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佑正做著美夢,忽聽那邊蓋無痕喊道:“快回來!別過去!”
蓋佑又向少女一瞧,見她腰細腿細,弱不禁風的,心想:煮熟的鴨子還能讓她飛走了?叔父未免也太過謹慎。
於是不加理睬,反向他喊道:“叔父放心,我已經將這小女子擒住了!”
此句話是衝唐靈喊出,意在讓唐靈分心。
蓋無痕聞言一愣,見蓋佑竟向“東方大帝府”的“閻羅王”走去,還要揚言要去擒她,心中大罵他“愚蠢”。
此時卻不能分神,只好先解決唐靈,再抽手對付那位閻君。
唐靈聽聞蓋佑此言,果然心神浮動,擡手便是一記“凋花指”向蓋無痕點去,蓋無痕也心牽侄兒,一招成名絕技“吹火掌”凌空向唐靈拍出。
二人出招之時都心有旁騖,可這一招不經意間都是奮力一擊,只聞“嘭”的一聲響,兩股強勁內力碰撞處,唐靈與蓋無痕一齊向後退去。
蓋無痕後退兩步,只震得右臂發麻,手腕顫抖,長劍幾乎拿捏不住。
心想:此人內功中帶有至寒之氣,方纔大意,竟讓寒氣侵體,難怪那羣人捉拿唐靈不住,這小子果真有點門道。
唐靈連退四步半方纔站住,胸口猶如被大鐵錘重重一擊,血氣翻騰,極是難受,此時鮮血從嘴角流出。
心想:此人內力強悍至斯,大是不好對付。
“哈哈哈哈,好一記‘凋花指’!”
樹梢上一人開懷笑道。
唐靈心中一驚:樹上有人,我竟渾然不知,此人是誰?
少女也未察覺樹上有人,當下收回手中毒砂,背在身後,肩膀任由蓋佑胖手按住。
只見樹上輕飄飄的落下一干瘦老者,身著件洗舊了的灰藍道袍,上繡陰陽魚,外有乾坎艮震,巽裡坤兌,布襪雲履,腰懸拂塵,鬚髮盡白,臉上卻紅光滿面,神態甚是愜意。
蓋無痕摒神斂氣,呼出一口氣,沉聲道:“老鬼,你徒兒的仇自己不報,還要我先替你出頭。”
唐靈未等他說完,率先發難,手中鋼鏢脫手而出,丟向蓋佑,腳下施展輕功,要去奪回他手中少女。
“娃娃好心急。”那道人身影動處,好似電光,竟連聲音都變得縹緲起來,手指一彈,撥掉唐靈所發鋼鏢,隨後將雙手籠在袖中,笑瞇瞇地站在唐靈面前。
唐靈心中大駭,自從涉足江湖以來,除師傅唐橫外,還從未見過輕功如此高強的人!
當下站穩腳步,臉色很是難看,問道:“你又是何人?”
那道人似笑非笑地道:“到現在纔想起來問嗎?”
蓋無痕冷笑兩聲,接口道:“說起來這位道長還是你的好鄰居,他來自‘青雲觀’,江湖人稱‘分雲手’姜太唯的便是。”
唐靈想道:姜太唯?青雲觀觀主。
老道對蓋無痕笑著搖手道:“老朽閉關多年,這小娃娃怎會聽說過?”
唐靈自從上次魏子隍之事,就知道青雲觀和鬼域暗中有勾結,當時未來得及稟明唐門。現下見到武林前輩,仍抱拳見禮道:“原來尊長是姜觀主,失敬了。”
姜太唯頓時眼放精光,上下打量著唐靈,連聲道:“你這個小娃娃不壞,不壞!”
唐靈此刻心中甚是犯難,少女落在他們手中,單是蓋無痕一人就極難對付,何況又來了一個武功高深莫測的老道,是下心中暗暗盤算,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
姜太唯忽然開口問道:“唐門的小娃娃,你師父是誰啊?”
語氣倨高傲慢,慢慢吞吞的,猶如長輩對晚輩訓話一般。
唐靈回道:“晚輩愚鈍,沒能學得師傅武功之萬一,不敢說出他的名號,以免污了他老人家的盛名。”
姜太唯頓時興趣大增,問道:“你師父可是唐鄴?”
唐靈聽聞他說出本門前輩之名,神色恭敬的道:“唐鄴是本門前任門主,晚輩無緣聆聽他的教誨。”
的確,唐鄴雖選出“十公子”,但剛傳下功法不久,就暴斃身死。
姜太唯見唐靈以晚輩自居,心中很是高興,接著問道:“那是唐宗?”
唐靈道:“不是。”
“唐式鋒?”
“也不是”
……
姜太唯一臉說出十幾人的名字,唐靈剛開始還予以回答,最後乾脆搖起頭來。
姜太唯撓了撓頭道:“真是奇了,那你師父是誰?”
一旁蓋無痕調息已畢,但怒容滿臉,顯是對適才大意吃虧之事氣憤已極,當下持劍在手,上前道:“姜老頭兒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要出手了。”
姜太唯笑道:“好好好,今日貧道前來,豈是看熱鬧的?只不過這小娃娃雙目失明,勝了恐怕顯得不是那麼光明磊落。”
蓋佑遠處輕蔑道:“姜觀主,這小賊平日裡作惡多端,你快殺了他!”
蓋無痕見唐靈留著也是禍害,當即推波助瀾地道:“姓唐的,你當年殺了姜觀主的愛徒王復晟,今天休想要活著下山!”
姜太唯聽他提起王復晟,想起自己從小教徒兒武功,逗他說話時的點點滴滴,如今垂暮之年,痛喪愛徒,雙拳不由握得咯咯響。
唐靈也聽明白了,感情這兩人是合起手報仇來了。
當下強敵環肆,受制於人,聽了他三人所言,胸口熱血上涌,激發了英雄肝膽,一聲長嘯,說道:“好!姓蓋的、姜道長,你們有仇報仇,無仇報怨,兩個一起來吧!”
手中“梅花扇”展開,向老道和蓋無痕扇出,呼的一掌,卻向蓋佑猛擊過去。
蓋佑領教過他掌力的厲害,見他出掌,嚇得忙鬆開手中少女,向後退去。
道人飛身上前,順勢一帶,將唐靈的掌力都引了開來,化解與無形之中。
唐靈見他內家拳如此厲害,沾手即收,不想與他硬碰,挪動腳步來到少女身旁,右手攬住她腰,左手凝運寒氣,冷若御風,單掌推出,同時向後飄開了三丈。
姜太唯見他步伐精妙,很是詫異。
斜刺裡一劍急速刺來,唐靈聞聽風聲急勁,身子微側,腦袋向後急仰,臉上一涼,這一劍正從唐靈臉龐劃過,擦出一道血痕。
唐靈咬緊牙關,扇交左手,呼的一揮,三根“梅花針”飛快射出。
蓋無痕方纔搶到唐靈身側,本要取他性命,見一擊不成,正要進招,忽見暗器來得奇快,二者離得既近,後退已是不能,擡手刷刷兩劍擋掉兩枚,第三枚卻躲閃不過,正紮在他臉上。
蓋無痕知道唐門暗器大都喂有劇毒,頓時大吃一驚,生怕來不及,忙拔掉銀針,登時皮破血流。
原來這一針正扎中他瞼下“四白穴”,針一拔出,眼皮亂顫,痛得眼淚也流了下來,當下也顧不得痛,忙坐到一旁運功驅毒。
蓋佑見蓋無痕中針,慌忙道:“叔父… …”一言未畢,冷不防唐靈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筋斗,不知踢斷了他幾根骨頭,當場昏厥過去。
姜太唯見他片刻之間中傷兩人,心中又驚又怒,見他要下山逃遁,向前拍出一掌,疾聲喝道:“小子休走!”
唐靈聽他方位距離自己尚有七八丈遠,只一瞬之間,便覺氣息窒滯,對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至身後,勢不可當。
唐靈大驚之下,放下少女,急提真氣,雙掌推出。
怎料雙掌一交,自己的掌力好似石沉大海一般。
身前一股排山倒海而至的巨力霎時間消於無形無蹤,著手處虛虛蕩蕩,便如伸手入水,似空非空,似實非實,另有一股粘稠之力纏在掌心。
正差異間,對方掌力忽現,如黑雲蓋頂般的壓將過來。
唐靈雙目已盲,不知他是什麼名堂,左掌收回,擡手跟上一記“凋花指”,內力碰撞處,足尖著力,飄身後退。
若非記得唐橫所言,出掌之時帶有三分守勢,此刻必定臂斷腕折,說不定全身筋骨盡碎。
少女在一旁看的清楚,心道:這老頭有古怪!
耳邊傳來唐靈的聲音:“姑娘你快下山,我自有脫身之法。”
蓋無痕忽然哈哈一笑,好似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之事,指著他身後少女道:“你可知道她是誰?她正是日夜想要取你性命的‘東方大帝府’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