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微弱的餘光將它座下蒼老的古城映成了古銅色。呼嘯嘯的北風(fēng),這個黑夜在冬季唯一的使者,帶著它與生俱來最強大的力量洗禮著城市中的塵埃,但潛藏在骨子裡的邪惡最終將一切美好破壞,最終只留下一片狼藉。城樓上,兩個蒼老而又深陷的“廬江”二字,寫滿了歲月流逝的軌跡。
城南門外,一黑一紅一白三道影子急速的奔馳過來,在黑夜來臨之前終於到達了他們此行的終點。
“賢弟,我們到了。”
“是啊,上次足足整整半個月纔到廬江,想不到這次居然只用了三天時間,真是不可思議!”
趙雲(yún)跟劉翔幾乎是同時勒住馬,猛烈的北風(fēng)依舊吹動著身上的衣角呼呼作響;耗盡體力的小黑也剎住前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對它來說,好多年好多年都沒有嘗試過這種千里奔襲的滋味,四肢的機能似乎有點退化的跡象。好在它的速度依然能夠不落在身邊這兩匹戰(zhàn)馬之下,不然面子可就丟大了。
“頭兒,師傅,怎麼是你們?”城樓上的朱恆一眼就認出了兩人,使勁的揮手招呼了一下,轉(zhuǎn)身就向城樓下走。
“哈哈,這小子現(xiàn)在挺威風(fēng)的,今晚上一定要好好的敲詐一下他。”即便是開玩笑的時候,也改不了那貪婪的德行,跳下馬後,劉翔又拍拍小黑的頭,跟趙雲(yún)並肩向城內(nèi)走去。
“將軍好!”看守城門的兩個士兵也是原來劉翔的部將,一眼就認出了兩人,大聲的敬禮道。
劉翔跟趙雲(yún)一齊點頭示意,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已經(jīng)從前方傳了過來,人未到聲已先落:“嘿嘿,頭兒,師傅,什麼風(fēng)把你們給吹來了!”
“北風(fēng)!”吐出兩個非常簡練的字以後,劉翔瞇眼打量著朱恆,一臉壞笑:“上次你們賺的那麼爽,今晚是不是也該讓我爽個痛快?”
“一定!一定!”朱恆毫不猶豫的微笑點頭,眼裡閃出一絲邪惡的光芒。“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陸大人了,估計他馬上就來了。”
“噢,那直接去太守府,這鬼天氣,真他媽冷的讓人難受!”狠狠的罵了一句粗話,劉翔帶著趙雲(yún)向前走去。朱恆讓人牽住劉翔跟趙雲(yún)的愛馬,緊隨其後,但身形卻跟小黑始終保持兩個人間隔的距離。
街道上的百姓對劉翔和趙雲(yún)這種只是在廬江短暫停留過的過客並不熟悉,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但沒人不認識他們身後恭敬跟隨的巡城守將朱恆,不用想,這兩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啊?”陸遜激動的聲音在幾十米開外都能清楚的傳到劉翔和趙雲(yún)耳裡。依舊是一身儒雅的文人裝飾,臉上卻精氣飽滿,威嚴四射。
“看,三弟來了,哈哈,這當(dāng)官以後人果然都不一樣了。”劉翔一邊笑順便又轉(zhuǎn)回頭頗有深意地看了朱恆一眼,後者只是嘿嘿傻笑。
“呵呵,三弟看起來成熟多了。”趙雲(yún)也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周圍的人這才知道原來兩人就是上次來征伐李術(shù)的先鋒主將,因爲(wèi)劉翔和趙雲(yún)都換了平民裝,所以人們一時也辨認不出誰是劉翔誰又是槍挑李雲(yún)射殺李術(shù)的超級英雄趙雲(yún)。
“大哥,二哥,一路辛苦了!”陸遜的終於走到近前,激動的抓住趙雲(yún)和劉翔的手,一臉喜悅。
“三弟,你這個太守也當(dāng)?shù)奶崃耍B個馬車、轎子都不備一輛。”劉翔故意調(diào)侃道。
“呵呵,小弟心裡想念二位哥哥,匆忙之中,一時疏忽,真是該死!”陸遜尷尬的自歉道。
“逗你的,外面冷,還是去你的府裡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再談吧!”劉翔又大笑了兩聲,知他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擺架子,特意徒步前來,見天氣太冷,也顧不得再跟他開玩笑,催促著衆(zhòng)人向太守府走去。
進了府,劉翔還特意賊笑地看了朱恆一眼,後者立即會意,快速的走了出去。
“大哥,二哥,這麼急匆匆地趕來,是不是出事了?”陸遜心思一向細密,雖然說兄弟情深,但劉翔要是沒有很重要的事絕對不會拋下新婚的妻子趕到千里之外的廬江來。
“嗯。”劉翔的臉色轉(zhuǎn)爲(wèi)凝重,陸遜差人給他和趙雲(yún)倒了杯熱茶,他喝了一口,等僕人離去後才慢慢將皇上御封的事跟陸遜說了一遍。
陸遜的臉色轉(zhuǎn)爲(wèi)凝重,沉思了許久,突然說道:“二哥,你不該來這裡呀!”
“什麼意思?”劉翔和趙雲(yún)同時不解的看向他。
陸遜嘆了口氣道:“很顯然這是曹操的陰謀,而且還是一個連環(huán)計,目的只是要引怒孫權(quán)將二哥除掉!”
趙雲(yún)問道:“但這跟我們來這裡有什麼關(guān)係?”
“二哥若是留在吳會,即便是再大的謠言也會不攻自破,而且有二嫂護著,就算孫權(quán)心裡有戒備也不會有大的動作。等時間久了,事情自然也就淡去了。如今大哥、二哥一起來到廬江,萬一曹操派人散步一點謠言或?qū)Χ绮焕男畔ⅲ瑢O權(quán)會怎麼想呢?”
劉翔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旦有人散步謠言,孫權(quán)肯定以爲(wèi)自己造反了。他雖然沒有兵權(quán),但陸遜卻是廬江太守,手下還有幾千兵馬,現(xiàn)在全跟著自己背上了叛徒的罪名。
“那我跟大哥立即回去!”劉翔想都不想,立即向外衝去。事情緊急,萬一出事了,首先遭殃的肯定是留在吳會的劉淵夫婦,紅綃和老毒物等人。
“二哥且慢!”陸遜一把將劉翔拉住,阻止他進去的步伐。“你現(xiàn)在回去很危險啊,還是讓小弟派人去打探一下,確定安全之後再回去吧!”
劉翔不禁佩服陸遜的心思細密,但他實在放心部下劉淵夫婦、紅綃、老毒物,他們都是自己在這個異世界的親人,萬一有什麼意外,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原諒自己。“不,我一定要回去!”他大聲的吼著,掩飾著內(nèi)心的恐慌。
“二弟,你不是帶了信鴿嗎?不如用飛鴿傳書回去。”趙雲(yún)突然建議道。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劉翔的神智突然清醒,這纔想起還有個會飛的傢伙在自己懷裡,立即伸手一掏,將白雪放了出來。這兩天路上劉翔偶爾也讓它飛一下,但又怕?lián)挠绊戁s路,所以大部分時間還是讓它呆在自己懷裡。不過這傢伙倒是一點都不怕生,即便是有陸遜在旁邊,依舊懶洋洋的在桌上來回散步,像是在疏鬆脛骨。
“二弟,你這裡有紙嗎?”劉翔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年代紙張缺乏,萬一沒紙的話,用竹簡顯然超過了信鴿的承載範(fàn)圍。
“有的,我這就去拿來。”陸遜帶著劉翔、趙雲(yún)去到他的書房,書桌上擺著一大堆竹簡制的文案,同時還有一些沒用過的粗劣紙張,看起來陸遜也很捨不得用這些珍品。
寫好新,劉翔小心的摺疊好捆綁在白雪的腳上,陸遜卻擔(dān)心地道:“天已經(jīng)快黑了,還是明天再將它放飛吧!”
劉翔已經(jīng)問過青鱗子,白雪跟陽光都能夠夜間飛行,信心十足地道:“沒事,信鴿可以夜間飛行的。”當(dāng)下又從口袋裡掏出一些鴿食,餵飽白雪之後纔將它放上天空。
只見一道白影在即將轉(zhuǎn)爲(wèi)灰暗的光線下向吳會的方向飛去,漸漸的又變成白點,最後終於消失在天空中。
“頭兒,我給你帶樂子來了。”朱恆的洪亮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來,打破了室內(nèi)短暫的沉默。緊接著就看到朱恆帶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進來,那裝飾就是稍微有點能力的男人都知道是幹什麼的,何況劉翔還是兩家妓院的大掌櫃。
“桃花,你怎麼來了?”劉翔一眼就認出了走在朱恆右邊的桃花,一身粉紅色的冬裝長袍,面帶微笑,真像是正在盛開的桃花。
“朱將軍說大掌櫃來了,所以桃花帶姐妹們來看看您啊!”桃花清脆的笑聲讓房間裡三個男人原本的抑鬱情緒頓時化去。
“嘿嘿,頭兒,你說要好好的爽一下,我特意讓桃花給你挑了幾個廬江最好的姑娘。”朱恆一臉淫笑,逗的旁邊的其他姑娘也跟著吃吃笑了起來。
劉翔差點恨不得將這個可惡的傢伙生吞下去,什麼廬江最好的姑娘,明明都是他醉香樓的姑娘,而且肯定還是沒給錢的。“你個混小子,不會弄點好吃好喝的來嗎?”大罵了一句,他差點是用腳踹的把朱恆轟了出去。
“桃花,你也帶著她們回去吧!”劉翔的語氣轉(zhuǎn)爲(wèi)平和,他現(xiàn)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哪有心情玩女人。
“嗯,掌櫃的難得來一次,桃花還是留下來陪大掌櫃和趙爺、陸爺喝幾杯吧!”桃花送走了幾位帶來的姑娘,卻堅持要留下來。
“罷了,也許將來難得會再有今晚這一聚了!”劉翔對天發(fā)出一聲長嘆,引起了衆(zhòng)人的共鳴,就連不知情的桃花似乎都隱約嗅到了傷感的氣息。
建安五年的冬天,註定是一個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