我想看孩子,是生是死,總得讓我看一眼啊。
楊少鈞緩緩地放了手,陸傑銘將我橫抱了起來,踏著步子朝停屍間走,沒錯,是停屍間,越靠近,一股寒氣‘逼’來,‘陰’森森的,讓人發(fā)‘毛’,越靠近,彷彿‘插’在‘胸’口的刀尖,一點點沒入心臟。
醫(yī)生給我們開了‘門’,陸傑銘抱著我踏進(jìn)停屍間,放我下來,在醫(yī)生打開‘抽’屜之前。陸傑銘低聲問我:“你想清楚了,看還是不看。”
陸傑銘的語氣是顫抖的,窩在他的懷裡,我能感覺他的身子也在顫抖,我自己也是顫抖的。
我倔強的說:“看。”
別人家的孩子出世,母親想看孩子,都是抱到‘牀’前,或者去嬰兒室,看著自己的孩子熟睡的小臉,還沒張開,皺巴巴的小臉,或者是睜著烏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的打量這個世界,時而吐吐小舌頭,可我,是在這停屍間,在一個小格子的‘抽’屜裡,見到自己的兒子,被藍(lán)‘色’塑料袋裝著,沒了呼吸,全身冰冷,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小手啊,小腳啊,也不會朝我咿呀咿呀的揮動,再也不會踢我,也不會有那麼一天,軟糯糯的叫我媽媽。
看著孩子,在長長的走廊上,這段距離,這段時間,我以爲(wèi)自己能接受,在蘇穎要拉我去引產(chǎn)的時候,我就知道有這個可能,被退下樓梯時,就知道了,我以爲(wèi)自己可以接受的,我以爲(wèi)……
我顫巍的伸出手,眼淚從眼角滑落,漸漸模糊了眼前,我一把將孩子從小格子裡抱出來,緊緊的摟在懷裡,孩子像一塊堅硬的冰塊,沒有溫度,我要用自己的體溫給他暖過來,我不能讓他待在這沒有溫度,冷的發(fā)寒的地方。
陸傑銘擔(dān)憂的將手搭在我的肩膀,還沒等他開口,我抱著孩子衝出了停屍間,陸傑銘跟醫(yī)生措手不及,陸傑銘在身後著急的喊我,我抱著孩子不管不顧的跑,陸傑銘跟醫(yī)生就在後面追,我這身體,哪裡跑得了,沒一會兒,我就感覺雙‘腿’間一股熱流,是血,腳下忽然無力,我整個身子軟了下去,孩子差點從我手中脫落,陸傑銘眼疾手快上來接住我,我害怕他搶走孩子,緊緊抱著孩子,推開他,朝他吼,像一頭被惹怒了,護(hù)著孩子的豹子:“滾,陸傑銘,你別想搶走孩子,孩子是我的,是我的。”
我抱著孩子瑟瑟在牆角,憎恨的瞪著陸傑銘,我眼裡的恨意,讓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就那麼橫著,顫抖著,深眸微微閃了閃,疼惜,糾結(jié),不知所措,無奈在他的眸子裡匯聚,他說:“小若,別這樣
。”
我沒理陸傑銘,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眼裡噙滿了淚,擡手‘摸’著孩子的臉蛋,以前陸傑銘給我買了好多產(chǎn)‘婦’知識書,還有嬰兒每個成長階段的書,剛出生的孩子,就是皺巴巴的。全身通紅,醜死了,孩子剛出生時,醫(yī)生給他洗了,後來是楊少鈞告訴我,孩子生下來是活的,但因爲(wèi)在肚子裡,羊水流盡了,缺氧,又是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滾下來,孩子那麼脆弱,哪裡禁得住啊,生下來只活了六個小時,沒搶救過來,沒等我看他一眼,就沒了。
陸傑銘沒敢上前,我扯了扯嘴角,哽咽著對孩子說:“寶貝,媽媽在這,你睜開眼看看媽媽好不好?媽媽等你出來,等了好久,你動一動,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你不是喜歡動,喜歡踢媽媽嗎?怎麼現(xiàn)在不動了啊,你動一動,睜睜眼,看看媽媽,好不好啊……”
說著說著,我忽然從哽咽到嚎啕大哭,嘶聲裂肺的那種,瘋了狂的嘶吼聲從停屍間這邊傳開,響徹整棟醫(yī)院,淒厲的哭聲,又是晚上,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懷裡的孩子,他永遠(yuǎn)不會動,就像個沒有生氣又冰冷的玩具娃娃。
醫(yī)生也跟著追了上來,看了陸傑銘一眼,陸傑銘擡了擡手,沒讓他過來,任由我發(fā)泄的哭,陸傑銘木然的站著,看著哭的絕望的我,無計可施,若最後不是發(fā)現(xiàn)身下的血浸透了‘褲’子在地上暈開。我因悲痛,一時沒提上來氣,暈了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會哭多久,會不會哭啞了嗓子。
楊少鈞聽見聲音跑了過來的時候,陸傑銘抱著我急匆匆往病房跑,我懷裡的孩子被醫(yī)生放回了停屍間,陸傑銘一邊跑,一面朝楊少鈞急吼,讓他去叫醫(yī)生。
活了六個小時,沒見到最後一眼,就像當(dāng)初‘奶’‘奶’走的時候,我沒能看上最後一眼,我忽然想起當(dāng)初麗姐說,且行且珍惜,那時我不知道自己該珍惜什麼,可當(dāng)失去了,才知道,什麼最珍貴。
失去孩子,那些該明白的,糊塗的,彷彿一下子都明白了,明白了當(dāng)初鍾依依在國‘色’天香說的那番話。她讓我好好享受現(xiàn)在擁有的,別到時失去了,哭都沒地兒,可不,現(xiàn)在我連哭都沒地兒哭,我找誰爲(wèi)我孩子討回公道啊?
這就是報應(yīng),當(dāng)情‘婦’的報應(yīng)嗎?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正是清晨,守在我身邊的是周‘玉’,見我醒過來,她欣喜道:“黎小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叫醫(yī)生。”
周‘玉’急匆匆的出去,沒一會兒,醫(yī)生和護(hù)士就進(jìn)來了,一番檢查後,向周‘玉’‘交’代了我的身體狀況,又都出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我跟周‘玉’,見我嘴‘脣’乾裂,她給我倒了杯水,潤潤‘脣’,我直愣愣的躺在病‘牀’上,雙眼空‘洞’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我沒問周‘玉’陸傑銘去哪了。也沒對孩子沒了而哭,我特別平靜,平靜讓人害怕,周‘玉’擔(dān)心的說:“黎小姐,你想開點吧,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身體要緊,陸總現(xiàn)在……”
“周‘玉’,你不去守著你的養(yǎng)母,在我這兒幹什麼?”我冷冷的打斷周‘玉’的話,怔怔的看著她,我早就知道那通電話不過是將周‘玉’從我身邊調(diào)走,可我不確定,這個‘女’人跟我孩子沒了這件事沒關(guān)係,陸傑銘口口聲聲說信任她,可我憑什麼信啊,自從周‘玉’在我身邊,就兩次碰上蘇穎,而這次更是讓我沒了孩子,我怎麼不懷疑
。
周‘玉’自然聽出我在懷疑她,那麼冷靜的周‘玉’急切的解釋,她說:“黎小姐,我真不知道陸太太會找你,我也是回到蘇家,才反應(yīng)過來,之後我打你電話,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我打電話回公寓問王嬸兒,她們說你沒回去,我去找陸太太,可是爲(wèi)時已晚了。”
“周‘玉’,別一口一個陸太太的,那是你姐姐,我不會相信你,你連蘇穎都騙不過,怎麼可能騙的過我,騙得過你自己,你對陸傑銘那點心思,你自己心裡清楚,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給我滾,滾啊。”
或許跟周‘玉’沒關(guān)係,可我現(xiàn)在真的不想看見她,陸傑銘進(jìn)來的時候,我正對周‘玉’發(fā)火。他皺了皺眉,讓周‘玉’先出去了,我躺在‘牀’上沒動,將剛纔的怒氣壓回去,陸傑銘是提著早餐進(jìn)來的,他剛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我忽然就從‘牀’上彈了起來,將早餐掃在地上,痛恨的盯著陸傑銘:“現(xiàn)在你滿意了?陸傑銘,你不是想要兒子嗎?現(xiàn)在死了,沒了,我這已經(jīng)沒有你惦記的了,你也給我滾,去找別的‘女’人生,我們,別再糾纏了。”
我沒讓陸傑銘去給孩子報仇什麼的,因爲(wèi)我知道沒用,他還能去殺了他老婆不成?上次孩子沒事,陸傑銘不痛不癢的打發(fā)了我,這次,他能怎麼樣?打蘇穎一頓還是怎麼著?
那不是我要的‘交’代,我要的‘交’代,我自己去討。
陸傑銘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這個時候,他不會跟我置氣,所以他冷冽的說:“黎若,我知道你恨我,孩子沒了,我也很痛,有些話說了一次,就別再任‘性’了,我跟你,這輩子都剪不斷,孩子,還會再有。”
“你痛個屁,陸傑銘,這世上沒有比你更‘混’蛋,更不是人的了,你來幹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不在,在孩子最需要你的時候不在,你就沒資格出現(xiàn)。”我掀開被子,撲過去拽著陸傑銘的衣領(lǐng)說:“陸傑銘,我黎若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相信了你,跟了你,我不恨你。恨你都是高看了你,像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不配我恨。”
有句話叫越是憤怒,說的話,越是字字如針,句句如刀,砍在對方身上,砍在自己心上。
陸傑銘忽然捏住我的肩膀,將我按在‘牀’上,語氣冷了幾分說:“黎若,別跟我鬧,凡事有個度,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該給的補償,我會給。”
聽到補償二字,原本震怒的我,忽然冷靜了下來,盯著陸傑銘的俊臉,我冷呵了一聲:“補償,陸傑銘,你補償?shù)昧藛幔磕隳軞⒘颂K穎給我孩子報仇?你的心到底有多冷?”
面對我的話,陸傑銘眼神複雜的凝鎖著我,他想說什麼。可千言萬語,都沒能從嘴裡迸出來,他沉默了。 ,o
看著這樣的陸傑銘,我咬了咬了牙,在他失神的時候,一把推開他,迅速的將我手背上的針頭拔掉,然後將針頭對著他的手臂,紮了下去
。
他的衣袖是挽起來的,結(jié)實的手臂‘露’在外面,其實我動作雖快,他還是能躲的,可他沒有,任由我將三釐米的針頭‘插’進(jìn)他的手臂,在他皺眉間,我狠狠的拔出來,血珠子一下就冒了出來,別以爲(wèi)這樣就完了。
我拿著針頭,像電視裡的王嬤嬤一樣惡毒,一針又一針的扎進(jìn)去,外面的周‘玉’看見了,推‘門’進(jìn)來,神‘色’都慌了。那是一個‘女’人真正關(guān)心一個男人才會表現(xiàn)出來的神情,周‘玉’急的厲喊了一聲:“陸總……”
“出去。”陸傑銘冷聲命令,沒看周‘玉’一眼,可週‘玉’怎麼可能出去,她站在兩步之外,上前不是,出去也不是。
我朝周‘玉’冷笑了笑,之後目光迎上陸傑銘清冷的視線,他面無表情,儘管我紮了這麼多針,神‘色’一點沒變,冷冽的看著我,我們就那樣看著,勾了勾‘脣’,繼續(xù)手上動作,最後一共紮了他二十一下,他動也沒動,只是擰了擰眉心,讓我出氣。
陸傑銘的鎮(zhèn)定,倒襯得周‘玉’焦急慌‘亂’過了頭,好似我的針,是紮在她的心上。
看著他手臂上全是血,我說:“陸傑銘,我倒要嚐嚐,你的血到底是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