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現(xiàn)我寫《序》的方式也很忽悠,如果“忽悠”就是艾友友解釋的那樣,從一個極端“忽”的一下,“悠”到另一個極端去了。
剛開始的幾個故事,我寫序都是常規(guī)寫法,寫寫為什么要寫某個故事。如果說那些大作家們寫一部小說都有很恢弘的理由,因此可以把序?qū)懙梅浅;趾耄敲次业男蚓秃茈y寫得那么恢宏,因為我寫故事并沒有什么恢宏的理由,就是因為有那么一個故事,也有人愿意看,碰巧我碼字的速度還不算太慢,所以我就把故事碼出來給大家看,娛人娛己。
所以我那時候?qū)懙摹缎颉罚ǔ6际钦f說故事的來源,我自己的故事,我朋友的故事,我朋友的朋友的故事,男網(wǎng)友的故事,女網(wǎng)友的故事,等等。我也說說寫故事的原因,比如“一直都想寫點自己的故事”,“黃顏叫我接著寫這個故事”,“網(wǎng)友希望我把這個故事寫出來”等。
但后來因為《山楂樹之戀》在國內(nèi)出版,引起了“人肉搜索機(jī)”們的興趣,我不得不向大家坦白:我寫的故事都是我瞎編出來的,人物都是我碼出來的,拜托“人肉搜索機(jī)”們別枉費(fèi)心機(jī)了。
這個告白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她們覺得自己被騙了,因此對我義憤填膺……
有的網(wǎng)友曾經(jīng)因為我寫的故事是真是假的問題跟老公發(fā)生過爭論,老公說艾米寫的故事是編的,但老婆一口咬定艾米寫的故事不是編的。結(jié)果我最終出來坦白我寫的故事是編的,使那位老婆非常不滿,這不是讓她跟老公的打賭輸?shù)袅藛幔坑谑撬N聲討我,痛心疾首數(shù)落我的種種不是,在數(shù)落中洗刷了她賭輸?shù)男邜u。
有人替我解釋,說我那樣說也是迫不得已,是為了保護(hù)人物原型。但有些特別“正直”的網(wǎng)友咬住不放,認(rèn)為我如果真想保護(hù)人物原型,就根本不該寫人家的故事,既然寫了,那就要有所擔(dān)當(dāng),不能之后又來聲明故事是編的。既然我前后說法不一致,必有一種說法是撒謊,而撒謊是她們深惡痛絕的事,因為她們都是一輩子都沒撒過謊的人。
這些“誠實勇敢”的好寶寶們覺得艾園這個她們曾經(jīng)當(dāng)做精神家園的地方被我污染了,世界要坍塌了,她們?yōu)榱死先射撝惖哪兄魅斯鬟^多少淚,意過多少淫啊!現(xiàn)在卻被告知那些都是我編出來的,怎能叫她們不憤怒!
看她們那撕心裂肺的架勢,活像良家婦女被人騙奸了一樣,雖然騙奸過程中她們也很enjoy,也high過了,但high完之后還是要把良家婦女的架子端起來,痛斥那個剛剛使她們獲得了平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銷魂蝕骨體驗的人的。如果被人騙得感動過也可以像被人騙奸過那樣索賠的話,估計她們都要紛紛向我索賠了。
既然我已經(jīng)坦白了自己瞎編故事的隱秘,我以前寫的序自然就全部作廢了,所以我后來出版的六本書,都沒有序,也沒有后記。
“人肉搜索”事件發(fā)生之后,我寫故事的興趣大大下降,只寫了一個故事,《夢里飄向你》。序不能按常規(guī)寫了,所以我只寫了些“丑話”,因為“丑話說在前”,后面就好辦事。當(dāng)然,即便是按常規(guī)寫序的時候,我也是要寫一些“丑話”的,主要是為了盡早堵住那些“一知半解,卻自以為是,且好為人師”的人的嘴。
經(jīng)過幾次三番的“丑話說在前”,到我博克來質(zhì)詢我為什么寫某個故事,為什么把人物“塑造”成那樣,為什么不像他們希望的那樣寫的人越來越少了;到我博克來開道德法庭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經(jīng)過去年那場風(fēng)波,到我博克來干涉我活法的人也越來越少了。我終于可以隨心所欲地碼字,而不用花太多時間普及最基本的小說閱讀知識和法紀(jì)常識了。
后來感覺“人肉搜索機(jī)”們的注意力已經(jīng)從我的故事上轉(zhuǎn)移開了,所以我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不然我不會貼出《太監(jiān)是怎樣練成的》。
“良家婦女”們也學(xué)乖了,沒有對我在《夢里飄向你》上的前后不一致發(fā)表高見,說你在序里明明說了“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怎么又說你因為故事來源不配合而決定停筆呢?
我覺得有些人雖然到了“奔三”“奔四”“奔五”的年紀(jì),但人生智慧還不如十六、七歲時的靜秋,在那樣一個不容易獲取知識的年代,小小的靜秋就知道“騙人的人,品德不好;被騙的人,腦子不好”,但有些人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這個真理。她們那么大聲地批我騙了她們,難道不是暴露出她們腦子不好這個事實了嗎?
世界上永遠(yuǎn)都存在著騙子,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識別騙子的能力,盡量做到不被騙。如果不幸被騙,能用法律手段制裁騙子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吃一塹,長一智,爭取今后不再被騙。
注意,我這里又開始騙人了。這次是“忽”的一下,“悠”回到最早的套路。
《塵埃落定》是一位網(wǎng)友的故事。愿意把自己的故事給我寫的不止一個人,但我不會個個都寫。我選故事,主要看有沒有與眾不同的地方。有與眾不同的地方,寫出來就是故事;沒有與眾不同的地方,寫出來就是流水賬。我說的“與眾不同”,并不是與已有的小說主題不同,而是與平凡大眾的生活有所不同。
我看故事,是為體驗;我寫故事,是為了別人來體驗,所以我一般不寫那種很多人都能經(jīng)歷的故事,比如通篇都是婆媳矛盾夫妻不和之類的情節(jié),那還用得著到我的故事里來體驗?相信大多數(shù)人都逃不過那種體驗。
但一個長篇故事,也不可能全都是常人沒有的經(jīng)歷,既然是生活中的故事,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與常人無異的。我的原則是盡量少寫常人常見的情節(jié),多寫常人不常見的情節(jié)。
選擇《塵埃落定》這個題目,是因為我不愛動腦子,我為故事選定的題目,大多是成語,熟語,固定詞組,比如《三人行》,《同林鳥》,《至死不渝》等;還有的是歌詞,比如《不懂說將來》;有的是原型或原作自己用過的,比如《山楂樹之戀》;或者是仿造,比如《致命的溫柔》;或者是網(wǎng)友的建議,比如《十年忽悠》。
關(guān)于跟帖,我歡迎各種分析性的跟帖,尤其是充滿人生智慧的分析。我也不反對讀者發(fā)表批評意見,但請實事求是,拿出論據(jù)來,說出道理來,不要把自己為人處世的原則當(dāng)做道德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故事人物。在艾園進(jìn)行爭論是可以的,但請不要爭著爭著,就放下議題,轉(zhuǎn)而指責(zé)我的辦博方式,說我不允許“百花齊放”,“只能聽表揚(yáng)”,“容不得不同意見”之類。
我有兩個孩子,還有一份工作,順便也在以蝸牛的速度做一個博士學(xué)位,所以不能像從前那樣做到固定上貼。有時間了,就寫一集貼上來,沒時間了,就停個幾天。有人看,就繼續(xù)寫;沒人看,就擱筆。
最后預(yù)祝大家跟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