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時,吳小麗肯定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整只防狼噴霧,接著報警逃跑。這是她從十三歲開始稍微發育就被母親灌輸的基本原則。紛亂的時代,有錢人有權人,為所欲為。沒錢人,沒權人,討不到老婆,被憋的有時也會亂行所為。沒有點兒防范意識,她早就被人糟蹋了。
但今天不一樣,這兩天來,她的神精已經繃緊成了一個上滿勁兒的發條,稍一動作,就會大爆發。而林子這一席話正好成為了拔出上勁兒鑰匙的大手。吳小麗當即就崩潰了。她的腿一軟,坐在了路面上,指著林子,臉色變成了鐵青的,畫著妝都遮不住她現在的驚怕之色。半天沒說出話的吳小麗最后拿出了手機,咽了幾次唾沫才抖著在手寫屏上寫下了幾個字。
林子接過粉嫩小手遞來的手機,看了看,點頭笑道:“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但按我們的行規,我是要收費的。”。
“啊?”吳小麗緩了半天,第一次發出聲音就是如此的驚嘆。本以為遇到了傳說中的能人,降妖除魔,扶弱除強,可這人說第二句話就露餡兒了。原來是為了錢來的,也就是說,江湖騙子。
“咳,這是師父傳下來的規矩,我也沒辦法。這樣吧,你看著給,一塊兩塊的也行。”林子說著,熟練的從牛仔褲的兜兒里摸出了一紙紅封。
吳小麗心里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相信這個人。如果說是江湖術士,看上去有些年輕了。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身邊發生了事,還說是有人死了。難道,楊小霞真的已經遇害了?是誰害了她呢?
“如果我出足夠的錢,你能不能幫我查出真相。”吳小麗抱著最后一絲的希望,扶地掙扎著勉強站了起來。
林子卻很肯定的搖了搖頭,“我只管捉鬼,人的事,我管不了。”。
“好吧,我先給你三百塊,你幫我找到霞姐的身體。”吳小麗已經很肯定林子說的就是楊小霞了,咬了咬牙,拿出了三百塊來。即使是被騙,她也要試一下,畢竟這幾天太邪門兒了。在娛樂場所上班本來就很累,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徹底的被自己嚇死了。
林子接過裝了三張紅色毛爺爺的紅包,直接放進了兜兒里。緊接著,就要隨吳小麗一起回家。
這下吳小麗可不干了,她家本來只有兩個女的,楊小霞一失蹤,更是只有她自己。這半夜三更的,真出點兒什么事兒叫人都來不及。
見她猶豫,林子提醒道:“你可以找些朋友來,以防意外。”。
對呀,叫姐夫。吳小麗暗嘆著,拔通了電話。劉留這幾天沒少折騰,跟牛老板干上了,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到處躲著打手。電話一通,劉留就不耐煩的吼了幾句。
“我找到了一個大師,說是能幫我們。你快來吧,我在家里小區門前等你。我們要在房子里找一下線索”吳小麗不管對面的劉留如何抱怨,直接了當的說出了本意。
電話斷了,她和林子一起走到了小區入口。富景花園是比較高檔的小區,最小的戶型也是兩室一廳的。樓下的停車位,車庫,到處都是小汽車。十幾萬的車在這里就是上班族的,多數都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車。經常能看到不少漂亮的少女開著個寶馬,奔馳什么的進出小區。養狗的也是多得要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二奶區了。
在這里租個房子,都是楊小霞的路子野,不然房租一個月怕是要三五千塊。現在揚小霞不在了,吳小麗每個朋承擔著一千五百塊的房租,還算湊合著過得去。
現代化小區門前,值班室里總是有人在,即使是半夜,也有兩個老大爺換班兒給回來晚的人開門放行。當然那是指的車的,行人就從邊上的人行小門進出,根本不受限制。所以林子進門也沒費什么勁兒。反正每戶樓都有單獨的房盜門,不用怕有人進去做什么。每一段路上都有監控,真出了事兒也有地方找去。
今天值班的還是兩個老頭兒,其中一個正在睡覺,另一個拿著半導體,聽著晚上的男女生殖疾病講座,坐在門口兒,手里拿著扇子,邊上點著兩盤兒蚊香。雖然真動起手他根本不當回事兒,但有人在,吳小麗的心里就會踏實些。
林子何嘗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反對,就離她五米遠站著,等著她所說的姐夫來。
又過了五分鐘,一輛紅色出租車停在了門前,車上下來一人,低著頭,觀三看四的,像是個做賊的。如果不是吳小麗上前迎他,老大爺可能就要操電棍了。
“哪來的大師?行不行啊?”劉留對吳小麗問著,看著林子不過二十多歲,沒什么經驗的樣子,與想像中胡子一把手拿仙器的大師有些出入。
吳小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弄得劉留有些不滿。
進了房間后,林子開始四下里搜尋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發現這房子有些不太對勁兒。再順著靈感向前一摸,進了吳小麗的房間。
“你看,我說他是假的吧,都找不準小霞的房間。我嘈,敢騙錢騙到我頭上來了。”劉留說著已經向吳小麗的屋里沖去。
看到林子正拿著一副演唱用的半掌白手套,在那里猥瑣無比的瞇眼聞著,劉留頓時火冒三丈。心想你個騙子也太業余了,當著主人的面兒還敢這么囂張,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正想著,突然,門外有動靜傳來,似乎有人在開門。
“噓!”林子扔下手套沖了出去,對二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后,把他們推進了房間,把門關上了。
這時有人開門,難道是楊小霞回來了?吳小麗心中一喜,但隨后又是一皺眉,小霞回來了,這個大師為什么不讓出屋兒呢?看來他果然是個騙子,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正在這時,門被拉開了,吳小麗不顧勸推了開門,從門縫偷看著外面的一切。
客廳的大燈被點亮了,噠噠的腳步聲證明著進屋的不止一個人。推開吳小麗,劉留偷眼向外看了一下,不看還好,一看嚇得他當即冒了一頭冷汗。
客廳內,五個壯碩的男子穿著制式的黑色T恤,黑牛仔褲,黑色軍勾大皮鞋。一水兒的小平頭,帶著大片的墨鏡,看起來就跟黑客帝國似的。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被牛老板買來干他的社會人。劉留自持能打,但雙拳難敵四手,他能打,人家也都是混社會的,誰也不白給,一個能打兩個還不行?人家出五個一直追你。你再厲害,也有被打倒的一天。只是沒想到,大意的來到吳小麗的小區,還是被發現了。
“呸!你小子就是劉留?”脖子上掛了一條半指粗大金鏈子的黑衣打手指著林子問著,顯然他誤會了。
“剛哥,不是他。”另外一邊一個打手拿著照片辯認著。
“不是你們叫我來干雞-巴毛,大半夜的。”剛哥氣得轉身就罵,伸手就要打。
“剛哥,不是他不假,但我一直盯在小區外,我親眼看到劉留那小子下了出租進小區了。一直跟到這層樓,聽到這個門關了。”另一打手委屈的說著。
想了想,剛哥一指里屋,“你們幾個,給我搜。”。
“站住!”一直一言不發的林子突然大吼了一聲。
這猛然間的一吼,把身邊兩個大漢嚇了一跳,兩人一起打了個哆嗦愣了半秒。半秒后就激了,被一個黃毛小子嚇了,以后還怎么混?
于是,他們出手了。于是,林子也出手了。眼看著林子一招一式打得有條不紊,像表演節目一樣躲拳,出拳,瞬間放倒了兩個一米八多的大漢,打手們也毛了。
“練過啊,就算你練過能怎么的?輕工區剛哥,聽過沒?我跟五爺玩了好幾年了,你要真有心打,想想你家老小。”剛哥一看林子不好對付,使出了老一套。在道兒上混的,有幾個不認識五爺的?他是五爺的打手,誰敢不給面子?
可今天卻遇到了個吃生米的,林子根本不是他們市的人,也不是道上混的。上前一個飛腳,踢在了一個打手肚子上。這次被踢的是他們之中最壯的一個,看上去沒有兩百多斤也有一百九十斤了。但林子一腳卻把他踢得向后飛著撞倒了鞋架坐在了地上,就這一下,再沒起來。
“你媽-逼的,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為你能打就行了?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是沖著劉留的命來的。識相的,你給我跪下!”剛哥一看事情不好,遇到真厲害的了,他也急了。伸手從褲腰間掏出了一把黑亮的鐵家伙來。
是槍!劉留看到這,已經嚇呆了。沒想到得罪了牛老板,人家都請拿槍的來了。這下自己再厲害也沒用了。他向四周看了看,打開了窗戶,放眼一望,媽呀,可惜不是一二樓,從這么高跳下去,不死也殘了。
正眼暈著,忽聽兩聲慘叫,劉留就覺得不對勁兒。趴門縫兒向外偷看,突然,一個人影閃電般出現在門前,把劉留嚇得向后一退坐在了地上。
“沒事了。”林子手里拿著我被拆成了零件的鐵狗,笑著對兩人使了個眼色。
“哥,這次我們得罪人了。你可得救我們,你要什么都行。你有女朋友沒?小麗長得漂亮,人也好,對了,小霞說她還是處女呢。這年頭兒處女跟三條腿兒的蛤蟆一樣難找,你看……”劉留看著林子手里的槍,崇拜得五體投地,口不擇言的亂講一氣。
“咳!我是來抓鬼的。”林子捂嘴強調了一句。
吳小麗則在一旁,早嚇傻了。這次找回來的是什么人?如果他愿意,剛剛自己早沒命了,還找了個人來看著他,真是丟死人了。連拿槍的都不是他的對手,人家還怕什么?
“你的手套上,有那天死者留下的氣。我已經大概知道她的氣息了,明天我跟你們去案發地,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先讓她安息吧。”林子說著,指了指手套,說明了剛剛自己的行為不是在做變態的事。
“嗯。”吳小麗臉一紅,她看到的卻是林子指著她的一堆內衣。當然號碼偏小,不夠資本。
五個入室搶劫的社會人被送進了局子,本來他們上面有人,準備不抓。但林子叫了他們的科級干部,拿出自己的證件后講了一些話。副局長打電話給正局,正局抓緊向上核實,最后,五人被立即關了起來。
隨后,牛老板剛剛入睡就被電話吵醒了。迷迷糊糊的聽人報完了信兒,牛老板立即兩眼圓睜,“五爺,那得怎么辦?那天的客人是你介紹來的,小霞也是被他帶走就失蹤了,這事兒要真追起來您看,您可不能不管我。”。
“就這樣吧,你做好守口如瓶的準備,沒證據,就是真是上頭來的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樣。我會暗中打點的。”電話里的五爺聲音蒼勁有力,并不似風燭殘年,聽上去,也不是爺那么老的人。
當的一聲,牛老板把鍍金手機扔在了地上,氣得穿著一條三勒子就跳下了床,走到保險柜邊,按了密碼,拿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來,數了數三梭子二十一顆子彈,他的心里又有了底。“逼我,大不了我直接走路。到鄉下找個地方重新發展,十八年后風波過去了,我還是牛老板。”牛老板說著,填彈,上膛,神色變得陰毒起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最后的一條路,拼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