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路的文天祥部現在是北元的攻擊重點。光復軍最近幾次的攻城掠地并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這也是許漢青的布置,在光復軍還很弱小的時候,他并不想太刺激北元的神經。
北元朝廷不在意,可安溪、同安、仙游是泉州的外圍,這次安溪被光復軍輕松攻占,守城的左翼軍被全殲,從邵武押解的銀車也被劫走,著實讓蒲壽庚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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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漢青,你個混蛋,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做對了,好,好,我這回非滅了你不可。”蒲壽庚的咆哮聲在府門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了,蒲壽庚依舊維持著壯年時精明強干的外型,中等身材,瘦削的長臉上,黑白間雜的眉毛下有著略略內凹的眼睛,高低不平的鼻梁下是一張有點歪斜的嘴巴,最下面的下巴出奇的長。從臉型上已經看不出太多阿拉伯人的血統來了,百多年前蒲家祖先因商定居占城,后遷居廣州,再遷來泉州,現在的蒲家人除了還信回教,通阿拉伯語外,其他方面與漢人沒什么兩樣。
景炎元年(1276)冬,蒲壽庚與其兄蒲壽晟、知州田真子等人,先拒南下宋帝于泉州城外;再屠宋庭宗室、抗元士大夫和民眾上萬人;隨后向元軍遞降表,使宋庭失去了僅剩的無論財力人力都相當強大的抗元基地。蒲壽庚叛宋降元后,元庭大加封賞,蒲壽庚官職一路晉升,成為福建和廣南炙手可熱的元庭紅人。
蒲壽成是蒲壽庚的大哥,別看一幅老態龍鐘的模樣,其實泉州的每件大事后面都有他陰謀的影子,這時輕輕捋著自己稀疏的胡子說道:“老二,這個許漢青不把蒲家放在眼里,屢次和咱們做對,是要教訓教訓他。不過,消滅許漢青可不能光由泉州出力啊。”
泉州鎮撫使田真子也插嘴道:“是呀,我們出兵也不能讓王積翁、黃去疾他們閑著。”
蒲壽庚冷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說道:“有道理,按理說如果我們左翼軍去消滅許漢青的光復軍,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但泉州也要有重兵守衛,所以我們能出動的兵力便不能太多,可是要是讓王積翁、黃去疾他們出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
蒲壽成呵呵一笑,道:“咱們讓他們出兵是很困難,可要是蒙古人就不同了。”
“哦”蒲壽庚恍然道:“大哥的意思是讓達春逼他們出兵。”
“不錯,老二你直接向達春匯報,讓他逼王積翁黃去疾出兵,這樣我們再出兵兩萬,四面合圍,定能滅了光復軍。”
“好,大哥此計甚妙,我馬上去辦。哈哈哈”
………
許漢青趴在地圖上,一邊傾聽著探子們的描述,一邊與張天河等要挺進武夷山的將領們在上面勾畫著,離武夷山不遠的劭武軍(福建邵武)所處之地,真是一個寶地,那里烏君山,唐石山,七臺山,數座大山堆疊,是在密林中消滅蒙古騎兵的好地方。況且寶積的鐵礦,黃土、江源的銀礦,泰寧的金礦,物產豐富,與其白白便宜了蒙古人,不如自己拿來當軍需。
“天河,這些日子準備得怎么樣了?”許漢青直起腰,問道。
“大人,人員裝備都準備好了,就差這份地圖了。”張天河戀戀不舍地從地圖上收回目光,笑著答道。
“呵呵,不錯,邵武這塊寶地,以后就是你的了,怎么樣,有信心沒有。”許漢青也格外高興,這次探查進行得十分成功,地形地勢,元軍的兵力分布,礦產資源都一清二楚。
“大人,邵武軍那幫軟蛋,屬下還真沒看在眼里。”張天河傲然回答。
“恩,”許漢青點了點頭,“有信心就好,拿下邵武做根據,就有了發展的基礎,這回你可是撈著一個肥差,看來光復軍的第一個師肯定是你們旅的了。”
“那是當然。”張天河倒是一點也沒謙虛。
“報”門口的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把情報參謀們整理過的文件遞到了許漢青手中。
許漢青仔細地翻看過之后,啞然失笑,把文件往張天河手中一遞,說道:“你看看,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咱們沒去打他們,他們倒送上門來了。”
隨后對著傳令兵說道:“召集各位統領和參謀,半個時辰后到指揮部議事。”
………
達春接到蒲壽庚的呈文后不敢怠慢,幾支戴云山附近的新附軍在達春嚴令下相繼采取了行動。梅州錢之榮,南劍州的李英,邵武的黃去疾,泉州蒲壽庚,福州王積翁各帶領兩萬人馬開始向戴云山壓來,要撲滅光復軍的反抗之火。
“情況就是這樣的。”光復軍的指揮部里,參謀長鄭曄向各級指揮員介紹完了當前的敵情。
“形式很嚴峻啊!”陳復文臉色凝重。
“不用擔心,該來的總會來的嘛!咱們這些日子在北元的身后扯他后腿,他總會來找我們報復的。”許漢青不慌不忙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只要我們上下一心,加上正確運用戰術,敵人是奈何不了我們的。你們都談談自己的意見吧。”
“怕他個鳥毛!左翼軍又怎么哪?我看不見得比新附軍強到哪里去。”第一旅統領雷興說得興起,拍著胸脯站了起來,“他左翼軍敢來,我老雷絕對不跟他客氣,保證讓他有來無回!”
“左翼軍與新附軍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第四旅統領馬大有平靜地說,年輕的臉上露出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老成,“左翼軍的裝備、士氣、訓練、戰斗力,都不是雜牌新附軍可比的。我們如果以打新附軍的心態來對付左翼軍,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我同意馬統領的意見。不怕敵人并不代表可以無視敵人的強大之處。不論裝備上的差距,光憑數量,敵人就四倍于我軍還要多。若正面硬抗,我們肯定不是對手。若我們和他們打游擊戰,采取牽著敵人鼻子在山林中打轉的方式來拖跨敵人,也難以取勝。敵人這次實力過于強大,我們的游擊戰在擾敵、疲敵上雖然功效顯著,但對敵人造成的損失并不大。敵人這次兵力雄厚,些許損失他們根本不在乎。所以,我們應該考慮一下怎樣結合游擊戰的優點,采用新的戰術來打退敵人的這次圍攻。”第三旅統領張天河娓娓道來,顯見是經過深思熟慮。
“怎么,你們怕了?”雷興鄙夷地看著馬大有和張天河。
“不是怕,是謹慎。我們的隊伍來之不易,不能輕易消耗。”張天河不動聲色,還是用平平淡淡的語氣回答。
“停,停。軍事會議最忌意氣用事。我們都是為了共同的信念走到一起的,不管是怎樣的建議,都是出于消滅敵人的共同心愿嘛!雷興敢于蔑視貌似強大的敵人,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學習。天河和大有謹慎計劃,能夠冷靜分析敵我的差距,這是一個優秀指揮員必備的素質和指定作戰計劃的基本要求,我們每一個指揮員都應該培養自己的這種素質。”許漢青見風頭不對,三言兩語就把雙方的情緒都調動到同一個方向上了。
許漢青站起來走到軍事地圖前,看著敵我雙方的分布說:“我也來講講我的看法。天河和大有的意見很有見地:不怕敵人并不代表可以輕視敵人。我們應該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敵我雙方的差距是在這里的事實,我們不能回避。人家就是準備用四個打咱們一個的群毆手法,這是江湖上慣用的以多欺少的原則,沒什么奇怪的。”
“你們打過群架嗎?知道怎么打群架嗎?”許漢青滿面笑容地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看著眾人疑惑不解的表情,許漢青得意地哈哈一笑,“我告訴你們啊,打群架的時候,要盯住一個狠揍,打得他媽媽都不認得他的時候,別人就都嚇跑了。哈哈”
許漢青風趣的話語讓大家一片哄笑,氣氛頓時輕松了下來。
“你們來看,”許漢青手一指點在地圖上,“敵人雖然有十萬之眾,但卻兵分五路,總有一、兩路人馬戰斗力低小下,不堪一擊。如果我們通過小部隊來回運動拖跨、拖暈敵人,再找準時機集中兵力在局部形成兵力優勢,就可以吃掉他們。只要消滅他們一、兩路,其它各路孤掌難鳴,自然會撤兵而去。”
“集中優勢兵力,形成局部優勢。”與會者都重復著這兩句話,越念越覺得含義深遠,越念越露出對許漢青的無比欽佩。作為秘書的劉馨兒兩眼冒出了無數星星,刷刷地做著記錄。
“但是我們怎樣才能找到那一路冒進的敵人呢?”還是張天河眼光獨到、經驗豐富,又一次找到了關鍵。
“好,問得好!”許漢青贊賞地看了張天河一眼,“我們對付四路新附軍,可以一開始用小股部隊把敵人引誘進深山老林里來,拖著他們在崇山峻嶺中打圈圈。同時,把主力隱藏在適當地點,在元軍所經過的地方實行堅壁清野,讓敵人得不到補給。古人說得好,士氣是一而鼓,二而衰,三而竭。等到他們在山溝里又累又餓、疲憊不堪時,我們就找一個好啃一點的下手,一舉消滅他。對付左翼軍,我想依據有利地形,節節抗擊,最后再找機會消滅他們,我們的地雷和大炮好象還沒開過葷呢?我們這次的對策歸納起來就是十六個字:誘敵深入,先弱后強;集中兵力,各個消滅。”
“好主意,大人的這個辦法好啊!”“高,實在是高啊!”……
在與會者興奮的交流中,許漢青卻盯著敵我形式圖陷入了沉思:可惜許夫人的畬漢聯軍遲遲不到。要是能合兵一處就好了,現在極需……