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間,月生卻是輕笑一聲,伸出手掌一把牢牢抓住匕首,使它再不得有分毫寸進。這一招正是金剛摧鐵掌,南武盟的頂尖武學。兩人有了一剎那的僵持。
那女子看匕首被月生握住,左手迅速掏出另一把匕首,刺向往月生的下盤。“不好,雙手劍...”月生心里悚然,松開手,運起飛云踏影步迅速后退,留下一道殘影。女子緊追不舍,她的輕功也不簡單,竟能緊緊跟隨月生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后,“嗖”地一聲,兩道身影從星洛幾人眼前閃過,如煙般飛進了旁邊的樹林中。兩人一下就都沒了影子,只有他們消失處被空氣呼嘯摩擦得微微晃動地樹木,顯示著剛剛奇快的交手痕跡。
云昆山脈的樹大多是大葉榕樹,這片林子就是如此。大葉榕樹樹干粗壯且高,冠大葉茂,一棵樹便體積不小,何況一堆樹?故而這林子是樹葉枝干花花草草交駁麻密,進去就認不得方向。在這里,陽光被切割成星星點點,好似滿地繁星,雖比不過原始森林遮天蔽日,但也到了需要走一步望三眼的程度。
月生可沒有走一步望三眼的閑適,他憑著敏銳的感知左沖右突,不斷閃避前方樹干,以極快速度擺脫著后面的敵人。樹林枝干在他身上劃過,撕破了白衫,黏上滿身碎葉,全身上下都成了綠色。
跑著跑著,月生突然停了下來,他發現后面已經沒有了刷刷的追逐聲。“難道她放棄了?”月生想道。但他沒有放松警惕,一下跳到旁邊一顆樹的近枝高處,彎下腰,屏氣凝神,小心仔細地觀察著四周。果然,周圍有輕微的響動。這聲音太過微小,如果不是周天神功提升了月生五官的機能敏銳程度,他就遭殃了。當然,月生現在的情況也很不好,聲音是聽見了,就是聽不清楚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隨著聲音的漸漸逼近,月生額頭上滲出了汗水。
緊張之中,月生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個妙法。他張開嘴,運氣至喉頭,發出“吼”地長嘯,綿綿不絕,正是天鳴龍音。音波以月生為中心四散傳開,把周遭空氣震的烈烈作響,樹木搖動,無數葉子騰飛起舞。遠處,一處處的飛鳥尖鳴而起,沖向高空。
那潛伏在暗中的女子顯然沒有料到月生會突然發起音波攻擊,畢竟音法武學世上稀少得很,而且極其難練。猝不及防下,她受了一擊。這一擊沒有給她造成很嚴重的傷勢,卻讓她嘴里悶哼了一聲,傳進了月生的耳朵。
“在那里!”月生一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躍起沖去,兩手前推,一招魚龍百變使出,隔著一片樹林打過去。內力往前沖刷,使一片樹木炸起,“嘭嘭嘭嘭”聲此起彼伏。煙塵與樹木碎屑彌漫一片,看不清此中的事物。月生隱約聽見爆炸聲中夾雜了一聲受傷后的**,心中了然。
等煙塵散盡,月生前方多出了一塊空地,堆著各種碎屑。他四顧一望,被沒有看見那女子,知道她又藏匿起來了。“該死!”月生知道像這類喜歡潛伏殺人的武者最是棘手,實力再高強的人,一不小心也會中招。
像是要印證月生的話一般,林中突然殺出幾十枚暗鐵飛鏢,嘶鳴著朝月生射來。月生一個后空翻躲了過去,飛鏢釘在樹干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隨即更多的飛鏢出現,月生只得運起追風覓影不斷躲閃。已經不知多少回合,月生有些無奈。“好,我便要看看你還有多少暗器在身。”月生心里估計女子的功夫不如自己,但在這密林中她占了地面之優勢。而且他的劍遺留在馬車中,無法使用劍招。所以月生萬分小心,選擇了最保守的防御方法。雖然時間久一點,但她也根本奈何不了自己不是?等她暗器都用光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官道上,星洛和成少奇看著月生和女子消失,一下子沒了主意。默默半晌,成少奇轉頭對星洛說道:“星洛姐,不如我進林子去找生哥,你在這里等著?”星洛一聽就不同意:“不行,我也去。”她現在可是著急得快哭出來,就怕月生出事。“可是你...?”成少奇怕以星洛的實力進去了會有危險。
坐在駕車椅上的車夫奉勸道:“那女子和伏公子都是江湖高手,一般人去了也是找死。我看還是成公子去好了,南小姐畢竟...”
“我看你們哪里也不要去,乖乖呆著豈不更好?”車夫話沒說完,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截斷了他的話。在官道另一邊的林子里,出現了十幾個草莽打扮的大漢。他們一個個高大強壯,身上麻衣樣式五花八門。如果不是看他們眼中的精光閃爍,就極其容易把他們誤認成一般的江湖草寇。
走在最前面的大漢右手提著一把環柄刀,煞氣騰騰。他的臉頰左邊有著從額頭至脖頸頂端的一條傷疤,從左眼穿過,使一張橫肉臉無比猙獰,配上一身肌肉和古銅膚色,真真讓一般人見了膽寒。他身后跟著的十幾名大漢也是各有特色,有的光頭,有的滿臉麻子。相同的是,他們身上都有著傷疤,要么在臉上或手上,要么在胸前或腿上。他們手拿的武器雖然都是刀,但制式不一,有腰刀、背刀、窩刀、割刀等。
成少奇略微一掃,發現正好十三個人。他心中一凜,想起父親曾對他說過的一段話。
在他練成玄元三絕刀的那會,江湖上正好被“十三人屠”鬧得腥風血雨。十三人屠是對十三個殺人如麻的大盜的稱呼。傳說他們都以刀為武器,非常兇殘,見人就殺,而且他們與一般的江湖大盜不同,喜歡大搖大擺出現。那一段時間,十三人屠接連屠了好些個小門派,手中沾了數千人的鮮血,震驚武林。江湖上風聲鶴唳,許多小門派甚至準備關閉山門躲躲,各處都流傳著“人屠一出萬里空,填尸埋血煞云濃”之一句。紫衣衛大怒,發出紫衣詔令,要求江湖各派協力追殺十三人屠。到最后,十三人屠被眾多武林人士合力圍攻,遁入十萬山林不知蹤跡。
那時候的成少奇,刀法剛剛練成,年輕氣盛,又心里得意,竟產生了一個人去尋找十三人屠、為武林除害的想法。但成義行的一番話阻止了他:“奇兒,十三人屠之所以個個厲害,是因為他們都修煉了煞氣極重的飲血邪功。以你現在玄元功的修煉程度,碰上其中任何一個都只有死的份。何況他們最令人忌憚的,是殺人無數殺出來的那份血腥之氣。即使是我,遇見那十三個人,能否打得過,尚且需要斟酌一番。”
如今的成少奇雖與那時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但陡然看見十三人屠出現在自己面前,心里也不禁惴惴不安。只是,十三人屠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呢?
隨著十三人屠越來越近,成少奇和星洛都聞到了越來越清晰的血腥味。星洛花容失色,又強忍恐懼。雖然她沒聽過十三人屠,但眼前這些人的樣子讓她心中顫抖。至于車夫,看著明晃晃的大刀,早已經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們已經走到了馬車前面,成少奇不得不抱拳出聲:“敢問各位好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