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屍蛆
景秧藉著微弱的光亮,靠上前去,正想扶起這人。但他卻怔住了,這個人他認識,或者說這個人的頭,他認識。這是個摔破了顱骨,腦漿流了一地的死人。但此時他正艱難的在地上爬著,腦漿已經(jīng)流光了,空空的顱骨裡血肉模糊。
景秧害怕的精神今晚全用光了,已不能支撐他再來一次,他除了麻木充愣,不可能還有第二種表情。原本鋼鐵一般的意志力,在這種極端的環(huán)境中,消磨得只剩一點點,連用來自我安慰都不夠。
他任由地上爬著的人,慢慢接近他,而做不出一絲適當?shù)姆磻?yīng)。
這人嘴裡的呻吟聲越來越弱,幾乎不可聞。濃郁的血腥味瀰漫開來,讓人作嘔。
不遠處方臨風看不清這邊的情況,他只看到景秧走到那人跟前就不動了。他不知這是爲何,無奈自己又無法動彈,全身都痠軟疼痛,擡手的力氣也沒有。腦袋裡暈眩的程度在減輕,可還是無法集中精力去想事。
他不時會視力模糊不清,看東西一時清晰一時朦朧。爲了使自己儘快清醒,他用力敲打著腦袋,只是爲了能看得清楚點,因爲他知道景秧一定是遇到怪事了。
可也就在此時,一隻冰涼的手慢慢搭到他的肩頭,冷不丁的這一下,讓方臨風嚇得一縮,人也跌坐到地上。要知他本是靠在牆上,這手得從牆裡伸出來,纔可能搭到他的肩膀。他急急忙忙回頭一看,確有一支手從牆裡伸出來,已經(jīng)無力的垂著。
‘這個又是什麼怪異!’方臨風一時吃不準,這突然伸出來的手,會有什麼問題。
他轉(zhuǎn)過頭,再看景秧那邊,也很不對勁。只見景秧一步步後退著,那個呻吟著的人影正慢慢爬著向這邊過來。
“景秧,怎麼回事?”方臨風低沉著聲音,問向景秧。
景秧沒回答,後退的腳步很穩(wěn),他心裡明白此時只要走錯一步,兩人就得玩命。他邊退邊把手裡的槍拿好,保險打開。
景秧不知要怎麼稱呼眼前的怪物,反正不會是人類,這是他第一點肯定的。他也聽到了方臨風低聲詢問,只是不知要怎麼回答,心說我還不知要去問誰。
又退了幾步,景秧已經(jīng)退到離方臨風兩米距離。方臨風終於看清地上爬著的人影,因爲隔著近三米遠,而眼睛在此時又有些模糊,只看清了衣著。
“李廳長,您怎麼在這?”方臨風驚訝的問道。
“你認識他!”景秧大叫一聲,他沒想到這個墜樓的男人,還是個廳長。
在地上爬著的人影聽到方臨風的詢問,仰起臉來,空洞的眼神向四周查探。又有一股濃血從他鼻腔中流出來,景秧覺得有些噁心,強忍著往後退。
也就在這時,方臨風的眼睛終於恢復(fù),他也終於看清這個人影的全貌,只是他寧願自己還是看不清多好,雖有些自欺欺人,但好過看這幕慘劇。
想這李未修,身爲廳級幹部,卻在這小樓裡丟了性命。還是這等死法,死後也沒落得清靜,看這樣子估計十有**也成了厲鬼。
方臨風一時亂想,而景秧也被逼到和方臨風站到一起。他想起方臨風還不能動,如果拖著他起逃,只怕也走不了幾步,就會被這怪物追上,索性停下,不再退讓。只是雙手握槍,瞄準了怪物的眼睛。
這李未修化作的怪物,並沒有追過來,仰著的頭還在四處張望,兩個摔裂的鼻腔,一張一張的彷彿吸取著空氣。它四處張望,然後在兩人緊張的注視下,對頂上的黑暗似乎很有興趣,撇下他們,徑直沿著牆壁往上爬。
兩人這纔看清,在他身後伸出一條肥膩的白色短尾,所過之處全是血污痕跡。
“屍蛆!”方臨風輕呼到,只這個頭也太大了點。
景秧已經(jīng)忍無可忍,乘著怪物爬在牆上功夫,果敢的開槍射擊。這樣的機會再不把握,他不知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呆下去,而不會崩潰。
這次他打的是屍蛆,也就是露在外面的一大截尾巴。只是因爲角度的關(guān)係,子彈斜著從一邊向上,然後再從李未修胳膊肘附近穿出,劃拉出一條血紅的血線。
這怪物遭此突襲,吧嗒一下摔到地上,從兩邊彈孔處流出大量濃血和腔腸來。一時間空氣中全是這東西的腥臭無比的怪味,兩人急捂著鼻子。
“能不能走?”景秧問到,他不想再呆在這。這股難聞的味道,讓他頭暈。
“能!”方臨風勉強的站起來,他也不想再呆下去,拼了命也要逃離這。
“我們這是在那?”景秧扶著方臨風,繞開怪物的屍體,向著前方走去。
“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很多事,然後我就躺在這裡,好像是了生起爆炸似的。”方臨風咬著牙關(guān),吃力的跟上景秧。
“對,我也覺得是發(fā)生了爆炸,但不知爆炸地點在那裡,總覺得這事有問題。而且爆炸過後,周圍的環(huán)境也在變化。我敢肯定現(xiàn)在我們不是在小樓裡,而是小樓下面。”
“??!怎麼可能!”
“對,開始我也覺得不可能,但你看周圍的環(huán)境,小樓裡怎麼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地方?!?
“但也不可能在小樓下面啊!”方臨風還沒想通,他總覺得這太不可思議。
“現(xiàn)在也別猜了,我們先找到出路再說?!本把碇浦沽朔脚R風再說什麼,他把身子靠上牆上,望著前面。
方臨風正想告訴他,這牆靠不得,話還沒說出來,果真有一支手從牆上滑出來,搭在景秧的肩頭。
景秧剛開始沒留神,還以爲是方臨風,但他眼角瞟到方臨風正站在一旁,眼中神情不對時,才發(fā)覺到問題。
他急忙跳開,只見牆上還垂著這支手臂。這是支蒼白而消瘦的手臂,原本應(yīng)該是青色的靜脈變得烏黑。
“這牆上全是手臂,一靠就出來?!狈脚R風解釋到。一看景秧要暴走,他又急忙解釋自己剛纔有些慌神,所以纔沒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