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綠江邊空氣極為清新,舉目四望,只見翠綠的江水微波蕩漾。氣朗風清,碧天如水,萬里煙波,漫江銀鱗,景色美麗奇異。
“乃顏過了江,可曾有什么軍事行動嗎?”許漢青的心情不錯,向著旁邊的參謀問道。
“不過是搶高麗人的糧食而已,高麗人打不過他,便退了兵,留出了緩沖地帶,乃顏兵力不足,也沒有敢深入。”參謀如實答道。
“呵呵,讓乃顏禍害高麗人也不錯啊!”許漢青微笑著說道。
“此次退過江的多數是一些老弱婦孺,只有不到三萬精兵,遵照大人的計劃,除了支援乃顏部一些武器外,還有一部分糧草,這些都是記了帳的。”
“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何況與乃顏只不過是盟友而已。”許漢青點了點頭,“乃顏選擇有利于我們的地點進行會商,看來還是很有誠意的。”
“是啊!我們說大人的座艦體形巨大,無法駛入江中,乃顏很痛快便定下了沿海的地點,這也很出乎我們的預料。”
“實力決定一切,經過與忽必烈大軍的廝拼,乃顏兵馬損失過半,如果咱們再棄之不顧,他們很快便會被忽必烈所消滅。形勢比人強啊,此時他有求與我們,自然要放低姿態了。”許漢青自信地說道。
“大汗,光復軍許漢青的座艦已經靠岸,正向這里趕來,約有五百多人。”一個探聽消息的士兵騎馬奔來,遠遠地便高聲喊道。
“知道了。”乃顏點了點頭,轉身對身后的東道諸王和將領們招呼道,“咱們迎一迎這位漢人中的英雄吧,再說,厚待遠方來的客人也是咱們蒙古人的傳統。”說完一夾馬腹,率先沖了出去。
許漢青遠遠便望見了迎上來的蒙古人,人數不多,但氣勢卻很強,不愧是馬背上的民族,他暗暗贊了一聲。
相隔一段距離,雙方便放緩了速度,紛紛開始下馬。
許漢青與乃顏走了個對面,互相打量起來。乃顏身材魁梧,典型的蒙古人粗獷的面孔,須髯如鋼針一般。許漢青暗自贊道,好一個蒙古大漢,威風氣度果然不同。
身材并不高大,面目甚至有些俊朗。這便是那位統領千軍萬馬,屢次擊敗元朝大軍,光復江南的漢人大英雄嗎?乃顏感到很意外,在他想象中,起碼許漢青應該是個彪形大漢,身體健壯的猛士。想不到看起來倒更象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這位便是草原上的雄鷹,乃顏殿下吧?”許漢青抱了抱拳,先笑著說道。
乃顏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便收起異樣的心思,用蒙古禮向許漢青致以問候,“遠方來的貴客,南方來的漢人英雄,您的到來就象春風吹來,讓草原重新披上綠裝。”
“哈哈,乃顏殿下過譽了。”許漢青豪爽地大笑著,“不知殿下的傷勢是否痊愈,許某很是牽掛,特意從南方帶來了最好的藥和最好的醫生。”
“承蒙鎮國公關心,一點小傷還折斷不了我的翅膀。”乃顏感激地說道,隨后與許漢青相視大笑,親熱地把臂而行,向營地內最大的蒙古包走去。
蒙古包內已經擺好了酒宴,許漢青與乃顏并肩坐在主位上,幾個盛裝華服的蒙古少女獻上了奶茶、奶皮子、炒米等食品,請貴客們品嘗。
許漢青與幾名隨從在來之前,都簡單地學習了一下蒙古人的禮儀,知道即使對這些風味食品不習慣,也絕不對不能拒絕,每樣都少量地品嘗了一下,并且點頭微笑地贊美,才符合蒙古人的禮儀。
乃顏等人見客人懂得蒙古人的禮儀,都露出了笑容,乃顏也很是高興,端起盛著滿滿馬奶子的酒碗,“尊貴的大宋鎮國公,多謝您對我們的幫助和支持,乃顏先敬您一杯。”
招待客人的酸馬奶是不能一口一口品嘗的,應該一飲而盡,才能顯出對主人的尊重。
許漢青笑著端起碗,豪爽地說道:“不敢,應該是許某敬乃顏殿下與在座的各位朋友一杯,感謝眾位的熱情款待。”說罷,將馬奶子一飲而盡。
氈帳內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大家一邊吃著鮮嫩的烤羊肉,一邊喝著馬奶酒,高談闊論起來。
“鎮國公,不知現在南方戰事進行得如何了?”乃顏低聲問道。
“伯顏的大軍與我軍數次交鋒,損兵折將,正滯留在江北,是寸步難進啊!”許漢青笑著說道,“我軍已經光復了江南大部,正在向前不斷推進。”
“和我猜想得差不多,否則鎮國公又怎么有空來到這偏遠的北方呢?”乃顏回答道。
“對乃顏殿下的英名我是久仰得很,今日不虛此行啊!”許漢青客氣道,“再者你我乃是盟友,更應該守望互助,共同進退,如果有什么需要,請盡管開口。這也是為了早日實現咱們共同的目標。”
“鎮國公是漢人,我們是蒙古人,如此慷慨不過是想讓我們蒙古人自相殘殺,讓你們南人從中得利罷了。”旁邊的一個蒙古人突然發出了不合諧的聲音。
“合丹,不準如此說話。”乃顏變了臉色,斥責道。
許漢青面不改色,問道:“這位是…?”
“他是東道諸王之中的合丹,粗魯不堪,請鎮國公不要見怪。”乃顏歉疚地說道。
“快人快語,也是一個直爽的漢子,我怎么會見怪呢?”許漢青大度地說道,“我想問這位合丹殿下幾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
乃顏猶豫了一下,瞅了一眼不服氣的合丹和底下的眾人,點了點頭。
“合丹殿下,如果不考慮我們大宋的因素,你會不會臣服于忽必烈,做一個溫順的牧奴呢?”得到乃顏的首肯后,許漢青和顏悅色地向合丹問道。
“不會,忽必烈違背了先祖定下的規矩,解散了忽里臺,向自己的兄弟阿里不哥下毒手,我們不會承認他的大汗稱號,更不會臣服于他。”合丹很干脆地答道。
“呵呵,這么說的話,我慷不慷慨,你們都會與忽必烈兵戎相見,讓草原上流滿鮮血啦。”許漢青輕笑著說道。
“這…”合丹瞪著眼睛,使勁眨了眨。
“乃顏殿下,您信奉的是基督教吧?”許漢青轉頭向乃顏問道。
“不錯,我等都是上帝虔誠的信徒。”乃顏肯定地答道。
“我雖然信奉的不是上帝,但圣經有句話,四海原是一家,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許漢青對著帳內的人們高聲說道,“如果我的記憶沒有錯,應該是這么說的吧?”
“沒錯。”一個傳教士模樣的人站了起來,“這句話出自圣經中的《約伯記》。”
“請問這位教士,在座的諸位都算是上帝虔誠的信徒嗎?”許漢青繼續微笑著問道。
“當然,我以主的名義起誓。”
“這樣就好說了。”許漢青沖著教士點頭微笑,“在大宋我們也提倡人不分種族,貴賤,人人平等。我們是為了自由,為了不當四等奴隸而戰。”
“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么而戰呢?”許漢青環視著眾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這沒有錯,但是你們是否也希望能有一個自由的靈魂能在草原上飄蕩,為了不當忽必烈的奴仆而戰呢?”
“求同存異,共同進退,是許某來此與乃顏殿下會商的目的。有人把這看成互相利用也沒有什么關系,但是不管怎樣,我們的盟約是否能夠持續。大宋全體軍民都將誓死與忽必烈抗爭,用鮮血和頭顱來證明我們的骨氣和剛烈。”許漢青目光炯炯,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自由,毋寧死。”
“不自由,毋寧死。”幾個光復軍將領熱血沸騰,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