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尚未至,李唯一凝在掌心前方的印勁,已是壓凹空氣,落了下去。
“嘭!”
陸參感知和戰(zhàn)斗經(jīng)驗了得至極,哪怕眼前黑暗,迅疾打出的虎爪,依舊精準與李唯一手掌碰撞在一起。
對方那股恐怖的力量,又一次壓來。
陸參只感虎爪和手臂皆不屬于自己了一般,失去知覺,下一瞬沉重的掌力,重重擊在他胸口。
“噗!”
陸參三米高的類虎體軀,向后倒飛。
不等他落地穩(wěn)身,李唯一腳踩銀色法力霞霧追上去,一指如劍,擊穿其眉心,頭骨隨之破碎。
這是闡門十二散手中的慈航開光,是一種指訣。
剛才施展這一招的時候,李唯一隱隱感覺,右手食指和中指有法力要交纏凝聚成一縷勁氣離體飛出。但因后繼無力,指勁未能凝聚成形。
他暗暗猜測,等到開七泉,或者開八泉,體內法力更加雄厚之后,這一招很可能會發(fā)生一些神異變化。
膻中第六泉延伸出來的痕脈,增至六道。
李唯一耳聽風聲,轉身雙掌齊出,擊向凌空揮劍而來的兩位七泉武修。
身后“轟”的一聲,陸參墜落到三丈開外,眉心血漿和腦漿涌出,再也站不起來。
“嘭!嘭!”
兩位七泉武修手中戰(zhàn)劍被拍得斷折,李唯一身形閃移之間,雙手已是抓住其中一人的頭顱,緊接著,頸骨脆碎聲響起。
尸體被扔出去,砸向另一位手中僅剩斷劍的七泉武修。
那七泉武修,接住嘴里不斷涌血的同伴的尸體,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參與這等殘酷的殺戮,竟是失聲尖叫。隨后抱著尸體,逃一般的沖向岸邊,隱隱帶有抽泣和哭腔。
聽叫聲,看身形,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這二人多半是宗門弟子!
李唯一懶得追殺,很清楚今夜的情況很不對勁,城防營龜縮不出,這不是長林幫和楊云能有的能量。
因此從缺口沖出包圍圈后,并不戀戰(zhàn),直向楊云而去。
奪回黃龍劍,立即就走。
別的法器可以不要,黃龍劍不行。
楊云看出李唯一的目的,笑了笑,身輕如燕,迅步?jīng)_向岸邊那輛銀角麋鹿車架,道:“想要奪劍,追上我就給你。替我攔住他十息,明天到楊族取十萬枚銀錢。”
他的第二句,是說給桅桿頂端的慕容筱。
“好劃算的生意。”
慕容筱背上黑色羽翼展開,手持三米長弓,俯沖向在一條條漁船上追擊楊云的李唯一。
“擋我十息,你有那個實力嗎?”
李唯一冷眼斜瞥飛來的黑影,施展出清虛趕蟬步,腳踩法力銀霧,身形向右飄移三尺之后,又沖天而起,出現(xiàn)到慕容筱上方。
慕容筱之前在高空,距離太遠,一直看不清李唯一是如何連連避開她射出的長箭。
這一次距離夠近,她終于看清。
對方身法太詭妙,看得清,卻避不開。
李唯一迎頭一掌拍下,慕容筱拼盡全力才及時扭轉身形,一掌迎擊上去。
“嘭!”
雄勁的掌力,將慕容筱拍得墜落下去,身體砸穿木船。船艙中,隨即響起鍋碗雜物墜地的呯嘭之聲。
說到底,慕容筱是憑借獨特的飛行優(yōu)勢,及法器巨弓,在七泉堂排名才那么高。
失去這兩大優(yōu)勢,她戰(zhàn)力,比姚正昇和陸參還稍遜一籌。
楊云登岸,縱身落到銀角麋鹿車架上,對尚在十丈開外的李唯一揮手,笑道:“想要奪回這柄法器戰(zhàn)劍,隨我回九黎城?”
“啪!”
他甩鞭。
銀角麋鹿吃痛后,邁蹄狂沖出去。
這些異獸,能直接呼吸吐納天地之法,將法的能量溶于血液,不斷進化洗練肉身。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李唯一調動法力,離體化氣。
先前楊云打出的那柄三寸小刀,割破李唯一脖頸,穿透七八米木船,釘在一根粗壯的桅桿上。
此刻,被法氣拉扯到李唯一手中。
轉瞬從小修習的飛針法施展出來,唰的一聲,三寸小刀像一粒明亮的光點,劃過水面和黑夜。
二十丈外,銀角麋鹿高亢的慘吟一聲,頭顱被擊穿,連帶后面的鎏金車架沖下堤岸,連續(xù)翻滾的摔落下去。
……
“這怎么可能?”
楊青溪秀目凝視岸邊,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名不經(jīng)傳,一眼看去仆從般的小子,竟然將三位百強武者都擊飛。
哪怕是借助了法器,這樣的戰(zhàn)力依舊相當了得。
關鍵是,他一個涌泉境武修,既不是純仙體,也沒有了得的身世,怎會擁有數(shù)件法器?
黎菱、楊云那樣尊貴的身份,尚且沒有。
太多不合理,也難怪楊青溪會失態(tài)。
雖然李唯一表現(xiàn)驚艷,但在場這些人哪一個年輕時不驚艷?也只是亮眼了一下,他們就回到正事上來。
愚真大禪師笑道:“楊大小姐,這點小事,就足以讓你失態(tài)?我們要干的,可是驚天動地、改天換地的大事,貧僧現(xiàn)在嚴重懷疑你是否有代表濉宗的能力。”
“失態(tài)不可怕,可怕的是失禁……啊……”一個混不吝的稚嫩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石九齋立即一巴掌,將那亂說話、且正在狂炫猛吃的小胖子,整張臉拍進餐盤中,沖怒目而來的楊青溪尷尬一笑。
這些話是能當面說的?
楊青溪迅速恢復理智,不想在一眾邪魔歪道的面前失了儀態(tài),被人小瞧,道:“說吧,你們帶來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愚真大禪師語不驚人死不休,笑道:“黎老乃九黎族排名前十的厲害存在,你一個小輩,竟敢質疑他?”
楊青溪、石九齋,包括龍姓男子,皆目露驚色,齊齊望向那全身包裹在寬大黑袍中的神秘老者。
愚真大禪師道:“棺山能拉黎老入局,試問諸位,我們是否有資格共謀大事?”
九黎族前十,必是九大族長或九大祭司之中的存在。
這就太不簡單了!
石九齋驚嘆得拍案叫絕,大笑:“棺山真是大手筆,沒想到九黎族的高層都被滲透。”
那黑袍神秘老者語氣平穩(wěn),淡淡道:“老夫是知曉九黎族內部早已腐朽不堪,斷然挺不過這一劫。與其被諸位滅族,落得男奴女娼的下場,不如采取曲線救族的策略,這一劫后,至少九黎族不會被徹底抹去。如此,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子孫后代。”
石九齋不知道這九黎族老者是真心這么想的,還是被棺山強行壓服,已經(jīng)不重要了,心中暗道兩聲佩服。
楊青溪和龍姓男子同樣是如此想法。
不認為黎姓老者可笑,只認為棺山可怕。
黑袍神秘老者道:“對于九黎隱門到底還有多少實力,老夫也不太清楚。但老夫認為,不將此事弄明白就貿然開戰(zhàn),諸位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是你們無法承受的。”
“黎老有辦法找出九黎隱門,并且弄清楚他們的實力?”楊青溪問道。
黑袍神秘老者道:“每年九大部族都會挑選一位或幾位少年,送去九黎隱門,距離今年送人的時間已經(jīng)很近。諸位若是信任老夫,便推遲進攻計劃,等將隱門探查清楚后再出手,豈不是更有把握?”
楊青溪和石九齋覺得這老者未必可信,或是九黎族的緩兵之計,目光盯向愚真大禪師。
愚真大禪師也不確定這九黎族老者是否可信,看向白衣居士。
白衣居士的容貌與昨天吃面時相比,又有一些變化,唯有手中那串血紅色的念珠不變。她目光一直盯著岸邊那場廝殺,清淡閑適的道:“黎老,把你準備派往九黎隱門的人帶出來,讓大家都瞧瞧。”
“黎青!”
黑袍神秘老者低沉喚了一聲。
其身后,一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高瘦少年走出來,身穿黑衣勁裝,劍眉星目,面對在場這些巨頭人物,也是絲毫都不局促。
黑袍神秘老者道:“黎青體內已開九泉,送他去往九黎隱門,有極大機會成為這一代的神隱人,將隱門的秘密探查出來,自然不在話下。”
“開九泉,真的假的?”石九齋既好奇,又驚訝。
九泉武修可稱至人,罕見至極,無論修為多強的人物都會高看兩眼。
這時,岸邊的戰(zhàn)局又有新變化,那被圍獵的神秘少年竟殺出重圍,并且將楊云的坐騎都射殺,兇威滔天。
船上這些巨頭人物,盡數(shù)被那邊的戰(zhàn)場吸引,一時間忘了繼續(xù)議事。
長林幫幫主胥長林,副幫主湯延,來到正廳門口,請戰(zhàn)道:“大小姐,情況有變,云少爺危險,胥長林請戰(zhàn)!”
“湯延必斬那小輩。”
楊青溪臉上掛不住,本是一場自認為有趣的好戲,又能展示濉宗在九黎城不懼一切的影響力,現(xiàn)在卻弄巧成拙,在各方勢力面前丟盡顏面。
她正欲派遣這兩位五海境強者,前去收拾殘局。
白衣居士的清淡聲音,在門外響起:“這么一場好戲,五海境參與進去,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她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個請她吃面的小子,破的不是第八泉或第九泉,而是膻中第六泉。
這就有些超出她的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