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哥哥,行個方便嘛。”八重見那衙役站在那發(fā)愣,還以為是索賄,連忙塞過去一塊銀子。
那衙役本沒打算要戚家人的銀子,但既然人家給了,自然也“順便”收著,囑咐道,“少夫人,戚二公子犯的是要案,縣太爺說過不許探視的。不過咱們大家街里街坊的,不得不行個方便,還請少夫人動作快點(diǎn),免得被別人看到了,憑白惹麻煩。”
如初連忙答應(yīng),和八重進(jìn)入大牢。
牢房嘛,條件自然全是那樣:陰暗潮濕,黑暗逼仄,空氣污染嚴(yán)重,讓人一進(jìn)入就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壓抑感。而當(dāng)如初來到關(guān)繼美的囚室,看到他窩坐在角落里爛草堆上、衣服頭發(fā)散亂、神情萎靡、額頭還帶著些傷痕時,不禁心疼不已。
他是小光的弟弟,這么多日子的相處,她也已經(jīng)把他看成親弟弟一般。如今見到自己的弟弟受這份罪,她怎么能不心疼?何況這弟弟還是為著見義勇為、做好人好事才遭逢牢獄之災(zāi)的。
“繼美,你怎么樣?”她抓住牢欄問。
戚繼美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嫂子來探監(jiān)了,立即走上前來,愧疚地道歉。
“這不怪你,但以后不要這么魯莽了。”如初柔聲安慰道,“路見不平是好事,但要講究方式方法,只要這次你有了經(jīng)驗教訓(xùn),就算嫂子多跑跑腿也是值得的。至于家里,你也不要擔(dān)心,母親沒有生氣,奶奶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們暫時不會讓她老人家知道。放心,嫂子一定能在過年前救你出去的。”
戚繼美煩惱地?fù)u了搖頭,“嫂子,這回我闖的是大禍,那個楊之田……”
“嫂子知道他是什么貨色,也有辦法收拾他,甚至都用不到你哥幫忙。”如初打斷戚繼美,努力表現(xiàn)出很自信的樣子道,“不過這回若是嫂子幫你了了這官非,你以后可得聽嫂子的話。你呀,踏實著在牢里待幾天,就當(dāng)天將大任于你,這是考驗?zāi)隳亍T摮猿浴⒃摵群取⒃撍^幾天就能出去了。難道你不相信嫂子的本事嗎?”
戚繼美遲疑了一下,之后重重點(diǎn)頭。
他本來很懊悔的,并不是為教訓(xùn)了那個混蛋,而是為給家里帶來了麻煩。他太清楚兩家勢力的高低對比,若是只他倒霉并不要緊,萬一讓母親和奶奶受累、甚至牽連了嫂子和妹妹要怎么辦?
不過他對這位嫂子是很佩服的,雖然從沒說出口過,但嫂子進(jìn)門后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嫂子似乎總能人所不能,也許這次能順利解決此事。當(dāng)然,他以后也會吃一塹、長一智,再懲治惡霸混帳時會用點(diǎn)計謀,不再連累家人。
如初見繼美比較平靜了,稍放下了點(diǎn)心。臨走時找到牢頭,自然又是一番賄賂,要他關(guān)照繼美,讓繼美吃住好些。
“我不會讓您為難的,咱們有話不妨明言。”她見牢頭露出為難之色,聰明地道,“楊家肯定想讓我二弟不舒服,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楊之田是什么東西,我二弟又是為什么惹下的官非,相信您是明白的。只是您還有手下,好多事身不由己,我夫君也在官場,我自然明白其中之意。這樣,大年下的,楊家恭敬弟兄們多少年貨,我戚家出雙倍。只要讓我二弟不遭罪,至于應(yīng)付楊家的表面功夫,該做就做吧。”
她說得敞亮,那牢頭不禁心花怒放。憑白的收兩份銀子,人家這美貌小娘子還說了,可以做做樣子給楊家看,只要私底下讓戚二公子舒服過這幾天就成,那不是很容易辦到的事嗎?
不過戚家向來家貧,許諾的雙倍好處……
他才想到這兒,如初已經(jīng)拿了一張足有一百兩的銀票已經(jīng)塞到了他手中。當(dāng)然,這是如初從娘家?guī)淼腻X,不是戚家上下辛苦賺來的。這也就是她不讓戚夫人跟來的原因,不然又是一堆嘰嘰歪歪。現(xiàn)在只有把繼美弄出來的事最重要,她不想繼美有事,不想戚家在愁云慘霧中過年,不想小光回到家卻不快樂。
“天氣又潮又冷,請弟兄們吃酒吧。”如初輕描淡寫地說,“至于年貨,容我慢慢備下,一時半會兒也來不及。”
“少夫人客氣了。”那牢頭笑得臉都開花了,然后自動奉送了一點(diǎn)建議,“但這事吧,還得找縣太爺問個主意,不然戚二公子的事還真不好說。您說這大過年的,何苦找不痛快呢?”
如初當(dāng)然知道最大的賄賂要送到縣官那兒,遂點(diǎn)頭謝過,又囑咐了繼美幾句才轉(zhuǎn)到衙門口,抬出正四品夫人的身份,說要求見縣太爺。哪想到那狗官推托有要事在辦,居然不見,也不知得了楊家多少好處。
如初當(dāng)然不能輕易放棄,銀子流水一樣賞賜了下去,過了好半天,終于把師爺給釣了出來。
“戚少夫人高義,在下就說句撂實底的話。”那師爺收了一封大紅包,也算有職業(yè)道德,真心地給出起主意來,“戚家也是官宦之家,我們老爺原是不想得罪的。但楊家勢大,剛才江家也派人遞過話來,要嚴(yán)辦戚二公子。我們老爺兩邊都吃罪不起,只能是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這件官司……畢竟是戚二公子打人至重傷,而那被救女子怕事,跑了個無影無蹤,所以于情于理、于事于法,只怕對戚二公子不利。”
他令堂的,古今一理,明明是見義勇為,可被救者卻不肯幫助救人英雄,到哪兒去找天理呀!
“那師爺有什么好辦法教教我呢?”她見師爺一臉高深莫測,連忙問。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那師爺?shù)溃捌菁沂来辶瑥钠堇舷壬狡荽笕耍f實在的,在下心中是佩服的,這才斗膽進(jìn)言。要知道解鈴還需系鈴人,此事的定奪不在我們老爺,而在楊家。如果少夫人能說動楊家,這案子也不過是小小糾紛,年前就能解決了。”
哦,原來!如初明白了。
她早知道縣太爺不是真想辦戚家,而是被楊家壓得抬不起頭。現(xiàn)在這師爺說的話又這么明確,那她就硬著頭皮找找江家,倒要看看他們是何等貨色,這樣橫行鄉(xiāng)里,連官眷也可隨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