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胺言說話期間始終盯著曦月。
她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現(xiàn)在我就帶你下山。”
說著就拽著他轉(zhuǎn)身往山下方向走去
下一刻只感覺右手一緊,藍胺言抓住她道:
“恩人,你可不能……”
話音未落,曦月只感覺一陣眩暈的白光閃動,手掌一松,身子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向后吸去,隨即跌進了一個堅實的臂膀里,冰雪寒梅的淡香縈繞周身。
緊接著如星辰般的眸子映入她眼中,冷冽肅殺如雪玉般的北冥幽離正手執(zhí)承厄劍從天而降站在自己的身后。
“師尊?!标卦抡艘幌锣f道。
“他是何人?”
北冥幽離濃眉緊蹙,一臉冷然地瞥向因為自己磅礴雄渾靈力沖撞而重重撞在遠處櫻花樹干上口吐鮮血的藍桉言問道。
此刻的藍桉言顯然不能言語,只是朝早已石化的曦月眨眼睛。
“稟,師尊!他是……是……我朋友。”曦月思索良久這才解釋,舌頭忍不住打了結(jié)。
應該算是朋友吧,畢竟藍桉言也幫了她不少忙。
要知道先前永寧鎮(zhèn)的狼妖之所以那么順利除掉,歸根結(jié)底是藍桉言花了四天地功功夫熬鷹般的追蹤才讓那狼妖體力耗盡。而她則只需要坐在鎮(zhèn)上最高的房頂上嗑瓜子喝花茶,等那狼妖徹底被激怒想要拼死一搏時,她才出場。
“朋友?”
北冥幽離靜默了一下隨即又朝藍桉言冷冷瞥了一眼,又望向曦月柔聲道:“人心叵測,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朋友的。跟為師回去吧。”
“是師尊?!标卦履坏拖铝祟^,不再看北冥幽離,心中卻還想著不久前那兩個小弟子的話。
北冥幽離這才看到她濕漉漉衣服下那早已沁出血絲的斑斑傷痕。
“這碧玉潭水性極寒,莫要著涼了?!北壁び碾x似乎已經(jīng)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握著承厄的右手更緊了,承厄劍感受到主人的召喚嗡鳴不已。
震得一旁的藍桉言不覺心神劇顫。
“師尊那他、”意識到自己即將離開,曦月不由朝還在哇哇吐血的藍桉言張望了一下。
“等會兒會有人把他送到山下照顧的?!?
聞言,曦月抬首望了望身后高高在上的師尊,莫名心安許多,隨即點了點頭。
一道白金光芒拔地而起傳送陣開啟。
北冥幽離是她的師尊,也是她恢復光明后見到的第一張面孔。
別人都說她是妖域長大的異人!因為此事她更是受盡周遭許多人的冷嘲熱諷,鄙夷,歧視。
唯獨師尊是個例外,他一直用自己的所能做到的昭告世人,自己是他北冥幽離最看重的弟子。若誰膽敢動她一根頭發(fā),承厄劍就會劍鋒所指。
也因為北冥幽離的強硬態(tài)度,逼迫的以陸幽云尊主為首的天息宗把自己擁有千年夔妖元神的秘密守住。
曦月不得不承認,她這八年之所以平安順遂,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秘密沒有公開。
修真界里強者為尊,殺人奪寶的殘忍事情已不乏陳舉,甚至成了這個世界里不成文的潛規(guī)則。
天息宗雖然瞞下此事,但人外有人,保不齊會有被人認出的時候。
她自知以自己現(xiàn)在這點修為,卻擁有了和實力極不相配的法寶,真的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甚至會隨時喪命于覬覦此法寶的不良之徒手中。
后來她開始沒日沒夜地修煉,還好因為夔獸元神的幫助讓她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但曦月并沒有因此而懈怠,只想繼續(xù)努力,好有朝一日成為像師尊那樣厲害的人,好堵上那些天天叫嚷著自己是靠師尊,天息宗庇佑的人的嘴巴才行!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雖然自己這一路上都在盡力讓自己低調(diào),但卻不知為何還是得罪了那么多人。
銀翼峰。
書房。
雪檀香淡淡的香氣在滿是書卷的屋子中縈繞,北冥幽離面容冷肅,負手而立在一株黃金雕刻的蘭花面前,靜默不語。如一尊著著霜華的雕像神圣不可侵犯。
時隔八年曦月再次踏足銀翼峰,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一時間讓她有些恍惚。
看著周遭典雅潔凈的擺設,曦月一時話鯁在喉,老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
“師……尊,弟子知錯了。”說完趕緊將頭重重磕在柔軟的地毯上,竟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
想著自己那位師伯肯定已經(jīng)添油加醋地把今日之事報告給師尊了,心中不由沉了一下。
再抬頭瞧了一眼師尊那肅穆的神情,她就更加確定了這一事實,想起山門下小弟子的話,心中莫名升起一陣煩躁。
在她眼里北冥幽離雖說對自己疼愛,但那僅僅只限于當初收徒那會。
甚至到現(xiàn)在曦月都以為北冥幽離只是愧疚于他當著自己的面斬殺了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夔獸,心中不忍,才從幾個峰主的刀劍下救下自己性命,并當眾眾宣布自己就是他的關(guān)門徒弟。
甚至為了排解自己的憂愁,他還特意帶著她見了爺爺奶奶。
銀翼峰上她跟隨師尊修習,卻從未見師尊笑過。
印象中關(guān)于她學習的曦月都是在挨戒尺下度過的,背書錯了打,慢了打,練劍起勢錯了打,招式錯了還打,以至于后來想起師尊,她的腦海里只有冰冷的戒尺拍在手心上陣陣寒意,連師尊的樣貌都記不清了。
眼下看這陣仗恐怕自己還要再挨一百戒尺才算完呢。
想到這里她不由擦了擦額頭沁出的一層冷汗。
但一想到回程時自己特意拐了一趟太湖,在那里還未雨綢繆地購置了一些療傷藥草,不由長舒一口氣。
眼下身上先前的一百戒鞭傷口還在汩汩流血,若是再來一百戒尺!想到這里曦月忍不住又咬了咬牙!嗯!自己還能忍!
“曦月,你怎么啦?”北冥幽離淡漠高遠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來。
曦月渾身一震,再次磕頭,“師尊弟子甘心領(lǐng)罰!弟子……無悔!”
“為師何時說過要罰你?!”北冥幽離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居高臨下道。
“?。俊?、、、、、不罰嗎?”曦月眨巴了一下眼睛,最后那三個字聲音極輕卻已然飄進了北冥幽離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