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宿命(結局)
兩人一聽,恐慌中,拖起失去腿的警員,就要往樓下跑。
剛跑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吱呀聲,一股陰風吹來。
三樓那間讓兩人心悸的房間,正吐出大量的黑霧。霧氣裡,一個身影緩緩走出來。
“你們不等我嗎?”
兩人面色一慘,暗想這下可要命,什麼保命的招都沒了,慼慼然迴轉身子,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鄭麗如再次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她面色平靜,眼睛盯著方臨風,複雜的眼神裡不知透露出什麼樣的情感。
“董老頭很厲害,他竟會破了我集合的屍氣。”
“你們也很強,這樣都不死。”
鄭麗如像在說家常事一樣,平淡的說完兩句,復又沉默起來。只是盯著方臨風,身後的黑霧漸漸稀薄。
“你做的一切只是爲了復仇嗎?”方臨風被她盯得生痛,也不管下一秒會不會死去,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中間。
“復仇!哈哈哈!我要殺的人,早就殺了。我只是想多殺幾個男人,世界沒一個好男人。”鄭麗如除了笑起來時,有些瘋狂,其餘時都很平淡,平淡得就像這一切是在正常發(fā)生的事物。
“你已經(jīng)死了!爲何還要陰魂不散!爲何還要害得這麼多家庭離散!爲何還要去殺害無辜!”方臨風聽得大怒,衝著她怒吼,兩人間的距離,更近了。
“你怎麼不去問問死在坑道里的工人,怎麼不去問問他們的家屬、親人,這些年他們是怎麼過的。我是最強的,所以他們願意幫我,讓我更強大,只爲了抹平他們心中的怨恨!”說到最後,鄭麗如終於有一絲激動。她的身子顫抖著,眼神裡的表情更加複雜。
方臨風聽著,心中早已猜想到的事實,撩撥著他的心旋。但他還是有不明白,就算是死,他也想知道那些本不該死去的人,爲何也會死了。
“他們的家屬!他們的家屬爲什麼也會死在小樓裡?難道你殺人就沒有準則嗎?他們給了你能力,就是讓你爲所欲爲的殺人取樂嗎?”
鄭麗如一聽,平淡的臉上神情一黯,頭也有些低下。
“王大嫂來得不是時候,蘇大哥又太想見她,把她嚇得不輕。小楊怕她說出去,只好讓她下來陪我們,誰知她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還有陳勁,他難道不也是你們殺的?還有他母親,那些警察、法醫(yī),他們又與這些事有什麼關係!他們死得那麼慘!”方臨風一想到這些,情緒變得不受控制起來,離鄭麗如更近了。
“陳勁嗎?他媽告訴他,他爹就在小樓裡,讓他不要說出去。他媽有陰陽眼,能看到我們,可他沒有。那孩子就真的跑來看,他爹當年是隊長,礦洞裡的人早就恨死他們全家了,怎麼會讓他活著離開。小楊的怨念很重,最後還要把他的屍體搬去他們家,呵呵!”鄭麗如低著頭冷笑著,披散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視線。“其他人只是正好在那,他們的怨念總要有個地方發(fā)泄不是嗎!”
方臨風終於知道事情的大致,心中也理順了不少,已沒有什麼要問的,眼中一抹厲色,猛的張開雙手,抱住近在眼前的鄭麗如,大吼著:“景秧,快跑!”
景秧沒想到方臨風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一驚。腿一擡,還是撲向兩人,掄起拳頭,狠狠砸向鄭麗如頭上。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太厲害。兩人只怕是使足了力氣,終還是逃不開一死了之的結局。但他絕不會逃跑,這不光是職責問題,還是作爲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問題。所以他選擇了和方臨風一起,拼死也要讓她受到傷害。
這樣的一幕,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搞笑和屈辱,兩個大男人,正搏命般,胖揍一個女人。一個抱住了女人的身子,一個正掄著拳頭要上前擊打。
但此時的兩人,一點羞恥心也沒,他們一人只是想給另一人留下保命的時間,而另一人卻不忍獨自逃跑,準備一同赴死。
低著頭的鄭麗如,被方臨風一抱,嘴角勾起兩道弧線,眼神中透出一抹殺戮。就在她要震起雙肩時,從房間裡衝出一道黑影來,搶在景秧拳頭擊到她額頭前,兩支幹枯的手臂,插進她的兩側太陽穴裡。
景秧的拳頭擦著手臂,滑了過去,這是他在最後一秒,強行改的結果。
鄭麗如被突然襲來的手臂擊中,雙眼本來充斥的厲色,瞬間消散了,大量的黑氣從她口鼻裡噴涌而出,包裹了她及身後的黑影。本已擡起的手臂,緩緩放了下來。
方臨風在鄭麗如手臂擡起時,就被震飛,跌在一旁,他只能看著眼前的這一團黑霧,扭曲著、旋轉著,最後竟沖天而起,擊穿層層頂板的鋼筋水泥,消散在空氣裡。他彷彿還聽到了一聲幽怨的嘆息,地上只留下一個嵌入地板的黑印和一具乾屍。
這具乾屍,面容還殘留著笑意,景秧從一旁爬起來,驚恐的繞過他們,走到方臨風身旁,把他拉起來。方臨風看著這具乾屍,認出這張臉,他曾對方臨風微笑過,他那殘破的衣裳上,少了三顆帶八一標誌的軍鈕釦。他是來感激的嗎?還是泄憤的!這個答案已經(jīng)不可問到了,方臨風搖了搖頭,心想這世上本來就有太多的疑惑,又何必去把全部謎底掀開,就讓它塵封在記憶裡吧!
兩人艱難的擡起暈迷的警員,和高老頭一起走出歷經(jīng)生死的小樓,走出門外時,陽光正鑽出雲(yún)層,展示著溫暖的光芒。
小樓外,守候的大批警員圍著四人,張局一看只救出二人,眉頭不展。正要詢問情況,一道黑影劃過他們身後,“嘭”的一下,一個人突然從小樓之上掉下來,砸在地上,激起滿天灰塵。
這人就砸在剛剛走出的四人身後,一時間漫天的塵土,淹沒了附近幾人。
方臨風和景秧心頭大駭,不知又是誰,橫死在小樓下。
他們轉過身來,在塵埃落定後,看到一箇中年男人,趴在地上,烏黑的血液正滲透他四周的泥土。
“啊!劉縣長!”周圍認識的警員紛紛嚷嚷著,圍了上去。
劉塾恩死透了,他的顱骨裂開,腦漿因爲顱壓凸出來。
衆(zhòng)人不知爲何他會流出烏黑的血液,這些黑血,很快滲入土裡。
就在這時,本來用於破除不吉的一大桶狗血,終於不支巨大的震動,倒向一旁,桶裡的狗血潑灑在劉塾恩身上,讓他的身子變得血淋淋的,更加恐怖。
一些本來就嚇壞的女警員,大聲尖叫著。驚恐的警員,開始手忙腳亂想去扶起還在傾泄著的桶子。
方臨風慌恐過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和高老頭攙扶著,毅然的轉過身來,走向巷口。
景秧沒有留下他們,也沒回頭,經(jīng)歷過這麼多之後,他開始思考起之前沒想過的很多問題。
每個人都會有宿命,也許冥冥中老天也會有開眼的那麼一次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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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最終還是沒找到,小樓三天後被爆破拆除了,在一些磚牆裡,警察找到了很多殘肢,但卻被證明不是他的,只是這些殘肢的主人也沒法確定。
劉塾恩縣長爲何會出現(xiàn)在搜尋上百遍的樓頂,繼而跳樓身亡,已沒法去論證了。只是在後來收到的一封舉報信中,人們才知道他與李富強的關係,以及很多年前那場礦難與他的牽扯,如果不是當年他害怕上面查出他有參與開礦,而故意隱瞞礦井裡發(fā)生了塌方,那些死去的礦工,也許還會有救吧!畢竟這些慘死的礦工,曾在地下存活了一週,就在離地面五米深的礦洞裡飢渴而死。
李未修來縣城,雖然有上面的安排,但很多重要的信息,卻出於私人的原因,而被他故意隱瞞下來。所以他的死,在高層,只是一次意外事故,不會有人再繼續(xù)追查,連同和他一起死去的三人,被列爲最高機密,鎖進了檔案室裡深藏的櫃中。
王局因爲小樓,而降職察看,調去李建曾工作的地方。他很滿意,走的時候,請景秧喝了一夜酒,第二天開開心心的走了,聽說他老婆一直在鄉(xiāng)下,正好可以一起安度晚年。
景秧沒有升任局長,這是很多人不明白的,當一個月後,他被調往星城,成爲星城特別調查科的隊長。這是一個成立不久的部門,因爲小樓的事件,才讓這個調查科通過公安部直接任命,而獨立起來。當然這之中是否還其他人的助力,就不得而知了。這個任命,讓景秧很無奈,小樓一事讓他身心疲憊,根本不想還去招惹這類事物,但當他知道左月也在特科時,他終於欣然接收任命了。
高老頭曾又去小樓附近祭拜,那個地點聽說後來拱起了一個土堆,不過很快就在那裡建起了一個小型體育場,沒人知道這下面埋葬著祖孫仨,還有一個可能是人類的奇蹟。
方臨風將縣城的生意交給幾個得力下屬,自己在星城休息了半個月,舒承和他起討論過小樓,但終究還是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小樓曾發(fā)生的事。他想方設法讓景秧調查到楊萍最後出現(xiàn)的過的地方,一個人去找了楊萍,只聽說她結婚了,就在星城郊區(qū)。那一天方臨風按著地址,敲開那扇房門時,一個黑瘦的年青男人接待了他。楊萍一年前去世的,死於遺傳疾病,她嫁給他,是因爲雙方父母的意思。楊萍一直深愛著方臨風,她死前一直割捨不下的就是他。男人述說時很平靜,還把他帶到楊萍墓前,深情注視著墓碑上美麗的容顏。方臨風木然看著墓碑上照片,很久之後才離開,那一夜他大醉,醒來時似乎又看到遠處街角有一抹白影閃過。
風木木還是走了,就在方臨風他們走出小樓的第二天,她也提著兩個箱子,離開了。沒人知道她爲何要走,只知道她走得那樣不捨,她曾在小樓附近徘徊,也曾長望著星城。然後她決然的登上火車,離開了。
三個多月的創(chuàng)作,終於畫上了一個不太完美的結局。這裡面有心驚膽顫,也有感慨萬千!
總之謝謝你們一路陪伴,鞠躬致意!
冤靈第二部《四目黑瞳》已經(jīng)完結,第三部《詭域彌屠》現(xiàn)已開始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